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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拾玉by 蟋蟀在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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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盆里炭块!!作响,熏得一室宁馨。通过窗格望出去,篱笆参差,院落阒寂,枯树衰草,远鸟孤翔。秦汉秋手执小刀“剥剥”削卷,胸前小少爷鼻息沈沈喷到,他忽得生平第一次感到,这种日子挺好,真的挺好。人家不是说老婆儿子热炕头吗?他是一只鹌鹑大火盆!

  秦汉秋手上运刀,时缓时急,打卷儿的木屑纷纷落落,沾到陶献玉脸颊鼻头,搔的直痒痒。小少爷用手抓一抓挠一挠,睁著迷糊的圆眼想看一看是什麽东西,抻著脖颈扒著秦汉秋的手:“相公,你在做什麽?”

  秦汉秋溜他一瞥:“我在刻木偶哪!”

  陶献玉定睛一看,“啊”地一声叫出来:“咦,阿秦,这是你!”

  “可不是。我刻好了要送人!”

  陶献玉嘴巴一咧:“送我的!”

  秦汉秋咂咂嘴:“还没想好!”

  陶献玉眉毛一扭,哼哼道:“臭捕快,又来消遣我。你後日一走,不能跟我肏屁股了,送个木偶相公给我,我想你时亲一亲捅一捅,又费你什麽事了?哼哼……”

  秦汉秋才不去问他那个“亲一亲捅一捅”是何意,仍旧悠然自得地一刀一削。他正在调整木偶阿秦的胯下某物。

  陶献玉见了,道:“你把那个弄大些,别浪费了一只好屌。回头我拿给小柯子他们看,羞愧死他们!”

  秦汉秋道:“我这木偶穿著裤子,能衬出多大的屌来?再说,我又没说这是给你的……你接著睡觉去,我接著刻。”

  陶献玉撇撇嘴,食指伸进鼻子,一弯一曲抠起鼻屎来。他边抠边想:这小木偶当然是给我的,哼哼,一拿到手我就用刀把那个屌给废了,重新安个毛毛虫般大小的屌上去……若是这臭捕快送别人的,我废了那个屌不说,还要抹几个鼻屎到那断根上去……

  小少爷辗转著肠子胡思乱想,伏在秦汉秋怀里弓腰撅嘴。俄尔真的抠出一坨灰白青三色黏涕,陶献玉为保存弹药,悄悄把指头往床架上抹。低头看一看,暗暗记住了抹鼻屎的位置,这才又咂咂嘴巴,混沌睡去。

  一觉醒来,不见了秦汉秋。陶献玉下了床,三脚两步跑到院里,乃看到他相公正在屋後整顿驴车。那只睫毛柔长的大青驴正若有所思地慢慢咀嚼草料。小少爷瞧得新奇,走过去抓把干草挑逗青驴,嘴里道:“相公,你那木偶刻好了?”

  秦汉秋道:“好啦!”

  陶献玉道:“你让我看看可好?”

  秦汉秋溜他一眼,“就在床头,你小心些,别弄坏了……”

  陶献玉把干草一丢,就往小抱厦急走。床头後板有秦汉秋收拾好的包袱,旁边就是那个木偶“小阿秦”,陶献玉伸手抓过来,细细玩赏。“小阿秦”跟大阿秦长得一模一样,宽肩厚背,鹰目长腿,劲装包裹,长襆飘扬,唯独那隐约凸起的阳物,尺寸未能全面展现原貌。陶献玉遗憾地用手将那胯下之物摸了又摸,最後拿嘴亲了亲木偶的脸,然後小心翼翼地将“小阿秦”放回床头板上。

  陶献玉自作主张认为“小阿秦”非是他的不可,隔一会儿便跑来将小木偶看一看,摸一摸,越玩越爱不释手,心道:想不到这臭捕快雕刻东西挺有一套,原先我只当他屁股肏的好……只是臭捕快到现在也不松口“小阿秦”到底是给谁的,真真叫人急死!

  原先小少爷不忿木偶送给别人不给他,已经打好主意要往“小阿秦”身上抹鼻屎,不想几个时辰下来,他对这小木偶喜爱得很,颇有点舍不得施以污秽了。按理说陶献玉从小到大并不缺少布偶泥人儿之类,至今他北院屋宅的箱子里还有一堆花花绿绿充了棉絮的大小娃娃,有的是钱银买来,有的是侍婢做来,可在陶献玉眼中,哪有一件比得上手中“小阿秦”的魁伟英武呢?

  ☆、第三十三章

  话说这秦汉秋陶献玉两个恰逢新婚燕尔,翌日早上用过早膳,碗一推便又两下勾搭,躲在一方报厦里捏三摸四,亲嘴呷舌。

  小少爷跨坐在他相公身上,“哼哼唧唧”地讨好卖乖。秦汉秋手伸进他亵裤里,一手托一坨屁股蛋子,一轻一重地揉捏。这段时日以来,陶献玉夜里魂销体酥,白日餍甘饫肥,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至少十一个时辰心情大好。心宽之下,不免体胖,自上回秦汉秋笑他“小肥鹌鹑初长成”到现在,陶小少爷的脸蛋,肚腹和屁股又厚了一圈,穿上冬袄往镜前一站,没有一处不浑圆,没有一处不喜人。此刻秦汉秋掂量著掌中臀肉,觉得手感好极。

  “相公,你怎麽那麽喜欢捏我屁股?”陶献玉仰起脑袋问道,一边用力摆了摆臀。

  秦汉秋低头笑道:“你不喜欢我捏你屁股?”

  陶献玉圆眼含嗔,手臂抱著秦汉秋脖颈,在他耳边热乎乎地道:“我……很喜欢……”,声音甜甜腻腻,小若蚊鸣。

  秦汉秋呵呵一笑,逮著陶献玉的脸蛋亲得满是口涎。亲著亲著把人压在床上,放缓动作用舌头去勾引陶献玉的嘴,缠著那软滑小舌,两厢翻滚,推抵许久,最後重重一吸,疼得小少爷鼻息一颤,“哎哟”连声。

  秦汉秋觉得小鹌鹑还是很可爱的,想到明日离别,就思量著跟陶献玉厮磨一番。他施展一双似笑非笑老鸢目,深深看著陶献玉道:“小娘子,乖乖等我回来。”

  陶献玉撅了撅嘴,道:“我自然等你回来……哼,要不我如此花心思急著跟你成亲作甚?”顿了顿,又道:“你……你路上不许乱勾搭人!你以後也不准勾搭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秦汉秋故意咋舌道:“我好像娶了个小悍妻啊!”

  “哼!”陶献玉觑著秦汉秋一张脸,忽得想覆一张丑面人皮上去,让秦汉秋无人肯问津才好。真是的,长那麽英武做什麽,不知道多少小骚蹄子想往上贴哩!男的倒好对付,若是女的该如何?人家可是咯咯哒得会下蛋哩!

  半晌,陶献玉闷闷道:“阿秦,你想抱儿子不?”

  秦汉秋心道:你不就跟儿子一个样吗?嘴上道:“我抱儿子作甚?”

  陶献玉又哼一声:“我爹就想抱儿子,这才娶了姨娘生下我的……你就不想娶姨娘生儿子?”

  秦汉秋道:“那是你爹,我爹就没娶姨娘……我也不娶。”

  陶献玉冷哼道:“现在这麽说,将来未必这麽做……指不定哪天又想抱儿子了,领个婆娘回来挤兑我!”

  秦汉秋不耐,“我跟你成亲,就断了传宗接代的想法……你又来逼逼叨叨得念哪门子的经?还挤兑你,你不挤兑别人就不错了……”

  陶献玉听了前半句话还没来得及暗喜,就被後半句刺激到了,“臭捕快,我就爱念经!你管我!哼哼,我念几句经就嫌我了,以後还不知道怎麽样哩!还断了传宗接代的想法,我才不信!”

  秦汉秋嗤笑:“你不信你那麽上赶著拉我成亲作甚?”

  陶献玉被这话一堵,脸蛋堵得通红。心下不忿,猛地一推秦汉秋,从他怀里出来,斜著眼睛狠狠地朝他相公翻白眼,翻了十一二个後翻得眼皮都酸了,心道翻白眼根本不解气,应该把床架上的鼻屎抹他身上才对!

  可惜昨日的鼻屎已经干在了床架上,弄不下来。陶献玉马上去抠鼻孔,想即兴抠出些来,却是干干净净无余物,只生拉硬拽出两根黑短鼻毛。一时无法回击,气得小少爷短胳膊一伸,戳著手指指向秦汉秋道:“你,你给我立个字据,我便信了!”

  秦汉秋看那小鹌鹑挤眉弄眼挖鼻孔,正看得好笑,忽听得这一句,脱口道:“什麽字据?”

  “你要写上,本人秦汉秋,今生只认定陶献玉一人做娘子,其他无论男女,概不招惹。若有违背,列祖列宗三魂六魄俱下十八层地狱,即便投胎超生也一世穷愁苦厄,泥淖里打滚,遭人唾弃践踏!”

  这番说辞乃陶献玉急中生智,将那往日野史小说中看来的情事盟约七拼八凑,胡乱编撰而成。虽然记忆久远,却也有模有样,说罢连陶献玉自己都有点得意洋洋,觉得秦汉秋必被威慑住了。

  奈何秦汉秋这臭捕快一字不漏地听完,只说了三个字:“我不写。”

  陶献玉一下子怔住。秦汉秋说的太干脆,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这个臭捕快居然不肯写?!

  秦汉秋两眼看著他道:“你这套劳什子从哪里学来的?该不会是你阿姊教你的?”

  小少爷依旧忡怔,戏文里可不是这麽演的──凭什麽人家一个两个书生小姐海枯石烂此情不渝,轮到他就吃一记闷棍?哼咿,还阿姊教哩,阿姊从来就不理睬人,喜欢铺里的胭脂胜过喜欢我……

  陶献玉被秦汉秋一口驳回,面上拉不下,心里气极恨极,呼哧呼哧喘著粗气,冷不丁地跳到秦汉秋面前,直著胳膊挥拳打过去,“臭捕快,你写不写!写不写!”叵耐他生得矮,拳头只落在秦汉秋胸腹上。

  秦汉秋叉腰任他捶打,只觉这拳头打在身上,比挠痒痒稍微重一些。看著小鹌鹑撒泼撒得差不多,大掌一抓,将陶献玉两只手牢牢钳住,胳膊一挥,把小少爷滴溜溜带了个圈,往前一送,将人推到床沿上,“小鹌鹑,你打多少下,我都不写咧!”

  陶献玉一个趔趄趴到床上,顿觉脸面大失,胸中愤恨难平,情绪一个激荡,“咿咿”哼出个前奏,“哇”得一声就哭开了,“呜哇呜哇”,把那娇纵顽劣的脾气使了出来。

  他骂上了。“臭捕快!烂捕快!把我屁眼肏腻了才来说这话!你以後定是想抱儿子的,到时候还不晓得怎麽整治我哩!哼咿,你莫得意!把我惹急了,我拿个针戳小布偶,在那布偶上写上你儿子的名儿。我日日扎布偶,戳你儿子,叫他日日痛得死去活来,幼年早夭!哦,还有,我还要在布偶屁股後面钻个洞,那就是你儿子的屁眼,我夜夜拿根狼牙棒捅你儿子的屁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说得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秦汉秋头里听他,还觉得怪有意思,後来竟是越说越不像话,眉头一皱,鹰抓小鸡般将人揪来,往床上一按,棉裤一扒,照著那白润尻蛋就是一顿好打。

  “小娘子胡言乱语,为夫我来给你一个小小训诫。”秦汉秋边说边“劈里啪啦”打将下去。反正小鹌鹑如今有个肥屁股,多打几下也不疼。

  小少爷已经记不起这是臭捕快第几次打他屁股了。他心道:不过刚刚成亲就是这般待遇,以後还不知落得什麽田地!心中伤心气恼,脚上乱踢乱蹬一通,嘴上却是不肯示弱,“臭捕快,死贼囚!将来生儿子没屁眼!有屁眼也是烂的!”

  秦汉秋本来不想打了,一听这话正好再多打一会儿。不一刻,陶献玉两瓣臀肉上便全是红红的掌印。

  二十掌落下,小少爷骂倒是不骂了,却是“呜呜嘤嘤”地嚎个不住,咧著嘴梗著脖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秦汉秋住了手,将人翻过来,取毛巾帮他擦脸,又替他把裤子拉上系好。他见陶献玉两眼噙泪,小脸通红,又好气又好笑又怜惜,把人抱过来,道:“闹过了,舒服了?”

  陶献玉拿手背抹眼泪,肩膀犹自一抽一抽。他嗫嚅道:“魁梧哥哥不会打我。”

  秦汉秋默然不语,又拿过毛巾替他揩脸。

  陶献玉鼻音嗯嗯地又道:“魁梧哥哥不会打我。”撩起眼皮看秦汉秋一眼,嘴角一撇。

  秦汉秋道:“你这般顽劣,难道不该打?”

  小少爷把嘴撅得高高:“不该。”

  秦汉秋哑然失笑:“我明日就走了,你别旁生枝节行不?喏,我把这木偶留下陪你……”他从床头後边取出木偶“小阿秦”,塞到陶献玉怀里。

  陶献玉一个高兴,就想把“小阿秦”抱到手。嘻嘻,这当然是为我刻的……忽得心念一转,道:谁知道这臭捕快原本想把这木偶送给谁的?哼哼,打了人才想到拿东西来哄我!偏不如他的愿!

  手一松,“小阿秦”咚地掉到地上,陶献玉脖子一扭,“你打我,我不要你的东西。”

  秦汉秋愣了一愣。这木偶本就是为陶献玉雕的,本来还想再找块木头刻一个小鹌鹑,却是没工夫了。他本欲在临别前将木偶献出,让小少爷高兴高兴,谁知到头来会是这番情景。

  他看了躺在地上的“小阿秦”半晌,摇摇头,弯腰拾起,照旧摆回床头後板。

  陶献玉一直用眼角偷偷看觑他的动静。“小阿秦”掉到地上的一瞬间他就後悔了,那“咚”的一声像是敲在他心尖上。“小阿秦”不会因此缺胳膊少腿吧?到这份上,他也越发觉得没意思起来,又不好再涎著脸皮上前去讨要那小木偶。

  都是这个臭捕快的错!先是不肯立字据,後来竟然还敢打人,现在又让他没得木偶玩,真他娘的……陶献玉口中念念有词,连骂了几句“真他娘的”,却不知道下面该怎麽接。他抽了抽鼻子,屁股斜翘著,真是──他屁股现在还疼著呢!

  秦汉秋听他嘴里不停地叽里咕噜,知晓不是什麽好话,头一抬,巧合看见小柯子拎著食盒进了院子。

  “少爷,今日陶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四个狮子头,你吃三个,剩一个给姑爷尝尝。”

  话没说完,便听陶献玉道:“我屁股都变成狮子头了,还吃哩!”一个人向著院门疾走。

  “向後转,咱们这就回去!”

  院中人皆愣住。秦汉秋懒洋洋靠在门首,冲众人点头致意。

  “这麽快就走了?”戚宝花明知故问,她早就听见了方才二人的闹剧。

  陶献玉人已经出了院子,小柯子仍在原地犹疑不定。

  “小柯子!”小少爷大叫。

  小柯子终於察觉出不对,看了秦汉秋一眼,拎著食盒返身走了。

  待人出了院子,戚宝花转头冲秦汉秋道:“陶家的小娇妻不好娶吧?”

  ☆、第三十四章

  陶献玉背了一身厚棉袍,跟个肉圆子也似,连滚带爬翻上马车,坐在车厢里生闷气。外面小柯子扬鞭吆喝,“!吁!吁”,那匹枣红肥膘大马鼻子里喷出几口气,不紧不慢沿著缓坡小跑起来。

  车窗外老树寒枝,一晃而过。窗里的陶献玉沈浸在那臭捕快打他屁股驳他面子不肯立字据的气愤中,想到恨恨处一边磨牙一边“砰砰”跺脚。跺累了就靠在锦垫上寻思,那个臭捕快到底是不是有朝三暮四的心,不立字据字据是否是为了方便以後娶姨娘。他蹙眉嘟嘴,牙齿吱吱地刮咬著手指甲,将方才的事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越想越懊恼自己为什麽不做个姿态,先把那个小木偶接下,譬如可以说“送我木偶就想抵消你打我屁股的罪哩!想得美!”,又或者“东西我先收下,消不消气以後再说。”这是那臭捕快送他的第一样礼物,还是个栩栩如生的小阿秦,他怎麽就让小阿秦掉地上了呢?想到秦汉秋一言不发将小阿秦摆回去的样子,陶献玉难受得两只手绞来绞去。

  “这下小阿秦定要被送给别人了,”陶献玉愀然不乐地想道,而他还没来得及将鼻屎抹上去呢!

  马车折上通往陶府後院的石子小路时,小少爷萎顿地靠在椅垫上,忧愁地啃著自家的手指甲。这回自己又跟臭捕快大闹一场,又没能诱得秦汉秋立下字据,他这一南下,岂不是无拘无束、乐得自在了?碰上个妖媚可人的南蛮小子,发生个露水情缘,那臭捕快再一高兴,把木偶“小阿秦”送给人家,且对他说:“跟我回去成亲吧,我马上回去休了那个哇哇乱叫的小悍妻!”南蛮小子腻声应了,蛇一般不要脸地缠到那臭捕快身上……

  陶小少爷想象力颇为发达。他生平第一次坠入情网,短短一个月内遍尝人间情爱的酸甜苦辣咸,稍有风吹草动,就免不得想东想西,患得患失。马车到了後院粉墙一角停下时,他犹自窝在垫上,愁眉不展。

  陶献玉蔫头耷脑地走进自家北院时,小梅子叫道:“咦,少爷,姑爷明日才走,你怎麽现在就回来了?”

  拎著食盒的小柯子冲她猛打眼色,陶献玉阴恻恻瞥她一眼,撅著嘴闷头径去屋内。

  一日後秦汉秋和戚宝花揣足银两,备上器皿箩筐,驾驴车取道松林野道斜插南下,寻那四季青去也。戚大海站在茅草地里跟他们挥手道别後,便忙不迭直趋“陶一彩”,将这消息告予陶秀珠知道。陶秀珠自是稍作欣慰,想那秦汉秋一走,林世卿再难寻出什麽差错来。不过为谨慎起见,又嘱咐戚大海凡事小心些,姓林的那只老黄鼠狼正等在暗处捉破绽。

  “眼下哪里还有什麽破绽?”戚大海不以为然,“除了你那弟弟。他跟秦兄第一直亲亲热热,这段日子见不得面,怕是心里不好受。”

  “哼,”陶秀珠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大好看,“他人长大了,我是管不了他了,连私定终身成亲结喜这麽大的事儿我也插不上话。前日他从小歇水巷回来就哭丧著个脸,把自己关在屋里头不知道哼唧些什麽。”

  戚大海一下惊讶起来,秀珠妹子咋知道小仔鸡成亲的事呢?却不想陶秀珠瞅著陶献玉不对劲,便把小柯子召来询问。小柯子骨头一软就给她招了。

  戚大海搔搔头道:“这约莫是献玉不堪离别之苦,在伤心呢!”

  “是吗?”陶秀珠道,“我可是听说,他在你姑妈那儿脸色就不对头了,两人关系僵著呢。八成是被你那秦兄第给欺负了。”

  “不会吧?我怎麽没听说?”戚大海其实听说了,只是直觉告诉他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

  接下来一段时日,对於陶一彩一众人等而言,无非勉强过度,协力从事,间或打问一下林世卿的动静。铺子的生意一天淡似一天,却也在意料之中。陶秀珠无事便盯著一柜胭脂铅粉发呆,幸有陶寿陶白等出言宽慰,加之戚大海晨昏探望,时常口无遮拦,插科打诨,她倒也不觉得日子太过难挨。

  而陶府北院里的陶小少爷那儿又是另一番光景。自他派小柯子上小歇水巷打探,从戚大海口中得知秦汉秋已经如期上路,且没有任何口信留下时,他就没有一日过得舒坦。每日从晌午一睁眼到三更入梦乡,翻来覆去就是俳腹秦汉秋为人凶恶,处处留情,这次恐怕一去不回,趁机踹开自己。接著又会跟自己生气,自言自语道“想那杀人犯作甚,眼下他指不定在肏谁的屁眼哩”。然而又会不期然迸出眼泪,衣袖手背轮番抹拭,哭哭啼啼道“我不要阿秦肏别人的屁股,阿秦只能跟我肏屁股”,抽泣得肩膀直打颤。顺著这个思路,小少爷又不免想起秦汉秋的好来,想起他那双深深雕目半是专注半是挑逗地看著自个儿,想起他把自己抱在腿上悉心哄慰,想起他给自己一勺一勺喂饭,想起他在床上如何勇猛无边,用那根昂藏大屌肏得他尖叫连连……然後又开始自怨自艾,觉得自己那天千不该万不该将那木偶“小阿秦”撇落掉地,否则如今手里还有个木雕相公可以玩一玩,真是的──都是那个臭捕快的错……

  陶小少爷便这麽从理直气壮恶到惴惴不安再到愤恨咒怨地绕上一圈,每日食不甘味,眠不安枕。小梅子有意打听秦汉秋的事,他就发脾气跺脚,撵人出去。夜夜独窝衾被之中,屋内火盆燃得再旺也觉得凉意透骨,时常蒙头“哼唧哼唧”洒数颗金豆,辗转反侧到後半夜子丑之交才懒懒睡去;早晨醒来又是独自一人,对比之前秦汉秋躺在身边时的闺房之乐,忍不住又要“哼唧”。

  这日冬雨霏微,虫鸣止歇。陶献玉裹著毡毯,只把个脑袋露在外面,坐在绣榻上对著秦汉秋以前经常跳来跳去的北窗发呆。他人小身胖,穿得又多,远远望去,活像一尊呆头呆脑的小菩萨。旁边桃木几上放著糕点吃食,房间中央摆著火盆。他缩著脖子望著窗外灰白阴沈的天空,水色淋淋的修篁,胸中闷闷。

  他用手抚摸著自家屁股,那日被秦汉秋打得火辣辣的,疼归疼,却没持续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便复归如初,可见那臭捕快到底舍不得下重手。“哼,哪有这样教训自家娘子的?”一个声音在小少爷耳边嘀咕。陶献玉听了频频点头,伸手摸了块香甜酥软的蜜枣糕塞到嘴里。这些日子他饭菜进的少,此类蜜饯果脯却吃得极多,偶尔想秦汉秋想到气头上,干脆就把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嘴巴艰难地刍动。

  小少爷若有所思地舔著指头上的糕点屑,舔得吧唧吧嗒的。这是却又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埋怨:“你那日真是闹腾得太过,哪有做娘子这麽跟自家相公哭闹的?”他脸色瞬间黯淡下来,苦恼地吸吮著手指,莫名想起那日早上躺在秦汉秋怀里,屁股被秦汉秋一下一下地揉捏的场景。想著想著,小少爷的脸慢慢皱了起来。

  窗外雨声淅沥,寒气侵人。陶献玉闷坐良久,忽得扯开毡毯,大声喊道:“小柯子!小柯子!”

  他急乎乎地穿袍戴帽,趿著双虎头绒布鞋在屋里咚咚咚咚来回跑:“我的小棉袍呢?小柯子,我的小棉袍在哪里?”

  俩侍儿推门而入。小梅子上前帮他穿戴齐整了。小柯子问道:“少爷,你这是要出门哪?”

  “对!快备马车,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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