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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断弦[出书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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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已经停了,关外的月色更加明亮清冷,明月映着寒雪,视野中一片银白,更显得空旷寂寥,湿冷的夜风拂过腮畔,稍稍平复了些许心头的躁动,他勒转缰绳,朝虎堰方向缓缓行去。
  离都城步步逼近了,连日来的战事几乎磨尽了他的耐心,而现在,他更想速战速决。
  不能再靠近了,沈英持停了马,对视线尽头的黎国都城绽开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待他攻下这座城池,那个人,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低咳了几声,夜弦推开药碗,咬紧牙关,压下阵阵翻涌而上的苦味,在跃动的烛光映照下,俊美的面容疲态尽显,发丝也有些凌乱,眉宇间总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朝中请求议和的大臣越来越多,都城之中人心惶惶,夜弦也有些急躁了,摊开地图,用朱笔在上面勾画出两军阵地,又取了几张宣纸,眉心纠结,开始研究沈英持的排兵布阵。
  月上中天,苦战了一天的兵士们很快沉入梦乡,除了巡值与岗哨,整个营地都静了下来。
  马蹄踏过积雪的闷响声由远而近,夜弦放下笔,站起身来。
  谁这么放肆,敢在兵营中跑马?
  来不及细想,那人已带着满身寒气冲进帅营,扑到夜弦怀里,大叫:「夜弦哥哥,你受伤了!?」
  夜弦被他撞了个趔趄,胸中气血翻腾,抹着桌案稳住身形,一手抬起怀中人的小脸,又惊又怒,道:「炽月,你怎么来了!?」
  炽月被凶得缩起脖子,委屈地道:「我看到急报,担心你嘛……」
  「胡闹!」夜弦斥道:「你一个人来的?」
  这小鬼一向黏人,平日里缠着他撒娇也就算了,现下两军对峙,势同水火,跑来添什么乱?
  炽月瘪了瘪嘴,大眼睛蒙上水气,小声道:「我要岳大哥送我过来。」
  岳承凛在帐外单膝跪倒,道:「是臣失职,太子殿下请勿怪罪二皇子殿下思兄心切。」
  「承凛,你言重了。」夜弦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炽月必是祭出了杀手锏,哭得岳承凛昏头胀脑,才不得不带着这么个麻烦前来,他摸了摸炽月的头,道:「炽月,你年幼体弱,吃不得军中的苦,如今强敌压境,我无法分心照顾你,一会儿我派一队亲兵把你送回去,以后不许再偷跑出来。」
  「嗯。」炽月啜着小厮送来的姜茶,乖乖地点头,又不放心地在夜弦身上摸摸捏捏,问:「夜弦哥哥,你伤得重不重?」
  「不妨事。」夜弦笑吟吟地看着他,眼底尽是宠溺,炽月大受鼓舞,又缠着他讲了不少皇城的近事,磨蹭了半个时辰,被夜弦温柔而强硬地拎上马背,踏上返回虎堰的路。
  在炽月的要求下,夜弦送了他一段路,直到都城在望,炽月才依依不舍地从他斗篷里钻出来,换到校尉的马背上,朝都城飞驰而去。
  谁料,这一别,重逢竟成陌路。
 
  泯河的流水夹着寒冰,在月下闪耀着粼粼波光,夜弦策马停在河畔,漆黑的眸子冰寒彻骨,冷冷地盯着对岸的人。
  沈英持!
  而对方无疑也发现了他,两个人隔河相望,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朝各自的营地驰去。
  既无弓箭在手,再僵持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流水声渐渐远去,月光凄迷,乌云聚起,雪花,又飘了下来。
  十日后泯河一战,黎国皇太子兵败被俘,枭首示众,镇北军势如破竹,直取虎堰,又三日,都城渝陷。
 
  沈英持斩了一个与夜弦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俘虏,鱼目混珠,将夜弦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京城。
  原本以为他会撑不过那年冬天,内伤未愈再加上新添的刀箭伤,每一处都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时,漆黑如夜的眼瞳一片茫然。经老太医诊断,几场高烧毁坏了他的记忆,从浑噩中醒来的夜弦,已全然忘却了前尘过往。
  忘了他的家国,忘了他的亲人,也忘了,他的敌人。
  一片空白的记忆,让他惶然失措,沈英持很卑鄙地乘虚而入,对昔日的黎国皇子宣布:「我是你的男人。」
  是的,你属于我,像破壳的雏鸟一般,只能属于我。
 
  后脑的胀痛如火灼烧,整个人晕晕沉沉,耳朵更是嗡嗡作响,嘈杂中混着女子嘤嘤的哭声,夜弦费力睁开酸涩的眼皮,涣散的目光看清了守在床边的人儿,他哑着嗓子开口:「宝珠,别哭了……」
  宝珠又惊又喜,擦干脸上的泪,拍了拍胸口,道:「公子你可算醒了,奴婢快吓死了!」
  她小心地扶夜弦靠坐在床头,看他的眼神渐渐清明,不由得松了口气,问:「公子……还记得是怎么受伤的么?」
  夜弦扶住额头,目光转向开门进来的男人,问:「瑞雪……没伤着吧?」
  「有你护着,她自然没事。」沈英持端着一碗药,言语有些醋意:「你醒了正好,乖乖地吃药。」
  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夜弦三天,可不是为了听他一醒来就挂牵那个女人。
  浓郁的药香弥漫了一室,沈英持挥挥手让宝珠退下,将一匙药汁吹凉了些,递到夜弦唇边,探询的眼神盯着他,问:「你也算有些武功底子,怎么会摔得这么惨?」
  夜弦当然不会说出自己被下了迷药,他含下那口药汁,道:「马有失蹄,高手也有栽跟头的时候,何况我这功夫平庸之辈。」
  「是么?」沈英持放下药碗,双眼微眯,一张脸绷了起来,执起他一只手,问:「那你手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还有胸口……」
  修长有力的手指挑开他的衣襟,抚触着胸前包扎伤口的布条,沈英持的声音低得好似诱哄,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夜弦,告诉我是谁做的。」
  夜弦叹了口气,按住他的手,道:「怨不得她,是我一时忘情,无礼在先。」
  沈英持用恨不得咬他一口的目光瞪着他,问:「你是说,你想非礼瑞雪,却被人家扎了一刀,是这样么?」
  夜弦唇角微弯,淡然道:「美人如花,我见犹怜,色迷心窍罢了。」
  沈英持一口咬在他肩上,道:「撒谎!到如今你还袒护她?」
  手指轻抚过他僵硬的脸颊,沈英持低下头,将对方整个罩在身下,道:「夜弦,你该知道方才的话让我非常恼火。」
  「那又如何?」夜弦垂下眼帘,脸上是安闲平淡的笑容,道:「与一个小女子争风吃醋,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
  沈英持嗤笑一声,道:「你要我装大度给谁看?」
  他脱靴上榻,一只手不规矩地抚上夜弦柔韧紧绷的腰,道:「不管真也好,假也罢,你为那个女人受伤是事实,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
  夜弦皱眉,双眸平静幽深,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出头。」
  「舍不得?」沈英持挑起他的下巴,嘴唇几乎碰到他的,低声道:「你难道忘了?我的心肝,我可是你的男人。」
  夜弦脸沉了下来,低咳几声,像极力忍耐着什么,突然推开沈英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抬手掩住口,指缝间又淌下几缕猩红。
  「夜弦!」沈英持惊喊,忙叫管家去太医院请人,又叫宝珠取定神丹来,他搂住夜弦的肩,一手贴上他的后背,运功为他畅气解瘀,颤声道:「夜弦!哪里难受,你告诉我!」
  英挺威武的大将军表现出罕有的惊慌与恐惧,像在夜路中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夜弦摇摇头,勉强咽了一颗定神丹,又是一阵心悸欲呕,胸口像燃着一团野火,灼热苦闷,他急促地喘息着,眉心紧锁,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夜弦、夜弦。」细碎凌乱的吻落在他额上,沈英持的声音柔软得近乎哀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太医把了脉,捋着胡须开了药方,道:「这位公子内有虚火,郁结于心,极度压抑之下又过急怒,伤了心脉,才会吐血不止,须小心调养才行,除了按时喝药,也万万不可惹他动怒,否则病势危矣。」
  沈英持早将瑞雪抛到脑后,打发走太医,他便寸步不离地守着病人,喂夜弦吃了药,又小心翼翼地换下那些染血的被褥衣衫,全弄清爽了之后,他解去衣袍,将夜弦密密实实地抱在怀里,拉开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像往常一样,亲昵地轻吻他的额角,柔声道:「睡吧,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你。」
  夜弦眼睫轻颤,放松了身体靠在他怀里,就在沈英持以为他睡着了时,又听见低低一叹。
 
  几日里风平浪静,夜弦脑后的伤已经结痂,气色也转好了些,只是那温柔的笑容已不复见,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一直服侍他的宝珠都不敢再和主子乱开玩笑,再加上太医嘱咐过不可惹他动肝火,将军府上上下下沉静了不少,连镇北将军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
  沈英持顾不上找瑞雪的麻烦,向皇帝陈情请求提早离京上任,而朱锦恒也准了,现下他正在忙着与管家处理在京城的产业,好尽早收拾行藏,带夜弦走马上任。
  夜弦完全置身事外,依然闲适悠然,对府里的事漠不关心,常常对着棋盘一坐就是一天,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其中,八风吹不动。
  午后的阳光带来几分萧瑟的暖意,宝珠为他披了件大氅,看看放在一边已经冷掉、却完全没动过的参汤,她眼圈一红,扶着夜弦的手臂,道:「公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此去伊州,山高水远,还是趁着在京城这几日……」
  「宝珠,我没那么虚弱。」夜弦打断她,拈起一粒黑子,略一沉吟,落下,没有多看她一眼,似是彻底将她摒弃于思绪之外,不再理会。
  宝珠碰了个钉子,黯然退下,留下一室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淡淡的幽香传来,唤醒他的冥思,夜弦摩挲着一粒棋子,道:「瑞雪,进来吧。」
  门外的人犹豫了片刻,终于推门而入,清艳的容貌带着几分倔强之色,朗声问:「你为什么救我?」
  夜弦淡淡一笑,道:「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还是『我的』未婚妻。」
  瑞雪啐了一口,道:「厚颜无耻!我只恨当时手软,未能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颜色!」
  「哦?」夜弦面不改色地又落下一子,目光始终没从棋盘上移开,「有妻如此,也未尝不是幸事。」
  瑞雪咬了咬唇,斩钉截铁地回道:「有婿如此,不如为娼!」
  夜弦抬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起伏,幽暗如深夜里阴晦的天空,瑞雪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俊美容颜,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哽咽道:「我好恨你,为何你竟会忘了我们,为何要与他在一起,为何……要如此折辱我的殿下?他是那么骄傲坚强的人,他宁可死去,也不会这般忍辱偷生……像个男宠一般活着……」
  她泪流满面,句句痛彻心肺,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悲凄哀苦,声声催人断肠,夜弦却置若罔闻,任那如花似玉的美人泪水涟涟,直到日头西斜,他落下最后一子,开口道:「破了。」
  瑞雪哭湿了两袖,迷茫地看着他,问:「什么破了?」
  「镇北将军的癸酉龙行阵,破了。」夜弦站起身来,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负着手伫立在夕阳晚照中,耀眼的金色光芒映着他静若沉潭的眸子,那其中,有着曾经护她心折不已的冷静、睿智、坚定、与生俱来的高贵,以及,不动声色的威严。
  瑞雪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比起将军府里的凝重沉闷,朱锦恒的心情要愉悦得多,虽然脖子上还带着几道细长的抓痕,着实为一国之君吸引了不少惊疑交加的目光。
  在他软硬兼施的种种手段下,炽月渐渐变得乖顺起来,昨夜本来应该相安无事的,结果他一时把持不住,亲吻过后忍不住开始剥那小鬼的衣服,结果惹得原本已收起爪牙的野猫又炸起全身的毛,当下给九五之尊添了几道爪印。
  恼归恼,炽月通红的小脸以及下面被挑动得抬头的欲望让朱锦恒龙心大悦,暗喜自己这么多天的引诱哄骗没有付诸东流,于是他不怀好意地用手给不谙人事的小家伙开了个小荤,而对方稚嫩的反应以及意乱情迷的脸庞,勾得朱锦恒心猿意马,更是下定决心要把人从头到脚吃干抹净。
  天晓得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硬是按捺住越燃越旺的欲火,这些天来竟只是同榻而眠、搂搂抱抱而已,既舍不得把人按倒霸王硬上弓,又没兴趣召后宫嫔妃来消火。宫中早传开了皇帝陛下专宠一名绝色少年的闲话,若是教人知道他这么多天还没得手,一国之君颜面何存?
  朱锦恒也奇怪自己哪来这么充裕的耐心,二十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炽月的反应虽然让他倍感新奇,然而却不仅仅是新奇,还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柔和感触,像是怜惜,又像是宠溺,竟然不忍心勉强他,又贪恋抱拥他、逗弄他的意趣,结果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吊足了胃口却不能大啖美食,任谁都会想些鬼主意另辟蹊径,朱锦恒批完一本奏折,忍不住自怀中摸出个小瓷瓶在指间把玩,唇角勾起一弯邪气的笑容。
  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不过他才不会笨到让那小鬼觉察到被下药。
  一想到沉浸在他的疼爱中时,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孔该是何等风情万种,朱锦恒不禁满心雀跃,热切地盼着这一度春宵。
  可恶,今天的奏折怎么这么多!?

  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又陪太后用过晚膳,听她絮絮叨叨地念了半天,耳朵都快出油,直到月上梢头,朱锦恒才脱身出来,自然是片刻不停、兴冲冲地朝寝宫行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炽月不见了。
 
  宫女太监忙着找人的时候,将军府也是人仰马翻,沈英持傍晚回府后,发现本应该在房中休息的夜弦不见踪影,开始以为他到后园散步去了,结果找遍了整座将军府,也没见着他一根头发。沈英持的脸色十分吓人,突然想起什么,掠过噤若寒蝉的下人,一脚踢开瑞雪的房门。
  果然,人去屋空。
  镇北将军大怒,火速入宫禀明圣上,朱锦恒听他简短讲了原委,也是一脸被乌鸦屎砸到的表情,让沈英持调了八百禁军,兵分几路全面搜找,务必把那几个逃跑的人捉回来!
  麻烦的是夜弦与炽月身分非同一般,不能光明正大地贴榜缉拿——就算能贴,两个甚少抛头露面的人,一时半刻也画不出他们的肖像。
  何况他们像是早有预谋,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接应,犹如几粒细砂,投入茫茫大海中,无迹可寻。
  不只是朱锦恒与沈英持暴跳如雷,连向来与人无争的三王爷朱锦纹也气得满头青筋,自告奋勇地领了一队人马从北城门搜捕。
 
  晚秋时分,阴冷的夜风刮过脸庞,冷却不了他几近沸腾的愤怒,沈英持狠狠抽打着胯下坐骑,将禁军远远地甩在身后,像一道闪电疾驰在城郊的官道上。
  那方向是通往黎国最快最直接的路线,他们耽搁不起时间,沈英持在盛怒之下,决定放手赌一赌。
  被心爱的人毫无预警地叛离,那种惊愕与心痛全化了怒火,烧得他体无完肤,残暴嗜血的本性隐隐欲现,连双目都充满了血丝。
  没有人,没有人能带走属于他的东西!他要杀了那些带走夜弦的人,然后把他逃走的情人抓回来,牢牢锁在身边,然后狠狠地疼爱他,直到粉碎他每一分每一毫挣脱的念头,与他纠缠到到老到死!
  进了山道之后,平整的路渐渐变得狭窄崎岖,沈英持跃下马,借着月光观察了片刻地上的马蹄印,又翻身上马,挥鞭追了上去。
 
  身后远远传来马儿的长嘶声,宛如催命阎罗,震颤着人的神志,夜弦猛地勒住马儿,道:「他追来了!承凛,护着他们先走,我断后。」
  「殿下!」岳承凛看看他的脸色,心知他们的太子此时是半句也劝不得的,听声音似是只有一人一骑,昔日的枕边人,翻脸之后再见面总是难堪,殿下要求他们回避怕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思及此,岳承凛一咬牙,对夜弦一拱手,带着炽月与瑞雪,飞骑驰远。
  沈英持气急败坏地追上来时,夜弦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五味杂陈的神色,他勒转马头朝着来人的方向,抽出青霜剑横亘于前,沉声道:「沈将军,至此止步。」
  「夜弦!」沈英持伸手欲抓他的手臂,被夜弦闪开,一剑刺中他的坐骑,马儿悲鸣一声,猛地栽倒,沈英持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滚落在地,他惊怒交加地跃起,正对上那犹在滴血的剑锋,分毫不差地指着他的咽喉,持剑的人背对着月光,声音森寒如冰:「沈将军,他日战场重逢,我不会手下留情。」
  即使看不清神情,仍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穿肌透骨的杀气,沈英持并无惧色,相反地,他甚至开始激动起来,贪婪地凝视着对方的身形面容。
  山风吹过,刮起夜弦的斗篷,绣在里面的猛虎好似要撕破布料朝他扑过来,年轻的黎国太子像月下的神祇,凛然如刃、高贵威严,与昔日那个百依百顺的情人有天壤之别,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这才是完整的夜弦,这样骄傲强悍的男人,更加激起他的征服欲,像沉入狂热爱欲的漩涡,不能自拔!
  「夜弦。」对着稍进三分即可取他性命的利剑,他一字一句地道:「即使穷尽一生,我也要再度得到你!」
  夜弦冷笑一声,持剑的手稳如磐石,道:「今日我不杀你,就此别过。」
  说罢,他收剑回鞘,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第五章 连城

  本以为已化为一坏黄土的太子殿下平安归来,黎国上下一片欢腾,缠绵病榻许久的老皇帝更是欣喜,病情立时缓了三分。
  「我的皇儿啊……」
  一回宫,皇后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抱着夜弦泣不成声,连一向庄重威严的皇帝陛下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分列两旁的文武百官无不动容。大殿中回荡着声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声,跟在后面的炽月早哭花了脸。
  「父皇、母后。」夜弦跪倒在双亲面前,「儿臣不孝,有负家国,请父皇恕罪,儿臣在此斗胆请缨,夺回我黎国沦陷的河山,以抵罪责。」
  语声朗然,满室皆惊,抽气声不绝于耳,夜弦抬起头,幽深的眸子映出双亲满头银丝,风尘仆仆的面容掩不住神情中的坚毅与决绝,皇帝震惊,道:「皇儿,上一次你险些丧命,朕不能再让你去送死。」
  「父皇。」夜弦给了亲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若是儿臣这条命,能换得我家国齐聚,山河归并,儿臣万死不辞!」
 
  时隔三年,又到初雪飘起的时候,黎国皇太子再度挂帅,出兵收复被侵吞的国上。
  时隔三年,他们再次于战场上兵戈相向。
  昔时的浓情蜜意荡然无存,只剩你死我活的厮杀,偷得三年相伴相依的光阴,宛如一场短暂绮丽的梦,醒来后,空留余恨。
  泯河的水再次被鲜血染红,几度寒雪,也不能掩盖那狼烟尽处、无定无根的累累枯骨。
  在夜弦的率领下,经过大小几十场战役,黎国军队寸寸推进,终于又打到雪岭关下。
  明日就是决战了,对着天边的朗月,夜弦抚摸着手中狰狞的面具,久久不语,眼神中,竟有了淡淡的伤感。
 
  镇北军的帅营中,晦气重重。
  沈英持中了一箭,军医们神色凝重,为他取出箭头,上药包扎,三王爷朱锦纹在帐中走来走去,待军医全部退下后,他踱到沈英持面前,正色道:「明天,让我替你领兵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沈英持神情淡定,笑道:「你也是,不在京城过清闲日子,非要跟到战场上做什么?」
  朱锦纹俊逸的面容扭曲抽搐,咬牙切齿道:「本王要活捉岳承凛!」
  他要亲手拧下那个混蛋的头!在京城时温柔恭顺的样子原来全是骗他的,亏得他还被哄得心花怒放,被骗得晕头转向,结果引狼入室不说,还险些被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幸好皇兄圣明,才没把他堂堂玳王捉拿下狱。
  沈英持看他怨气冲天的样子,没费心提醒他:皇帝陛下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都和黎国二皇子纠缠不清了,管起别人来自然底气不足。
  「那你呢?」朱锦纹斜着眼睛看他,道:「明日一战,至关重要,你真舍得对他痛下杀手?」
  「不舍,何以得之?」沈英持四两拨千斤地带了过去,朱锦纹冷哼一声,道:「大将军,不要故弄玄虚了,多想想怎么活捉他们才是正经!」
  「遵命。」沈英持作了个揖,把三王爷堵得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半晌才叹了出来,一甩袍袖,回去休息。
  沈英持目送着他离去,但笑不语。
 
  ……飞雪夹着冰渣,倏倏掠过,一望无垠的旷野中杳无人迹,冷风中似乎带着喃喃絮语,像是情人温柔的低吟。天地混沌成一色,他在风雪中踯躅前行,辨不清方向,却本能地朝前迈去,双脚越来越沉重,仿佛冰雪之下,有无数纠葛缠绊,梗阻着他的脚步,伸手接了几团雪絮,触手即融,涓滴不剩地从指缝间滑落,再伸开手时,却发现满掌的猩红,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愕然张望,前方的积雪上残留着触目的鲜红,星星点点,越靠近越多,直到最后如泼染一般,映红了眼瞳。
  地上,躺着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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