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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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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王鹏不顾李朝钺在场,径自就要站起来,身旁的衙役迅速过去压着他的肩头。
  高扬一点儿怒气也没有,他觉得这个案子到此毫无悬念,王鹏如此愚笨,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厉害的对手,与其负隅顽抗,不如早点招认了吧…
  “王鹏,琼林宴后,百官皆留宿在宫中,聂大人的确是有嫌疑,但你也有,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乌尔哈图是否被你所杀?”
  王鹏略低着头,一对眼珠滴溜溜的转,额头上也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他来之前怎知口供会如此经不起推敲,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用以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李朝钺,王鹏突然以头撞地,声嘶力竭的喊道:“冤枉!冤枉啊大人!血字绝非我所写,是乌尔哈图所留,是乌尔哈图!”
  高扬叹了口气:“王鹏,你当真如此冥顽不灵?”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王鹏道:“罪臣该认的都认了,假如要栽赃,为何不栽赃别人,偏偏是聂大人?”
  聂玉棠听了,轻轻笑起来。他虽然由始至终都表现的比较淡然,但被人陷害,终究算不上是愉快的经历。他不像霍启明,判案严密,却略带宽和。也不像高扬思维审慎,讲究证据确凿。聂玉棠其人,是带着情绪的,只有这些年与他一起过来的人才知道,才会记得当年他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处置了裘耀海,又是怎样利用兵部将郡王府团团围住的。别看聂玉棠嘻嘻哈哈,说的难听点,他是等人来犯,才好有理由加倍的奉还回去。当然,遇到善良的人,他都以礼待之。遇到自觉的人,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些,都是聂玉棠的原则。
  而他什么时候不讲原则?
  就好比此时此刻,
  他觉得他的原则可以放一放了。
  他越是想杀人,就笑的越灿烂。诚如他本人所言,作为一个权臣,王鹏是无须肖想还能活着出去了,假如聂玉棠能够行使李朝钺的权力的话,恐怕王鹏九族都被灭了。
  聂玉棠看着王鹏,轻轻笑起来:“唔,我也想知道,为何不是别人,而是我呢?”说着,缓缓站起来,在堂中踱了两步,转过头来,又是一笑,眉眼处不止风流,更凭添了几分邪气。
  高扬一喝:“来人呐,到堂下去写个玉字,好让王鹏心服口服。”
  “是。”
  大理寺的一个文官亲自带着一支手臂粗壮的笔,蘸进聂玉棠刚才用过的那个水缸,在王鹏跪下的地方写了一个‘玉’字,说道:“乌尔哈图死之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了一个字。关于这点,你说的不错。然而这‘玉’你可有瞧出什么不同没有?”
  王鹏看了良久,仍是一脸云里雾里。
  高扬解释道:“乌尔哈图留下的玉字,在他伏尸的头顶上方,经仵作检验,他右手手指有破损,那本官问你,你若用右手写字,写一个玉,这玉字的一点是在何处?”
  王鹏皱眉想了想,顺便一只手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而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高扬眯起眼来:“怎么不说话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官来说吧。起初本官和霍大人校验时,就觉得这个死前留下的血字很有意思。一般来说,站在死者的立场,右手写字,那玉字的一点必然是在右下方的,可我们从凶案现场看到的玉,这一点却是在左上方,这样就显得很古怪。你在死前会考虑将整个字调转过来写这么麻烦吗?如此只能解释,写字的人并非死者,而是站在死者对面的人。出于顺手方便,就将这一点加在了自己的右下方,完全与死者的视线相悖了。可后来仵作又证实,指尖的伤痕是死者自己咬破的,而非别人刻意用刀划伤,我与霍大人为此一度非常不解,难道真的是乌尔哈图自己吃饱了撑的写一个倒过来的字?说起来,本官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的这个姓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此,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假如当时乌尔哈图写下凶手的名字,有没有可能写的是一个王字?在询问追随聂大人到琉璃阁的小宫女口中,我与霍大人才对这个想法愈加确定。因为凶手杀人以后,没留神乌尔哈图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时他一定非常着急,想要将血迹擦干净,可小宫女追着聂大人追到了这里,凶手再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必须赶快逃走,所以就急急忙忙蘸了乌尔哈图的血加了这一点,而来不及处理现场。就是在这着急的瞬间,堪堪有了错处。”
  说道这里,高扬就此打住。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王鹏伏地,满脸都是泪水
  ,他无话可说,执着至此,终究是功亏一篑啊…
  他跪到李朝钺脚下,颤声道:“皇上…”
  李朝钺自顾自玩着玉扳指,目光定定聚焦在曲线起伏的螭龙上,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道:“你该清楚,自己这条命是没得救了。”
  王鹏痛哭流涕:“罪臣不敢,不敢求皇上宽恕…罪臣千刀万剐都是该的,只是…”他斗胆抬起头来直视李朝钺,目光中有一种近似虔诚的恳求。
  李朝钺知道他要说什么:“王鹏啊,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但…”顿了一顿,似在斟酌,“说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谋财害命,又诬陷朝廷命官…或许…”
  聂玉棠闻言,心中冷笑不止,李朝钺的这种话几乎是在要挟,将王鹏的父母妻儿放到谈判中间来,王鹏还有选择吗?他除了一个人可供出之外还有谁?
  聂玉棠有时真希望自己笨一些。他简直呆不下去了,拔腿就想跑。
  王鹏却如获大释一般,激动地睁大了眼,狠狠磕了一个响头道:“是…”咬牙终于说出这个名字,“是,是郡王,安平郡王!”
  大理寺的中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人人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这个当口,禁军统帅从外头赶进来,顿在李朝钺跟前:“依皇上吩咐,郡府已搜查完毕,共有白银百万两,另外郡王人也已带到,就在门外。”
  李朝钺嗯了一声:“钱银充公国库,人交由大理寺收监。”
  一句话,简单明了,盖棺定论。
  聂玉棠没说话,众目睽睽下,站起来抖了抖袍子,抛下所有人,径自向外走去,甚至没有同李朝钺打招呼。
  一步一步,嗒嗒…嗒嗒…走向门边。他的每一步仿似都踏在李朝钺的心上。
  群臣不敢妄议,就连一向规矩多多意见多多的郭孝如都不敢对李朝钺说,皇上,你看看聂大人成何体统。只因此时此刻,他们发现,向来都是先走一步的皇上,竟然默默坐在大理寺的一张寻常椅子上,不知为何,在聂玉棠离开的那一刻,肩头仿佛是有一种被遗弃被忘却的落寞。
  吱呀一声,大理寺的被拉开。阳光就这样照进来,照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丝丝缕缕,异常清晰,连空气里的微尘都颗粒分明。
  郭孝如亟亟追上聂玉棠,当着几百名禁军都在场的情况下,对他深深做了一个大揖,是仅次于李朝钺的,五体投地似的大礼。
  聂玉棠想,这个大礼他还当真受的起。
  此前郭孝如三番四次针对聂玉棠,但现下所有事情明朗,得知聂玉棠为亭州盐案所作的贡献后,对事不对人,还是要亲自前来赔礼的。此乃其一。其二…恐怕还是为着他对郭贵妃之事眼开眼闭的缘故吧。
  呵。聂玉棠望着
  远处的晚霞淡淡一笑,抬脚向外走去。
  


    ☆、帝都清歌

  心中,既没有洗清冤屈后该有的如释重负,亦没有那种拨云见日展望未来的美好期望,相反,一直是浑浑噩噩的。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大理寺的,也忆不起是怎样回到府里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梦,梦里从这里到那里,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
  之后梦中的情境,又变换到了京华城里最高档的酒楼,耳边尽是恭贺道喜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吵得他脑仁疼。他一直不断地被劝酒,神思恍惚,直到字字句句汇成响亮整齐的一句:“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他才彻底回过神来,想起这称谓是由于自己被李朝钺封了许安侯的缘故。
  从大覃开国至今,还没有哪个异姓的外人得以获此殊荣,聂玉棠是第一个。可即便是如此,他也相当之平静,并没有常理中该有的喜悦。
  何喜之有呢?
  难道是为郡王伏法?
  据说郡王行刑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直叫大快人心。说是有个黑布套住了郡王的头颅,咔嚓一声,身首分离,鲜血溅出去一丈远。围观的百姓拍手称快,道皇上是明君,聂大人沉冤得雪。
  聂玉棠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表面上郡王是垮台了,实际上不过是找了个替死鬼,来给这场戏按上一个漂亮的收尾。
  或者,是为他位极人臣这件事而喜吗?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略有嘲讽,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了众人,得以一个人端着酒杯走到窗边,趁着朦胧月色想一想心事,其实翻来覆去想的,就是云逸之呢,云逸之去了哪里?
  一连数日,都没有他的消息。聂玉棠差了小饭团去打听,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聂玉棠很有些忐忑。他知道云逸之做事向来都很有交待,鲜少这样没头没尾的。而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他们说好,四月初八要一起离开京城。可眼下约定的日子已迫在眉睫,云逸之竟然在送过他小狗之后就失去了联系,着实不同寻常。以至于当夜回府的路上,聂玉棠坐在轿子里,一路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想,许安侯,许安侯…人安心不安,又有何用啊…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三刻,喝下一碗解酒汤,聂玉棠早早宽衣解带上床睡了。
  明天就是四月初八,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云逸之当下是被某些很要紧的事情耽搁了,照理说,还是会如约而至的。
  可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担忧云逸之会不会临时变卦不来,若是他反悔了该怎么办,毕竟,拐带一个朝廷命官逃亡,这责任一般人是担待不起的。然而下一刻又觉得自己绝对是多虑了,谁都会抛下自己,云逸之一定不会的。他不断的与自己博弈,终于在这种思辨的想法里睡去,遁入梦乡。
  香炉里焚的,是李朝钺特赐
  的冰魄,可以驱解人心中的沉郁愁思,李朝钺一直用它来解忧,是以当下聂玉棠睡得还算安稳。只是一个时辰以后,冰魄燃烧殆尽,只余最后残留的一抹香在半空杳杳消散,聂玉棠便没来由的做了一个噩梦。
  雾气森森的林中,他像一丝游魂,飘飘荡荡。参天古木遮蔽住了日光,将整个苍穹包裹起来,他害怕的不断奔跑,好像后面有什么穷凶极恶的野兽在追他。一路上,树叶勾坏了他的衣裳,划破了他身上的皮肤,带出点点血珠子往外冒。可无论他怎样奔跑,兜兜转转却始终都在原地绕圈子。他,迷路了。
  倏忽间,一个白衣人来到他跟前,伴随着一阵刺眼的银光,他下意识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只看到一柄尖利的匕首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他几乎能感受到锐利的兵器刺进肉身带来的张力,一时吓得哑口无言,低头一瞧,发现抓住那把匕首的正是自己的手,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刀从胸膛中拔了出来,血汩汩的向外涌,将对方胸襟前的一片雪白染成了鲜艳的红。
  啊!
  寂静的夜里,他被自己的尖叫声吵醒,陡的坐起,张大嘴猛力的呼吸,满额头都是冷汗。
  一阵穿堂风过,他无法遏制的打了个寒颤。
  梦中的景象太过于逼真,以至于他无法分辨虚幻与现实的界限,直以为云逸之当下果真是出了事,赶忙跳下床去,连鞋也没穿,赤着脚推开大门就往外奔跑。
  四下里无人,唯有一地清冷的月光,像冬日里落下的一层薄雪。他孤零零的站在园子中央,满院的海棠花被风吹得微微摇曳,花痕树影,寂静的不似人间。此情此景此地于他而言极为陌生,愣了半晌才醒悟过来,这是在李朝钺新赐给他的侯府里,而不是在那个他住了许多年的京城小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急速的喘息。月影西斜的后半夜,想来他是再也无法入睡了。
  他的视线飘飘荡荡,和他的心一样,不安,没有着落,后来好不容易注意到那棵大槐树,是由于白色的小花点缀在浓密的深绿之间,使得树后的黑影于夜色中被衬托出来,格外明显。
  聂玉棠定睛一望,恰好那个人正缓缓的从树干后面绕出来时,一身墨色玄衣,使得聂玉棠止不住喉头一哽,没有想到此番来的人竟会是他。
  李朝钺慢慢的向他走来,停在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掌心中常年练习刀兵的薄茧,手执朱笔经年累月较常人略大的关节,一改其专横又磅礴的做法,温柔的,细致的,摩挲着聂玉棠的脸庞,顺着发鬓,沿着耳廓,游离至下颚,一边轻声说道:“朕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他鲜少这样温柔的同他讲话,不知道一年里会不
  会出现一次,聂玉棠觉得自己掰手指头都能算的清楚。
  上一回,还是李朝钺首次留宿后宫发生的事。
  彼时李朝钺始登基,一心扑在政事上,没时间壮大他的后宫,兼爱护一下那些如花似玉的夫人。
  可如此便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那就是,历朝历代,还真没有哪个皇帝到了二十五的年纪还没有子嗣的,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风言风语不是没有,而是李朝钺本身,无法叫人联想到断袖,更何况,男宠的影子也是半分都捕捉不到。
  聂大人虽然活脱脱一个八卦的素材,可惜,当时的聂玉棠为着李朝钺的声名,着实是乖巧的很,打死他也不会允许旁的人将他们的关系随便臆测的。
  朝中一干重臣,老臣,能臣看不过下去了,纷纷建议皇帝陛下还是要先顾一顾自己的私事比较好,国事虽忙,又岂会计较一时,连一晚上龙榻缠绵的时分都拨不出吗?
  诸多元老都甚忧虑,忧虑的连太医都主动请缨,私下里聚在一起会诊,讨论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
  李朝钺最终没能缠的过这帮老朽,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决定去后宫某个佳丽处转悠转悠,打发一下春宵好时光。
  去之前,特特找了聂玉棠过来好生安抚一番。
  聂玉棠很懂事,很乖觉。他自知连陆世安都躲不过去的坎,李朝钺更没有可能糊弄过去。皇上这个位置不是普通人能坐的,既然要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自然也要担负着远超乎一般人的责任。假如有一天,大覃可能要与邻国打仗,李朝钺就是将自己卖了,娶敌国的女君都是有可能的。
  聂玉棠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并且自觉做的很到位。
  只是想通了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要把李朝钺与别的女人困觉这件事当成一件普通事,甚至不当一回事,除非聂玉棠失忆或者失心疯。
  他还是很难过的,在李朝钺与他打商量的时候,一味强颜欢笑的结果就是回到尚书府立刻就病倒了。
  本来只是小小的伤寒,可不知怎么的,竟犹如燎原大火般肆意开来,烧的聂玉棠三分清醒,七分糊涂,并时不时的犯浑。
  李朝钺在后宫的一位娘娘处呆了一夜,第二天上朝没见到聂玉棠就知道事情不对,当天夜里偷偷一个人溜出了宫,披星戴月的来到聂府,就瞧见聂玉棠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神志不清不算,一张小脸也惨白惨白,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眉心纠成一团。
  李朝钺坐在床沿,拂去他额头上的汗,将被子拉到他下颚抵住。
  聂玉棠的唇一直都是木芙蓉的淡淡粉色,那时却是青白青白的,还有些发紫。
  李朝钺俯身在他唇上小啄一记,末了深深叹了口气。
  聂玉棠身体不适,睡得
  浅显,稍一点动静便醒了,睁着大眼睛,蓦地一层水汽自深处聚拢,浮上表面来,嘴角却还假意的向上弯,试图传达一下‘我没事’这个意思。
  李朝钺拢着他的发,柔声道:“朕不过是去她宫里坐一坐,也不见得会发生什么,你…”
  聂玉棠撇了撇嘴:“我晓得,我也没说你…”哽了一哽,酝酿好的一番违心的说话像是带动了心底的酸楚,半句谎话也没能说全。
  李朝钺揽着他的肩,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不妨聂玉棠一下子扑到自己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腰,难过的说:“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声音闷闷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李朝钺揉着他的顶心,轻声呵慰道:“傻瓜。你是个女的,就能解决问题了?”
  聂玉棠耷拉着脑袋不答话。
  他觉得此种事情再多发生几次,自己的命可能就要没了。老天爷怎么跟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呢!倘若他是女的,至少可以免去一个麻烦,就是传宗接代的问题。聂玉棠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并且深信不移,可他又着实无力改变什么,最后越想越难过,脑袋深深埋在李朝钺的怀里,沉重的抬不起来。
  李朝钺喟叹一声道:“你要是女的,哪里还能轮到我?一早就嫁给陆世安啦,怎么还会上京来赶考,又何来遇上我一说。”
  聂玉棠闻言怔了一怔,如此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傻兮兮的嗅了嗅鼻子,半晌,破涕为笑了。
  窗外紫薇花浓,暗香浮动。聂玉棠从他怀里仰起头,李朝钺轻轻吻下去。无风的夜,月光如水水如天。
  


    ☆、帝都清歌

  彼时与此时,其实相隔的时间并不太久远,但心境,怀抱的温度都截然不同了。
  当下,李朝钺脉脉的望着聂玉棠良久,上前一步,一只手动情的拥住他道:“朕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说完,倾身凑过去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聂玉棠的耳朵,“你呢,想不想朕?”
  聂玉棠身形单薄,冷风一吹,微微抖动了一下,勉强点了点头。
  李朝钺环顾四周道:“怎么府里这样冷清,我一路过来,竟一个人都未曾瞧见。”
  聂玉棠本来抿着唇,经他这样一说,蓦地心里一慌,像兜头一桶冷水浇下来,彻底醒了个通透。
  因着第二天要与云逸之逃跑,而侯府是新建的,所以很多东西要从老宅运过来。且一时半会儿也运不完,聂玉棠便寻着这个由头吩咐下人们慢慢来,今夜就不必回府了,只让小饭团等几个亲信跟在自己身边。
  这几个亲信都是天一亮就要起来负责点火烧宅子的,等人来救火的时候,他聂玉棠早就逃走了。随后就会有人发现特地准备好的‘聂玉棠’的尸体,是他买通重狱的看守,换出来的死囚。尸体,还新鲜着呢。
  一切的安排,全部依照他之前和云逸之商量好的计划行事。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李朝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一下子,便有些手忙脚乱,为免被李朝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聂玉棠寻思着,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将李朝钺给遣走。
  只不过他满满当当的一颗心,又要记挂云逸之,又要分神出来应付李朝钺,岂是一个心乱如麻了得。结果别说零星半点好法子没琢磨出来,倒是叫李朝钺逮住了他走神的空档,轻易截获了他的唇。
  寂静的夜里,月色如流华,照的聂玉棠眉眼明晰动人,鬓边似染了霜雪。
  李朝钺知道他一路回来甚是艰难,能活着,已是不易,便难免有几分失而复得的心情,揽着他的手臂,情不自禁紧紧收缩,恨不能将他压到自己胸怀里。
  可即便如此,唇齿间的气息却仍是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只因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彼此的亲近,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不管是他在丹犀台上执掌天下,还是兴之所至,铺开画卷,意气风发的笑问:“玉棠,你可要入画来吗?”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再熟悉不过。是以这个吻,不单单是一个吻,仿佛是叫他们两个人将过去发生的又再经历一遍,共度一遍,其间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说不清,道不明,搅在一起,成了一笔糊涂烂帐,点滴都在心头。
  聂玉棠想,难道自己又要被李朝钺这样哄一哄就轻易作罢吗?
  难道
  他这几个月来的颠簸,受尽折磨与苦楚,到头来练就的一副铁石心肠竟经受不住他的一点点热情?
  他真是很没用啊。
  可到最后,他还是纵容自己了,除去贪恋他的温柔这个理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过了今夜他就要与眼前这个如此深爱过的人诀别,从此天各一方,不如,就在这最后一次的吻别里,倾尽全力,权当做以后的纪念吧。
  李朝钺亦有些患得患失,他说不出聂玉棠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原先聂玉棠闹,给他出难题,时不时翻江倒海的折腾,总让他为难。如今静静呆在他怀里,这样乖顺,静默,不再像彼时那样肆意的对待自己,他反倒不自如。或许是潜意识里想要印证自己的位置,又或者是为了唤醒一些旧日情分。李朝钺吻得格外动情。
  他们两个人,像两片叶,紧密贴在一起。
  却又如这世上千般万般的道理,有高总有低,热情过后就会迎来冷却,最后也不知是谁先离开的谁,大约是一阵风,自然而然的,他们交错的呼吸便分开了,人,也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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