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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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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吧?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有淡淡的暖意:“狂,谢谢你……”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见过的次数也不多,但是狂就像是兄长一样,有无声的关照,也有严厉的教诲,还救过我,所以,真的……谢谢……
  
  “狂……”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狂扭过头望著我,“怎麽了?”
  我静静地望著前方,缓缓地叹了一声,转过头,认真地看著狂:“怀瑾他……就拜托你们了……”虽然知道怀瑾很厉害,可是,我还是会担心,不想看见他受伤。
  狂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楼主受伤的。”
  我安心地笑了笑:“谢谢……”
  “小溟……”狂的声音有些迟疑,我愣了一下,似乎从上次见面之後,就没听过他这样叫我了,这样的称呼,让我想起了大哥,他也总是这麽叫我,宠溺而包容的,令人怀念,
  “我曾经……有一个弟弟。”
  低沈的嗓音缓缓叙述著往事,遥远而悲伤的故事,而我终於知道,他为什麽要叫我“小溟”,那天……又为什麽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他心中的“小溟”是一个名叫“小铭”的男孩,像所有七八岁的孩子一样,顽皮而淘气。
  他们小时候,无父无母,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狂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那其中的艰难没有经历过的人,也无法体会。
  然後,琼决收养了两个孩子,充足的食物,温暖的衣裳,能够抵御风吹雨淋的屋子,还教了两人武功,虽然比以前辛苦了许多,却也是幸福而快乐的。
  哥哥为了能够保护弟弟,刻苦而勤奋地练习,却也因此,弟弟觉得安心,渐渐就懈怠了,恢复了孩子本来的天性,终日只顾著玩耍。
  有一天,哥哥仍旧刻苦修炼,弟弟依然外出玩耍,到了晚上的时候,哥哥完成了一天的修炼,而弟弟却没有回来。哥哥不停地奔波寻找,日夜不停地找了三天三夜,可是最後,见到的却是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弟弟,无论怎麽呼唤,都再不会醒来。
  狂在回忆的时候,是平淡的,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可是我知道,他是痛心的,有不甘,想要去怨,去恨,却又不知该怨谁,恨谁。
  这是十分讽刺的一个故事,弟弟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遇到坏人,遭遇猛兽,只是那天,弟弟追著一只野兔跑进了山里,然後失足掉进了一个洞穴,洞并不太深,不过如果是对於别的孩子,没有别人的帮助,那的确是出不来的。
  可是弟弟不同,那样的高度,对於一直在练武的兄弟来说,并不是什麽难事,只是……弟弟懈怠了,因为太过相信,哥哥会一直保护自己,所以渐渐放松了自己,所以……原本不该困住自己的洞穴,却令自己失掉了生命,为了一只紧紧攥在手里的兔子。
  
  听完了狂的往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原本以为会是惊心动魄的过往,其实是出人意料的平淡。
  只是,我或多或少可以体会他的痛心,他其实……是怨恨自己的吧?如果不是过於自信,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放纵弟弟,那麽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即便掉下去了,弟弟也还是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出来的,不会在荒郊野外,因为等不到一个人经过,而这样平白无故地失掉了性命。
  所以,他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就是不希望我再变成第二个“小铭”吗?




怀瑾(115)

  “狂,你看清楚,我并不是‘小铭’,我是尉迟溟,不是你弟弟。”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有些残忍,可是不说,狂他永远都走不出心中的阴影,把我当做是他弟弟,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但其实,那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令人悲伤的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
  而且狂,其实,你太小看我了,我并不是柔弱,只是,不愿去伤害罢了,虽然我也无力挽回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永远都不会成为“小铭”,我就是我,一辈子都是……尉迟溟。
  
  被我的声音猛然惊醒,狂沈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有些恍惚,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缓缓地闭上眼:“是啊……你不是他,对不起……”
  我摇摇头,望著他有些失落的脸:“狂,那并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怨自己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弟弟,虽然,也当不了多久了……”
  狂猛地睁开眼,怔怔地望著我,眼角隐约可以看见浅浅的晶莹,缓缓,他笑了笑:“以後,就叫你‘溟儿’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好……”
  狂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能……叫我一声‘哥’吗?”
  我回望著狂隐隐期待的神色,轻轻一声:“哥。”
  看著狂欣然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最後的时候,还能让我感受到兄长的关怀,谢谢……
  
  “怦──”
  心脏猛地抽跳一下,我一惊,心中隐隐升起一些不详的预感。
  “怎麽了?”狂看著我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关切地问道。
  
  “怦──”
  又是一下,我捂著胸口,额上不停地渗出冷汗,心中越发地不安。
  “你怎麽了?不会是又发作了吧?”狂抓著我的手臂,有些慌张地说著,“对了,药……我带你回去吃药……”
  “吃了。”
  “什麽?”狂急切地问著,拉起我的手臂,准备带我回去。
  “已经吃了……”我按住他的手,静静地坐著,不安的情绪慢慢扩大,今天明明已经吃过药了,为什麽……为什麽还会……
  “嘶……”狂轻轻哼了一声,手臂被我死死地掐著,他看了看我,握住我的手,默默忍受著疼痛,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疼痛不停地在胸口抽搐著,一下一下,似要炸开一般,我一手紧紧捂著胸口,一手使劲地攥著狂,结实的手臂被刮出几条红红的血印,触目惊心,令我莫名地慌张,可是,停不下来,明明知道会痛,会让狂受伤,可就是无法松手。
  痛,太痛了,所以必须要抓住什麽,宣泄出去,痛,无法忍受,扭曲地绞在一起,膨胀挤压地撕裂一般,浑身的筋骨像是被割开一样,剧痛无比,一点点,一丝丝,缓慢而剧烈地,蔓延开来。
  耳边模糊地传来狂担忧的声音:“我送你回去吧,吃过了,可以再吃一粒,说不定可以……”
  我费力地摇摇头,缓缓挤出几个字:“已……已经……没……有……有……了……”
  “没有了?”狂显得有些焦急,“那,那,你吃的是什麽药,我去……”
  
  狂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被噎在了口中,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异常的,压抑的,寂静无比。
  而我怔怔地望著地上的一滩鲜血,殷红渗著黑紫的血块,令人心惊,嘴角依然残留著淡淡的血迹,滚烫的温度,似要将皮肤灼化一般。
  狂愣了片刻,嗓音有些沙哑:“为什麽会……这样?”
  是啊,为什麽?我也想要知道,为什麽会吐血?至少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为什麽会……
  “啊!!!”
  容不得我多想,撕心裂肺的痛一刻不停地折磨著我,渗著腥味的液体不断地从口中溢出,痛,痛得令人抓狂,想要发疯,撕掉一切……
  嗡嗡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我看见狂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可是就是听不见他在说些什麽,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剧烈的痛,其他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遥远,我想要伸手抓住什麽,就像渴望著海上的浮木一样,可是却什麽都抓不住,什麽都是空的,是虚的,明明看得见,却什麽都感觉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痛,没有止境。
  心慌了,也空了,所有的一切都幻灭了,希望也好,期待也好,所有美好的一切统统都消失不见,真的……都不见了……什麽都……不见了……
  
  “皇……宫……”我拼命地攥著狂,用我仅剩的力气费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带我……去……皇宫……找……楚……楚……”
  身体猛地被抱起,呼啸的风重重地刮在脸上,痛,好痛,真的……好痛……
  眼前不停飞驰的景色,清晰而模糊,真的……就要这样离开了吗?最後……明明是最後的一天……都不可以吗?已经约定好了的啊,要等怀瑾回来,难道这样……都不可以吗?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连最後一天都不给我?为什麽……
  狂飞快地奔驰著,我看著他的嘴在动,是在安慰我吗?
  身体被他紧紧给抱著,勒得好紧,好痛,可是又什麽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痛太过剧烈,外面的一切,什麽都感觉不到,好痛……
  不过想想,这已经是多出来的一天了,本来昨天就该离开的,因为琼决的缘故,才可以多待一天的,这余出来的一天,已经俨然像是偷来的时光了,所以,我也该知足了,纵使不舍,也该要离开了,这样的痛,是惩罚我的贪心吗?因为贪恋怀瑾的温柔,变得不想离开,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吗?真的……好痛……好痛……
  瑾……
  再见了……
  我的瑾……
  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最爱的怀瑾……
  永别了……
  
  
  
  ~~~~~~~~~~~~~~~~~~~~~~~~
  今天晚上踏上旅途,所以暂停更新几天,初六恢复更新。
  那啥,我真的不是故意停在这个位置的,相信我吧,好了,大家过个好年,要快乐开心高兴什麽的~




怀瑾(116)

  浑浑噩噩之间,似乎有许多人在屋里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他们在忙些什麽呢?为什麽那麽慌乱?
  手一直被紧紧握住,温暖的,渗著汗水,让我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这不是怀瑾的手,那又会是谁呢?我想告诉他,攥得太紧了,我会痛,可是恍然又发现,自己,其实是睡著的。
  为什麽呢?明明是在沈睡之中,却清楚周围的一切?明明就在身边,却感觉触不到,也走不进去?
  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呢?
  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见到怀瑾了,他的生活里再不会有我,而我……仿佛一瞬之间,失掉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眷恋,真想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溟儿……”
  “溟儿……”
  “溟儿……”
  急切的呼唤,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是谁呢?为什麽……还要我醒来?
  嗡嗡的声音,莫名地令人心烦,真想让他快点停下来,可是嗓子却异常的干涸,声音……好像消失了一样,明明感觉得到,却好像什麽……都没有……
  “溟儿,你醒醒。”
  “溟儿,还疼吗?”
  “溟儿,快醒过来吧。”
  “溟儿,醒来吧,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了。”
  “溟儿……”
  弟弟……?是狂吗?他一直都还在吗?只是……我还是要令他伤心了,或许……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为什麽……还要让他再经历一次呢?我……太自私……了吗?
  “你醒了?你醒了!”
  缓缓地睁开眼,眼前就是狂惊喜的表情,或许,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了,可是……对不起了……我……
  “醒了?”平缓的语气也透著遮掩不去的忧心,松了一口气似的望著我。
  楚长歌……
  我轻轻叹了口气,又要麻烦他了。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恍然想到,为什麽自己还要回来呢?虽然的确是自己答应过的,可是,就那样死了……不是更好一些吗?对大家都好……
  还是说……我其实,并不想死?是啊,活下来,那样像梦一样美好的生活就还可以继续下去,可是……梦,终归还是梦,就是因为会醒来,梦境,才会显得那麽美好。
  
  “他醒了,你也可以回去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语气,冰冷地驱逐著。
  狂缓缓起身,面对著楚长歌,狂烈的气焰慢慢散发,以绝对不输於楚长歌的气势,冷冷地说道:“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和溟儿还有话要说。”
  “怦──”
  心中猛地漏掉一拍,我小心翼翼地望向楚长歌,不由地替狂捏了一把冷汗,楚长歌并不是江湖中人,他是颛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有著不可触犯的威严,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狂说不定是第一个。
  楚长歌没有说话,凌厉的鹰眸微微眯了一些,冷冷地打量著狂,然後缓缓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倏然一怔,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体仿佛僵掉了一般,被犀利的目光死死地定住,浑身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些渐渐消退的痛觉又隐隐升了起来,身体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危险的气息,暴戾的前奏,异常诡异的寂静。
  “啪──”
  精致的门扇重重地摔在门栏上,楚长歌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带著周身压抑著的怒气离开了。
  “今日之後,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愣愣地看著还在微微晃荡的门扇,一时还没有缓过劲来,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不曾太过挑战楚长歌的极限,刚才那样的气场,我是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感觉自己像突然老了很多一样,异常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挡不住的疲惫也随之而来,缓缓呼了一口气,就瘫在床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好些了吗?”狂轻轻在我身旁坐下,不复方才的狂烈,温和的,似一位慈祥的长兄。
  我点点头,想说对不起,令他卷进与楚长歌的对峙中,又想说谢谢,他又一次……救了我,可是在张口的那一刹,又什麽都不想说了,无论是“对不起”,还是“谢谢”,其实有时,都是很沈重的话语。
  狂静静地看著我,眉头是解不开的皱痕,眼中说不清的复杂令人莫名地想要逃开:“真的……不回去了吗?”
  回去……一个令人向往而怀念的词语,可是现在,我又该回哪里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看见狂的眼中多了些落寞,他顿了片刻,神情凝重地看著我:“那楼主怎麽办?你们……不是说好了吗?至少……要跟他道别吧?”
  我看了一眼狂,摇摇头,淡淡地笑道:“现在吗?这样……去跟他道别?”这样虚弱的,无力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现在的自己,是多麽的苍白,了无生气。如果我这样子去和他道别,他还能安心放我离开吗?
  眼前突然昏暗一片,温暖的手掌覆在我的眼上,异常悲伤的语气缓缓渗入血液,似咸涩的泪,不停地流淌:“不要勉强自己,你的笑……真的是比哭还要难看……”
  “是吗……?”可是,狂,泪水并不是遮住了眼,就不会再流出的。
  “最後……最後再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说吧。”狂浑厚的嗓音因为惘伤也变得低沈而沙哑。
  “帮我研墨吧。”一直不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最後,却还是想留下些什麽。
  
  我静静地望著,卷纸上的墨色淡淡晕开痕迹,仿佛化作故里琼花树旁如画如仙的怀瑾,翩若惊鸿,清淡幽雅,无人可及,满枝的圣白,随风轻舞,飘散的花瓣如雨落纷纷,朦胧的雾气笙笙嫋嫋。
  从怀中取出怀瑾给我的锦囊,还残留著淡淡的浅香,令人沈醉,流连,却也异常清醒,过往如烟,缥缈无踪,散去了,就再也寻不回,更何况,我也再没有机会去寻。
  “写了什麽?”狂放下手中的墨锭,轻轻地问道。
  我轻轻看了狂一眼,没有回答,手指覆在微微毛糙的卷纸,缓缓地折上,直到字迹渐渐重叠交织,朦胧得再辨不出墨迹。
  
  流年似水君如梦,
  繁花似锦君若仙。
  琼酒千觞轮回醉,
  玉树倾城来生忆。
  
  瑾,今生之缘,你我曾经朝夕共处,十多载的岁月光阴,我早已醉卧沈浮,虽然不愿与你别离,只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天命,生死阴阳,从此分离。但是,我不悔,亦不恨,只愿在故城玉树之下,长相忆,长相思。
  紧紧握著折叠的卷纸,攥在手心,许久,缓缓放入锦囊,系上绳扣的那一刻,心仿佛也跟著栓了进去,从此以後,只剩一副空壳,所有的一切都随著我的思念,回到怀瑾吧,再也……不要离开……
  “如果……有一天,怀瑾他知道……我已经不在了,”我将锦囊递给狂,说著这样的话,心中异常地疼痛,“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吧。”
  最最珍惜的礼物,还是还给他吧,就是因为倾注了太多的感情,所以才舍不得带走,舍不得让它化为灰烬。
  狂深沈地望了很久,然後缓缓地接过锦囊。
  “告诉怀瑾,我因为家中有急事,先赶回了尉迟城,没有等他回来,对不起……”我轻轻地抚著桌沿,静静地望著檀木幽深的纹理,“还有,我会等他的……一直……等他回来……”
  为什麽明明是善意的谎言,心,还会这样的痛?瑾,对不起,即使你不愿听我说,我还是要说一句,真的……对不起……
  
  
  ~~~~~~~~~~~~~~~~~~~~~~~
  我又回来了~(*^^*)




怀瑾(117)

  狂离开後不久,楚长歌就来了。
  不似离开时的暴怒,他的神色中似乎隐藏了太多我看不清,也读不懂的东西,总之,好像是有什麽与之前不同了,可是,细细体会,却又什麽都察觉不出,就像是错觉一样,我……好像是越来越分辨不清了。
  楚长歌坐在床头,不变的温柔与关怀,莫名地令人受宠若惊,也异常地惶恐,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喂我喝药,眼神专注地不曾移开分毫。
  心情异常的沈重,而忧伤,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明明就给不了回应,明明就快要死了,为什麽……还要对我这麽好?
  “烫吗?”柔缓平和的语气,令人想象不出,他和刚刚那个凛冽暴戾的太子竟是同一个人。
  我摇摇头,心中也有些诧异,汤药的温度刚刚好,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常人觉得刚好的温度,只是为什麽……他会知道呢?明明,这几日,我一直不在这里。
  比往日苦涩了几分的汤药渐渐见底,楚长歌将碗放在一边,又扶著我躺下,掖好被角,然後坐在一旁,轻声问道:“这几日,你还吃过别的药?”
  询问的语句倒更像是某种的确认,我点点头,也多亏琼决的药,我才可以多留那麽一天。
  楚长歌轻轻地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药……是谁给你的?”
  我愣了一下,那粒药丸……会有什麽影响吗?虽然琼决的身份一直像一个迷,可是,我并不觉得,他会害我。
  楚长歌直直地看著我,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眼神虽是温和的,但被那双鹰目盯久了,还是会觉得心里发麻。
  即使告诉他,他也应该不会把琼决怎麽样吧?
  左右权衡了一下,楚长歌应该不会做什麽对琼决不利的事情,我才开口说道:“琼决。”
  楚长歌顿了一下:“谁?”
  我忽然反应过来,旁人似乎不是这麽称呼他的:“就是琼玉楼的琼楼主。”
  听完我的回答,楚长歌若有所思地望著我,可是那双眼,仿佛是透过我看著别的什麽,思索著什麽,令人无法猜透。
  “你先睡一会儿吧。”楚长歌站起身,轻轻抚了抚我的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天就不过来了,我已经派人去宣庭宇了,他应该快到了,觉得闷的话,就让他带你出去走走,不过,别累著自己。”
  我点点头,周到的关怀令人感动,可是我却承受不起这样的温柔,越发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回到这里。
  
  闭著眼躺了很久,却丝毫没有睡意,身体异常的疲倦,酸软而无力,可就是睡不著,脑海中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体力一点一点地流失,仿佛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点地消逝,明明白白地看著,却又无能为力,令人沮丧。
  司徒庭宇来了很久,只是没有半点声响,静静地立在床边,修长的影子笼在身上,压抑而沈重。
  许久,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
  对不起……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大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无论是他们,还是我……
  缓缓地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写满悲伤与愧疚的脸,曾几何时,风流倜傥的玉面书生,竟会露出这样悲怆伤痛的神色?若是被旁人瞧去,不知又要折煞多少美人英雄。
  “对不起,我不该……明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给你用了碧茯苓。”司徒庭宇的嗓音有些哽咽,轻轻在床边坐下,满怀著歉意与怜惜地看著我,“溟儿,对不起……”
  其实隐约知道,渐渐失灵的药效或许和碧茯苓有关,那样的疼痛,太过熟悉,也太过深刻,只是,为什麽会这样,我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迟早会这样的,再好的灵药,也不可能永远地拖下去,我很明白,所以不会去怨谁,无论是庭宇还是长歌,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又有什麽资格去责怪他们呢?
  
  “庭宇,”微弱的声音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本的音调,我微微斜著头望著他,“不要这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已经很庆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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