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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扇缘(出版书)作者:吉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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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让我如何说才对?」俞立刀捂着额,沉闷地低吼:「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昨日是、今日也是!你从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梵修逸,我以为多少你能有所体会,你没想过为何我会亲你,我会抱你,我会在昨夜如此愤怒的缘故吗?你只是告诉我你并无大碍,甚而不见你与平日有任何不同!我以为我们已不若以往,还是只有我自己如此认为?你可否行行好,告诉我一切是我自做多情,我便可以就此死心,不对你要求半分。」
他真是把心都掏出来了,堪堪人家还是看不见,他只得如此,拿水冲刷过,再双手捧上,活生生跳跃鲜红的一颗,送到他眼皮底下,至于之后是在上面插把刀或是其它,他再也顾不得,更是把脸皮抹下揣在怀里,再不提什么风流侠客、四海飘摇,如今要的不过梵修逸一点关注,俞立刀,竟是何等可怜……
话毕之后,是一阵难堪静默,久久,让他几乎已在心里笃定方才又伤了梵修逸,笃定他定会鄙视自己不予接受,但,一只微凉的手却放上他的睑,他睁眼,看见梵修逸微笑的睑。
发如乌云堕,眉似柳叶新,面有春风,唇若点朱,轻轻地开合了,对他说:「你想得真多……却是想得太多了……」
随后面上一红,赧赧地,垂下一双美好漂亮的眸子。
「我是知道你的心思的……只是,身子确实有些疼痛,怕你担忧,才说无碍的……」
俞立刀心里的震撼,直比得上夏天里落人头大的冰雹,哗啦哗啦地砸破他那些有的没的担忧,露出一条平整大道来!梵修逸不恼他?还说他想得多?
是不是可以揣测,梵修逸对他也喜爱如斯?
咦呀呀!难道是你有情我有意?真个没想到!

冷心无剥着一个果子,那果子玲珑可爱,竟是半透明的,仿佛碧玉的色泽。他坐在一群翻飞的华丽蝴蝶中,夺目的紫袍令他看来成为了这些蝴蝶的同类。他剥完果子,扔进嘴里,又含吮过沾染果汁的修长手指,意味深长地发出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梵修语终于忍不住相问。
「你的蝴蝶落在了别人的笼里。我只是笑,你竟有这般好的心性,尚能坐在这里看我吃果子。」
梵修语眸中闪过一抹犀利憎恨,就听冷心无笑声又起,「你视若珍宝的弟弟,现下投在别人怀抱。原来三王爷你胸怀若海?……不过所谓两情相悦,你也根本插不入、渗不透,难怪你在这里看我,不过是毫无办法罢了……」
「闭嘴!」一声厉喝打断了冷心无,梵修语手中用力,掌心里的杯盏应声而裂,「冷心无,你从来不是我的客人,滚出去。」
男人却仿佛没听见,大笑连声,肆无忌惮。
梵修语愤然抬头,金色的眼线在眼前倏忽放大,冷心无邪魅的脸逼到近前,几乎要贴上他,声音是压沉引诱,「如何,以你至尊之位,直接出手未必难看?梵修语,你若肯求我。兴许我愿答应你,为你取得你想要的一切……不只他的人、还有他的心。你想要,世上无不可给你的,不过要拿你自己来换……」
梵修语被迫直视着冷心无,一股危险而暗昧的气息徘徊于两人之间,这气息的源头便是冷心无仿佛必有所得的笑。
「这便是个天好地好的交易,应承我吗?不过是个决定……你说……我便做……」
男人的声音诱惑如斯,仿佛魔咒,一圈圈紧上来。
梵修语的手掌慢慢握紧,残留的杯盏碎片刺了掌心,疼痛让他略略清醒。深吸一口气,他退后半步,一笑,仿佛握尽天下玄机,实是拒对方于千里之外。
但,眼底有一抹带怨微痛。
「不必,冷心无。与魔教宗主交易一次即可,欠冷宗主的情,便是等于自寻死路。宗主是聪明人,我却也不笨。」
冷心无看他笑,倒也下再追去,莫名其妙地摆出心满意足的模样道:「一切随心,横竖到了时候,不要你求,你自己也会来……」他说着身影一晃,房间又复空落,再没了他的人影。
梵修语望着翻飞的蝶,眼神黯去,渐渐沉似黑夜,唇角浮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修逸……修逸……」

从自己的宫殿里被一路拽了出去,璟贵妃还不停回过头来朝着待立原地的梵修逸求救。
璟贵妃私通外敌图谋不轨,所幸三王爷数年来明察暗访,如今证据确凿,圣上震怒,着令三司严查。
皇命不可违,闻讯赶来的梵修逸只来得及看到母妃被人拖出宫殿,连喊一句「母妃」也是来不及。
「立刀,怎会如此……怎会……」梵修逸自震惊中回神,抓住身边的人颤声问道。
「小叔叔,圣上虽抓走娘娘,但并未即刻定罪,既然说要三司严查,看来未必就真有确切证据。」伸手反握住梵修逸冰冷带汗的手掌,尽力平息眼前人心中慌乱。俞立刀轻拉他到胸前,让他缓缓平复。虽然入宫不久,但宫中人人都说先帝驾崩后,三王爷对贵妃家孤儿寡母一贯照料加,如今摆的这一出,着实让人看不清。
梵修逸靠着俞立刀,他虽震惊,心里却是雪亮的。母妃既不满皇兄继位,从未少过争位之心,她若勾结外族,也实在不足为奇。然而这一番东窗事发,竟源于最疼最爱他的三王兄,教他怎能不惊心。
他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被定为如此悖逆大罪。虽她有错,但既生为人子,他必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梵修逸轻推俞立刀,转头朝三王爷的宫殿方向走去,「立刀,我要去寻三王兄,母妃之事来龙去脉,想来怕是只有他才清楚。」
「我陪你去。」俞立刀跟上几步,却不枓梵修逸制止住他,「此乃宫中事,我去便是。你并非宫中之人,三王兄怕是也只顾同我说。有外人在场,总是不妥。」
交代完毕,梵修逸竟急急走开,连头也不回,剩得俞立刀一个站在原地,半天心中起伏不已。
外人,小叔叔竟然把他当作外人?
如此长久相处,亲昵非常,嘴也啃了,人也抱了、做得的做不得的都做了,可在他心急如焚时刻,原来仍将他俞立刀当作外人!
俞立刀觉得自己好比数九寒天被人从头淋了一盆带冰茬子的水,不晓得这心里的冰冷彻骨要怎去形容。
他看着梵修逸匆忙消失在宫殿那端的背影,苦笑一声追了上去。
小叔叔,你说不跟就不跟,这吋不是我俞立刀的作为。既明明知道现下你心急似火,又要我如何能置身事外,罢,我就全当你是因为自个儿的母亲才口不择言。不过这笔帐,来日我可是要慢慢跟你细算的。

梵修逸一路朝着他那三王兄的居所奔来。
他晓得方才那句「外人」,只怕要伤了俞立刀,但依着他的心,却是绝不愿俞立刀卷入这场皇族纠纷中来的。
俞立刀本是江湖中人,从来过的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却是因着自己,才让他从江南一路跟来。自下跪行礼,到后来的生死状殊死相搏,不仅委屈了他的性子,更处处惊险、步步危机,这是他的世界,却不适合俞立刀。
不是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希望他能远离险境,倘若可以,不如明日就让他出宫去吧!现下的宫廷,不,从来这个宫廷也不是自己可以预料和左右的。若不是因为他的私心,俞立刀本不该入宫……他们之间也不会有那样的情缘,他已不允许自己再如此私心……
梵修逸的脚下紧走,望见那熟悉的宫殿一角,已在高大的树木后露了出来。
自从父皇仙去之后,那些曾支持他成为皇储的大臣纷纷在遗诏宣布之后倒向了当今圣上,他立场尴尬、门前冷落、无人问津。在这深宫之中,会真心给他关怀的只有三王兄。
这些年来的关心,莫非都是虚假,或不过是让母妃放松警惕露出马脚的幌子?
梵修逸的心里重重一痛,仿佛被人当胸擂了一锤子,沉闷地半天顺不过气来。他的步伐已乱,不愿意也不敢再揣测下去,所聿宫门就在前面,他总可以亲口问问那人。
入了三王爷居住的宫殿,才觉得今日殿内的气氛十分异样。
平日甚少人来的宫殿内外,都是装束整齐的红衣武士,一个个披甲束刀、庄严肃穆,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看见来人是梵修逸,总管太监立刻迎上前去,却是满脸假笑容拦住了他的去路:「哎哟,王爷实在来得不巧,我们三王爷正有要事在里头商议,谁来了都不让进,您还是请回吧。」
梵修逸一怔站住:要事?这样时候,所谓要事,莫非是在商议怎么定下母妃的罪名?
「大胆奴才,也不看你拦着谁的路!」他一沉声音,平日谦和的态度齐齐敛去,天生贵冑的王爷威严立时让总管太监怯了几分。
「这、这……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王爷您不要为难我……哎!王爷,您不能进去……」
说话间,梵修逸一拂衣袖,已径自朝内走去。院子里虽然有众多侍卫,因着他的身份,倒没有人敢上前拦阻他的去路。
梵修逸一路闯入内殿,脚步渐急,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深。照此情形,母妃的事情只恐是不能善了,但昔日与三王兄毕竟有手足之情,莫非二人之间的情谊都要在今日流失殆尽不成?
就在他双手用力推开宫殿紧闭的大门时、梵修语的声音从房间深处的阴影里扑面而来,「我知道,你今日必定会来。」
梵修逸只觉一阵晕眩,殿内的空气里有种若有若无的甜腥香味,让他似乎一脚踩进了个截然不同的空间,连地面部似乎微微倾斜着。他扶着殿门,总算稳住了身形,那个别音又传了过来。
「我等你很久了,修逸,我的十二弟。」
这一次,伴着轻笑,从阴影里探出来一只淡青白的骨节分明的手,随之绣着金银线的衣摆出现在大殿的光亮处,光与影交界在男人的织锦百鸟王爷辅服上,刺得梵修逸的眼睛有点微微发疼。
他顾不得心中异样的感觉,几步走了过去,「三王兄,只得你一个人在这里?为何别人却说你在议事。」
「他们是我的人,怎么说,自然是我教他们的。」梵修逸坐进身后铺着金色软垫的紫金蟒椅,「我知道你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不同于平日注视弟弗的那种开切,此刻梵修语的眼神满含趣味,甚至毫不遮掩心中的欲望,那样炽热的视线落在梵修逸的脸上,令后者的心莫名其妙一沉,隐约觉察到这突如其来的改变里,仿佛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梵修语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猎物,微微一笑,而后将眼神收回来打量自己修长的指,「你想知道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而后要我替她在圣上面前求情,对是不对?」
「三王兄,我知道此事未必有转圜余地,可……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妃,我求你。」
说着这话,梵修逸几乎已舍弃了自己身为皇子的全部尊严,他虽一贯为人轻视,但身为皇族子孙,在这宫里,他却从不肯轻易向人低头。
梵修语却笑着打断他,「修逸,我办不到。」
梵修逸拾起头来,怔怔看着对面的三哥,讶然于他就这么用一句话拒绝了自己。他是最关怀他的兄长,为他忧为他喜、教他如何为人、为他出谋划策,但唯独今天,他好像变做了自己从不认识的一个陌路人?
梵修语却轻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将你的母妃私通敌国的证据收拢一处,提交圣上与三司的,不是旁人,正是我。」
「三……三王兄……」梵修逸眼神顿凝。
「倒是不妨告诉你,我送呈圣上的,仅是无关痛痒的部分。真正的证据,只需其中一件,便可以令你母妃全族万劫不复。」男人走到了僵立不动的梵修逸身边,抬手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别怕,我都还留在自己手里呢!」
看着眼前梵修逸已全身僵硬,梵修语露出笑容,「你还可以从我这里知晓更多,你母妃能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小半乃是因为她身藏野心,其余却由我怂恿而为。我手里的证据,自然是比谁也详细,比谁也清楚。」
梵修逸仍凝在原地,梵修语的话,令他如经雷劈:「你……就不怕……」
「不旧圣上知道?」梵修语带笑接话:「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而你从来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愿信我、还是信你?」
梵修逸埋头,手掌攒紧,止不住聋肩轻颤,他怎能相信,他最信任的三王兄,原来却是处心椟虑算计他母妃的罪魁。这深宫,从来是弱肉强食,他以为自己不图谋、不算计,至少能保住母妃与自己,却不料,原来没人肯放过他们。
横竖也是个死,不过晚来这些年。帝王家原没有亲情,有的不过是互相倾轧你死我生的惨烈,一切的一切,不外如是。
梵修语见他不语,到也不勉强,仿佛手下留情,肯待他回复平静。但,又并非真的放过他,只是坐回原位,眼神充满暗黑笑意。
「修逸,万事既有起因,自然也有化解之法,不过做与不做,却要看你。」
梵修逸听得此言,心里涌起警告声——这位三王兄既是始作俑者,他的话却不是虚假之言,恐怕确实只有他才知道如何让他的母妃逢凶化吉。但从他的话语里,却又分明有所图谋……并且定能抵得母妃谋逆之罪的图谋。
但他再顾不得思索这些,如今他只愿尽做儿子的本分,救出他的母亲。
「只要是我给得起,三王兄尽管开口无妨,哪怕要我从此不入宫、削为平民,修逸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梵修语听得此句,怱地仰天大笑。他笑得那么急,仿佛从未如此舒心一般,好不容易笑得停住,就听得他幽幽开口:「你以为我看得起那老太婆的命吗?她若不是生了你,早已死过千百次。如今不过留她一条残命,于我而言轻而易举。而你,我舍不得。你仍可以做你衣食无忧的十二王爷,但,我要你。」
梵修语看过来,眼中有狂热炽焰,灼灼地烧向他:「我要你,不是要你为我所用,我要你做我的人,没有三王兄,没有十二弟,从此只听我的,全心信我。除了我臂膀之中,再没有旁的去处!」
梵修逸只觉得兄长的目光,仿佛一把染火的利剑,简直要把自己硬生生钉入地底……不,那是一张网,一张铺天盖地而来的网,要把自己收紧拽拉过去。
他并未退让,他望过去,看梵修语的脸,那张与他有相当相似,如今却仿佛陌路人的脸。他应当是熟悉他的,但现在看来,他对这位有一半相同血缘的男人仿佛从未了解。他原就觉得三王兄对他好得非同寻常,却不晓得,原来非同寻常的,是对他所深藏的这样的念头——何以为兄,何以为弟?梵修语原来想的是梵修逸做他的禁脔?
这念头,如今一口气恶意地爆发出来,翻天覆地。
梵修逸静声道:「三王兄,我只是未曾听过……」
「你以为我疯了吗?」梵修语道:「你以为我是起了笑闹之心?」他面上神色里多了一抹暗限,语气中有飘怱不定的微怒,「你以为我爱与你称兄道弟,我愿生在这不见天日的宫中,与我心上之人血缘牵扯?原本我忍得,我也以为我忍得,奈何你偏偏带回来个江湖人,当着我的面与他纠缠不清。你要怨,就怨以你之聪颖,却看不见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是你逼得我出此下策。愿与不愿,其实不紧要,不过是你想不想见你母妃身首异处。况且,我也不会放过你身边的那男人!」
又紧补一句:「在江南,袭击你的杀手,也是为我派遣……修逸,我原想让你出去看看,散个心,也给我一段时间诱你母妃做足反叛之事。奈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造成一点小小危机,促你返来,却被那小子坏了事。不过无妨,你只需知道我手下比那杀手更厉害的人多了去,我纵然舍不得动你,要杀那小子,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梵修逸脑中一切,巳尽数因着这些话碎成无形。他怎忍得下心见母妃鲜血淋漓,更不愿见俞立刀为他陷入危机。梵修语几乎已是疯了,纵然他自己说自己不疯,但他说的做的,却无一不是疯狂。而他……他除了顺从,竟再没了其它的办法。
圣上身后的三王爷,就仿佛是朝堂上帝王的影子……不,他才是背后操纵实权的那一个。皇兄对三王兄的信任无人能及,在满朝文武眼中早已看得分明,三干爷才是这国这朝廷掌握实权的那一个,甚而圣上陛下,也不过是听他号令的傀儡。
「三王兄想要的,修逸自然愿给……还望三王兄解救修逸母妃,不让她受刑法之苦,修逸自将对三王兄感恩戴德。」他的话,却令梵修语笑出声来:「只得你的母妃?他呢?」
「修逸不明白三王兄所指何人。」
「不明白?」梵修语提高音调。
「三王兄不信,倒也寻常。修逸未曾想,原来这从宫外带来的人,竟是祸首……三王兄一贯宠爱修逸,修逸亦……亦十分敬重王兄。只是兄弟名分既在,他不过是个寻常下人,便是有些别的,也不过是修逸年幼,还望三王兄见谅。修逸只求母妃得以脱身,更无他求,还请三王兄成全。」
说至于此,他竟已一跪在地,伏身叩首。
梵修语没想到梵修逸突然下跪、倒也来不及追问,虽百疑心,却先按捺下来,只连声说好,又许下诺言,说要解救他的母妃。却也是时机恰当,门外太监突传圣上旨意,请三王爷过去有要事相商。梵修语便让他自便,自己先整理过衣裳出去了。

梵修逸站在空空如也的殿堂里,收紧的手指掐入掌心。
好难过,眼前金花乱冒,能够被吸进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了。耳朵也开始耳鸣。
他,方才在梵修语面前,伪做毫不介意俞立刀。这令他头疼欲裂。他原本想,自己是说不出这样生分的话的,可他毕竟说了出来,就觉得心痛欲死,却免不了觉得若是这样死了,到也算是一了百了。
他是这样的念着俞立刀——听见三王兄要对他不利,他只觉得连呼吸也要麻痹。他若是出了事……先前比武时他身上染了血的场景,如今只要想象再来一次,便是痛不欲生。他们二人,从一开始至于现在,已是渐渐渗进对方的血骨,他明白俞立刀、而俞立刀也明白他。惟今之计,只能尽量与他撇清关系,令三王兄满意——他一个不懂武功身后又没有强大势力支持的小小王爷,除了这,还有什么能替俞立刀做的呢?
罢……再不愿,也已到了放他归去的时候。只是单单在不相关的人面前否认了与他的关系。就已心痛若此,接下来,要是到了俞立刀面前,他只旧他会疼痛而死,怕他会讲不出那些谎,说不了赶他走……从未动心……从未真心……
然而心动,然而情真,他装得出那样的冷漠无情吗?
心中一阵急过一阵,眼前一切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一片发红的黑影,最后连那些红色的影子也渐渐消失,四周茫茫漆黑……
他以为从此沉入黑暗,不料忽然,一股冰冷的气劲倒罐进躯体。眼前漆黑渐化为白光,慢慢散开,重又恢复了视力,梵修逸发现自己跌在地上,便费力拾起头,太阳穴里痛得发炸。
却忽然见到一个男人,那男人俯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边一片蓝紫色的影,金色眼线一路没入发际,美、并且十分妖冶,最惊心处。却是额中被炽红火焰围绕的一只黑色人眼刺青。
「你果然自小血脉受阻十分虚弱。若不是我救你,他只怕回来看见你的尸首。也不肯信人是会心疼而死的,只怕要怪是我下的毒手。」
「他?」梵修逸抚着阿口,气息渐缓。
「你三王兄!」男子伸手拉他起来,放手,在房中来回走了十几步,速度极快,并且悄然无声。
「你一定在想,我是谁、从哪里来、与你三王兄有何干系。不过你不必想,也不用理我是谁,我只需你答我,若能不借你三王兄的手救你母妃,你可甘愿?」男子的眼神,夹杂一种异常的冷,却又极端的柔,仿佛隔空伸来的冰冷的丝,却探在他心里最深之处。
「我可以不必理你是谁,但却必要知道,你想自我这里取得什么?」梵修逸略略皱眉。这男人似极危险,但这极危险的男人,目标却显然不是他,他尚不晓得他的目的,但却看得出,他于他并无伤害的意图,否则,何必救他?
「你果然聪明,我喜欢聪明人,不必我多话。就能直入重心。你三王兄却不够聪明,骗去我那么多珍贵的花粉,竟还不肯让我近身,你说,我这交易,实在是亏大了不是?」那男人拊掌笑起来,笑得像一头狐,却好像在自说自话,「可我偏偏喜欢他,不愿看别人比我更靠近他,他始终也是我的,我不准他要,他又怎么拿得到,他就是太笨,终究也看不破,他的一切也在我指爪之间……小王爷,这个交易让你赢得一个娘,还赢得一个好男人,我要的,不过是你那坏了心肠的三王兄。」
「三王兄?」这森冷的男子,要的竟是他的兄长?
「你不借恨他吗?他手握天下权柄,说今天要你的命,明日就提你的头上殿,一个对你这弟弟心存不轨的王兄,换两条你珍惜的人的性命,划算得很!」
那男人,仿佛早已看破他的心意,吃吃地笑起来,勾起小指贴在同是蓝紫色的嘴唇上摩挲。
梵修逸略一沉吟,终于点头道:「你可有十足把握?」
「我冷心无一不做吃亏的买卖、二不许无把握的诺言,我既说到,必定做到。不过,你要听话。」男子伸出一根手指递了过来,在那涂着银蓝色蔻丹的指尖下,悬着一个黑色香囊。
「喏,乖乖的小王爷,把这个拿去,按一日三餐下到你三王兄的饮食里,每次只需小指甲大小的一点,不出半月,你我便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梵修逸接了过来,小心收进怀里,而后问:「这于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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