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承平遗事-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明所以,秦佩只好客套道:“隐兮兄侠义好客,秦某方能有立锥之地,感激都来不及,谈什么嫌弃。”
那男子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也带上了。李隐兮饶有兴致地看着,忽而道:“我的表字知道的人不多,他才会如此诧异。”
“承蒙隐兮兄青眼。”秦佩干巴巴道,在榻边坐下。
被褥松软,几案上摆着刚沏好的新茶,墙角的香炉里熏着淡淡的沉香,万籁俱静,秦佩闭眼凝神亦只闻窗外风声与另一人的清浅呼吸,不知不觉也就睡熟了。
李隐兮轻笑着推开窗,只见春风过处,桃花纷扬而下,洒落满地。
第12章 第二章:外物功名委世人
这年的春闱,由于在东西二京各有一场,两边的题目大不相同。
据闻长安的题目是由当朝大儒苏景明所出,光是那苕溪渔隐的典故,十之八九的考生便望之生畏。
而洛京这里,是由德泽名相顾秉亲自出的题,想来是他本人不擅诗文,故而洛京的题目偏于策论,不重文藻。
秦佩摇摇晃晃地从贡院出来,举头便是烈日青冥,顿有再世为人之感。
“以环兄。”
人头涌动,亲友知交们殷切等候,而李隐兮便站在人潮之外,身后站着那个名为“恨狐”的护卫,那英武护卫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食盒,显得颇为扎眼。
无论如何,竟还有个人在此处等自己,即便是萍水相逢,也足以自喜。秦佩不无苦涩地想道,向李隐兮做了个揖:“隐兮兄。”
“洛阳的牡丹还未开,这倒是有些扫兴,不过无妨,不如咱们去游湖?”李隐兮兴致极高地提议道。
此时秦佩方从沙场下来,正有些劫后余生的狂喜,便点了点头:“好。”
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划着一叶扁舟,荡漾于洛水烟波之上。
除去他们,左近还有许多年轻举子,都乘着各式画舫,携着各色佳人,莺声燕语、娇颜媚笑硬是把无限春光都比了下去。
李隐兮留意到秦佩蹙眉不语,便摆了摆手,恨狐便撑篙离远了些。
“怎么,觉得这船寒碜了?”李隐兮玩笑道。
秦佩冷笑:“不过是凑巧见了同科士子,倍感亲切罢了。”
“其中不少人,日后还会是你的同侪。”李隐兮将食盒打开,将精致小盘一样样摆到案上。
芙蓉肉,獐肉脯,松菌蓬篙菜,加上一盘不识得的精致点心。
李隐兮为他把酒满上:“来时仓促,只随便带了些家常菜,以环兄万万不要见怪。”
秦佩靠着船舷,举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敬过,一饮而尽。
他难得如此懒散闲逸,尽管脸上依然如三月冰雪,不见喜怒。
生的如此好看,但凡知情识趣一点,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他摧了心肝,断尽愁肠。
被他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适,秦佩蹙眉看他,眼神疑虑。
李隐兮饮了口酒:“本科主考,你知道是谁么?”
秦佩摇头:“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也不关心。”
“这个时候,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四处打听,想往上爬,”李隐兮不再看他,转而凝望浩渺烟波,“漠不关心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真淡泊,一种是有恃无恐。不知以环兄又是哪种呢?”
“真隐士恐怕不必来科考罢?”秦佩讽刺道,“真的隐士都像介子推那般,一头扎在哪座山里呢。”
李隐兮放声大笑,尽管略显张狂,但仍有不少画舫上的红男绿女张望过来。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再过段时间,便是寒食了吧?”李隐兮收敛了笑意,“以你的才学和家世,进士唾手可得。不过,你要记住,到了长安,一定要拜在主考门下。”
秦佩不动声色:“为何?”
“这届的主考本不是他,不过魏国公希望你能做他的门生,便央他担此大任。”
“顾相?”
李隐兮笑着摇头:“顾相已然致仕云游去了,是赵相。赵相先后在吏部、刑部、御史台主过事,又历任门下中书二省宰相,由他来提携你,再合适不过。”
秦佩夹了块芙蓉肉放到嘴里,火腿醇香、虾仁鲜美、里脊油嫩、蛋清爽滑,每块火腿都被雕成梅花瓣状极其服帖地嵌在白玉般的虾仁上,甚费工夫。
“先前喜来客栈一事,我觉得你心事缜密、观察入微,若是去刑部或大理寺就职,再合适不过。”李隐兮一改轻佻口气,此刻极像个前辈尊长般循循善诱,“何况,你对仕途功名并不在意,刑狱断案一事,人多以为苦差,其实倒少了几分钻营,可多做些实事。”
“你为何如此在意我的仕途?”秦佩放下竹箸,淡淡问道。
李隐兮深深看他,凉薄凤眼莫名让人战栗。
“因为……我要你帮我。”他最终缓缓道。
秦佩很想冷笑,但看着李隐兮肃然神情,陡然间讽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譬如?”
李隐兮意味深长道:“譬如……再过二十日才会放榜,故而你只要在一月之内赶至长安即可,这段时间,我想请你为我查一件事情。”
秦佩坐直身子,两眼炯炯有神。
李隐兮禁不住笑了笑:“你识得黄泽泊么?”
“莫不是……”秦佩脑中忽而闪过之前在衡阳时听闻同窗的闲言碎语,黄泽泊原是洛阳司马,年前因勾结乱党阴图谋反被腰斩。
李隐兮点头:“正是,圣上与台阁业已迁往西京,听闻此事均惊愕不已。你知道圣上对燕王与史苏余党,从来都是雷霆手段、宁杀勿纵,于是难免会有些错漏。”
这等朝政要事,且涉及圣上得失,他竟如同闲话家常般随口道来,让秦佩不由得心头一紧。
注意到他神色,李隐兮安抚道:“无妨的,此事洛京长安人尽皆知,早已算不得什么机密。说回此事,你一直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六全镇,对吧?”
“难道不是为了看大佛么?”秦佩讽刺道。
李隐兮摇头:“大佛在嘉州,我本来计划直接从嘉州北上直抵长安,之所以绕到万州,就是为了借道来洛京调查此事。在嘉州时,我的一位世伯托人辗转带给我一封信,深感事态重大,我才延迟归期。”
“李兄世伯真多。”秦佩讥讽道。
李隐兮笑眯眯道:“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我的世伯便是你的世伯,何分亲疏?”
秦佩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忘形,便轻咳一声:“追本溯源,若你要彻查此事,还得从洛京大小官吏查起。”
漫不经心地把茶托扣在案上,李隐兮淡淡道:“我已派人散播消息,魏国公的义子就在洛京,想必不久就会有人请你赴宴,我便以你至交的身份入席。”
作者有话要说: 海雕 恨狐都是猛禽……恨狐其实就是大猫头鹰……
第13章 第三章:午桥见有闲风月
“此番宴饮是在午桥。”李隐兮挑开车帘,悠然环顾洛京胜景,嘴角噙着难以觉察的笑意。
“重回故里,滋味很不错吧?”秦佩讽刺道,“不过,午桥又有什么典故么?”
许是花香袭人暖,李隐兮索性系上帘子,任凭旖旎春风吹乱两人鬓发。
“前朝时有位名相,因不满宦官专权,避祸东都午桥,从此吟啸山林、诗词唱和,最终得以安度余生。对了,此人封号是晋国公,最终他的儿子还荫封袭爵了。”1
朝野早有风言,当今圣上有意禅位于太子,但一直未有确切消息。从德泽十七年起,随着尚书令顾秉以老迈致仕,众人才蓦然发现,于无声无息中台阁之上早已乾坤暗转——三名权相中,魏国公周玦领太师衔,不再继任中书令;顾秉领太傅衔,隐遁终南;赵子熙迁任中书令加授太保,成为实际上储君的首辅。
秦佩蹙眉:“范大人真是有心人。”
周玦如今尽日与江湖豪侠文人骚客厮混在一处,逍遥自在,而他的侄子袭了其父周端的吴国公,关于他本人魏国公的爵位,众人各有猜测。范铠尧引了这个典故,逢迎讨好之意,昭然若揭。
李隐兮眯着眼睛:“如今尚书门下二省相位空悬,我看是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啊。”
“哦,那范铠尧看来壮心不死啊?”
请他们赴宴的,正是河南尹范铠尧,此人资历比赵子熙都要早上几年,但因曾为史阁老的门生而误了升迁之途,至今只是从三品。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情,谁知道呢。”李隐兮淡淡道,突然指向窗外,“诺,那便是午桥别苑。”
秦佩顺着看过去,已至乡野,远处青丘叠嶂、雾霭沉沉,亭台楼阁掩映在一片青翠下,很是雅致。
车驾又驶近了些,已可以看见有人在道旁恭候,秦佩低声问道:“他们若是问起你来,我该如何引荐?”
李隐兮悠悠道:“我是赵大人的表侄,亦是你在石鼓书院的同科。”
两人下得车来,就见一官员着赭红朝服迎上来:“见过秦公子,在下曾蒲,为洛京别驾。”
秦佩面无表情道:“哦?范大人呢?”
曾蒲不知秦佩天生一张冷脸,还以为范铠尧不曾亲身来迎,惹他不悦,赶紧唯唯诺诺道:“听闻秦公子喜欢品茗,范大人正在别苑中亲自烹茶。”
“我不爱品茗。”秦佩淡淡道。
曾蒲正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接话,就听秦佩身边一人含笑道:“哦?是什么茶?我倒是素爱饮茶的。”
曾蒲抬头一看,见是一少年公子,与秦佩差不多年纪,天人之姿气度不凡,一看便是豪门之后,便赶紧道:“有甘露银针毛尖,都有都有。”
李隐兮笑道:“范大人年高德勋,我等本是后辈,理应前去拜见,还劳烦曾大人带路。”
“不敢不敢,两位请。”曾蒲偷偷拭去额头细汗,心中大呼难缠。
斜阳晚照,芳草连天,李隐兮兴致极好,便手摇玉骨扇,随口吟道:“凭阑对,山色黄昏。人千里,小楼幽草,何处梦王孙?”2
他风流倜傥深情款款,在浩荡春风里秦佩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终于看到一座草庐,茅草为顶原木为梁,极其古朴。
内中坐着一位老者,肃然危坐,正凝神烹茶。
曾蒲上前一步,恭敬道:“范大人,秦公子和这位……公子到了。”
那人抬头,两鬓斑白相貌清隽,与其说是封疆大吏,看起来却更像是哪个书斋的夫子。
“曾蒲啊,不是老夫说你,连客人的名姓都不问清楚,这是待客之道么?”
“下官知错!”
他起身,整肃冠袍,致意道:“秦公子。”毕竟宦海沉浮见惯了大场面,他倒并不似曾蒲那般造作。
秦佩与李隐兮一同行子侄礼:“学生见过范大人。”
范铠尧笑笑:“既然今日选在别苑,那这里就不存在什么上官下级、府尹学生的,你们就当我是个渔樵乡人,若是不弃,权当个忘年交吧。”
秦佩不善应酬,站得笔直,只是不说话。
李隐兮赶紧上前一步,笑逐颜开:“世伯青眼,学生荣幸之至。”
“不知小友大名?”范铠尧见他仪表堂堂,赶紧问道。
李隐兮微微笑了笑,眼角眉梢却流露出些微的自负来:“在下李隐兮,是秦兄在石鼓书院的同窗。”
不待范铠尧追问,秦佩便淡淡道:“赵子熙赵大人是他的表叔。”
话音未落,曾蒲与范铠尧便都有了些了然的颜色,毕竟赵子熙也出自石鼓书院,介绍子侄与秦佩同窗笼络关系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几人打着哈哈,开始品茗。
茶是好茶,范铠尧又精通茶道,连不好饮茶的秦佩都赞不绝口。
闲话了几句,曾蒲便去中庭接引其他客人,范铠尧则前往后厨,亲自布置菜点。
“凭白无故多了个位高权重的表叔,李兄好手段。”明知李隐兮非王即侯,秦佩仍讥讽道。
李隐兮摇头:“这事论起来,还是我占赵大人便宜了,真要论辈分,恐怕连我爹都得叫他一声叔叔。”
秦佩讶异道:“想不到赵大人辈分竟如此之高。”
“你忘了么?他姐姐可是太妃,临淄王的生母。”李隐兮放下素白瓷杯,“不过以环兄,你看,这草庐可真是不伦不类。”
秦佩深以为然:“我可没见过哪家的草庐用金丝楠木为梁,紫檀为柱的。”
李隐兮叹了口气:“终南别苑也好,午桥别墅也罢,这些所谓隐逸的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勘破繁华、半生列鼎而食的?不过,若能全德而退,不仅是本事,也是侥幸了。”
秦佩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喧喧嚷嚷,看来筵席就快开了。
“你善饮酒么?”李隐兮兀然道。
秦佩摇头:“鲜少饮酒。”
李隐兮蹙眉:“但愿今日可以善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裴度
2。刘颉 满庭芳
老赵怒刷存在感……
第14章 第四章:小槽春酒滴珠红
洛京官吏似乎见惯了大场面,还没过半个时辰,便已毫不见外地与李隐兮他们称兄道弟起来。
曾蒲不知疲倦地为他们引见洛京大小官吏,长史、少尹、司曹、司粮……引荐一人就是一杯酒,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还是算了,我们晚上还要赶回城里,贪杯误事啊。”李隐兮面色潮红,一个劲地推辞道。
“还回去作甚?怕午桥别苑没有地方下榻么?”一个姓崔的长史显是喝多了,一直抓着李隐兮的袖子,拉拉扯扯。
秦佩与范铠尧坐在一边,寥寥说上几句。
酒也喝了不少,但秦佩却依然面色不改,酒量深不可测。
“早听闻秦大人海量,如今看来虎父无犬子,传闻果然不虚。”
听他提起秦泱,秦佩的眸子兀然黯了黯。
范铠尧正要说些英年早逝为国尽忠的客套话,就见李隐兮跌跌撞撞地晃过来,几乎是摔在秦佩的座旁:“以环……你再不救我,我可就要死在这酒场上了。”
温热酒气喷在秦佩颈畔,让他忍不住轻颤了下,把李隐兮推开:“在范大人面前现眼,明日有你后悔的。”
李隐兮嗤嗤笑着,头枕在秦佩的肩膀上:“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范铠尧笑道:“你看李贤侄醉成这样,你们今夜就算回去也不得安生,若二位公子不嫌寒舍鄙陋,不如就在此地歇下?”
秦佩正踌躇着,就听李隐兮道:“不了,以环答应我明日一早带我去拜会某位世伯,可不能误了。”
范铠尧“哦”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茭白,若有所思。
秦佩放下酒杯:“李兄说的是,范世伯,今日多谢款待,晚辈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若世伯不弃,晚辈再回请世伯。”
范铠尧起身笑道:“今日未能宾主尽兴,是老夫款待不周。贤侄在洛京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或是不便,千万不要见外。”
秦佩作揖:“谢过世伯,世伯请留步。”
范铠尧执意送到中庭,顿住脚步,颇为伤感地看着秦佩:“唉,老夫方才晚宴时一直在想,倘若秦大人在,看到贤侄这般风神超绝,必然引以为傲,只可惜……”
秦佩低头不语,桐叶隔着月光在他脸上印下斑驳的剪影。
李隐兮醉醺醺道:“等我们回了凤翔府,就去祭扫……一定转告秦伯父您对他的……他的同僚之义、怀怀缅之情……”
秦佩抬头,又是波澜不惊:“李兄,你真的醉了。”
他对范铠尧点点头:“伯父留步。”说罢便架着李隐兮沿着回廊向外走去。
李隐兮到底是个将近八尺的青壮男子,走了数十米,秦佩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却听到李隐兮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到那个人了么?”
秦佩冷笑:“不装了?”
李隐兮依然半倚在他肩上,低笑道:“我可不如以环兄海量,方才是真醉了。”
“醒得这般快,李兄真是天赋异禀。”
“西面有棵槐树,树下有一人。”
秦佩看过去,见是一青衣官员,身形昂藏、剑眉星目,正负手独立。
“此人身有正气,”李隐兮淡淡道,“或许以后会有用处。”
不知是否听到响动,那人回身,秦佩与他视线交接,两人均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秦佩立马把李隐兮甩开,后者也不恼,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
马车行出数里,李隐兮才悠然道:“范铠尧此人,你如何看?”
“老狐狸。”
恨狐悄然掀帘进来,递给李隐兮一个竹筒。
李隐兮打开蜂蜡,只瞥了一眼,脸色登时就变了。
秦佩虽心下好奇,但不便多问,只浏览着窗外风景,不发一言。
“此事……”李隐兮坐直了身子,手指极缓慢地抚过扇骨,“是我疏忽了。”
恨狐单膝跪地:“该如何善后,请公子示下。”
“按惯例处置,至于那东西,带去长安封存起来。”
恨狐利落离去,毫无声息。
李隐兮用扇柄抵住额心:“还记得郑七娘么?”
秦佩蹙眉。
“她死了。”李隐兮略带疲惫道,“被人发现死在牢里,也不知那利器是怎么带进去的。”
秦佩冷笑:“我倒是觉得她多半是被人胁迫自尽,抑或是被谋害了。”
李隐兮对车夫唤道:“海雕,去悦君楼。”他转头看向秦佩,笑道:“我可不像以环兄天生海量,方才被那些老狐狸灌得不轻,我得用些茶水醒醒酒。”
悦君楼人来人往,秦佩跟着李隐兮在二楼雅座落座,听着竹帘外其他客人谈天说地。
“李兄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秦佩心中疑窦丛生。
李隐兮晃着杯中茶水:“此事颇为凶险,知道太多对以环兄反而不好。”
秦佩咬牙道:“李隐兮,你一路把我挟带到洛京,又让我抛头露面去赴那范铠尧的面,事到如今,你还让我避嫌?”
李隐兮嘴角微勾,靠着阑干,满面无辜。
“若有什么计划,李兄还是合盘托出吧。男子汉大丈夫,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白。”秦佩冷冷道。
李隐兮摇摇头:“不至于。”忽然他眉头一皱,示意秦佩噤声。
离他们几步之遥,似乎有两名客商正在倾谈。
“唉,朱老板,你说说,今年是怎么回事,户税都收了两次了。”
“别提了,斜斗啊,涨了三成。”
“自两王之变以来,还未征过这么多的税呢。”
“迁都西京,怎么却还要咱们洛京的人掏银子。”
李隐兮微微掀开竹帘,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那两人突然齐齐收声,把银子摆在桌上,便匆忙走了。
有几名官吏前呼后拥地进来,老板跟在后面笑容可掬地张罗着。
“两位……”老板面有难色,“今日的茶钱不收你们的,不知可否……”
秦佩心内隐隐不悦,李隐兮扫了眼来人,笑道:“那敢情好,这盘瓜子我也带走了?”
老板擦擦汗:“请便,二位走好。”
两人从偏门出去,避开那几名官吏的注意,李隐兮笑了笑:“真是有缘,方才咱们刚见过的。”
秦佩冷冷道:“郑别驾、王司粮还有崔长史。”
第15章 第五章:月落宫墙未晓天
春夜微凉,月移花影。
秦佩数着绿窗纱上桃花的形状,久未成眠。
“睡不着么?”李隐兮的声音含糊地传来。
秦佩“嗯”了一声,床榻微微晃动了下,李隐兮似乎翻了个身。
“若我没有猜错,”李隐兮的嗓音本就清雅,如今带着睡意,在暗夜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甜腻,“明日便会有眉目了。”
“昨夜出了悦君楼便一直有人尾随,你并未戳穿,想来已经料到那人是谁了?”
李隐兮轻笑,身躯微微颤动:“我又不是留侯,哪会什么神机妙算?”他话音一转,“不过,无论此人是敌是友,只要他知晓内情,我便来者不拒。”
自幼失怙,秦佩并不惯于与人同榻,李隐兮衣衫上带着淡淡熏香,让他没来由地一阵焦躁。
两人半晌无语,当秦佩以为李隐兮已经睡熟时,就听后者忽而开口:“如何?”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音低声道:“似乎是都畿道梁县县丞朱子英。”
那男子似乎站在窗外,但秦佩凝神细看却不见人影,恍若鬼魅。
李隐兮自言自语:“我记得他,前两科的进士。”
那男子又道:“之后他去了东宫。”
“东宫?”李隐兮显然有些讶异,“他不过一个县丞,如何得以出入东宫?”
“他并未进去,不过绕着宫墙走了一圈。”
李隐兮若有所思:“这倒有些意思,夜枭,跟着他,再探。”
“是。”
“为何你的手下全是禽类?”秦佩幽幽道。
李隐兮心不在焉道:“随便起的,有何不可?”
“带上主人,飞禽走兽全齐活了。”
秦佩素来木讷,鲜少出言讽刺,李隐兮不由愣了愣:“不过这些人不算是我的部下,是我父亲的,回头我会把你刚刚那句话转达予他。”
他起身着外裳:“走,咱们也绕东宫走一圈,看看那朱子英到底欲言又止些什么。”
下了马车,秦佩微微扬起头,用近乎敬畏的神情凝望着高不可攀历经沧桑的宫墙。
圣上在登基前虽已是嫡出的太子,但由于母家失势并不得宠,曾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