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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闲情总是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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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当初我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放手了呢?”
  “嗯?客秋。”
  逃走,快逃走!我……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我没有……
  “陆公子?你今儿真是奇了,怎么老呆在门外不进屋?”
  陆其双唬了一跳,正是六子远远地从门口走来。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好似麻了一般,竟有些不稳。
  瞧着他青白的脸色,六子不由地有些担心:“陆公子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般……”
  “其双?”
  陆其双扭过头,正对着立在门口的江晚樵。
  “晚……晚樵……”
  天色晦暗,屋里温暖的烛光被挡在身后,陆其双看不清江晚樵的表情。
  “这么晚了,有事么?”语气淡淡的,声音像是刚出口又迅速被寒风卷走了。
  “我……我温书时有些地方不懂,想……想请教你来着……”
  手哆哆嗦嗦地探进怀里,刚将书取出,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书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赫然是一本《南华经》。
  “我……我……不知道你不方便,我改日再来吧,你忙你的……你……”
  “你都听到了?”江晚樵声音始终不大,在空寂的院子里,穿过阵阵寒风与飘雪落到陆其双耳中,远得就像天边的声音。
  他是怕惊醒屋里的人吧?陆其双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一句。
  “没,没……我……”他想做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然而脸上肌肉好似都被冻僵了一样,连个笑也扯不出来。
  “算了,”江晚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下台阶,站到他面前,“今天就不留你了,快回去吧。”
  相距还有数尺远,江晚樵却明显感受到对面的人身上刺骨的寒意,胸腔里某个地方似乎隐隐地皱了一下。
  他抬起手,想替他拢拢衣帽,然而手指在空中停顿半饷,终究落下。
  “我去让六子备轿。”
  “不……不用,外面有人候着。”
  原本干涩的眼睛像突然被他的几句关切激起了酸意,陆其双咬了咬唇,艰难地开口:“晚樵,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
  江晚樵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江晚樵竟神使鬼差地想伸手去抚弄一番,好让它显出嫣红的色泽来。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江晚樵暗骂了自己一句,又温言道:“天这么冷,你身子又不好,快回去吧,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好不好。”
  陆其双低垂良久的头终于抬起来看了他一眼,眼圈微红,神情几乎称得上是怯怯的了。
  捱到别院门口,江晚樵又唤了他一声。
  陆其双扭过头来,得到一个温和的笑容。
  “其双,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无论你对我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无论我对别人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我们……应该还是朋友的吧。

  送别

  清晨,一弯浅白色的孤月还挂在天边,天空泛着微微的青色,冰冷的空气刺得人鼻头发酸。京城的郊外,一眼望去,满目荒芜,干枯的枝桠上连只乌鸦都没有,只听见凛冽的寒风在林间呼呼地吹。
  驿道上还没有什么人,三匹骏马缓缓地踱着步,马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怀璟,你这样不吭一声地走真的好么?下次回来,你父亲指不定又要怎样责骂你了。”
  宁小侯爷笑得爽朗:“我和客秋天高皇帝远的,他再怎么骂我我也听不着呀!”
  罢了又道:“再说我哪是一声不吭,父亲母亲哥哥嫂嫂我都是留了信的,你当我真那么不孝么。”
  江晚樵牵着缰绳不说话。他知道,宁怀璟是不想看见与家人离别的场面,老侯爷年纪大了,面子上即便再严厉,骨子里也是颗柔软的老父亲的心。宁母更不用说,一提别离,便两眼发红,知道他们会难过,可宁怀璟宁愿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更何况,当他与家人话别时,孤身一人的徐客秋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心情站在他身边?他定不想他伤心难堪。
  宁怀璟啊宁怀璟,为什么我总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江晚樵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默默地想。
  “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知那时候的京城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晚樵会变成什么样子。”徐客秋悠悠地说。
  “还能是什么样,肯定是个腆着啤酒肚富得流油的投机商人。”
  江晚樵白了宁怀璟一眼,“我织锦堂何时做过投机倒把的营生,你倒冤枉我……倒是你,在西疆整天挖煤炼铁的,肯定没两年就整的皮糙肉厚没鼻子没眼,到时候客秋不要你了,可别上我这儿来哭。”
  “你——哼!我宁小侯爷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们家客秋也不会嫌弃我,倒是你,到时候喝酒喝得禿了头可别怪我笑话你!”
  江晚樵扭过头对徐客秋痞痞地笑:“客秋,等你甩他的那天可得告诉我一声,我快马加鞭也得赶过去看这出好戏。”
  宁怀璟一副要扑过来掐他脖子的模样:“我呸!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投机商!!!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徐客秋在后面闲闲地扯着缰绳看风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突然,身后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人转头一看,正是驾马而来的陆其双。
  “他怎么来了?”江晚樵瞪大了双眼。
  “是我通知他来的。”一旁的徐客秋道。
  江晚樵更吃惊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我怎么不知道?”
  徐客秋一脸深意地瞅瞅宁怀璟,又看看江晚樵,道:“以后总会熟起来的。”
  “吁——”陆其双一拉缰绳,在三人身前停下脚步。
  “陆兄,多谢你赶来相送!”徐客秋向他拱手道。
  陆其双拱手回礼道:“此次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何须说这等见外的话。”
  说着从身后取下悬挂的包裹,微笑道:“昨日才得知你们要走的消息,来不及备什么礼物,想着西疆贫瘠,怕是喝不到什么好茶,便从家里拿了些,还望莫要嫌弃。”
  宁怀璟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笑道:“陆兄当真心细如发,如此便多谢了!”
  说着拿着包裹凑到鼻尖闻了闻,惊道:“雨前龙井?!”
  这下连江晚樵都有些诧异了。
  雨前龙井是玉茶居最顶级的茶品,因种植要求高,每年产出极少,除去向皇室进贡的份额外,剩下的少许在市面上可谓千金难求,更有附庸风雅者在得到之后,每品尝一次都要宴请四方以引观瞻。
  徐客秋拱手道:“陆兄出手如此大方,倒叫我们心生不安了。”
  陆其双面色微赧,看了一眼江晚樵,忙摆手道:“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你们莫要客气。”
  江晚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其实他们是在偷着乐呢。”
  宁怀璟不服道:“我嗅一下便能分辨此茶的名称,说明陆兄也没算送错人,总比落到那些大俗之人的手上好,那才叫鲜花插在牛粪上呢。”
  江晚樵揶揄道:“行了行了,大雅之士,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再不出发天黑之前怕赶不到驿站了。”
  临行道别,四个大男人也不再多说,只用力地相互拥抱作为结束,轮到江晚樵与徐客秋时,江大少只听耳边人轻声道了句:“傻子,珍惜眼前人才是正道,下次见你,别再是孤身一人了。”
  等他醒过神来时,眼前已只剩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驿道上漫天的扬沙。
  江晚樵与陆其双并肩走在返程途中,却不知远方某处,宁小侯爷正打马叹道:“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往后给晚樵写信,得多多替陆兄美言几句了。”

  遇见

  从商铺里出来时,已是戌时时分,江晚樵遣走了身后的侍从下人,独自一人沿着宽阔的青石板街慢悠悠地走着,不去想生意里繁杂冗乱的事务,不去想家里各种无形的压力,清空了脑中的一切烦恼,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静静地沉淀自己。
  自打送走了宁怀璟与徐客秋,江晚樵有意无意地躲着陆其双,且忽视父亲对婚事的唠叨,全身心地将自己投入到家里的生意当中,拿出最完美的数据让自己的逃避变得更加顺理成章,每当听到行业里的长辈对自己或真心或恭维的夸赞,江晚樵总是在心里苦笑一下,不置一词。
  不知不觉走到淮安街,这里住的大都是些中等偏下的人家,却有间极有名气的药铺。想到老父前几日复发的风湿症,江晚樵拐进药铺所在的一条小巷。
  刚走进小巷没几步,他突然注意到巷尾深处竟站着两个人影,仔细一看那身形,正是一男一女。
  正准备识情识趣地避过,却恰巧听到当中男子的声音。
  “沉鸢,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江晚樵一愣,这不是……这不是陆其双的声音么!他忙后退几部,不动声色地躲进墙根的阴影里。
  “没,没,我没事……”是个年轻的女子。
  “这哪里是没事!你看你的脸都成什么样了!我才几日没来看你,竟然又发生这种事!那个畜生……我要去找他!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陆其双的声音一失往日的温和淡然,像只发怒炸毛的猫,亮出了尖利的爪子。
  呵!好一出苦命鸳鸯的戏码。江晚樵暗自冷笑一声。
  “少爷!少爷!”女子伸手拦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意。
  少爷?这么说竟是主仆?当真情深意切,丫鬟都成亲了还来这么拉扯不清。
  “找他又有什么用,天理王法又有什么用,说破天……也不过是我自己的家事罢了……”
  “沉鸢!”
  “再者说,就算真罚他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我照顾他,还不是我自己受苦……”
  倒是个苦命痴情的女子,难怪两人余情未了。
  “沉鸢,跟我回府吧!好不好?”
  江晚樵心头一跳,猛地望向前方不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这真的是陆其双?真的是那个动不动就会脸红却敢大着胆子偷吻他的陆其双?
  是了,他敢偷吻他,又为什么不敢偷带个成过亲的女人回家?江晚樵,你还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少爷,我不能……我不能啊!我不能丢下他,更不能连累你,”女子抽噎了一会儿,泣道,“少爷对沉鸢这么好,沉鸢已经知足了,不敢再求别的什么,只要少爷和老爷都平平安安,沉鸢就是受再多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沉鸢,你怎么这么傻……”
  江晚樵听得冷笑不已,当真想现身出来为他们鼓鼓掌,叫声好。
  “少爷,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此处夜深露重,你也早些回府吧,再受了冷犯了旧疾便不好了。”
  再听陆其双那边,悉悉索索地像在掏什么东西。
  “这个你拿着,拿去还债也好,买些吃食给自己补补身子也好,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看你的。”
  “少爷,我不要钱……”女子似有些羞愧,声音细如蚊蝇。
  “好了别说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就凭你那些绣活儿,顶什么用。”
  是啊,不用带回家,不用担责任,随便给人打发点银两就成,陆其双,你这算盘倒打得漂亮!
  不想再听这对痴男怨女凄切缠绵的对话,江晚樵退出巷子,顾不得再去买什么药材,便大步流星地往回家路上走去。
  江晚樵越想越气,脑中一会儿是陆其双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一会儿是方才听到的情深意切的话语,这么接二连三地回忆下去,连自己都快懵了。
  再顾不了许多,他随便在街边雇了顶轿,愤愤地一甩轿帘,喝道:“织锦堂江府!”
  出发去商会前,江晚樵便知道,定然会遇见陆其双,因此一路上心里就像扎了跟刺,别别扭扭。
  “晚樵,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病了?”江父在一旁关切道。
  “没事。”他将头扭到窗口处,假装看轿外的风景,一脸不自在。
  临行前,江晚樵还在家中整理仪表,父亲在旁催促道:“你快些,说不定此时其双都在园子里寻你了。”
  江晚樵手一顿,惊道:“陆其双也去?”
  父亲随意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他又不是玉茶居的当家人,为什么会去?”江晚樵追问着。
  “这次商会不是你白叔主持么,前日他来家里做客,便给我看了与会名单了,”说着伸手替儿子理了理发带,“再说你们年轻人去见见市面混个脸熟也好,以后的天下啊,还不都是你们的。”说罢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江晚樵别扭了,只要他一想到昨晚的事,便像吞了颗石子般咳也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极为厌烦。再想到今日便要与他碰面,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充分表达自己鄙夷之情?
  正在江晚樵立在镜前七扭八拐地绕着心思时,江父却在旁“噗”地一声笑了。
  看到儿子终于回过神来投来疑问的眼光,江父笑道:“傻儿子,在想什么呢?你看你那表情,活活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江晚樵没瞧见镜中自己的脸“刷”地通红,只恨恨地一甩衣袖,扭头出门了。
  递过名帖,江晚樵随着父亲进了庄园。
  每年初春邀请各路有名望的商贾齐聚一堂是京城商界里不成文的规定,由数十位长者前辈轮流坐庄,安排场合,递送名帖,费用由与会人员均摊。商会上,有长辈带领小辈出来混个脸熟,见见市面,有涉足同一领域的商家共同商讨来年的价格水准,有专门来打听近来朝廷各方面的政策动态,总之是各有所需,各显其能。
  商场如官场,非胜即死,明明底下争得你死我活,表面上却偏要维持着一派和平祥乐的景象,江晚樵烦透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
  撂下父亲与几位长者客气寒暄,江晚樵走到摆着茶水点心的桌案旁,给自己沏了杯茶。
  茶水尚未入口,便可闻到芬芳扑鼻,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更觉沁人心脾,仿佛闻到的是南方茶园里清新怡人的空气。
  江晚樵正想赞一句好茶,只听旁边人道:“听说此次堂会所供茶叶皆是玉茶居所出,方才试过,果然不是凡品,这玉茶居当真大手笔啊!”
  一听“玉茶居”,江晚樵当下便觉得嘴里不是滋味,放下茶盏,便想离去。
  “晚樵。”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一看玉茶居的少公子驾到,方才几人忙围上前去,拱手的拱手,寒暄的寒暄,问长问短,好不热闹。
  眼看着陆其双被人困在一旁离不得身,却眼巴巴地瞅着江晚樵,一脸求助的模样。
  江晚樵冷眼瞧了几眼,潇洒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冲突

  此次商会是在京城颇负盛名的半月山庄举行,半月山庄远离闹市,深处郊外,在青山之下秀水之滨,辟地筑屋,庄外山水绮丽,绿意重重,庄内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远离熙熙攘攘的前厅,江晚樵独自一人朝后花园走去,此时尚值初春,院内冰雪消融,虽无繁花锦簇绿影扶疏,满庭的枝桠却也染上了浅嫩的绿色,看得叫人心喜。
  半月山庄依傍着群山,后花园直通山间,江晚樵便在这闲情逸致中不知不觉地朝密林里走去……
  树林里没什么人为的痕迹,树木茂密难行,而空气却异常清新,许是雪水融化的缘故,脚下落叶堆积,土壤松软,更是寸步难行,怕再走下去便要污了鞋袜,江晚樵准备掉头离开。
  “喂!小心!”突然有人在身后大喝一声,江晚樵还未扭头,只觉脖颈一凉,随即一阵刺痛传来。
  “小心!别动!”江晚樵定住身形,却感觉肩膀处一阵滑腻,随即一双手“唰”地伸过来,赫然从他衣领内拎起一条寸余长的小蛇。
  事情发生不过数秒之间,江晚樵尚未感觉到害怕,在看到施救之人面孔时,却大吃一惊。
  “其双?你怎么在这!”
  陆其双一手捏着蛇的脖颈处,一手捏着蛇尾,脸色有些苍白。紧盯着手中扭动的蛇,抿紧了双唇,终是伸手一掷,将那小畜生远远地抛开去。
  江晚樵还未开口,陆其双倒先皱着眉发起责难:“现下正是蛇鼠冬眠结束出来找食儿的时候,你这么冒冒失失地上山,是要拿自己来喂它们吗!”
  也不等他答话,又伸手翻开他的衣领,凑近道:“是不是被咬着了?让我看看。”
  果然,脖子左侧赫然两个正冒血的小孔。
  “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陆其双神色焦急,“不成,得放些血出来才行,不然……我帮你吸出来吧?”
  江晚樵一惊,忙扶住他肩膀:“如果有毒怎么办?”
  “你个傻子,就是怕有毒才要吸啊!”
  “你……”有毒的话你吸了怎么办?
  陆其双却已不再多想,一手扯开他脖颈上的衣衫,一手摁住他肩膀,俯下身去。
  江晚樵只觉两瓣温热的唇在自己耳旁不住地吮吸,身上神经都绷得死紧,别扭地转过头去,艰难忍耐着,然而这双唇却像怕他痛似的,吮吸一会儿,竟伸出舌来,抚慰般的在伤口上舔舐了两下。
  江晚樵脑中“嗡”的一声,一把扶住陆其双的肩膀,半强迫地使他抬起头来。
  连唇角都被染得嫣红。
  “快把血吐出来!”
  陆其双呆呆的:“已经咽下去了……”
  “……”
  江晚樵用袖口替他拭了拭嘴角的血迹,陆其双却突然发现他伤口上还带着被自己舌尖濡湿的水渍,“腾”地一下红了脸,忙伸手给他拉住了领口。
  “快回去处理伤口吧。”陆其双声音讷讷的。
  “你才应该赶紧回去漱口呢!”看着他嫣红的脸颊和嘴角,江晚樵觉得胸口涨涨的,一半是感动,另一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回到厅堂,陆其双唤了下人去叫大夫,两人的父亲也闻讯赶到。
  江晚樵简洁地讲了下方才的经过,急的江父一边查看自家儿子的伤口,一边责怪他粗心莽撞,陆晋则也拉着陆其双连连询问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大夫不一会儿便赶到了。
  “伯父,还是快让大夫替晚樵看看吧。”陆其双放下手里的水杯,忙道。
  “是,是,看我这老糊涂,大夫快来看看。”
  老者替二人号了脉,又仔细地查看了江晚樵颈上的伤口,捋须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山间的普通野蛇,江公子又放过血,不碍事的。”
  “你怎知道犬子伤口放过血?”江父奇道。
  “看这伤口上明显有唇齿的痕迹,不正是被人吸过毒血了么。”
  江陆二人心虚似的低了头没说话,陆其双脸红更甚。
  罢了替江晚樵包扎了伤口,又给两人开了清毒的药剂,叮嘱片刻便自行离去了。
  江父忙拉住陆其双的手感激道:“其双,这次真多亏你,下次必让晚樵亲自登门拜访!”
  “伯父言重了。”陆其双微微颔首。
  陆晋则在旁哈哈笑道:“就说这两孩子有缘不是?上次是晚樵救其双一命,这次其双又帮晚樵一把,哎,都是好兄弟,何必拘那些虚礼!”
  江父也笑着称是。
  陆其双握着茶盏看向江晚樵的方向,却见他侧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在庄园里用过晚饭,众人纷纷告辞离去,陆其双拗不过江父的盛情邀请,上了江府的马车,与江晚樵同坐一乘。
  经过下午的一番意外,江晚樵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些话想对身旁的人讲,然而脑中又是混沌一片。
  要和他说什么呢?说那个晚上自己其实是醒着的,什么都知道了,还是质问他昨晚之事?或者是……问今天他怎么敢不顾自己的危险来救他。这到底,哪个才是他呢?
  “晚樵,”看着江晚樵一直低着头出神的模样,陆其双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啊?没……”江晚樵一愣,本能地否认。
  “你是因为那天的事生气了么?”
  那天?是哪天?
  “那天晚上,我……我不知道你……我也不是有意要……”
  不是有意要吻他么?难不成还能是误打误撞上去的?
  听见他拙劣的辩解,江晚樵有些恼,摆了摆手装作随意的口气道:“吻就吻了罢,我又没说什么。”
  陆其双好似有些茫然:“你说什么?吻?”
  半饷,他像突然想什么似的猛地睁大了眼睛,脸色一下涨红,又倏地变得惨白。
  看到他如此大的反应,江晚樵也有些拎不清了:“你不是说那天晚上你偷吻我的事么……”
  陆其双呆愣愣地见鬼似的盯着他:“我,我,我要下车!”
  “喂,你疯了?”江晚樵一把拉住他。
  “那天晚上……你是醒着的?”
  “所以说……你都知道了?”
  “所以说……这些天,你躲我,是因为这个?”
  “哦,是了,你喜欢的是徐公子么,呵,我,我真是……”陆其双低着头自嘲似的笑,笑得语无伦次。
  “其双……”
  “我家的马车还在后面吧?我想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会儿。”说着便要伸手撩帘子。
  江晚樵见状心里顿时一阵无名火起,一把将门帘从他手中打掉,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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