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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苻坚×慕容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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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儿,这……只怕不妥罢。”一旁的韩延见状,不由上前一步,劝阻道,“倘若苻坚已趁乱逃出城中,我等在城中一直寻不到他,那岂非……无异于屠城?”
“屠城?”慕容冲转身望向他,忽然大笑,“屠城又何妨?那些捍卫他的臣民,如今在我手中一个一个死得干净,便教他苻坚看看,又有何妨?”言罢不等韩延答话,忽然转头对面前的小将厉声道,“即日便开始,若有耽误,为你是问!”
“是、是!”那小将见状,不敢有任何迟疑,闻言立即带着众人匆匆退下。
待人走后,慕容冲转过身子,几步走到窗边站定,不言不语。片刻之后,忽然伸手,重重地捶在了窗沿之上。
韩延快步走到他身边,只见落拳之处已然深深地凹陷下去,不由得心头一紧。却见慕容冲的五指仍是死死地扣在那处,指节已有些发白,显然是用了极大的气力。
伸手轻轻覆住对方的,想要让他松开几分气力。而慕容冲却似乎从才沉思中猛然收回了神色,抬眼凌厉地看了韩延一眼,片刻之后,才挪开目光,淡淡道:“你先退下罢。”
韩延闻言,只得依言行事。行至门边,不由回头再看一眼那白色的人影。悄然握紧了拳,却终究只能叹息一声。
慕容冲素来是阴郁低沉,少有言语的。然而自从失了苻坚的踪迹之后,他整个人却忽然变得异常焦躁。焦躁到失了理智,喜怒无常,焦躁到寝食难安,几乎疯狂,焦躁到动辄便是轻取人命。轻则一二人,重则几十成百人,直至今日这般……下令屠城。
灭了秦国,取了长安后的今日,他心中反而再无旁骛。整日整夜地,便只是用全部身心,全部气力念着苻坚这个名字。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则俱是置之不理。
这样的变化,韩延是分明地看在眼中的。可他担心,再这般下去,若迟迟寻不到苻坚,终有一日,慕容冲整个人会不会先行崩溃。
他心里这根弦,整整绷了十
37、第三十七章 生死何如 。。。
四年,可日后,又究竟还能再坚持多久?
念及此,心口不觉抽痛起来。韩延出了门,便立即吩咐下人出城去打探,若有苻坚的下落,立刻来报。
即便知道无法轻易改变和阻止什么,然而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是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结尾啥的,我真的一直都有努力暗示哦~(* ̄︶ ̄)y
38
38、第三十八章 凤止阿房 。。。
攻破长安之后,慕容冲仅在城中停留了数月便摆驾回了阿房,而却在身后本已破败不堪的长安城中,再度留下了一场屠戮。
也是最后一场屠戮。
在燕军不问男女老少的大肆屠杀之下,长安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无人生还。不过月余的时间,便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然而,却依旧没有苻坚的消息。
城池荒芜,人烟尽散,却只是这日复一日的凭空等待着。些许时日之后,军中开始传出种种声音,比如弃了这荒芜之地,比如东去邺城,投奔慕容垂。
慕容冲闻言,一剑便斩断了前来提议的将领的头颅。然后伸出手,慢慢抹去剑身上的血迹,头也不抬地幽幽道:“再有人提议投奔慕容垂,这便是前车之鉴。”
众人见状岂敢再言?便只得战战兢兢地告退。
周遭恢复平静之后,慕容冲慢慢地转过身子,仰面看着面前的那株梧桐。这梧桐枝叶参天,矗立在自己宫室的院中。由于已近夏末,阔野的边沿已然有些泛黄大卷,然而总体观之,却仍是一副枝叶参天,覆天盖日之态。
实则他也明白,方才那将领所言不假。
他帐下这批乌合之众,流寇之兵,奋战至今的目的不过一为报氐人之仇,二为烧杀劫掠罢了。而今日,秦国业已覆亡,无仇可报;长安一片火海,无可劫掠。留守此地,守着的,也不过是一片残垣断壁罢了。
而那慕容垂此时于邺城一带对战守将苻丕,邺城即日可得。他此时若率军去投奔,则必不会推辞。
毕竟乃是同室宗亲,鲜卑氏族。毕竟邺城,才是故乡。
于心而言,此言倒是有理有据,分外妥帖。
可是……
慕容垂……脑海中浮现出那副含着笑意的面容,慕容冲忽然冷笑了一声,伸手抚上梧桐那粗糙的枝干,慢慢用力扣住。
同室宗亲?鲜卑氏族?可他们岂又知道,自打进入长安后宫的那面高墙之后,这些所谓的同室宗亲,鲜卑氏族,于他而言,不过末路。
而曾是唯一视作亲人的人,却早已死在自己刀下。
自那之后,他慕容冲在这世上,便只是一人,彻彻底底的一人。
投奔慕容垂,回归故乡,听起来倒像是个分外讽刺的笑话。
他已无亲属,又何须故乡?那遥远的邺城,如今不过只留有一些年少的回忆罢了,虚幻得仿若不曾存在过,却又偏偏……能将今日的沧海桑田衬托得如此不堪。
曾经倾国虚名,却不过成就了那深宫中的禁脔;曾经的骄傲,而后却需得自己亲手撕碎:
曾经的众星捧月,而今的众叛亲离;曾经的高高在上,而今的低入尘泥,万人唾骂。
冷笑一声,笑那世事变幻,一一加诸于身,便不过如此罢。
然而这一切却并未结束。因为那始作俑者仍不知所踪,因为他还未及亲手,将这一切做个了结。
所以哪怕这每一日的等待足以教他发狂,然而仅仅是想象,却已足教人兴奋难自抑,足以支撑着他继续等待着。
在这之前,他却绝不会踏出这关中之地一步。更不可能,去投奔那个所谓的——叔叔。
于是他便日复一日地这般等待着,直至数日后,一个消息传入军中。
*****
那日韩延自营地巡视完毕,独自打马回城,远远地便见自己帐下两名小将正兴冲冲地说着什么。然而不及自己打马过去,其中一人却已然上了马,远远离开。
原地的那人此时才发现自己,赶紧收了笑意,一礼道:“将军!”
韩延翻身下了马,回身抚摸着马背,随口笑道:“何事如此兴奋?”
“自然是喜事了。”那小将跟他素来熟稔,此时闻言面上再度掩藏不住兴奋之意,道,“前日将军派去城外打探苻坚行踪的人回来了,带回消息说……”顿了顿,故意神秘道,“……苻坚已死!”
“苻坚已死?”韩延猛然回过身来。
“正是,”那小将被他的神色吓得怔了怔,随即又恢复笑意道,“据说在笔下攻城之时,苻坚便已带着几名家眷趁乱往西逃窜。然而入了五将山未多久,便被姚苌派人擒得,关在新平一处古寺中,逼问玉玺去出不得,恼羞成怒,便索性杀了。”他言语间绘声绘色,倒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苻坚……当真死了?”然而韩延却仍是死死盯着他,皱眉重复着问道。
“死了。”那小将笑道,“古寺此刻已连人带寺地被一把火烧成灰烬,苻坚又如何而还有活路。不过那苻坚的死法,周遭百姓的说法倒是不已,有说是自缢的,有说是被人绞死,也有说是直接被活活烧……”然而他话未说完,便被韩延忽然打断。
“冲……陛下,可知道此事?”
“此等喜事,岂能不让陛下知晓。我方才便让人去通报了,陛下一心要除苻坚,此刻想必……”而这一次,韩延不待他把话说完,已然翻身上了马,未有半分停顿,便急急驱驰而去。
马蹄飞奔,朝慕容冲的宫室冲去。韩延不住地挥动着手中的马鞭,满心满意只有一个念头:此事不能让冲儿知晓!
至少此刻,决不能!
他忍了十四年,等了十四年,心底的弦紧绷了十四年,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苻坚,亲手偿还一切。
而如今,他的仇还没报,苻坚却竟就这般死了。死在千里之外,死得连尸身也寻不到。
若当真知晓了此事,慕容冲……会作何反应?
韩延简直无法想象。每一分可能的设想都让他不敢再继续下去,便只能一下一下地抽动着马鞭,恨不能立刻便赶过去。
及至到了宫门,韩延甩下马鞭,便径自往里冲。然而冲至房门处,一把推开,却发现地上已然跪着一名小将。
正是方才在自己面前打马而去的那人。
韩延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他抬眼看着慕容冲,而慕容冲却仿若未闻,仍是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人。
许久之后,颤抖着问道:“苻坚……死了?”
那小将正待答话,已被韩延冲上去拦住,随即推出门外。
而及至回过身,却见慕容冲仍是定定地看着原处。顿了顿,突然踉跄着朝后退出步子,直到后背抵上了窗沿。
韩延急忙走上去,扶住他双肩。慕容冲抬起眼看着韩延,可睁大的眼中,竟全然是一片空洞。
“苻坚……死了?”忽然他再一次开口,问的却仍是那句话。
“不,冲儿,他没死!”韩延紧紧地攥着他的双肩,盯着他目无神采的双眼道,“不过是古寺被烧,是生是死仍未有定论!明日我便亲自替你去将他寻回来,可好?可好?”
然而慕容冲无力地随着他的力道摇摆,却只是怔怔地,没有半分回应。
而下一刻,却始料不及地忽然大笑起来。一面笑着,口中却是喃喃自语一般,说着什么。
“苻坚……苻坚……我破了你的城,亡了你的国……
“末了,末了你竟不敢让我亲手了结于你?”
“你竟……你竟……”
话音未落,忽地一口血喷出,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韩延怀里。
*****
姚苌高坐于马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马车,马车慢慢地潜行着,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
伸手触了触腰间的佩剑,忽然轻笑了一声。
自己那一剑本该刺进苻坚的胸口,然而用尽全力之下,却终究只是深深刺进他脖颈一侧的墙壁之内。
苻坚闻声睁开眼,视死如归的平静眼神中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这一剑之后,天下便再无秦王此人。”姚苌甫一施力,将没入墙壁中的剑拔了出来,然后抬起眼看着苻坚,一字一句道,“可是你的性命,却不该了结于我手。”
苻坚一眼不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这天下最想要你性命的人是谁,你应是再清楚不过的罢。”姚苌慢慢地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并不再看苻坚,“这是我同他的交易。”
苻坚仍是盯着姚苌,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讶异。片刻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即轻轻地笑出声来,垂眼低低道:“慕容冲。”
姚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顿了顿,却忽然道:“凭我在宫中的那些时日,也能看出你对他是动了真意。然而以你所为,今日被他逼至如此境地,却也当真是因果循环。”
“确实如此,”苻坚闻言再度露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无力道,“只可惜……错已酿成。”
姚苌默然地看着他,知他已心如死灰,便没有再言。片刻之后转过身走到门边,临出门前顿住步子,淡淡地道了声“保重”,便推门而出。
之后,他放火一把烧了这古庙,然后派人百余人马悄然将苻坚送往长安,吩咐抵达之后立即用苻坚换回自己作为人质的儿子。虽然于天下人而言,苻坚已死,可与他而言,却仍是交易的一部分。
“走罢。”眼见视线之中已无那马车的踪迹,姚苌摆摆手,示意身边的护卫跟上,便径自打马转身往回走。
他已是仁至义尽。至此,这二人之间的纠缠,与自己,便再无干系了。
*****
自打那日吐血倒下之后,慕容冲这一昏迷便是数日。韩延知道军中已有些动摇之声,对旁人只道他略有不适,将昏迷的消息隐瞒了下来。
然而私下请了大夫诊治,韩延才发现他右身处的那新伤旧伤混杂在一起,这么许久,竟未曾当真痊愈过。然而除此之外,据那大夫道,慕容冲脉象不畅,积郁太深,绝非一日之功。开了几服药,只道若要调理,还需得长久的功夫。
韩延如何不知他心中那积郁,闻言也只得接过方子,谢过那大夫。心道既然苻坚已死,那么待慕容冲醒来之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好好调理一番,将那埋在心底太深太重的痕迹一并洗去,然后,让一切便从头来过罢。
而在他一心一意守着慕容冲的时候,军中却愈发动荡不安。未果数日,尚书高盖求见慕容冲不成,竟带着亲信集结了五万人马,擅自攻向姚苌所在的新平。
韩延闻言,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他为左将军,高盖身为尚书,虽说当年携手立了慕容冲为统帅,然而本就各自为政。如今群龙无首之际,他虽觉莽撞,却也终究无能为力。他深知流寇之众本就难以安分,更何况是守着这早已被自己糟践殆尽的关中之地?
但愿他们得以凯旋罢,韩延终日只是守着慕容冲,待他醒来,自知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然而慕容冲这一次的昏迷,却是格外的漫长。整日整日的只是闭目在床,时而高烧,时而却又是冒着冷汗。大多数时间面色惨白地躺着,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然而偶尔口中却又含含糊糊地说话,却终究教人听不清明。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然而终有一日,韩延自门外而入,一抬眼,却见床上竟是空无一人。
他几步奔至床边,才发现并非无人,而是慕容冲已然醒来,正蜷坐在床脚。被单胡乱地裹在身上,而脸则是埋进了双膝之中。
心头一喜,韩延立即单腿跪上床面。伸出手轻轻地替他理了理黑发,欣慰道:“冲儿,你醒了?”
慕容冲闻言,从膝盖里慢慢地抬起头来。韩延面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他,然而及至触到了他的目光时,手上的动作却猛地僵在半空。
空洞的,全无神采的目光,便如同他昏倒之前一般。
心口如遭重击,陡然就沉了下去,拉扯出阵阵疼痛。韩延死死地盯着慕容冲,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神采来。然而没有,那种空洞是他过去眼中从来不曾有过的。
“冲儿?”一种可能浮上心头,韩延却如何也不愿相信。固执一般地开口唤了声,却发现声音里已然有些颤抖。
而慕容冲却仿佛并未听见他的声音。目光落在韩延面上,却仿若已将他穿透一般,望向的是渺不可及的远方。
“冲儿!”韩延忽然伸出手,将人死死抱在怀里。怀里的人没有任何挣扎反抗,温顺的仿若另一个人。
然而韩延抱着他,却已是浑身颤抖。把脸埋进对方的脖颈之中,许久之后,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
直到此刻,韩延才终于明白,才终于无法否认:复仇二字,便是慕容冲生命的全部意义。而苻坚的死,让一切的隐忍和承受忽然再没了理由。
心里那绷了十四年的弦,就这般断了。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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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夙梦难成 。。。
十月,高盖大败并降于姚苌。此战带去的五万人马有去无回,消息传回军中,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而慕容冲对此却无动于衷,或者说,他已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由于韩延将此事按压下来,未有透露一丝风声,他终日便只是抱着身子蜷坐在床脚。偶尔起身下床,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窗畔,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一株参天的梧桐。
时已入秋,枫红正好。而他的眼神却始终空洞如初,再也无法显露出任何一点神采或凌厉或怨毒的神采来。教人无从猜测,那满目的梧桐,是否当真落入了他的眼中。
韩延见状,心中隐隐作痛。可又没有一日不报以幻想,幻想他只是一时失神罢了,也许过些时日,便会恢复如常。
由是,他便这般日复一日地牵挂和等待着,直到一日夜里,他曾经的部下段随单独来到他的房中拜访。
“将士们思乡心切,而陛下却迟迟不愿返还邺城,近来甚至不曾露过一次面,”段随盯着韩延,顿了顿,才道,“底下已是怨声载道,如此下去……莫非十万余人,便就这般枯守此地,直至老死?”
韩延听他此言,立刻便明白了他话中所指,不由警觉道:“此言何意?”
段随闻言却也不再隐瞒来意,只低低一笑,道:“陛下当年是如何成为统帅的,韩将军想来仍是记得的罢?”
韩延盯着他一怔,道:“莫非你……”
“此事并非我一人之意,”段随面上的笑意此刻反倒愈发不加隐瞒,随口道出了军中几名将领的名字,“不瞒将军,此事我等已商议许久。我念及过去在将军帐下曾颇受眷顾,便有心让将军也参与其中,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韩延听闻他口中每一个名字都可谓是举足轻重,拥趸数众,不由得默然半晌。思忖着终是明白,这场谋反当真是蓄谋已久。
他知道,自己此刻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如若拒绝,或许帐外即刻便会有人冲入结果了他的性命,又或许不会,因为即便自己反对,手中能与之抗衡的势力也太过单薄。
由是沉吟半晌,他抬眼望着段随,终是一颔首道:“你方才所言,确是不假。既然军心如此,我自无推脱之理。”顿了顿,解嘲般笑道,“既然当年将慕容泓推下王座,今日重演一番,倒也无妨。”
段随闻言亦是笑,与他略略说了些事宜,便转身离去。
韩延站在窗边悄然窥视,见他出门之后,两旁的林子里便立刻闪出些人影跟了上去,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方才的一步棋,并未走错。
见人走远之后,韩延立刻推门而出,独自来到慕容冲的房中。
而此时慕容冲却已然入睡。朝内侧卧在床上,身上胡乱地裹着被单,却仍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韩延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伸手轻轻地撩开他散乱的发,露出白皙如玉的侧颈来。只是其上,却有个咬痕。
心里微微地抽痛了一下,韩延忽然想起,过去慕容冲曾对他说过,待到杀了苻坚报了仇之后,便愿意放下一切,随他远走天涯。
抚在黑发上的手忽然用力,握紧掌心一缕柔滑。韩延蓦地发现,纵然那不过是慕容冲利用自己的话,然而此时此刻,却或许并不算太迟。
*****
屋外一片风声鹤唳。
韩延却是异常平静地站在屋内,低头看着地上的人,一袭白衣上,已然沾满了血红。血顺着他手中的刀身滑落,落在那人血肉,模糊不辨五官的面上。
然后他走过去,抓着对方的发,一把将人拎起。刀起,寒光一闪,然后落下。正此时,门被猛地打开,段随一身铠甲站在门口,身后是无数举着刀剑的士兵。
韩延将手中的头颅高高的拎起,忽地一把抛下。那血色的头颅被裹在凌乱的黑发里,打了几个滚后,停在段随脚边。
韩延走到他面前,蓦地跪下道:“韩延请立段将军为主!”
段随闻言起初一惊,故作谦虚道:“此番功劳最大当属韩将军,段某安敢……”
“请立段将军为主!”韩延打断他,再拜。
这时,段随身后的将领方才回过神来,纷纷跪下,口中亦是重复着同样的话。
段随回身望了望,面上随即露出笑意来。
“那孤,便多谢各位抬爱了。”
韩延随众人再拜,伏□子,却不由心中暗笑:乱世之中,山河易主,权力交替,竟是如此轻易。这三军将领之位,便也不过如此。
*****
段随原本还提防着韩延,只道他同慕容冲亲近,恐会中途倒戈,抑或是事成之后,自立为王。然而韩延那日之举,却让他发现之前的顾虑原属多余。由是即位之后,念着韩延功劳最盛,便对他格外倚重。
易主之后,他便是顺着人心,预备班师投往邺城。三日之后,大军便出发。
而韩延此时可谓位高权重,却对一切都淡然处之,听闻段随班师回邺城的决定,并未如旁人一般兴奋不知,只是淡淡地颔首笑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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