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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御医作者:舞绫飞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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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柳公公看崇临那副风吹即倒的模样也生出几分心疼,太子根本无心见他,再通报也是白费劲儿。「六殿下,老奴看您还是请回吧。主子确是没空,您身子又未大好,这是何苦……要不,至少进来喝杯热茶,别坚持等在外头了。」
  「不,大哥若不见我,我便在此……」崇临突然猫著腰猛咳起来,抱臂跌跪地上,嘴角溢出一抹猩红,染在纯白狐裘之上,鲜豔得令人胆寒。
  小安和柳公公登时大乱阵脚。
  「太医、老、老奴去叫杜太医!」柳公公刚要走却被崇临死死拉住。
  「叫轿……子……不、不要太医,不要告……诉……杜衡!」
  嘶哑抽气的嗓音,拼命紧拽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撒开。直到柳公公假意应承连连点头,崇临才放他去叫暖轿。
  「主子,您别强撑了,再讨厌杜太医也得看病啊,主子您怎样了?」小安抱著崇临哭得天塌了一般,多日来的担忧害怕全变作泪珠子一颗颗滚下来。
  崇临艰难喘息著,摇了摇头,疲累已极的闭上了双眼。
  不要告诉杜衡,绝对不要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他明知道却不会来,明知道却只会丢下他一个人。永远也不想再尝到那种滋味。
  所以,不要告诉他,直到……我死。
  
  「你说刑部下令斩卢启善?」杜衡一把拉过身後饶舌的同僚,眼神中竟罕有的带了几分狠厉。
  王太医朝中有熟人,正兴致勃勃的同人讲起刚听到的消息,被杜衡此举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复述道:「啊啊,不错。那巴郡太守卢启善私开米仓,擅放乱民入城,还减了过半征役,罪连三族,全判了斩刑呐。」
  「混帐!」杜衡轻斥一声,皱著眉头疾走而去,直掀起一阵风。
  太医院诸人都当他中了邪,刑部斩人,他们向来听个热闹,更何况是八丈远蜀郡的事。
  说起那卢启善倒是个名人,庆元四年中的进士,前潦东郡襄平郡监,现任巴郡太守,二十多年来历任四方,颇有政声,朝中也有三两知己。但他不善结党逢迎,吏部考核遴选向来吃亏,一直得不到左迁上京的机会。各人自有其命数缘法,卢启善敢在这节骨眼触朝廷的眉头,便合该一死,也不知那狐媚子抽的哪门子穷风。
  快步跑过宝华殿,杜衡拉来过路的御膳房小太监问明了太子晚间要在阶兰宫用膳,应未出宫,便一路飞奔而去。
  朝廷政事杜衡不屑参与,望仙台得建与否更不关心。但若这关头斩了卢启善,一场激变恐将无可挽回,多少人命岂是轻易担得的?
  崇宁,你怎会做出如此鲁莽的决策!
  快到阶兰宫时,恰看到柳公公一脸奔丧似的表情急急跑来,俨然慌乱得不知自己在说什麽了:「哎哟,杜太医!道尊庇佑!祖宗啊,救命啊!」
  ──救谁?
  
  当杜衡在茫茫风雪中看到小安怀里绒白包裹的人时,只觉刹那间心都冷透了。那人不动也不说话,嘴角胸前是耀目的猩红,静静阖著眼帘,不知是否还有呼吸。
  ──奇怪,这人,是谁?
  杜衡久久的愣在原地。
  不是说寒热已退,咳喘也轻了吗?不是说只有点肝火、体虚吗?你不是按时服药也吃了蜜糕吗?为什麽……为什麽……
  「您这是愣个什麽劲儿,赶紧救人呐!」柳公公见那杜太医居然只在远处望著,似傻了一般,不由大为光火,推搡著他。
  ──崇临,崇临……
  「崇临!」杜衡嘶吼一声疾奔过去抱紧了崇临,吊起的右臂挣脱了纱布,他却丝毫觉不出疼痛,只是用力摇晃著怀中的人:「崇临,你醒醒,崇临!」
  他唇边的血还未冻结,但身上脸上却是冰凉。不、还有脉搏,还有脉搏。
  老天,你绝不能从我手中夺走他,我绝不许你带走他!
  一行泪从杜衡脸庞滚落,他将崇临拦腰抱起向阶兰宫中跑去。
  柳公公张罗著给安排了偏殿的屋子,找人生上两个炭炉,忙去报他的主子。
  「六弟吐血昏倒了?」崇宁闻言也皱紧了眉头:「快去请太医,左右院判全给我找过来!」
  「不用,方才杜太医来阶兰宫,恰就遇上了,这会儿正在偏殿给诊治呢。」柳公公满脸的庆幸,却没留意到主子神色的变化。
  「你说杜衡……来阶兰宫?」
  「是啊,可巧他来了。看情形六殿下病得可不轻呐,也不知──」柳公公还欲再说,就见他那太子爷撇了一干大臣径自离开了。
  崇宁跑到偏殿时屋里只有杜衡和崇临两个。小安去药监司递方子煎药,另外两个太监、宫婢则到太医院取药箱找小荻。
  屋里炭火升腾起薄烟,杜衡俯伏在崇临身上,用手轻轻摸著他散落枕畔的发,脸上都是泪,口中似唤著他的名字,又似喃喃说著些什麽。距离太远,却是听不分明了。
  崇宁僵立在门口,杜衡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只痴痴看著身下的人,满眼忧急和心切。
  这样的杜衡看起来好不陌生,那个在他面前从来三分慵懒三分邪魅三分不在乎的人,此刻却如此脆弱而炽诚。从不知道,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默默背转身去,崇宁自嘲笑起。突然不想叫他,也许是在怕吧。若是叫了他,却只在那眼中看到另外的影子,自己要如何是好?他崇宁从来都低人差人不如人,便是倾尽所有努力也是命定如此,还想争些什麽?!
  原是他先看上的苏清凌,编了歌谣著意散布,既可羞辱天之骄子的六弟,激怒崇嘉,也能借庇护之名将这难得的人才拉拢麾下,成为自己助力。谁知,到头来不过为人作嫁,笑话一场。
  贵为太子又如何,没有任何值得自傲的东西,连向所爱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杜衡,只有你和这天下,我绝不会放手。
  
  「爷,擦擦汗,歇歇吧。」小荻心疼的拿湿帕帮爷擦去额头汗水。
  杜衡左手捻针,咬牙凝神对准崇临穴位施针。之前一番折腾,右臂骨伤定是裂开了,这会儿发作起来,只觉痛不欲生。
  大约一炷香功夫,施针完毕,汤药也煎好送来了。小荻垫高枕头想给崇临喂药,却总是喂不进去。
  「我来。」杜衡想拿药碗。
  「您那手抖的……怎麽端碗喂药啊?」小荻不依。
  杜衡思忖一瞬,道:「把药喂进我嘴里。」
  小荻闻言大惑,病的不是六皇子么?他还是听话的将一勺汤药放到自家爷口中,却见杜衡俯下身子,用左手扳开崇临的嘴吻了上去──
  「哇!」小荻哪见过这场面,惊得差点摔了碗。一旁的小安脸色也登时青红绽绿极为精彩。
  「再来。」嘴对嘴喂进了崇临一口药汤,杜衡扬脸看著小荻。
  这……这、这……小荻抖著手继续喂杜衡药,再看著他喂给六皇子。不自觉地,脸上便红了。再看小安,那家夥干脆转开脸眼不见为净,脖颈子却是红透了。
  喂了好半天,一碗药才见了底。分开密合贴紧的双唇,杜衡呼吸已有些急促,冷静下来,脸庞也微微浮上红晕,却只握住崇临的手,呆呆把人看著。
  听脉象观气色,已经平稳下来,想是暂无性命之忧了。杜衡轻抚著崇临脸颊,唇上还留有那柔软唇瓣的触感,险些便沈溺进去,想要唇舌交缠了。现在,竟有些不敢盯著他瞧。
  小荻见药终於喂好了,便想叫小安一起出去置备些饭菜。这屋里……太热了,怎麽呆的下去?
  「你家主子为何到阶兰宫来?」杜衡突然问道。
  经过这番闹腾小安脑子都还是糊的,琢磨了好半天:「好像是……什麽卢大人的事。」
  「卢启善!」杜衡突然惊叫一声站起身,没走两步又不放心的折回床头,想了想,道:「去请太子过来,就说杜衡找他,让他速来。」
  小安吃惊到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小荻却毫不犹豫跑出去喊人了。
  这杜衡……居然敢号令太子?那太子何等别扭人物,自家皇子爷都轻易见不到面,凭他小小四品太医,说让速来就能速来?
  但真正让小安吃惊的是,八风吹不动的太子爷,来得飞快。
  小荻和小安行礼後都退出门去,只剩昏迷的崇临和杜衡、太子三人。
  「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崇宁坐下来,面上虽然带著笑,却有著七分冷。
  「没错。」杜衡坐在床边,呲牙裂嘴按著胳膊。
  「真少见啊,杜大太医这几日不是都身子不适,今天还误服了合欢散要休养吗?」
  ──你不是,不愿见我吗?
  杜衡正色道:「殿下,请马上追回斩卢启善的意旨。」
  「呵,」崇宁声音淡淡的,面上却再撑持不住笑容:「六弟找你来做说客的?他卢启善不从上令,收容反贼、减招劳役,又拿官库白米满天撒的送人吃,损了朝廷的脸面利益,凭什麽不死?」
  「他有何错?」杜衡抬眸直视崇宁:「蜀郡有山匪劫道,巴郡亦有商家遭劫。两郡大旱饥荒,蜀郡惨况更甚。加上那劳什子望仙台,劳役赋税猛增,百姓难以维生必多灾民。灾民最易沦为流匪,巴郡若不收便会造成民变,入郡而无粮更会引起祸乱。卢启善为朝廷擦了屁股善了後民声正旺,你却要他全家性命,不怕撩起暴动吗?殿下,此人只可嘉奖绝不可杀。」
  「哼,好一通大道理,还条条分明。」崇宁冷冷泛起一抹笑来:「找你商量时你不来,现在我的令下了,偏不去追。」
  「崇宁!」杜衡轻斥,随口便喊出了太子名讳。
  崇宁并未生气,只面色越发冷硬:「一个妇人之仁的小人,值得你这般著紧来求我?开仓放粮也不过杯水车薪,有何用处?」
  「自古民贵君轻,贵者如今却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为一餐饱饭不惜拿命去拼的滋味,殿下自是不晓得,但必得学会体谅。如此,方可做个仁君。」缓下了语气,杜衡真挚言道。
  八年前,路经大泽乡时正逢水患闹瘟疫,改走魏渠,沿途饿殍遍野,那惨况杜衡是亲见了的。饥民们个个瘦骨如柴,树皮、草根无所不吃,甚至尸体亦有人烹食。
  人为了活下去本没有那麽高傲,能得一餐是一餐。最悲惨的不是期待後的失落,而是根本不再期待。但只要人活著,就不可能不有所希冀。这些事,尊贵如万万人之上锦衣玉食的太子,是不可能懂得的。
  这便是权势在握,自古无情吧。
  低头思索著方才的话,崇宁心中松动了。正待要回答,却猛的瞥见杜衡左手食指轻勾著崇临右手小指,指尖温柔的缠绕在一起。
  愣了半晌,他突然大笑起来:「杜太医真堪称以万民为己任的楷模。可惜了,我崇宁说的话,绝不更改。既然做得出,便担得起。这天下终会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要你记住!」
  看著崇宁决绝离去的背影,杜衡愕然怔愣著不敢相信:这真是平日那个处处从他顺他锋芒内敛的太子吗?何时竟变得如此一意孤行桀骜不驯?许久,自嘲的苦笑起,这些年,终究未能看透他。
  崇临没能劝阻的事,自己也不能。这便是命数吧,此事若真成了挑起战火的引子,也是天意罚人,避无可避。但生灵涂炭,身为医者,心中却是不忍。
  床上的人儿仍睡得深沈。杜衡握住崇临右手放到脸颊上,那触感冰冰凉凉,温润细腻,一如从前。俯身轻吻他眉心,叹息般的话语逸出唇畔:
  「才几日不见,怎麽,竟瘦成这样了……」




第六章

  回想起来,第一次听说崇临,是远在私塾时的事了。
  课堂上,一屋子七八岁的黄口小娃嘻嘻闹闹,任凭那落地秀才塾师──秃半截当当当敲著戒尺,却全没个上课的肃静样。书桌上《百家姓》、《千字文》翻、扣得乱七八糟,想要安身保命得学会躲避各种流矢──沾了墨的羊毫、竹木书签、纸团儿、点心块儿,一不留神就弄得满身脏。
  杜衡坐在角落里捧本《穆天子传》,正读到盛姬之死,天子永念伤心,就见秃半截嚎了句:「要听故事的乖乖坐好!」
  嗖一下,课堂里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小脑袋左摇右晃交头接耳,都掩不住满脸得意之色。
  说起那秃半截,教书真真无趣到家,却有一个优点,很会讲故事。据说他家有在宫里当差的表亲,什麽轶闻奇事都听得著。秃半截平日就爱说道说道,嘴没个把门的,很多时候虽不指名道姓,但遇上明白人,铁定全都漏了底。好在私塾教的全是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倒也无伤大雅。
  此时杜衡的父亲杜廷修已是五品太医官,虽比不得文武官员的威风,也是盖了宅邸的大户人家。杜衡行小,是继室之子,上面有两个异母哥哥,分别大他五岁和七岁。
  家中原是请了位朱先生来教习道经的,但杜衡厌恶道经,识全了字後便不再听讲,上课只看些闲书,最後被忍无可忍的朱老夫子扫地出了门。杜廷修有意磨磨小儿子的脾性,便送他到私塾里念些启蒙书。在私塾没人盯著,除了吵些,杜衡倒也乐得自在。
  孩子们乖乖坐好後,就听秃半截清清嗓子,故弄玄虚的说道:「这宫里头啊有个妃子叫华妃,长相是极为端丽娇媚,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圣眷正隆……」
  「夫子!」那边厢已经有人举起小手了:「『端力』什麽意思啊?还有後面『生劝』什麽的不懂啦!」
  「嗯……」秃半截皱著眉挠挠秃了大半的脑袋:「就是说那妃子是美人,皇上很宠爱她。」
  「别打岔!」、「夫子快继续啦!」底下的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叫起来。
  「华妃四年前生下六皇子,圣上赐名『临』字,你们知道为什麽吗?」秃半截笑眯眯卖个关子。
  「我知道我知道!想求个双喜临门,图吉利嘛!」
  「哈哈,肯定是皇上临幸那华妃,睡了一觉生的孩子,所以叫临儿!」
  课堂里哄一下笑开了。
  这群字都没识多少的鬼灵精们畅所欲言,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答案满天飞。终於秃半截磕磕戒尺喊声安静,眼睛却看向角落里一言未发的杜衡──这个班上读书最多最聪明的孩子。「杜衡,你说说看呢?」
  提到「临」字,杜衡第一个蹦到脑海里的是「君临天下」,但即便对得宠的皇子而言此名也未免太过霸气张扬,几可招致祸端。除此以外便是──
  「回夫子,」杜衡站起身乖巧的一拱小手,道:「学生记得《古今乐录》有言道『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祠祭大泽,倏忽南临。洛滨醊祷,色连三光。』讲秦始皇祠祭洛水出现吉兆天宝,此处『临』有天降吉兆的意味,不知和六皇子之名有无关联?」
  听闻此言,秃半截几乎想要慨叹了。这杜衡不过一个七岁小娃便有如此心智学识,长大不知会怎生了得。只怕是……比那六皇子也不差。
  他点点头:「不错,这『临』字取的正是天降吉兆之意。据说六皇子诞生之时紫云笼罩天际,连日骤雪都停了片刻,华荣宫顶上镶嵌的宝珠流光闪耀,泛出异彩。」
  「还紫云呢,这麽神奇?」、「假的嘛,怎麽可能!」孩子们你一嘴我一嘴又热闹的议论开了。
  「传有道士说此子乃灵宝天尊的白玉如意转世下凡,所以民间都称他为『白玉天家郎』。圣上信道,以此子为道尊恩赐,象征我朝百代盛世,宠爱非常。」秃半截捋捋下颌几根草似的胡须:「这六皇子也确是人中龙凤,才四岁的年纪据说就能背诵道经和德经,相貌更比道观里老君座前的护法童子还要端正,极为聪明伶俐……」
  玉如意转世下凡?杜衡抿嘴笑了,神话志怪之类的书他看得多了,却不信道也不信神。上清灵宝天尊是三清尊神之一,传说纳玉晨之精气,九庆之紫烟育形为人,总是手持一柄镶金嵌碧的白玉如意。那如意虽美也不过是块石头,若真能化身为人杜衡倒想见识见识。可若说四岁便会背道经,实是不简单,那东西乏味又晦涩,他都没能记得很熟悉。
  那天晚上,杜衡做了个梦,梦里一个全身玉白,小手小脚嫩如藕段的娃儿,坐在莲花池里对他笑。醒来时好像听到那孩子叫了声他的名字,却是记不真切了。
  
  那之後过了四年,杜衡已辗转两所书院,而秃半截口中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华妃也殁了。
  父亲原本便是少言寡语的人,这势头日甚一日,近来常入夜了才满身酒气的回家。虽然他每天都很疲惫,眸子却越发凌厉,那野心勃勃又充满疑虑惊怕的神情让杜衡觉得陌生而疏远。
  从母亲那杜衡听说了父亲即将被任命为六皇子主治太医的事,据说会官进两阶升为左院判,旨意不日就会下了。
  「下月和为父进宫受赏吧。」一天用晚饭时,杜廷修突然对杜衡说道:「我想让你习医,去太医院和主事大臣打好招呼,入官学就容易了。」
  不止杜衡,两个哥哥还有三房妻妾都惊呆了。杜衡只道父亲对自己并无偏爱,从未料到竟想让他继承衣钵。莫非,他知道自己偷看了书房里的医书?
  「父亲,您、您要让三弟……」一向沈不住气的大哥杜睿撂下筷子便喊了出声。他说过很多次想要习医,但从没得到过父亲肯定的回答。
  见杜衡呆愣著没回话,杜廷修问道:「你们三个说说看,『风』为何?」
  风?一下子,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长子和满脸愤懑的次子都不说话了。好半晌,次子杜钧犹豫著开口道:「是指风邪吧,还是伤寒?」
  杜廷修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看向小儿子。杜衡为难了好久,还是回答了:「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有言,风者,乃八方之虚风也。八方之风,皆能为邪。人以身内血气为正,外风气为邪。凡癞病,皆是恶风及犯触忌害得之。」
  「你如何看?」杜廷修面上仍旧淡淡的,在座诸人却被方才杜衡那番听不懂的话惊呆了。
  「言过其实罢了。」杜衡拧著眉头说得认真,语气里透出十分的笃定与自信:「风是四时之气,分布八方,主长养万物。患病岂会都由风邪引起?五藏处於内而气行於外,反是心藏神主血脉,心为手少阴之经,心气血气两虚时最易生病,但主导病因需分内外。血系亲族多人罹患同一病症者众,可见并非单是受了邪风的害。」
  好半晌的静默,一向不苟言笑的杜廷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哥哥露出得意神色,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还不是满口胡言贻笑大方?
  不多时,杜廷修敛起笑容,庄肃道:「这番话,不要再在人前说。想进官家地方安身立命绝不可挑战经典。但你说的没错,我从医二十余年才敢得出你方才言论。」
  「习医吧。」最後,杜廷修只是这麽说道。
  临入宫前两天却生了变故。那天傍晚杜衡正在院子池塘边喂金鱼,就见父亲满脸忧怖的走过来,看了他良久,才开口。
  「好好念书,参加文试。十一岁还太小,四年後那届就去吧。是你的话定能给杜家光耀门楣,位列三甲也不出奇。」杜廷修用手拂去飘落在杜衡肩头的柳叶,苍白的面庞似隐忍著很大苦楚:「不要习医,过安心的日子。」
  杜衡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他原本并没执著要做御医,便点点头。事後听母亲说,那天父亲正式升为了六皇子的主治太医,去东篱宫为他诊病开了方。
  就是那个玉如意转世下凡的小皇子啊,想起梦中嬉戏莲叶间白玉似的孩子,杜衡微微笑起。突然很想见他一面,不知真人怎生模样,父亲一个字也不曾提到过。
  
  自那之後又是四载光阴疾如逝水,礼部流出消息已内定取杜衡为新科状元,一石激起千层浪,年仅十五岁的惊世英才名动朝野。彼时正逢腊月新年,昭贵妃於华荣宫广宴百官,杜衡也被指名在内。
  皇宫果然是赊丽繁华到极致,雕梁画栋,朱漆顶檐,幽深曲折的长廊稍不留神便会迷了路。华荣宫中歌舞管弦片时不歇,喧嚣直入尘上。大臣们寒暄客套满脸的喜悦热络,眼中却个个透出虚伪的算计与防备。不停有人凑过来给父亲敬酒道喜,说些虎父无犬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之类真真假假难於分辨的恭维话。
  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而且,好冷。
  杜衡揉搓著有些笑木的脸,借了出恭的由头溜了出来。要到哪儿去呢?这偌大的皇宫里,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只有一个。不知他现在醒著还是睡著,又在做些什麽呢?东篱宫中……应该比较暖和吧?
  进宫大半天,杜衡第一次发自真心绽出抹笑来。
  
  连续三天两夜,崇临的病却反复难愈。人不曾醒来,烧得迷迷糊糊,不时喘咳著,药吃不进,水也喝不下。杜衡衣不解带守在病榻前,为他施针、更换额上湿帕,已是两夜未合眼了。
  「爷,觉不睡,饭总得吃啊。」小荻捧著碗饭好说歹说才劝得自家爷动动筷子,但没吃两口又撂下了。
  外边天色已渐暗沈,执事太监开始在阶兰宫各处廊檐掌灯,猩红灯光透进窗纸,屋内一瞬间仿佛浸染了血的殷红。
  「快入夜了,点上灯烛吧。还有,你该去睡了。」杜衡疲惫得连笑容都难以撑持。
  小荻拿他没办法,点燃了烛台又仔细关好门窗,便拉著小安到隔壁偏房去休息。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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