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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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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叶渐青就明白了。皇帝在宫里住久了想活动活动,袁槐客、李知微那一帮人投其所好,以江南风物诱引,搞不好盐务上的亏空都是接驾引起的。他又问道:“十五年前,有一位巡盐御史史谦,在许州任上死了,你可知晓?”
小岚山示威般扬了扬手。“都说不要打脸了!”丁媚娘尖叫道:“他当时奉命来巡盐,却死揪住账册不放,袁槐客几番敲击得不到回应,就想要除掉他。他们当时在红叶水榭里商量过此事,所以我也知道一二。”
“镇国公主可有涉及此事?”叶渐青抖声问道。
丁媚娘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袁槐客只说过,史谦想拉公主一起参劾,但公主不买史谦的帐。史谦后来死了,袁槐客还想除掉他的独子,一路追杀,但听说被无名侠士救下了。小侯爷,连袁槐客都倒了,你问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叶渐青心脏咚咚直跳,强抑心潮,接着问:“宁半城是谁杀死的?是不是袁槐客?为什么赖到镇国公主府头上?”宁半城嫁女那天,叫他到委婉山房去的人是袁尚秋。他派人给自己送信,说赵南星有话对自己说。可是等他赶到山下时,整座山冈都已在火海之中了。那张字条,他后来想想,应该是袁槐客伪造的吧。
丁媚娘叹气道:“小侯爷你那么聪明,也该猜到了。宁半城这些年有些狂妄自大,上面的人早想卸磨杀驴,换个人来捞捞银子了。但账册的亏空总得有人背吧,推到死人身上不是最好,一了百了?!不过袁大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谁知好巧不巧,又有人撞见袁公子和你当夜曾在山上出现呢?至于牵跘到公主,这个绝对是袁大人也没有想到的。”
这并非是巧合,是有人设下了圈套,一开始就剑指镇国公主府。叶渐青心里明明白白,不消多说什么了。小岚山却插话道:“袁槐客上面的人是谁?太子还是皇帝?”
“有句话叫:黑心做财主,杀心做皇帝。你看今日江南盐业换的都是谁的人,还要我说吗?儿子造孽还不是有老子撑腰在。”丁媚娘终于忍不住回嘴道。
小岚山给她一记凶狠的眼色,老鸨吓得垂下眼睫。此时叶渐青又问道:“端王呢?端王是不是全都知道?”
丁老鸨一皱眉,岚山就扬起了手掌,老鸨赶紧说道:“奴家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袁槐客说,端王此番下江南也是有所求才来的,是可以合作的盟友。他还嘲笑说,镇国公主是泥做的观音菩萨,千手难支,万手不够。”
各种各样的人,怀抱各式各样的欲望,一齐涌向长居权力中心的镇国公主。一个小小的契机就会形成巨大的阴谋漩涡。避居到藩地的公主,未尝有一日的安眠。世外没有桃源,世无可避!
叶渐青朝岚山使了一个眼色,道:“丁妈妈,我来过这里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后就自动解开了。”
丁媚娘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绝不向人透漏侯爷的半点行踪。”
叶渐青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岚山却围着老鸨转了几圈,好奇问道:“你叫媚娘?瞧你姿色平平,这名字是谁起的?你院子里怎么种那么多的梅树?”
丁媚娘此时头大如牛,恨不能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故而有问必答:“我年轻时一位相好的送我一首诗,其中有“一笑百媚容仪光”的诗句,故而我就改名媚娘了。”她说到这里,居然像怀春少女一样,脸颊微微红了。
“这位恩客是不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最喜欢梅花清气,你们相遇是在大约十五年前?”
丁媚娘怔了一怔,惊惧万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会看面相。”小岚山瞬间变身算命瞎子,神神叨叨说道。
叶渐青一直从门缝里窥视外院的动静,确定没人后才推门而出。他走得性急,没听见两人后面的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随世而变诚无方
叶渐青和岚山从丁香小筑出来,天色尚早,还不到着急投店的光景。
“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行吗?”
他带着小岚山往升平街走去。远远地,只见一座焦黑的山岗,寸草不生,怪石嶙峋。这里曾是许州八景之一的“平岗艳雪”,山上曾遍植梅树,花时如雪。金楼琥珀阶,象榻玳瑁宴,客似云来,人声鼎沸……
叶渐青站在岗下,“歇山楼”还有摇摇欲坠的门楼留下,山腰的“委婉山房”和山顶的“惜春堂”都已化为乌有。
天空中忽然飘起细小的雪花来,江南也已进入了严冬。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叶渐青最后看了一眼废墟,拉着小岚山混入升平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升平街后面的一个小巷,叶渐青敲开了一处茅屋的板扉。开门的婆娘看见是他,连忙将他让进屋里。茅庐四面透风,一股经年不散的药味,内室传来嘶哑的咳嗽声。那婆娘轻声道:“小姐,小侯爷来了。”她未待里面回答,便掀开帘子让二人入内。
床上躺一个女子,头脸都被浸过药水的布条裹住,只露口鼻和两个憔悴的大眼睛,因为常年含着泪水,也几近失明。叶渐青走到她床边,轻声道:“赵夫人,我来看你了。”
宁梦尘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同样缠着布条的手臂。叶渐青握住那只鸡骨支离的病手,哽咽道:“南星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总有一天,等风头过了,他会回来看你的。在这之前你要保重身体。”宁梦尘摇头道:“他很好,我就放心了。不要叫他回来看我。”
叶渐青一时哽咽,转头向婆娘问道:“可有什么难处?我与南星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婆娘刚想张口,眼光扫到床上的人,顿时又无声了。叶渐青转而看宁梦尘,谁料她轻声道:“是有些买不到的药材,还有银钱上的困难,宁家的家产都抄没……”
小岚山在门口提点道:“赵夫人,小侯爷,交给我吧。”她说着朝那婆娘示意,后者见主母默许,便随岚山出去了。
宁梦尘问:“这姑娘是……”叶渐青苦笑道:“是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淘气得很,也凌厉得很。”宁梦尘却听成了“伶俐得很”,叹气道:“南星唯一一次和我说过话,十句里倒有八句提到你。我曾以为他是攀附吹嘘,但我家出事之后,一直来送医送药的也只有你府上的杨管家了。”
她从小生在繁华势利之家,入目入耳皆是繁华势利之人。突然有一天横遭大难,家破人亡,自个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才算真正看透了人情世故。豪门有利人争去,陋巷无权客不来。便是亲戚之间,也是有财有势即相识,无财无势同路人。
“这都是报应。”宁梦尘眼眶又湿润了:“盐商的钱得来太容易了。钱财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
叶渐青静静听着她这九死一生中逃脱出来的箴言,一时间也是无言。
两人待到月落乌啼,方告辞出门。叶渐青问小岚山与那管家婆娘都说了些什么,岚山拍胸脯说不过是些乳香、没药之类的,全都包在自己身上了。她又频频回头,仿佛物伤其类般唏嘘道:“宁小姐没烧伤前一定是个美人吧。”
叶渐青只顾低头一直往前走,倘若岚山不拉着他,指不定走到哪里去了。晚上,还是岚山找一处民房,房东是个叫“雅琴”的姑娘家,似乎与她相识。叶渐青头挨着枕头就睡了,一夜噩梦不断。
天明醒来,雅琴恰好端了洗漱用品过来。叶渐青见她卷袖,连说“自己来”。那姑娘瞧着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在一旁笑说:“岚姑娘天亮去药材店张罗了,东西凑齐就会送到赵夫人那里。小侯爷莫担心,以后赵夫人那边我们会多多留心。”
“岚姑娘?你们?”叶渐青拧干毛巾,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雅琴惊讶地捂了捂嘴,旋即了然道:“小侯爷不知道我们也是应该的。前年起大案,您困在红叶水榭,不是有人递过一个方子吗?当归、远志、生地、独活、防风、穿山甲。这方子便是出自我手。”
“哗啦”,叶渐青手里的毛巾掉进水盆,溅起了一阵水花。
“您听说过清商馆吗?五六十年前曾风靡大江南北,自太宗仁皇帝之后渐渐销声匿迹。我父母便是清商馆中人。全盛时,馆里曾有十三部。现如今,还留有和、敬、清、寂四个旧部,我便是寂部的部主。在江南,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但您的祖母是咱们清商馆的一位故交。顾教主也曾投信要我们早作准备。”
“那岚山是?”叶渐青颇有点坐立不安了。
雅琴敛容肃然道:“白岚姑娘自十岁起就是我们清商馆的馆主了。不过她常年在淦京,我也只是几年前见过她一面。”
“咣当”脸盆被叶渐青失手打翻。此时外面好死不死传来小岚山的聒噪:“小傻子起床了吗?还不来吃早饭,不吃就全归我了。”
早饭摆在花厅里。岚山早晨出去一趟,额上头发已汗湿了。叶渐青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伸头问道:“你真是清商馆的馆主?那个名噪一时的清商馆?”岚山瞪他一眼,敲敲饭碗道:“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叶渐青在心中“啧啧”暗叹:想清商馆先代馆主韩清商清雅出尘,“指上落梅”的名号何其响亮。怎会传到这一代,就出了这样一位奇怪小丫头?
岚山吃完饭,伸手抹嘴道:“你在心里骂我,对不对?亏我一早还去给宁小姐找药材呢。”叶渐青顿时又内疚又感恩戴德,给她斟了一杯茶,却又好奇问道:“清商馆里还有多少人?能不能都发动起来帮我们查案?”
“茶道的四谛是什么?和、敬、清、寂。清商馆,就是告诉你要好好坐在家里喝茶,不要到外面生事的。”她又把茶杯推到叶渐青跟前。
“……”叶渐青犹不死心,追问道:“倘若事来找你呢?”
“那就先干为敬!”小岚山拿起茶杯,一仰而尽。
雅琴在院子里扫地,忽然听见花厅爆出一阵爽朗笑声,亦是抿嘴笑道:“要热闹一阵了。”
两人吃过早饭,出门去找一个叫“吴啸存”的人。此人曾是这许州知州府的书办,又做过狱典,后来从官家脱身,一变而成一个包揽词讼的帮闲清客。袁槐客当年曾找过他,想要把儿子从案子中摘出来。裴昭业后来却也找到了他,墙头草随风倒,他又变成了端王一方的“污点证人”,出面证明袁槐客干预查案。
到了吴啸存家,推门一看,一片狼藉。这姓吴的吃喝拉撒都在屋里,把个祖上留下的三间房子弄得腌臜不堪。此人是个老光棍,吴家更是一个佣人都没有。邻居也不知他是在赌坊还是酒场,听两人问起此人,都是一脸嫌弃样。两人无奈打道回府,刚走出吴家,只见前面小巷走来一个形容落拓,衣着寒酸,满身酒气的男子。
叶渐青眼睛一亮,岚山便欲上前询问。吴啸存刚走两步直线,又歪歪倒倒扶墙而吐,吓得小岚山捏着鼻子跳到一边。他一边吐一边还嘀嘀咕咕道:“什么大老爷啊,陪了几天,光给吃,一个钱把毛没见着,好意思现世。啊,呸!”
原来自镇国公主府大案之后,许州的人渐渐知道,他帮袁槐客做假供词,笔墨未干,又把旧主人给卖了。大伙儿就都不敢再找他办什么事了,怕被他吴大官人吭了。吴啸存没了笔墨生意,只好去有钱人家做个篾片相公,逗得主人开心了,就赏几个小钱。他就靠这个撑着生活。
“吴先生,吴先生?”叶渐青连喊他几声,他都没反应。小岚山嫌恶道:“他醉成这样,叫他有毛用?打晕了先扛回去再说。”
岁九寒冬,滴水成冰。吴啸存迷糊中突然被从头泼了一桶井水,骤然清醒过来,大吼大叫道:“谁害我,谁要害我?!”他睁眼一看,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好似是在自家卧房里。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一脸奸人相,那女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桶。
叶渐青走上前,问他:“吴先生,你认得我吗”吴啸存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又不是我老子,我为什么要认得你?”岚山手持水桶,作势又要泼水。吴啸存忙道:“你等等等等,我瞅瞅。”
“哭丧呢?你嗓子小点,再敢叫喊,就割了你舌头!”岚山从腰间掏出匕首挥舞。
吴啸存仔细看面前人,忽然道:“小侯爷,你有何贵干?”许州想要上进的人哪个不记得他安宁侯的尊容。
叶渐青笑了笑,道:“酒醒了,吴先生。”他和丁媚娘一样,明明是头一次面对面说话,却拉拢招呼得那么亲热,好似老友一样。这样无师自通的才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吴先生,我想问前年的那桩大案,你能不能原原本本给我讲一遍。你曾在衙门当过差,又办过案,你跟我说说里面的曲直。”
吴啸存摸不清他来意,疑惑道:“案子是钦定,草民不敢置喙,妄议朝政是死罪。”
小岚山撩起一捧水朝他泼去,不耐烦道:“叫你说你就说。你是怎么当差的?主子话说三分,奴才事要办十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啸存身上衣服滴着水,打了一个激灵,看向小岚山,不知她是何方妖孽。叶渐青阻止她道:“你去熬碗姜汤给吴先生喝。身上暖和了才好说话。”
叶渐青看小丫头出门了,才对吴啸存开口道:“吴先生……”“小侯爷,我当不起先生这两个字。”吴啸存打断道:“我是这许州无恶不作的一个奸人,您问的事我没有好说的。”
“吴官人似乎生活颇为清苦啊。”叶渐青扫视室内一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俱是京城银号“宝利来”的票号:“这是五百两银票,您雇个人来整理整理吧。”
出手这样大方,叫吴啸存更觉得人心难测了:“多谢侯爷盛情美意,但向来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叶渐青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正色道:“你祖上曾在西川为官,到你父辈这一代,便渐渐败落了。你也只是考中了秀才,之后便年年落第,再没有扭转家运。我知道你并不甘心做一个普通西席,故而书办也当过,典狱也做过,只是想多做些实事。”
“西席清苦,胥吏在衙门离权力中心更近些,油水更大些。”吴啸存纠正他道:“小侯爷,你看我没有官运的,也不会假清高。”
“你的文章我在梅花书院曾经看过。凭你的资质禀赋,举人不该落第的,莫非是遇上了科场弊案?”
吴啸存一时哽住,过了一会道:“小侯爷,这些和你没关系,总是我时运不济。”
叶渐青早知他难缠,拿起床上的银票,一张张翻看,道:“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这天下钱眼儿都是一样的,谁见了钱不要的?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又不留字迹,不会笔墨招非。吴官人,何至于这样不通情理呢?”
吴啸存看他数钱数得自己口干舌燥,干脆闭上眼,大叫道:“姜汤呢?快上来!老子冻出屎来了。”
小岚山恨不得把一碗汤卡在他脸上。待喂吴啸存喝完之后,只见他脸色回暖,牙关也不打战了,越发流利不满道:“有捆着求人的吗?”小岚山顺手把汤碗砸他头上:“你去屎吧!”
叶渐青抱歉道:“对不住。吴官人,就放开你,点了穴你也跑不掉的。你还是老实一点吧。”吴啸存把头顶瓷片抖落,扬眉问道:“你要问镇国公主府大案,你哪里看不明白?是皇帝老子一心要抄你们家,端王那是奉旨钓鱼,连袁槐客还有他那败家子都兔死狗烹,一锅炖了,你说皇帝决心大不大?”
小岚山道:“说人话!”
叶渐青默了一默,问道:“袁槐客曾是祖母的部下,为何要嫁祸给我们家?”
“是有旧属之谊,所以皇上才看重他让他做了许州的盐官,是要他留心探查,监视镇国公主在藩地的一言一行。俗话说,狗吃谁家饭,就守谁家门。他做的是圣上的官,自然要用心为圣上办差。镇国公主也知道这层缘故,处处宽容包庇,不敢拂逆他的意,就怕他上个密折什么的。这样的包庇纵容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是十几年的漫长时间。名利浓于酒,醉得人心死不休。为官一任,祸害一方。这许州的风气便是这样坏的。”
叶渐青咬了咬唇,道:“你说圣上要收拾镇国公主府,为什么?今上是我祖母当年扶上位的。”
“鸟尽弓藏,为储君承继大统扫清障碍,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呗。”吴啸存颇有点幸灾乐祸:“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心高过天,做了皇帝想成仙。”
小岚山眼皮跳了几跳,上前拍拍他胸膛,笑嘻嘻道:“心大碍到肝,欲望多了伤身,你说是不是?”吴啸存这才抬眼看她,皮笑肉不笑:“姑娘说得是。吃尽百味还点盐,人该活得赖皮一点。”
叶渐青又问道:“十五年前死的史谦果然是冤枉的?那时你正是知州府的典狱。”
“这,我记不清了。”吴啸存小眼睛一转,问到关键处就装傻。叶渐青急了,知道没有此人,必然不能助左风眠翻案。他板起脸恐吓道:“吴啸存,你活腻了吗?我今日就可以砍下你的狗头,许州没有一个人为你喊冤。”
吴啸存把头一伸,大方道:“给你。好头颅由谁来砍,都是一样的。”
这人,软硬不吃!
小岚山蹲身看他,笑嘻嘻道:“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去死?你说你死了求什么呀?好名声又没有,钱也没地花了,人家只说你喝花酒喝死的,多不值当。”吴啸存把脖子一梗,闭眼不看她。岚山凑在他耳边道:“千古艰难惟一死。想死没那么简单。姑娘有十二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吴啸存睁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你一种种先说一遍,咱俩切磋切磋。我可当过十年典狱。”
小岚山强忍着怒气,嫣然一笑道:“吴老爷!吴官人!吴大人!”这一声声叫得吴啸存浑身熨帖无比,就差答一句“什么事”了。岚山笑道:“你有官瘾!死都不怕,官瘾这样大,没得治了。我送你一剂良药,你帮我们,小侯爷就向端王替你求一个许州的父母官当当,好不好?”
这怎么可以!端王也不会卖官鬻爵!叶渐青张口要否认,岚山狠狠给他使了个眼色。叶渐青转头去看吴啸存,此人脸上居然渐渐僵住,两只小眼睛却放射出万丈光芒来。
他已经心动了,开始在脑海里脑补自己上任的场景了。首先,绿呢大轿一路抬到衙门,百姓夹道相呼;接着,把那些嘲笑过自己的财主们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把祖宗牌位请到衙门大堂转转……
岚山手掌拼命在吴啸存面前挥舞,唤回他的神智。吴啸存尴尬地咳嗽一声,问道:“小姑娘蛮灵的,今年贵庚啊,有没有请师傅来教……”叶渐青走上前,把岚山拨到身后,直勾勾望着吴啸存,道:“吴官人,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小侯爷,人心难测,笔墨招非。我们先说好,我只动口,绝不动手。这是条件一。”吴啸存开始开条件了。叶渐青点头道:“好,只要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吴啸存又道:“第二,我不想待在许州,我要上京城,跟在你小侯爷的身旁。长安居大不易,当然一切费用是你的。”
胆子够肥啊,狮子大开口,父母官看不上,想当京官!岚山频翻白眼。
这难度有点大。叶渐青一时踌躇。岚山把他拉出屋子,在院子小声道:“先应允他。到时候随便给他找个弼马温的职位干干,保证他待不了多久就灰溜溜回来。”
“这不好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叶渐青还是举棋不定。
岚山捶胸顿足道:“成大事不拘小节!人就像一条肮脏的河流,为了接纳这条河流,你自己必须是大海。”
叶渐青终于下定决心,回屋对他说:“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立刻回京,还会去晋陵一趟。”
“那没事,只要侯爷别忘了我。”吴啸存点头,道:“这条件三嘛,就是要这小丫头给我当徒弟,端茶递水,伺候我。”
“嘎……”岚山当场呆傻。
叶渐青转头看她,哀求道:“你答应吧,我求求你了,成大事不拘小节……”
小岚山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浮生若梦寒花葬
自皇帝賜婚端王的旨意下达后,整个腊月,京城里都在议论着这一件事。
谕旨下了没几天,宁王带福王和小公主一起到端王府里贺喜。裴守业也是前几日才解了禁闭,倒比冬至前脸色还要好些,人也显得丰腴了些。他全程几乎不说话,尚带稚气的福王和公主又说又笑,满脸喜气。自裴昭业开府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弟弟妹妹一处玩耍了。难得手足齐聚一堂,一派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公主与未来的端王妃是手帕交,说到高兴处,失口道:“三四年前我就说过,她一定会嫁给我们姓裴的。瞧,不是应验了吗?这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指的是太子想要讨朱小姐为侧妃、但被拒绝的事。
裴昭业正在上座喝茶,眉心一皱。
话里暗示弟夺兄妻。福王听出不妥之处,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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