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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人生一场醉沉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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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俯伏在地,齐声说:“臣等奉召来见,恭祝圣主安宁!”
  
  姒锦用手势招呼他们起身,命内侍搬来座垫,赐坐。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内侍赶忙送上细狐毛大氅袍,但我刚扶榻欲起,便无力撑持,只好再躺下来。姒锦搀扶我侧卧,面朝外边,将被子盖好,以便与刘健等人说话。
  
  我微微睁开眼睛,凝神望向榻前的三位重臣,声音稍有提高:“朕有话要和你们说。”
  
  刘健等三人赶快又跪下,由刘健代奏:“臣等恭听圣训!”
  
  姒锦挥手让内侍们退出。
  
  我还是艰难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姒锦扶着我倚靠在龙床上首处,在我背后安置好软垫,半身仍盖着厚被。我又歇息了一会,才喘着气说道:
  
  “朕自登基,便与三位卿家相处。多年以来,可说君臣相知。朕总是惦记着三卿襄辅之功……”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俱已悲痛垂泪,姒锦更是泣不成声。
  
  我继续说:“朕今年三十六岁,十八岁时继承宪宗纯皇帝基业,今又十八年,本期与诸卿共相扶持,以臻郅治。但是,上月突发恶疾,脏腑绞痛。寝食俱废,服太医药,了无疗效,反而日见加重,看来沉疴难起,寿限已到,是要与先生们诀别了……”
  
  刘健强忍着哀痛,安慰说:“皇上龙体素健,一时患病,是必能康复的,臣等切盼珍摄。”
  
  我嘴角挂上一丝苦笑,摇头说:“朕自知之,人命寿夭是不能勉强的……”
  
  继而又断断续续地说:“朕并非昏聩暴戾之主,但亦非振作有为之君……朕守祖宗法度未敢荒怠,但未能弘扬祖德,严肃朝纲,实是有负祖宗的重托……”
  
  说到这里,我闭目歇息,寝殿的气氛更加凝重,整个殿内只有我轻微的喘息声,皇后和三臣低低的哽咽声。
  
  过了好一阵,我恢复些许精神,话题一转,着重交代后事:
  
  “朕身后,陵墓建筑不准过费,随葬器物,必宜简朴,玄宫内只停放朕及将来皇后的两副灵柩,朕无妃嫔,玄宫可以节省安静,总在与民休息。皇太子厚照年已十五,未选婚,不必拘泥三年大丧不婚的老规矩,可命礼部筹备,于今年办理大婚。”
  
  这两件事交待完毕,我示意让伏跪在地的人都起来,招拢他们走近前来。姒锦仍坐在榻边,刘、李、谢三人躬身恭立,我郑重地叮嘱:
  
  “皇太子年轻,又好嬉游逸乐,近来有关他渐涉荒荡的传闻,朕也知道,这是朕最放心不下的大事,请先生们认真辅导他,要帮助他读书明白道理,勉为令主。”
  
  我紧执着刘健的手,轮番望向李东阳、谢迁,语带恳托地说:
  
  “三位卿家都是顾命大臣,辅导嗣君不易……希望能铭记朕诀别之言……”
  
  话未说完,我已将近气竭力尽,睁眼强望,嘴角歪斜颠动,吐音间断不清,意犹未尽,情难割舍,恍似油尽灯枯前的最后一丝火焰,而现在也临近熄灭了。姒锦慌忙命传太医,刘健等饮泣叩拜辞出。
  
  三臣退下后,我颤抖着握住姒锦的手,热泪滚落,嘴唇张合之间,已然无声:“锦儿……和阿照……要亲切和睦……才好。”
  
  姒锦哀泣着低声回答:“阿佑放心,锦儿视他如己出……”
  
  我安心地阖眼,短暂的黑暗之后,视野里出现一片强烈的白光,光芒渐淡,我回到了幼年沉在河里的时候,可是这一回看到的景象大大不同了。从水底抬头,透过粼粼水波往上看,宫墙内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河畔凋萎的枯枝上钻出了嫩绿的芽叶,叶子眨眼间长大茂盛,一树华盖满目翠色,低矮的树丛中开出了姹紫嫣红的繁花,虫鸟和鸣,一派生机蓬勃。
  
  这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重水。”
  
  于是奋力上游,破出水面,甩了甩头,抹去脸上的水。碧空湛蓝,清风徐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莲香飘散。我身上落满花香,眼里起了雾。
  
  侧头望去,岸上一袭如雪的白衣在风中轻舞飞扬。
  
  她容颜如初,神情恬淡,逆着日光俯视我,整个人仿佛是透明的一样,好不真实。
  
  “重水来晚了,为师很不悦啊。”
  
  那语气,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忍不住笑起来,开口竟是脆生生的童音:
  
  “师父饶命,徒儿再也不敢了。”
  
  恍若一曲地老天荒,流年偷换,前尘往事,不过大梦一场。
  
  这次,就让我永远醉下去吧。
  
  【全文完】

《不胜人生一场醉》沉虞 ˇ番外一ˇ 最新更新:2011…02…19 10:52:04

  
  一、
  
  我的名字叫兰惠。
  
  是京城世家吴府的丫鬟。
  
  在进吴府之前,我是一个流浪街头的乞儿。
  
  我本是这一条街上年龄最小长相最可怜最博人同情的乞儿,但是自从阿冉来了以后,我的生意多半被她抢了去。
  
  阿冉是我的朋友,捡到她的那天,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色憔悴双颊凹陷,光着脚丫子踉踉跄跄走在街上,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细腿儿比筷子还瘦,似乎随便一碰就能折断了。
  
  当天我超常发挥,收工的时候数钱数到手软,划拉出要交给干爹的那份,剩下的全归自己私房了,我那个高兴啊,因为私房钱攒得越多,我就能越快赎身。
  
  这乞丐吧,一有钱就倒霉。天黑时分,我怀揣着鼓鼓囊囊的一包铜钱往家里去,一个高兴没看路,就被横在路中间的东西绊了一跟头,刚爬起来准备继续走,裤腿儿又被一爪子扣住,愣是动弹不得。
  
  回头,就见一颗脏兮兮乱糟糟的脑袋,在我腿边蹭啊蹭的。
  
  “饿……”
  
  没错,她就是阿冉。
  
  要是我有一双能透过表面看穿本质的火眼,打死我也不会捡她回去。
  
  二、
  
  我的名字叫兰惠。
  
  可是进吴府之前我没有名字,干爹叫我傻妞儿。
  
  我捡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回去,干爹一开始火冒三丈,批评我乱捡垃圾,后来给垃圾擦了擦脸,干爹立马笑逐颜开,认了垃圾做干女儿,给她取名叫傻傻妞儿。
  
  傻傻妞儿醒了以后悄悄告诉我,她的名字叫阿冉,还说她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蛇君子和蝎美人的关门大弟子的……童养媳。
  
  不管阿冉从前是什么,总之她后来成了干爹的又一个干女儿,肩负着上街乞讨的艰巨任务。干爹念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便让她跟在我身边学习一月。
  
  一月之后,阿冉出师了。
  
  她的脸皮比我厚,讲故事讲得比我惨,模样儿看着比我瘦……最重要的是,她的故事是干爹绞尽脑汁通宵编写新鲜出炉的,而我的故事已经连路边的野狗都听腻味了。
  
  所以说饭碗被抢,是理所当然的吧。
  
  三、
  
  我的名字叫兰惠。
  
  终于要讲到名字的由来了,泪流。
  
  其实过程很简单:干爹又去赌——他欠了一屁股债——他决定卖女换钱——吴府离咱家最近——管家在众多人里只挑了我和阿冉——我和阿冉被卖进府当丫鬟——我有了名字——兰惠。
  
  阿冉就比较悲剧了,她的新名字叫珍珠。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没文化,是管家嘴里念叨着“珍珠入堂,兰惠吐芳”就把我俩的名字给定下了。
  
  当丫鬟可比乞讨轻松多了,只是不太自由。阿冉倒不计较这些,只要不逼她回去继续当童养媳,她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快活。
  
  更何况,阿冉还有一身令我咋舌的轻功,区区院墙哪里能困住她?
  
  想我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轻功,久久不能回神,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么厉害,那时怎么会饿倒在路边?”
  
  阿冉不明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我猛敲手,“当然啦!要是我有一身轻功,早就偷遍大街小巷了,又怎么会饿着自己?”
  
  阿冉目瞪口呆。
  
  不过她开窍很快的,自从我提点过后,她每次溜出去都能带回很多好吃的。
  
  大口朵颐着阿冉偷来的红烧猪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足。再看看灰头土脸蹭了一鼻子油烟的阿冉,我暗想:好吧,看在猪蹄的面子上,以后我就不强迫你洗两人份的衣服了。
  
  四、
  
  我的名字叫兰惠。
  
  是大小姐吴醉容的丫鬟。
  
  大小姐是一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她脑子有点不正常,总想觅一个对自己情有独钟的如意郎君……怎么可能?这年头还有好男人吗?有吗?有吗?
  
  老爷硬逼大小姐参加秀女大选,大小姐闷闷不乐地去了,本来挺活泼一人,由于心情不佳所以寡言少语低眉敛气。
  
  没想到宫里就吃这套,美其名曰“贤淑”,竟然定了大小姐为皇后。
  
  惊天大悲剧啊,谁不知道皇帝喜欢的是那个姓万的大龄宫女,就算进了宫当了皇后那也就是个摆设。
  
  狗急了还跳墙呢,大小姐得知消息后,做了一件十六年来最大胆的事——私奔。
  
  是谁拐跑了大小姐,我不知道,反正她再也没回来过。
  
  老爷把大小姐的离家出走怪罪到我头上——都是因为我没看好,才让她有机会开溜。我委屈,我百口莫辩,我肝肠寸断……
  
  最后是阿冉站出来帮我,她说她愿意替代大小姐进宫。
  
  老爷无奈,只得冒险一试。
  
  五、
  
  我的名字叫兰惠。
  
  是吴皇后的陪嫁丫鬟。
  
  不出所料,皇后果然是个摆设。只有大婚之夜皇上在坤宁宫待过一宿,而且秉烛彻夜坚决不肯和皇后圆房,从那以后阿冉便再也见不到皇帝的身影了。
  
  阿冉乐得如此,不过坤宁宫人多眼杂,她要活动仍然很不方便,于是阿冉跟我商量,怎样让皇上废了自己这个皇后。
  
  既不能犯大错以免牵连老爷,也不能错太轻而不足以废后,这个力度还真难把握,我们左思右想,不得其法。
  
  阳春四月,风和日丽,在一个适合仇人狭路相逢的好日子里,我于永巷碰上了路过此处的万贞儿,她目光斜视着我,神态倨傲得不行,看了真想打她。
  
  我眼珠一动,计上心来。
  
  于是擦肩而过时,我轻声骂了一句:“神气个屁,呸,什么玩意儿!”
  
  万贞儿听见立时火气飙升,转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道:“小浪蹄子,你骂谁!”
  
  我见鱼儿上钩,趁势蛮横地高声挑衅:“姑奶奶就是骂你,怎么着?也不拿铜镜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仗着万岁爷的势,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啦,整天张牙舞爪的吓唬谁呀,我呸!”
  
  万贞儿可不是能忍的主儿,当即抽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的半边脸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
  
  “你敢动手打人!姑奶奶跟你拼了!”
  
  我也怒吼着上前动起手来,两人拉扯着厮打在一起,全不顾什么皇家的规矩体统,一顿拳打脚踢把身上的衣服都扯烂了,具是鼻青脸肿头发蓬乱。一旁低头扫地的太监宫女只敢观战却不敢拉架,我和万贞儿皆是主子面前有身份、体面的女官,谁敢管我们的闲事?
  
  不用我使眼色,早有太监很自觉地报到了坤宁宫。
  
  闻讯而来的阿冉一声断喝:“住手!”
  
  我见阿冉来了,赶快松手并对她挤眼睛,阿冉一下子读懂了我的眼神。而万贞儿正在火头上,没有听见阿冉的话,趁机又打了我一巴掌。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阿冉命人把万贞儿推进了坤宁宫,借题发挥使矛盾激化,逼得万贞儿口出狂言,然后拿出皇后的威仪来惩治万贞儿,为了让万贞儿彻底记恨自己,那二十杖责是阿冉亲自动的手。
  
  万贞儿以退为进,跟皇上告状的时候颇有水平,说什么自己年老色衰不及皇后玉女天成,请皇上准许她出宫,再加上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痕,皇上不气歪了鼻子才怪。
  
  于是,一道废后诏昭告天下,命吴氏退居西宫。
  
  六、
  
  我的名字叫兰惠。
  
  然而在西宫,我又是废后吴氏。
  
  先前万贞儿踩了皇后还不解气,又鼓动皇上把我调去驻扎京师的三大营里做军妓。阿冉自是不肯,但她不好明着反驳,只好暗中买下一青楼女子与我替换,将我带回她居住的西内冷宫。
  
  阿冉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了我,我也愿意替她换取自由。
  
  所以,我成了废后吴氏。
  
  我太了解阿冉的性格和习惯,假扮她完全不成问题。我告诉她,宫里有我顶着,让她离开这里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
  
  可是阿冉总也不放心,她怕皇上一时兴起突然来冷宫,她怕有心之人发现端倪要置我于死地,她怕我被太监宫女暗地里欺负了去……
  
  我拗不过她。
  
  后来阿冉便在西宫进进出出,宫墙于她如浮云,不过自从发现了水道,她更喜欢从水里走。阿冉在江湖上行走,见到了奇闻轶事都会回来说与我听,偷到了新鲜的民间小吃也会回来与我分享,冷宫里捧高踩低的奴才克扣我的用品,阿冉会睚眦必报地偷光他们的亵衣……
  
  这么小打小闹着,时间愉快地溜走。
  
  岁月不饶人,一晃十几年,我的眼角出现了皱纹,皮肤也开始松弛。
  
  阿冉却一点儿没老,还跟十六七岁似的,我怀疑她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她厚着脸皮说妖精哪有自己善良。
  
  我想,她不老,大概是驻颜有术,但我不好奇也不稀罕,反正住在冷宫里又没人看,女为悦己者容,能悦我的人也许早就夭折在娘胎里了。
  
  枯燥的日子持续到某一天,我迎来了解脱。
  
  那日阿冉来我这儿,说她彻底厌倦这黄金鸟笼了,叫我跟她一起走。
  
  她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自由自在;她说她偷技炉火纯青,如果我还想重操旧业,我们可以做一对快乐的人渣;她说她有返老还童的秘术,可以让时间在我身上倒退,给我第二次青春……
  
  她还要说下去,我笑盈盈打断她:“好,我跟你走。”
  
  阿冉牵着我,我们泡在冰凉的水里,一点一点游向宫外,我仿佛看到了那触手可及的自由,很近,很近,就在眼前。
  
  划破鳞波钻出水面的一刹那,我用力握紧阿冉的手,小指上的玳瑁刺入她的掌心,将一枚细小的麻针扎了进去。这精巧的小机关是阿冉当初亲手做来给我防身的,一直没舍得用,不料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到,竟是在阿冉身上。
  
  阿冉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我一眼。我将她藏在隐蔽的树丛中,默默地说了再见,然后沿原路返回西宫。
  
  翻出几坛陈年好酒来,毫不吝惜地洒遍屋子各处角落,接着我拿起烛台,冷静地点燃床帏、纱帘、案几……
  
  火舌肆意吞噬着一切,生冷的屋子里起了一片朝霞,不,那是比朝霞更美的烈红。我衣着整齐地坐在梳妆台前,葵形铜镜衬映出一人的倒影, 娥眉轻扫,不施粉黛,微醺的脸颊泛起淡淡绯红。绾起青丝,简单缀以金玉步摇,又执起一片唇脂,淡然轻抿,朱红点唇,镜中倒影更显炽烈。
  
  七、
  
  我的名字叫兰惠。
  
  我有个很亲的姐妹叫珍珠。
  
  我的名字叫傻妞儿。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傻傻妞儿。
  
  我其实没有真正的名字。
  
  但我知道有个人一辈子都会记得我。
  
  【完】

《不胜人生一场醉》沉虞 ˇ番外二ˇ 最新更新:2011…02…19 10:52:41

  
  一、
  
  红日西沉,飞鸟还巢,黑暗笼罩了诺大的宫殿。
  
  已尽黄昏,最后的斜阳停驻在了暗沉的门板上,夜幕降临,星光满天。
  
  我在宫墙内久久徘徊,看寸寸光阴燃成灰烬,哗哗作响。
  
  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宫女们来去匆匆地穿过我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到一点异常。
  
  我不记得这样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记得它维持了多久。世间万物都在经历生老病死,可时间在我身上恍若停止。
  
  我的身体很轻,很轻,轻到稍稍用力就能飘起来。
  
  生前我为情所困囚于桎梏不得解脱,死后我应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一缕可有可无的翠烟。
  
  二、
  
  我抱膝坐在黄琉璃瓦铺就的宫殿顶上,仰头望着漫天繁星。
  
  身侧不知不觉多出一个影子。
  
  我佯作不察,依旧面无表情地望天,想要从星星中看出一些熟悉的面孔来,偶尔眨一下眼睛。
  
  “你为什么不走?”身侧的影子问我。
  
  我扭头看了看影子,它被星光斜投在金瓦上,黑乎乎一片,面容难辨,从轮廓看是个女子,梳着俏皮的宫髻,正是最活泼的年纪,哪怕只能躺着也不安分地扭来动去。
  
  “你不也没走。”我随口答。
  
  “因为我在等人呀。”影子语气很欢快。
  
  “真好,”我有些羡慕,“我都没有人可以等。”
  
  “孤独的感觉不好受吧,”影子向我靠拢些,温柔地说,“我等的人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现在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行,可是说什么呢?”我问。
  
  影子想了片刻,说:“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
  
  瞬间怔忪,眼前浮现出一个简单素淡却又动人心魄的身影来——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永远只有两种颜色,墨黑和玉白,却道尽了世间沧桑与浮华。人如其名,寡淡而肆意,不需要刻意的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这样一个人,注定是我的劫数。
  
  “喂,你发呆了,是不是想起了某个人?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吗?”影子揶揄地笑了。
  
  我托着下巴,把头偏向远方,“这个故事,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
  
  三、
  
  十九年前。
  
  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天色依旧阴霾。
  
  整个碧湖都笼罩在雨雾之中,便连船坊前的灯笼,都显得无精打采,散发着淡淡浊光。
  
  我对着镜子,将一只双头蛇古铜手镯套上手腕——我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雇用大盗土门从蛇蝎谷里偷出它的草图,又请天下第一巧匠打造了出来。
  
  摩挲了几遍手镯,我按倒铜镜,盈盈起身,提裙走到船窗旁。
  
  一阵凉风吹进船舱,棉帘飞扬间,可以看见天色越发深沉,画舫的光映照着暗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
  
  吩咐船夫悄悄靠近,直到我看清了站在画舫船头的人。
  
  很好,他果然来了。
  
  我走出船舱假装观景,在接近边缘时故意崴脚,身形一晃便栽进湖中。
  
  “救命!救命……”
  
  极力呼救,剧烈扑腾着水花,尽量惹人注意,双臂翻动,让手镯在水面上反复招摇。
  
  画舫那边传来扑通入水声,而原本立在船头的白影不见了。
  
  我止不住地微笑。
  
  不多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箍住我,将我带向岸边。
  
  上岸后,救了我的男子死死盯住我的手镯,表情犹疑,试探着低唤:“师姐?”
  
  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把头埋进去,“清……欢。”
  
  任清欢,蛇蝎谷七君之一,筋骨奇佳,才华横溢,是最有可能继承下一任谷主的人。我为了接近他筹备了一个月,他可以说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任务。
  
  任清欢什么都好,近乎完人。
  
  然而,世上终究没有完人,任清欢也不例外,他的软肋便是大师兄的未婚妻,同时也是他的二师姐,阿冉。
  
  六年前,蛇蝎谷七君来碧湖游玩,不料阿冉趁机遁水逃走,从此杳无音讯。
  
  所有人都放弃了寻找,唯独任清欢不肯罢休,不断派出探子寻访各地,每年的这一天还会到碧湖来缅怀,六年来,从未忘记。
  
  论武功,我造诣平平,要杀任清欢绝无可能,但是我杀人很少动用武力。
  
  自从发现我跟阿冉长得有几分相像,我就大胆接下了这笔生意,女大十八变,外貌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阿冉随身的饰物佐证,不怕他不认识我。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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