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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番外by傀儡偶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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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报恩,答应我好不好,蓝铃?”我哀求。
“……我,答应你……”她开口,颤抖着说出来。
虽然轻微,却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传圣谕的公公是年轻的人,骄傲的藐视一切的态度。
“单瑞雪?”
“是。”
“皇上宣你进宫,走吧?”
“公公请。”
我回头看了蓝铃,两个孩子站在她的身后。
心突然暖了起来。
坐上马车,前后都有禁军跟随,我不禁哑然失笑。单瑞雪现在已经快死了,要得了这么多人看守么?
记得,最后那个安逸的夜晚。
我曾经在自家的院子里眺望那远处华丽的宫殿。
以为,自己懂得了他的感觉。
还以为,总有一天会回到那沉醉的时光。
没有想过,那样的时光,如同我的生命,一去不再复返了。
摸摸自己冰凉的胸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烟消云散的不留一丝痕迹。那颗心,冰凉麻木的,已经没有感觉。
他曾经是否预料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当我站在宽阔的大殿广场上,抬头眯眼看那高得无法企及的身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样的问题。
又见面了,我的君。
九
都说酒入愁肠,三分则醉,七分伤心。
都说杜鹃啼血,一声思念,九曲回肠。
那么我和你的今天又算做什么呢?
我从轿子上下来,踩在雪上,发出松软的嘎查声。雪地上有我的脚印。一步一步都是颤巍巍的前行。阳光西斜的,把我的影子在身前拉的老长。缓缓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形成淡漠的雾气,又瞬间消散。
我站在那高台下,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样貌。是我老眼昏花了么?
抬脚,慢慢走上汉白玉的台阶,那么陡,那么长,那么久远的距离啊,身边是整块的腾龙,那眼睛用琉璃镶嵌,猩红的栩栩如生。
我提起衣摆,曾经无数次的这么做过。然而,以前提起的是朝服,现在提起的是粗布……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西斜的太阳,虽然面貌依然和以前一样细腻,还是曾经的年轻和活泼,头发竟然也有了几缕白发。
“瑞雪,你说我需要什么。”他用极其淡然地语气问我,依然看着夕阳。
我静静走到他的身边,也去看那太阳,“天下?”
“还有呢。”
“权力?”
“更多。”
“财富?”天下,权力,财富,威望,人民的敬仰,周邦的臣服,国家的繁荣强盛……
“那些,我都得到了……”他说,“我得到了一切。然而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切。”
他转头看我,眼睛里幽深的目光让我心里突然一震。
“我很想念你,瑞雪。”他的眼神幽深中灼热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向我走了一步,“我无法忘记你,怎么都忘不了,忘不了……”
我退后一步,“陛下……”
“为什么我忘不了你!”他突然狠狠抓住我的双臂,把我钳住,摇晃着,苦恼的问我,“瑞雪,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忘不了你?”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牵动了肺部,咳嗽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狠狠地问我。
我捂住嘴,拼命的咳嗽着:“咳咳咳——!”
“笑什么!!”他问我,我狼狈的抬头看他,无法回答,猛地咳嗽一声,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喷在手中,沿着手指尖的缝隙一缕一缕的顺着手腕流在衣服上。
“瑞雪?!”他的愤怒瞬间转化成惊恐,呆了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瑞雪,你、你吐血了,怎么会……”
他很慌乱无措,那眼睛竟然明亮的好像当年一样,好像一样……而已!
我从他的双手间挣脱开来,踉跄着退后两步:“不好笑吗?”我捂着钻痛的胸口,问他。
“瑞雪?”
“杀了我全家,让十万大军随我流连边关,废我武功,毁了我的身体,放逐我十年,然后告诉我,你忘不了我啊。”我又笑了起来,笑着血也顺着嘴角流出。
“你……”他看我,看我笑,笑着吐血,眉头皱紧了来,猛地上前两步,把我逼到白玉栏杆和他之间,“你觉得好笑吗?”他问,我还在不停的笑,他低头吻了我,让我的笑声顿时咽了下去,然而吐出的血,都流出了他的胸膛。
“忘不了你,怎么也不行……”久久之后,他才放开我,我的血液在他的嘴角形成妖冶的诡异,“既然如此……那就……”我在喘息,他也在喘息,最后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他重复了一次。
“那就,把你放在我的身边。”
“你妄想。”我喘息着,冷冷说。
他听到,霸道的笑了起来,“瑞雪,这是我的规则。我就是这天下的王!”
“你没有资格在要求我遵循你的规则。”我说,一字一句的铿锵有力的告诉他。
“没有吗?”
“你要我忠诚,我给了你忠诚,你要我爱你,我也爱了你,你要我死,我也必定得死……你是君,我是臣。可是……”我缓缓摇头,“我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累了,我不想继续陪你玩这样的游戏。”
我真的累了。
“我不管!”他吼了起来,“你忘记你还有妻子儿子么?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呵呵……皇上还以为我是当年的单瑞雪么?还是那个只要是你说出的话就一定听从,一定相信,一定理解的单瑞雪吗?”我摇头笑,“我现在,最提防的人,就是你,我怎么可能不先隐藏自己的弱点?”
他愣了愣,看了我半晌,抓住我肩膀的双手,猛然用力,狠狠扣进我的肉里,脸上有了明了的表情:“他们已经不再京城了?”
“是。”他的指甲刺进我的皮肤,抓得我生痛,我点头。
他似乎愤怒了起来,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我,竟然会欺骗他,他是没有料到吧?我不在的十年,他丧失了警惕。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的好像获得目标的豺狼,看着我,他的眼睛也同豺狼一般狂野,“你还在。没有了远远扯住你的链子……我就把你装进我的口袋。我要得到,是你。”他又亲了过来,这次的亲吻和刚才的不同,这次是粗鲁的霸道的无理蛮横的啃咬,从我的脸,耳朵到喉咙,却带着不容易察觉的焦急和不安。我奋力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却限制了我的力量,只是用巧力阻挡了他一阵,却在喘息的瞬间,让他整个人扑上来,抱住了我在他的怀里,就像是掠夺到了最好的猎物一样。
“我可以死!”我愤怒的说,胸口冰凉着传递到全身,“决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你妄想,我说了,一切要照我的规矩来。我是这天下的主人,也是你的君王!”他笑着,打横抱起我,那声音在我听来是野兽的咆哮,“多好啊,当年,我并不能抱着瑞雪自由来往呢……”
“我没有你这种冷血的君主!”我厉声说,他抱着我,快步转到后宫,我看见身边的房子都在急速后退着,“我真不明白,你究竟能够无情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一脚踹开寝宫的大门,把我扔在他的床上,笑了笑,问:“你以为呢?”
“我——咳咳咳……”我开口,又气又怒,一口气缓不过来,猛地咳嗽了。挣扎着想要从那张太熟悉的床上离开,却又被他一把推倒。
“这个答案不错。”他用胜利者的姿态笑着,“我的冷血到你为止。”他压倒我,撕扯着我的衣服,而我在条件反射的拼命抵抗。
眼前的景物晃动,零乱破碎不堪,杂乱无章,我感觉到他的手滑进了我的裤子,我似乎无望的挣扎着。他这样的对待,分明是对我的侮辱。
“赵晨曦!”我大吼了一声他的名字,想也不想,甩手一巴掌就打上了他的脸。
“啪!”的一声。
他愣住了,捂住红了的左脸,看着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打了他。
然而他的恍惚只有一瞬间,接着,他马上扑了过来。在他的双手触摸到我之前,他的身体再一次的停顿了。
他的眼睛,看着面前匕首锋利的刀尖,那匕首握在我的手中,我的手在轻微的晃动却拿的很稳,我在笑,苦涩的笑,我并不想用那种女人式的耳光来保护自己。
“我说了……”我看着他说,“我可以死。”
匕首回转,对上了我的喉咙。
“马上就可以死。”
他僵在那里,看着我手中的匕首,不太敢相信。
“你要死?”
“对!”我异常坚定的说。
“为什么……”他怔怔的问。
这句话,以前都是我问他的啊。
“瑞雪……”他摇头,突然笑了,那个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你并不懂我。”
我不懂他?
我失神。
他迅速伸手一把抓住我手中的匕首,右手紧紧抓住刀身,锋利的利刃顿时割开了他的手掌。
“啊——!”我叫了一声,连忙松开匕首,怒斥他:“你疯了!”
他站起来,抓住那匕首,随手扔在一边,笑着看我,依然是那古怪的笑容。
“你还不快包扎?”我看着他手中出血,焦急道。
“你还是……不忍心我吧?”他笑着问我,“你并没有真的放下。”
“不忍心又怎样?”我问他,“放不下又怎样?”我捂着胸口咳嗽,“难道在你如此冷血如此无情之后,还让我爱你么?”我大声问他,“你妄想!!!”
他抿紧嘴唇,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快的让我以为是错觉。旋即又扑了上来,他笑着压制着我的反抗,“哗啦”两声,撕裂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体上疯狂的乱咬起来。
“好瘦……瑞雪,你瘦了好多……”他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说着,我的反抗也渐渐无力起来,头脑一阵一阵发昏。这么柔软的语言,怎么能被他用那么疯狂的声音说出来?
“瑞雪,我好想你。想你,都快疯了。”他说着,蜷起我的双腿,一挺身,猛地刺了进来。
“啊啊啊啊——!!!”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我的双手在他的胸前狂乱的抓着,身体因为异物的突然进入而向后异常扭曲着,好像一条濒临干死的鱼,无望的挣扎着。在他的身体下面。
那一瞬间的刺痛,并非只是一点点了。
那是一辈子的痛苦,那是他给予我的绝望的人生,那是我所背负的罪孽,是对他的愤恨和感受到的侮辱。
我的心好痛,痛的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痛的我的胸口翻滚不已。
如同烙铁,让我火辣辣的,痛苦着。
我大口大口喘息,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抬头,诅咒一般的尖叫:“我恨你!我恨你,赵晨曦!我恨你!”
我好恨你……
这个字,在知道他灭我全家的时候,都没有说出来过啊。
我好恨你,我恨你……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你!
“我恨——咳咳咳……”我忘记我叫了多久,知道从胸口涌起的血腥填满喉咙,我开始咳嗽起来,血也涌了出来。
“瑞雪?!”我听见他的惊叫,他的分身还在我的身体内昂扬着,他把我钳制在他身体下。然而我虚弱的眼前一片模糊。
“瑞雪?!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渐渐远去,在我的脑海里。
“瑞雪——!”
他把我安置在宫里一个偏僻的院落,我来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次恐怕实在也不能踏出这宫殿一步了。
然而,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
他很忙,他是天子,他是君主。
现在想到这些,我就开始冷笑。
我是昏了头。
昏了这一辈子了。
这院落因为偏僻,所以我过了半个月才知道和冷宫相距很进。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那些被皇上抛弃的不幸的女人疯言疯语,或者哭泣,或者咒骂着肮脏不能入耳的句子。
也许,他也疯了。
我也疯了。
都疯了。
那天雪停了,我挪着残破的身体,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走到院子就看到梅花树下,有一个女人在痴痴抬头看着梅花。
她看的很入神,我学她的样子,却很快眩晕了。
“夫人……”我叫她,看她的样子,虽然不太整齐,却分明是一个年老妇女,“您可好?”
她不理我。
我咳嗽了一声,又唤她了几次,她才缓缓低头看我,开始她的双眼无神,麻木的很。然而当她看清楚我的时候,眼睛却突然明亮了起来,整个人也立即有了神韵,虽然六十来岁,却依然风雅丰韵的美丽。
她突然哭了起来,捂着脸叫我:“峰哥,峰哥,你还来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
她突然又笑了,道:“峰哥,你等我,等我梳了头发,你给我描眉。……不对不对,峰哥,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可是不美了?可是不好看了?我老了,峰哥,所以你不要我了对不对?”她低声又哭了起来。
我心里一酸,知道她认错人了。
以为我就是她以前的良人,然而终于进宫来了,那人是不要她了,还是抛弃她了?
这样的疯癫,也无人照看,凄凉的很。
“夫人……”我开口想安慰她,她却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你果然是不要我了。你好无情,好无情。你果然是不要我,不要我……”她絮絮叨叨重复着。
我无奈,上前扶着她,进了屋内。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容易安抚着,她也累了,才躺在床上昏昏的睡了过去。我擦去脸上急出来的汗,轻轻咳嗽着,走出院子。
化了一粒止咳的丸药喝了,咳嗽才好了点。
妇人在屋内睡的还算安稳,我站在走廊透气,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片喧闹。
火把的火光冲天照着,听见人的吵杂声,兵器的撞击声。
接着,有几个声音渐渐近了。
“这里住的是谁?搜了没有?”
“回殿下,此处皇上下令禁止入内,里面据说……据说住的是前将军单瑞雪。”那回话的是带刀四品侍卫,说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极其心虚。
“哦?”之前那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只犹豫了一下,“开门。”
“殿下?”
“父皇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好了。开门。”
那侍卫于是应了一声,上前拍门。
“开门开门!开门!”
我隐隐觉得和那妇人有关系,上前开门,顿时被外面的火把耀的睁不开眼睛。
“你就是单瑞雪?”那个冷冰冰的声音问我。
我眨了眨眼,渐渐适应了光亮,看到那声音的主人,是和安然、阿轩差不多年级的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气息冰冷沉稳的像二十几岁的成人。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问。
“太后走失,赵烨奉旨搜查。”他抬手,让我看见他手里的圣旨,“你可曾见过太后?”竟然是曾经由我抱过的太子。已经这么大了……
安然,阿轩也那么大了。
已经到了可以独自闯荡的年龄了。
“太子问你话!”他身边的侍卫见我久久不回答,冲我厉声道。
我回神,鞠躬。
“今日收留一个六旬妇人,现在屋内就寝,请殿下随我来。”
带他进院,掀开暖帘,那妇人已经醒了,听见她下地的声音,我快步走过去。
“峰哥,是谁来了?”那样的语气让我心里一叹,她以为这是她和她的良人的家吧。一直活在过去的岁月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害。
我拿了衣服给她披上,道:“夫人……太后,是烨殿下寻您来了。”我已经想到的确就是她。
“太后,请随皇孙回去。”赵烨跪下,
她却依然迷茫,并不去接那衣服,也不去看赵烨,抬头看我,缓缓靠过来,握住我给她披衣服的手,轻声问我:“峰哥是要再次抛弃烛襄么?”
我怔了怔。
那峰哥是我的祖父,单秉峰?
“你又要抛弃我了?”她问我,“你又要一个人走了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
我看了赵烨一眼,他依然是冷冷的跪在那里,低着眼。
我看着眼前太后的眼泪,干涩的开口:“你、那,并不适合你。我要走的路,太难,你随他走,等我。”
她听了我的话,却笑了起来,拉着我的手霍然一紧,“你又这么说话了。又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说什么等你。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没回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尖叫了起来,颤抖着,筋挛着扯住我的双手,“皇上发现了你的阴谋,知道你要造反,你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哽了一下,她说的话,凌乱快速,让我有些模糊,然而头脑里那个原因渐渐清晰了起来。祖父当年妄想逆谋反君,被砍了头,只有父亲逃过,才让单家有一脉血缘。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她声音低了下来,却难受的要滴出血来,“你知不知道,我宁愿和你去死,也不愿意这般的独活啊……你可知道我多苦,多怒,多恨。你骗了我,你骗了我,骗了我……”她诅咒一般的说着,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抬起的脸,一脸泪水,“你知道么?我让儿子杀了你的后代,我要你永远不得安宁,我要你和我一般的痛,一般的苦,一般的后悔,后悔爱上你!!!”
我浑身一颤,二十年前的旧事,又被提起了……
我亲眼所见。
狄青死前的言语。
赵晨曦冷漠的解释。
太后的恨意和疯狂。
那件事情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影响了这么多人的毒牙?
那些死去的家人,我的阿爹、弟妹,是不是、是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仇?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包括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冷血的阿哥。是否都已经在二十年的煎熬中获得了应该的惩罚?
“太后,请和皇孙回去。”赵烨冷冷的开口,插进话来,不顾太后疯狂的言语,召了侍卫,强行把她拉了出去。
房间里还剩下他和我。
他冰凉的目光注视着我,毫无生气的眼睛看我。
“单瑞雪,是我最早知道的一个名字。”他冷冷开口,“每每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让我以为你是一个神话,一个可以让他视亲生儿子如陌路人、视万物如无物的神话。”
“你说谁?”我低声问他,走了两步,坐下,顿时没有了力气。
“你知道我说谁。”他依然是冷冷的说话,没有起伏,“你以为你伤的最深么?你以为天下人都没有你痛苦。你错了……”他说,“刚刚那个女人,比你伤的深,也痛苦的更加厉害。不……单瑞雪,我也说错了。”他顿了一下,看我,开口,“痛苦,是没有比较的。”
我扶住额头,低下头。
“你永远无法了解别人的痛苦和无奈。那个女人的我不了解,那个女人所爱的男人的痛苦我也不懂得,你的痛苦我也不懂。而你,也不曾想过杀死你全家的凶手是否有自己的痛苦,我是否也在痛苦,包括……他,是否也是痛苦的。”
我一颤,抬头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睛。
“狄青是痛苦的,你杀他的时候,你发泄了自己的仇恨,但是你忘记了他杀人是被迫的,他也有自己的爱人。你一定不知道,近墨在你离开后,服毒随狄青去了。”
“你说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近墨、近墨死了么?我那天杀了仇人,可是……也杀死了一个人的爱人么?
“我是痛苦的。亲生父亲把我当作空气一般的存在,没有施舍给我一点爱,我年幼的时候不懂。缠着他索取,他把我扔在地上,告诉我,他的爱都只给一个人,没有可以分给我的部分。那是因为你!”他的声音稍微颤抖了一下。
“他也是痛苦的。”他轻声说,“那却并不是我应该告诉你的。”
我思绪混乱了起来。
他那样的说法,是我从来未曾想过的,是我极力逃避的谴责。
我记得自己曾经也为了战场上死去的双方战士叹息,也知道自己有一天必定会为自己手中的血腥而忏悔。
每一个人,都是另外一个人的联系。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和悲伤。
有寄托,有希望,有平凡的生活和安宁。
没有人有权力去索取……
就算是用着仇恨的名义,也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
我颤抖了一下,咳嗽了起来,他已经往外走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虚弱的问他。
他没有回头,冷笑:“为什么?因为我恨你,剥夺了我正常的父爱。”
我的眼睛刺痛了起来,低头捂住眼睛,我拼命大口呼吸着。这世界,我已经不懂了,看不透了,分不清是对是错是黑是白……
“你来了?”我听见远远赵烨冷冷的声音中间有一丝期待,接着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出去,赵烨捂住左脸倔强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滚。”赵晨曦没有在看眼前的儿子一眼,抬脚跨进门槛,我看到赵烨在他走过自己的一瞬间,有泪落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痛苦,是无法比较的……
赵晨曦关上门,在我对面坐下,静静地不说话,直到外面的火光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夜晚的寂静。
烛光爆裂着,偶然可以听见冷宫里传来的嘶嚎。
他看着我。从随身的袖囊中拿出两样东西,缓缓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
一把匕首,是我常年随身携带的那柄,曾经用它第一次杀人,杀死了二皇子,也用它在新婚之夜割开过自己的手掌,还曾用它威胁赵晨曦。
一壶酒,千秋醉。
热血沸腾的少年,我和他一起喝过。与他离别的时候,我也喝过。喜庆的婚礼上也曾喝过。彻底对他绝望,灌下肚子的还是它……
“匕首,毒酒。”他说,推到我的面前,“任君选择。”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轻微的笑了笑,“只是让你自己选择方式,杀了我。”
我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
他却并不是开玩笑。
“杀了我。”他说。
“二十五年前你没有杀了我,是你太善良;十年前你没有杀我,是因为你爱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可以动手么……
我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刀,还有那壶毒酒,那是穿肠的酒。
杀了他。
我的心却在颤抖。
“不敢下手?”他略微嘲讽的问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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