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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门门规作者:三不足(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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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子夜扔下几个铜板,戴上斗笠,快步出了酒馆。

  此时已是深夜。

  岚云早就冲出了殷门策马而去。

  柴五书请来大夫后,便一直守在殷未卿榻前,看着昏睡着的殷未卿,柴五书恨得直用拳头打自己,若是刚刚不出去,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爹——这是药!大夫怎么说?”包子端着药碗,站在一边小声的问柴五书。

  “大夫说没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人还很危险!”

  包子一听,眉头拧成了一个球。

  这时,殷未卿渐渐睁开眼睛,嘴张了张,想要说话。

  柴五书一把抓起殷未卿的手,惊喜的喊道:“未卿啊,你醒了?好点没有?对了,对了,你别说话,我喂你喝药!”

  殷未卿紧紧攥住柴五书的手,想要说话,但是因为太过虚弱,一时发不出声。

  “你想说什么?”柴五书感到殷未卿的手在用力,就把手掌打开,放在殷未卿手边。

  殷未卿伸了伸手指,吃力的在柴五书手心写着什么。

  写完后,柴五书突然流出了眼泪。

  “爹!”包子看着从没哭过的柴五书,懵住了。

  “那个混小子,他要是回来,我非得扒了他的皮!”柴五书流着泪,嘟囔道。

  殷未卿在柴五书手心写的正是‘子夜’二字。

  包子心酸,放下药碗,实在是难受的呆不下去,往外走。

  阿夜!你还不回来,再不回来,真的见不到你爹了!

  子夜刚刚潜进门中,就见门中仆人忙忙乎乎,整个门中都充斥着一股煎药味道。

  躲躲闪闪的走到殷未卿卧寝前,就要伏在门缝往里看。

  门突然被推开。

  四目相对!手足无措!

  子夜回过神来,匆忙转身,抬腿就要往回跑。

  包子扔下手中的托盘,一个前仆,将子夜扑到。

  “阿夜!”包子一声大喊,声音中似乎含着眼泪。

  子夜连踹再蹬,却被包子紧紧抱住脚。

  “阿夜,是你,是你!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太好了!”

  殷未卿吊着半口气,刚要合眼,就听见门外包子的声音,突然睁开眼睛,慌乱的抓住柴五书的手,就要起来。

  柴五书听见包子的声音,也是一愣,原本想按下殷未卿,自己出去,可是一转头的瞬间,看见殷未卿眼中含着泪水,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横心,将殷未卿半抱着下了榻。

  柴五书扶着虚弱无比的殷未卿,殷未卿一手按在伤口上,一手架在柴五书肩膀上,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阿夜!”包子死活也不松手,任凭子夜的脚凶狠的踹着自己的脸。

  “你认错人了!”子夜心里急得要命,但是又不忍心对包子下狠手。

  包子一听这么沙哑低沉的嗓音,突然手一松。子夜得了空,刚站起身,眼前就出现柴五书高大的身影。

  子夜还没看清来着,斗笠就被打掉,一张脸赫然映在月光下。

  “子夜!”柴五书一下子抱住颤抖的子夜,“快,你爹就在后面!快,转过身看看他!”

  爹?我爹?

  难道,大家都知道了!爹爹知道了?

  子夜心里一凉!

  我不能与他相认!不能!

  我不能让他刚与我相认,就失去我!

  不能!

  “哈!爹?我没有爹!”子夜嘶哑的声音,令柴五书一凛。

  “子夜,你的嗓子?”柴五书松开抱着子夜的手,惊诧的问道。

  “还不是拜他殷门主和李云藩所赐!吞过热碳的嗓子,不就是这个声音么?”

  此刻殷未卿已经踉跄着走到子夜身后,借着月光看着子夜修长的身姿,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子——夜。。。夜——儿?”

  甫一听闻殷未卿的声音,子夜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摇晃,仿若要栽倒一般。

  爹?爹爹?

  子夜心里唤了一句。

  旋即却一狠心,放话道:“谁是子夜?我不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到死都不想见的人!”

  殷未卿乍一听此语,真如心肺穿刺一般,痛得难忍!映在月光下的苍白俊脸凄惨得毫无活人的样子。按着伤口不停颤抖的手,彻底红透了。

  眼看殷未卿的伤口溢血,柴五书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不管未卿他曾经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怪他,不能啊,他是你爹啊,你爹!”

  “五叔!”子夜看柴五书对自己下跪,心里一惊,赶忙一晃身站到柴五书身前,避开这大礼,仍是背对着殷未卿,“五叔,求求您别这样!您这是折我的寿!”

  “你原谅他,求求你原谅他!否则他活不下去,没有你,他活不下去啊!”

  子夜闻言心脏紧紧的抽搐,本能的去回头,却在下一刻猛然醒悟,还没看见人猛的又转过头来。

  不能心软,不能!如果你留下来了,让他怎么承受过不了多久就要失去你的事实!

  他不会有事,不会!

  包子见柴五书跪了下来,连滚带爬扑到柴五书身前,拽着子夜的裤脚,道:“阿夜!门主为了你头都要白了!门主他受了——”伤。。。包子一喘气的功夫,话还没说完,就听殷未卿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响起。

  “夜儿!。。。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安心了!爹——爹,以前做错了。。。不敢要求你。。。原谅。。。只求你回过头来。。。让爹爹好好的。。。看你一眼。。。。就一眼。。。。”爹爹也能死而无憾!

  子夜白皙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一身衣服已被汗水浸湿。

  子夜听得出殷未卿那一席话里饱含着热泪。

  不能回头,一回头你就无法走了!不能回头!不能让他伤心第二次,不能!走!不能让他看见你泪流满面的样子!走!不能回头,不能!长痛不如短痛,伤他这一回,他痛过了,就不会再痛!他就能放下你了!

  子夜手紧紧攥住,大拇指的指甲被生生折断。

  “夜儿!”殷未卿吃力的走了几步,抬起手抓住了子夜的胳膊。鲜血从伤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殷未卿渐呈灰败的脸在月光下出离的哀戚,眼神中写满了爱抚、哀求、歉意、自责,还有深深的疼痛。

  子夜的胳膊被殷未卿拉住那一瞬间,身子僵硬,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别拉我!”子夜一甩手,再也不留恋,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殷未卿被子夜这么一甩,一下子没站稳,倒了下去。

  倒下的瞬间,看着子夜消失在眼前,殷未卿一口鲜血猝然喷出,含着泪水的双眼渐渐阖上,而后便坠入了黑暗。

  柴五书和包子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既没拦住子夜,也没抱住倒下的殷未卿。

  等柴五书抱起殷未卿时,殷未卿已是气息惙然。而包子追出去时,子夜早已不见人影了。

  子夜一路流着眼泪跑向客栈,如果他再在那里停留片刻,一定马上就要转身了。而一转身,自己便再也无法离开。

  子夜跑回自己的房间,蜷缩着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房间漆黑一片,子夜慢慢掏出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玉佩,捧在手心里。那块玉佩,正是那日被那二人打入身体的碎玉粘成的。后来那些碎玉被取出,子夜忍着伤痛亲自粘好了,重新带回身上。

  子夜捧着玉佩,亲吻流泪,就像亲吻活人一样。

  爹——爹——

  您恨我吧!我实在是不能认您!既然相认了也无法孝敬您,我又怎么能再让您伤心后半生呢!

  子夜亲吻着玉佩,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勉强喘气。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翌日中午!

  “喂!你在么?”门外响起绿衣少年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有些惶急。

  子夜脸上泪痕斑驳,看着正午的阳光射进房间,将玉佩塞回衣服,抹了抹脸,站了起来。

  绿衣破门而入,看见子夜难看的脸色,一时间没说话。

  “我们走吧!人我看过了!回去吧,以后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殷门。。。”绿衣不顾子夜的话,有些焦急的说到。

  子夜见绿衣神色惊慌,心里顿生不详之感。

  “怎么了?”

  “我——我上午出去转悠,走到了一个朱红大门前,看那牌匾上写着‘殷门’二字,但是。。。但是。。。”

  “说啊!”沙哑的声音此刻低沉急切起来更加骇人。

  “牌匾上缠满了白绫,门口还挂着白灯笼!好像在。。。办丧事!”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子夜浑身的血液登时不再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们留言吧。。。

  话说明天就开学了。。。好在这文用不了多久就快完结了。。。

  ………………

  


                  第二十六章 父子相见



  “喂!?”绿衣看着石化一般的子夜,担心的喊了一声。

  “办——丧事?”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此刻喑哑的几乎模糊了音节。

  “门外停了一个素色的轿子。。。看那抬轿子的四人,像是昨天上午给那大官抬轿子的那些人!真——真的,是在办丧事!”绿衣半回忆似的说着,突然扳着子夜的肩膀,惶然道:“喂,你怎么了?别吓我!你的脸色。。。。?喂,说话啊!”

  “不——不,不会的!”子夜喃喃自语,抬起灌了铅似的腿,毫无目的的迈了一步,身子一歪人就贴着墙滑了下去,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喂,你别这样!”绿衣想着昨日那两位老哥说的话,不经过思考的说道:“昨日听他们的描述,似乎那个殷门主身体不太好,那个人还说看意思那殷门主活不了多久了,难道。。。”

  “住口!”沙哑的声音像是从撕破的喉咙缝隙间歇斯底里的涌出。

  绿衣猛然想起昨日子夜说话的话:那是我的恩人,是我爱的人。看着有些癫狂的子夜,绿衣的表情瞬间冻在脸上。刚要伸手去拉起子夜,就见子夜怔怔愣愣歪斜着身子奔出了房间。

  看到了殷门朱红色的木漆大门,子夜奔跑的腿猝然停住。

  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如练雪白的白绫,和随着微风摇摆的白色纸灯笼。

  痉挛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沉重的身体,人就像脱了骨一样,瘫软得跪在地上。

  高悬的雪白刺眼,遽然的意外穿心。

  子夜呆了半响,三两步扑到了大门前,颤抖的手还没推开门,人就跌了进去。

  映入眼中的是无处不在的雪白!纯粹的白色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就好像要把人的眼睛刺瞎一样。

  看着穿着白色素服的仆人们一个个神色哀戚的默然走来走去,子夜的心就要从快撕裂的胸口蹦出一般,跌跌撞撞的走了三两步,来到了前堂。

  还没进入房间,一个大大的‘奠’字就敲碎了子夜所剩无几的理智。

  房间内隐隐传出哭声,子夜听得出那是包子和柴五书的声音。

  子夜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什么,就在当初面对李云藩的条件时,子夜都没有此刻这般畏惧。

  迈不开步子,走两步,退一步。

  终于走了到了门口,却遽然看到平躺在精致木床上的殷未卿,那张子夜无论清醒抑或梦里都在思念的脸,此刻毫无活人的色泽。

  子夜机械的看了一眼房间内身着孝服的包子和柴五书,一个跟头绊在门槛上,栽入了房间。

  “阿——阿夜。。。”包子啜然的哭着喊了一声,语气饱含意外。

  “你个混蛋!”柴五书看见倒在地上的子夜,疯了一般奔了过来,一下子将子夜拎了起来,劈头盖脸的怒道:“你还有脸来?还有脸回来?你不是狠心走了么?。。。你爹死了,死了——他死了!”说到后面,原本的怒气已变为了低声的呜咽,柴五书一把松开抓着子夜的手,痛苦的蹲了下去。

  “死——了?”子夜不顾被抓得凌乱褶皱着的衣服,如同人偶一般看着痛苦不堪的柴五书,木讷的说道:“不,不是!我——我爹他,只是困了。。。。不能在这睡。。。我抱他进房间,这在睡,会——得伤风的!”

  柴五书一巴掌搧在子夜苍白无比的脸上,“你醒一醒吧!你爹他——他不会再醒过来了!是你,是你,他是因为你才死了——他本来可以活的啊——可以活的!”

  “爹——你别怪阿夜!”包子一下子挡在子夜与柴五书之间,“门主,门主他,临去之前还不停念叨着阿夜,门主他最放心不下阿夜啊,门主这么爱他,您怎么能打他呢,门主这么爱他,您怎么忍心打他,如果门主——知道了,他知道了您还怪阿夜,知道了您会打阿夜,门主,门主他会有多伤心啊!”

  “是,未卿那么爱他,那么后悔,那么自责,可是他呢?!他为人子,他是怎么做的?未卿昨晚那么哀求他能留下来,哀求他能回头看一眼,但他却那么狠心的走了。。。如果他能回头看一眼,如果他不甩那一下,未卿也不会死。。。我在我兄弟身边那么久,他求过谁?他何时流过泪?!不管未卿之前做了什么,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都是他殷子夜的爹,做爹的打儿子几下错了么?做爹的骂儿子几句错了么?”柴五书似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子夜一眼,只是看着包子,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嘶哑。

  身边的人听不到子夜的呼吸声,只见子夜慢慢的走向躺着的殷未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此刻那异常安静的躺着的人。

  “未卿,他是。。。他是伤心过度才伤重而死的啊!”说着,柴五书想起了什么,走到后室,拖出了一个大木盆,一下子扔到子夜眼前,挡住了子夜的路。

  “看啊,看!这些是昨晚为你爹止血用的棉布,这些是为你爹擦血用的布,看啊,这一盆都是,你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吞下了多少泪,你看啊!”

  子夜愣愣的看了一眼,迈过木盆,依旧向前走着。

  走到殷未卿身前时,子夜认真的看了殷未卿良久,慢动作一般抓起殷未卿冰冷的手,轻轻的按在自己脸上,力度由浅入深。拿着慢慢上下抚摩着自己的脸。

  “门,门主。。。您不要在这睡,醒一醒,在这会着凉的!”子夜将殷未卿的手挪到自己眼前,亲吻着冰凉的手心,温柔的说道:“您累了么?可是在这睡会着凉的。。。起来吧,起来啊——爹!”子夜说完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殷未卿的手随着子夜这么一倒一拉,另一只手也重重滑了下去,微合着的长衫也敞开了,清晰可见腹部那一片殷红。

  “爹!您受伤了?”平静的声音此刻才有些仓皇,胳膊抖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把手抬了起来,跪着的腿瞬间再次一软,身子登时又歪了下去。歪下去那一瞬间,子夜苍白的脸擦上殷未卿冰凉灰白的手,浑身的肌肉在这一瞬间迅速痉挛。

  “您昨天。。。喊了我一句——夜儿!我听见了。。。您别赖账,我还想听——还想听!您别装睡,起来,醒过来,我还想听啊!爹,爹,我每次在梦里喊您,您从没理睬过我,为什么现在不是做梦,您也不理我?您不要子夜了么?您不要夜儿了么?您真的到死——”子夜身子一抖,嗓子的肌肉也开始痉挛,“——都不想看见我么?”子夜苍白的脸开始泛青,“如果您再看见我,会不会愿意喊我一声夜儿?如果夜儿去找您,您会不会就愿意理我一下了?”惨白的嘴唇,此刻已经变成了青灰色。

  嘶哑的声音像浸在血池里一样渗人。

  “包子!”柴五书看见子夜神色不对,赶紧喊了一声身边的包子。

  只见包子快速走上前,从背后拿出一根棍子,照着子夜头上就打去。

  柴五书看着遽然倒在脚边的子夜,抽了包子脑袋一下,“你怎么拿棍子?给他打出毛病怎么办?”说着,赶紧将子夜扶起,仔细检查。

  “他武功比我好那么多,我怕我一下子打不晕他,这才用的闷棍。。。”包子小声嘟喃,用手揉着被打的头,“爹。。。您太假了,刚刚那些台词怎么能说的那么悲恸啊?!”

  “臭小子,你哭得也鬼哭狼嚎的,还好意思说你爹!再说,不说的悲恸肉麻一些,怎么打动这铁石心肠的子夜!”说着,抬手拍了拍子夜的脸,看着昏迷的子夜道:“你爹要是真死了,我就不说这些话了,他要是真的因为你死了,你看我会饶了你么?”

  “行了,爹,看你想的这个馊主意,你没看见刚刚阿夜的表情么,没听见他说的话么?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太吓人了。。。。您别再吓他了!”

  “去,不这样,他就不知道我兄弟心里有多疼!要不是昨晚上岚云及时从他师父那里取来了药,今天就是假戏真做了!话说,这药劲还没过去么,人都假死多久了?!”柴五书让包子背起子夜,自己起身抱起殷未卿,道:“你把子夜背回房,守着他,他醒过来万一做什么傻事,我老五可赔不起!还有,赶紧把这些白绫——所有白的东西都弄下来,晦气死了!居然给丞相大人都惊动了,你说这殷门主面子多大吧!帮他找个儿子,快惊动整个南城了!”

  就在家仆匆忙把一切丧用的东西都卸下后,绿衣赶到了殷门外。

  “咦?怎么回事?”看着恢复如常的殷门,绿衣一脸疑惑,“难道早上我眼花了?怎么会——这个南城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可是那小子呢?”绿衣想上前敲门询问,却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回客栈等人。

  子夜甫一醒来,就惊慌的坐起身子。包子一直看着子夜,看他似乎要醒过来,一阵高兴,谁料子夜的上身僵直着弹了起来,重重的磕了包子的鼻子一下。

  “哎呦!”包子用手捂着鼻子,一松手,淌下两行鲜血。

  子夜似乎被鲜血的颜色惊了一下,猛然想起刚刚看到的殷未卿身上殷红的伤口,不知所措的茫然四顾。

  包子抹了抹了红肿的鼻子,抱怨道:“醒了?”看着子夜呆滞的目光,包子心里一寒,难道刚刚下手重了,给人打傻了?“阿夜。。。阿夜?”包子推了子夜几下,感到子夜身子绷得很硬。

  “我——爹,睡着了,我去给他加被子,会着凉的,会着凉的!”子夜机械的重复着,起身茫然推开包子就要走。

  “喔,你爹在房间躺着呢,快去吧!加被子去吧!”包子拿袖子堵着流着血的鼻子,声音阴阳怪气的。

  “房间?房间在哪?”子夜木然问道,抓起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往外走。

  “门主的房间你都不知道在哪了?阿夜,你这才多长时间没在啊,这都忘了,以前就你喜欢偷偷摸摸跑到门主房间外等着他,多晚了也得找个理由看他一眼才能睡觉!你说这你就忘了,这要让你爹知道。。。让他情何以堪啊!”包子扁着嘴巴说道,明显觉得自己的话见多。

  “房间。。。?”子夜头一偏,思考着念道这两个字。半响后,眼瞳渐渐放大,“房间?”

  “是,用不用我带你去?”包子不情愿的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子夜抓住肩膀。

  “房间?我爹在房间?”

  “是”包子呲牙咧嘴的说道:“阿夜,你轻点,疼啊——哎呦!”

  子夜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撞倒了几个圆木凳。

  “阿夜——疼么?”包子看着还在地上滚着的圆凳,咧着嘴喊了一句。突然,包子按着鼻子的手抬了起来,“阿夜的声音——正常了?”说完,任凭两行鲜血继续流淌着。

  跑到殷未卿房门外,子夜刚要推门,心口一缩,很难受!

  子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正常了!难道,大限将至么?还有多久?

  子夜惨白的手扶在房门上,犹豫不足片刻,猛的推开房门。

  犹犹豫豫的走了几步,绕过了屏风,看见静静躺在榻上闭着双眼的殷未卿。只是,此刻与刚刚不同,殷未卿的腹部似乎有了起伏。

  子夜走了几步,赫然看见一旁装满了被鲜血染透的棉布的木盆。

  这些是昨晚为你爹止血用的棉布,这些是为你爹擦血用的布!

  双膝登时一软,子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的榻前。

  这时,子夜才看清站在窗边的柴五书。

  “五叔!”子夜颤抖的唤了一声。

  “子夜啊,五叔不是有意要吓你,只是,希望——你别怪你爹了!他这些日子怎么煎熬过来的,你不知道!他是真的差点就。。。差点就。。。”

  “五叔!”子夜猝然打断道:“求求您。。。别说出那个字,别说。。。永远别说!”

  柴五书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忍着颤抖的子夜,心酸的说道:“伤口是真的,流出的血是真的,吐出的血也是真的!。。。自责、后悔、思念,还有——爱,全是真的!这样,你也不能原谅他么?还要走么?”

  子夜低着头狠狠的摇了几下,双肩开始抽动。

  柴五书微微前倾,爱抚的拍了拍子夜的背,“好好陪陪你爹,他一定希望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心心念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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