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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落作者:紫菱幽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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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花落
  作者:紫菱幽梦

    文案

高山流水
他名青月,倾国倾城的宫廷琴师。他名战樱,战无不胜的楚国将军。闲时,他抚琴一曲,他舞剑相和。战时,他困守宫墙,他厮杀疆场。相隔万里,他庭前樱花开遍,他头顶青月相陪。他们曾约定,待平定山河之日,便是归隐田园之时。樱花落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宵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空将清泪滴深怀。
多情漫作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樱园(上)

  安葬完父亲,寒绯动身前往寿县的表舅家里。临行前,母亲一再叮嘱,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与程梅完婚。父亲这一去,家里的生意更加冷清,三七刚过,债主们便纷纷上门。表舅是安徽一代的大户,若能促成婚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临行之时正是年关。母亲情知他回不来过节,拉着他的手坚持送出了二里地。寒风里,老人家佝偻的身影渐渐模糊,寒绯一下子红了眼睛。没有了父亲,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蜕变成肩负重任的男子汉。
  寒绯与程梅是青梅竹马。本来两家约定十六岁完婚,但由于寒绯常年在外求学,因此也就一拖再拖。他记忆里的程梅,仍旧停留在扎着羊角辫豁牙露齿的孩提时代。
  到达寿县那天已是二十九。满大街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息。家家户户门前挂一排红灯笼,对联彩纸密密麻麻的贴满了门。表舅家是寿县第一大户。依照母亲的话,寒绯直奔县东头最气派的那家府邸,果然见门匾上醒目的刻着程府二字。
  门房进去通报不久,里面就轰轰闹闹的跑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碎花旗袍面容姣好的少女。
  “绯哥哥。”一见到寒绯,少女变迫不及待的开口呼唤。
  跟出来的青年男女们立刻不顾场合的跟着起哄,寒绯和少女双双红了脸。
  “行了,快进来吧。爹和娘都在客厅里等着你呢。”少年终于把寒绯从重重包围中解救出来。于是一群人又哄哄嚷嚷的簇拥着寒绯往里走。
  “你是……小松?”寒绯有些不太确认的看着少年。
  程松随手接过寒绯的行李箱,口气略调侃的道:“这么多年不见,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寒绯笑的斯文,“是我的错。早就应该过来看看你们。”
  “寒大少爷,这话跟程松说有什么用?你又不娶他进门。”身后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姐姐讥笑道。她话音才落,又是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我呸。全是些没皮没脸的,净知道说风凉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绯哥哥,别理他们。”程梅红着脸啐道。话虽如此说,她却是一脸女儿家的羞赧。
  哄哄闹闹的到了堂口,远远的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虽说已满脸皱纹,但身材却保养的很好。面颊丰腴,眼角眉梢处与程梅有四五分相似。
  “舅母。”寒绯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天怪冷的,冻坏了吧?”妇人急忙上前扶住寒绯,拉着他的手进了东来堂。
  客厅四角都烧着火盆,丫鬟婆子不停的添着柴禾。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色,一个国字脸灰色长衫的男人正襟危坐在首席。
  “舅父。”虽多年未见,但舅父这不苟言笑的模样早已深刻心中。寒绯仍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舅父板着脸点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
  众人分宾主落座。来者便是客,寒绯坐在了舅父的左手边,另一边挨着程松。
  “你父亲的丧事我已经听说了。家里事忙,没顾得上过去看看。”舅父一本正经的寒暄道。
  寒绯赶紧欠身回礼:“哪里。多亏舅父寄过来的一百块大洋,否则父亲恐怕连下葬的钱都没有。”
  “说的不错。”舅父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说到底都怪你父亲那个老顽固。没事让你去读什么书!时局动荡,趁乱多挣点钱有什么不好呢。”
  “爹!”见寒绯脸色不大好看,程梅嗔责的看了自家父亲一眼。“死者已矣,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是啊是啊。”舅母也陪着女儿一起打圆场。“说了这么久,饭菜都要冷了。大家都快吃。”
  寒绯勉强笑笑,小心翼翼的陪着大家动筷子。
  席间舅父再未曾多说一句,其余小辈们不敢放肆,都埋头吞饭。唯有舅母偶尔跟寒绯寒暄几句,气氛压抑的很。
  舅父一个人喝了三杯酒,热饭都没吃一口,便离席而去。底下的一种小辈这才纷纷松了口气。寒绯看着舅父离开的背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程松趁机坐上主席,将姐姐程梅拉到寒绯身边落座。婉转推拒了几下,程梅还是红着脸坐了下来。
  寒绯失神之际,感觉有只手轻轻的拉了自己袖子一下。低头一瞧,程梅正红着脸看着自己。
  “你别在意,父亲他平时就那样。”察觉到寒绯的心事,程梅心思体贴的安慰。
  “我晓得的,没事。”寒绯温文尔雅的笑笑。
  程梅的脸简直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她咬着嘴唇,嗫嚅道:“咱们的婚事……我是不会反悔的。”
  “嗯。”寒绯感激的看了一眼程梅。十五年不见,程梅的模样大变。昔日的大饼脸长成了瓜子脸,眼角眉梢都带着女儿家的柔美与秀气。
  其实仔细想想,变化的何止是程梅一人。在坐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饱经岁月磨砺与摧残。稚子长成了少年,少女变成少妇,少妇又变成了老妇。十五年前,父亲的生意如日中天,舅父舅母三不五时的就会登门拜访。每每见面,他与程梅的婚事必会提及。而今父亲离世,家道中落,周围人的态度一夕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舅父的这种态度,比他来时料想的好的太多。至少没有把他拒之门外。
  茶余饭后,一群人坐在花厅里闲聊。程家是大户,除了程梅程松这两个嫡系子女外,其余全是旁系分支。因为大部分人都仰仗舅父家过活,所以也都习惯了在程府的生活。唯独寒绯除外。他自小熟读四书五经,骨子里都是浓浓的书卷之气。像这样与一群精于算计崇尚奢华的富人们坐在一起,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程松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尊上好的羊脂白玉观音,引得一群人啧啧称赞。闲聊的氛围更加热络起来。寒绯极不自在的坐在一旁,心中更加惦念母亲。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过的好不好,亦不知那些债主们有没有上门为难老人家。本应是团圆热闹的春节,一想到母亲要一个人在家里煮饺子,他的心中就无上悲凉。
  “绯哥哥,你怎么了?”自从寒绯来了以后,程梅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这一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
  “我没事。”寒绯勉强笑笑。他就是,想快点离开这里罢了。
  “我说你们俩啊……”程梅的表姐神色复杂的摇摇头,将程梅拽走了。其余人见状也都装作看不见,继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时事。一顿饭的功夫,再也没人愿意开两个人的玩笑了。反倒是舅母,一直怜爱的拉着女儿的手,几次欲言又止。
  接近下午,程府的管家来到了花厅。奉老家的吩咐,他带客人去房间休息。
  “寒绯哥是自家人,一会跟我去我那院住就行。”程松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要、要不,让绯哥哥去晴雯表姐那院住也行。反正她那院大得很,空着也是空着。”程梅急迫的建议道。她住的地方离晴雯最近,每日见面也很方便。当然,这话是不能公然讲出来的。
  晴雯哭笑不得的瞥了程梅一眼,“小妮子,你表姐夫刚走,你就忙着往我屋里领人啦?”
  话一出口,旁人又是一顿揶揄。程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建议有多么不离谱。
  趁着空隙,管家终于有机会开口:“老家已经吩咐过了,要老奴带寒少爷去住樱园。”
  一句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程梅脸色发白,就连程母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夫人。”管家仍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家里不是还有很多闲置的院子吗?干什么非得去住樱园!”程松的脸色也称不上多好看。
  “老奴不知。老爷就是这样吩咐的。”
  “娘!”程梅急了,一个劲的扯程母的袖子。“我去找爹。”
  “我也去。”程松跟着站起来。
  管家稍微移了一步,恰好挡在两人中间:“老爷吩咐,年关琐事多,除了生意上的事,他什么人都不见。”
  程母阴沉着脸扯回了两个孩子。其余人的神色也都越加怪异起来。寒绯虽不知住樱园有何不妥,但看着程梅兄妹俩一再为自己出头,心里也终是过意不去。遂笑笑道:“这种时候来打扰舅父家本就是晚辈不妥,住在哪里都一样,晚辈不敢挑剔。”
  “既然如此,寒少爷请跟我来。”管家侧身让出一条通路。
  “表哥!”程梅紧跑几步抓住他的袖子,一脸的不安。
  “我没事。”寒绯轻声安慰道。
  程梅低头,咬了半天嘴唇,“那里常年没人,你一个人住,小心点。樱园里面……闹鬼。”

  樱园(下)

  真正看到了樱园,寒绯才明白众人那诡异态度为何。程梅说这里闹鬼,但实际情况却似乎不止是闹鬼那么简单。
  樱园位于程府的后院,占地颇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府邸的三分之一。那里的建筑与程府的其他院落大为不同。斑驳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符文,木门上朱漆剥落,里面的原木也被风雨腐蚀的残破不堪。紧闭的门扉上同样画满了符咒,门锁上挂着一把长剑。似乎年岁已老,剑身上锈迹斑斑,早已不复原来的面目。
  寒绯却对这把剑情有独钟。他总觉得,能常年悬挂在这里,本身就有着极为深刻的用意。所以当管家将这把剑取下的时候,他不由得开口请求道:“我能看看吗?”
  管家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剑交到了他的手上。
  似乎是寒绯的态度博取了管家的好感,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这座樱园,本来是老爷的最爱。当年买下这座府邸的时候,也是为了它。”
  管家打开了门,寒绯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很宽敞的院落。东西厢房,一座三层楼高的八角书阁。院中间的大片空地上都种满了樱花树,虽然遍地杂草丛生,依然难掩这里的风流雅致。
  “表妹说,这里闹鬼?”寒绯狐疑的问道。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很难想象这里有鬼魂存在。
  管家领着寒绯往西厢房走。“或许是。只是听下人们传言这里半夜能听到琴声,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只是听闻下人的传言就如此大动干戈的将整个园子都封起来?寒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关于闹鬼一事,管家似乎不愿再多说。将寒绯安置好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将自己的行李摆放整齐,寒绯一个人来到院中。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四处走动。越看就越觉得这园子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亩樱花林,隆冬时节,干枯的枝桠相互交错。若到了樱花开放的时节,想必一定会满园的落英缤纷。走到其中一棵树下,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棵树干笔直粗壮的樱花树。与其他的树比起来,似乎年岁已久。寒绯注意到这棵树的根部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而且树皮表面伤痕累累,似乎是大火焚烧后留下的痕迹。他蹲下身体,手指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这棵树。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涌现一抹不知名的悲伤。
  当晚,寒绯睡得并不踏实。不知道是因为惦念着母亲,亦或者是那棵被大火焚烧过的樱花树。睡梦中,他感觉有人站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脸,就像白天他抚摸樱花树那样。温柔而又悲伤。
  是你吗?
  是你吗?
  ……樱!
  那个人的声音寂寥而又温润。寒绯几次想睁开眼,却魇住了一般。
  早晨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如往常。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寒绯扭头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把剑的剑鞘似乎亮了一些。
  程松惦记着寒绯,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当看到对方那关切的表情时,寒绯只是很平常的笑笑。昨夜之事,似乎只是他的一种错觉。更何况身为知识分子,他本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程松一脸神秘的把寒绯拉到了自己的松园。名义上是参观,实则不过是跟程梅三人闲聚。少了一群打趣凑热闹的人,三人之间的相处一下子娴静起来。
  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程松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值钱的古董书画。寒绯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
  “表哥,如果……如果你住不惯樱园,我就去跟父亲说,让他给你换一个地方。”程梅的眼睛始终追随着寒绯的背影。
  “不用换,我很喜欢那里。”寒绯笑笑。
  程梅一脸的欲言又止。寒绯仍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那些古董名器,他是真的喜欢那里。
  “对了,樱园里是不是发生过火灾?”从昨天起就一直很介怀樱花树的事,寒绯趁机问道。
  姐弟俩相视一眼,还是程松先开的口:“听老一辈的人说,樱园里的确发生过火灾。不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寒绯有些奇怪。看那些烧痕,似乎才过不久的事啊。
  “大约有几百年了吧……”程松为难的挠挠头,“我也不太记得了。”
  几百年?寒绯难掩讶异的神情。
  “嗯。听说是这样。”程梅跟着点头。“听说这里以前是座皇宫,因为战乱,大部分建筑都被破坏了。唯一保存完好的就是那座樱园。后来父亲把这里盘下来,重新修葺。樱园因为闹鬼不能住,也就荒废了。”
  姐弟俩虽说住在这里,但却对那段几百年前的历史一无所知。读书人的直觉告诉寒绯,这座载满历史的樱园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事。他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有哪里能查到那段历史?”
  “啊?不是吧!”程松头痛的看着寒绯,“表哥你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拜托啦,小松。”寒绯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住进那里,他就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好吧。”程松挠着头勉强道,“我去找找看,县志上或许有记载。”
  “还有这个,能不能送给我。”寒绯手中拿着的,是一张很普通的画卷。上面画着很普通的山水,旁边的空白处用草书提着一首诗。
  “你要这个啊?”程松意外的睁大眼睛,“这里值钱的东西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这幅画是朋友送我的,不怎么值钱。”
  程梅也好奇的探头过来看,“咦?这是子谷先生的诗么?”
  “是啊。这笔墨应该也是出自子谷之手。”寒绯笑笑,“小松,送给我好不好。”
  “好啦好啦。”程松一个头两个大,“拿走。真搞不懂你们读书人。”
  寒绯心满意足的抱着那幅画回到樱园里。将花卷展开挂在卧室的墙上,他便开始着手打扫庭院。
  扫净室内的灰尘,拔除庭院里的杂草。一个人忙碌了大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寒绯端着水盆站在八角书阁门前。这是最后一处需要整理的地方。他伸手推门,意外的,没有上锁的木门纹丝未动。寒绯又试着推了几下,情况依旧。
  或许有人将门反锁了。寒绯这样想着,转身准备回房。经过他的整理,整个庭院都变得焕然一新。
  书阁里面忽然亮了灯。一个颀长的身影在烛光中摇曳。
  “你是谁?”寒绯警惕的看着屋内的人影。
  屋内人影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一个温润的声音传出来: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宵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空将清泪滴深怀。
  多情漫作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寒绯脸色一变,扔下水盆就往自己房间里跑。墙壁上,那幅画仍静静的悬挂着。只是,那画卷一侧的题字却诡异的消失不见,徒留一片空白。
  我啊,等了你五百年,终于找到你了……樱!
  寒绯回身,那个颀长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角落里。

  青月(上)

  当程松带着县志来找寒绯的时候,他正为那幅画懊丧不已。小偷也好,真的鬼魂也罢,他最不能忍受别人动他的东西。尤其那幅画上难得的有子谷先生的题字。所以他一怒之下便将桌子上的剑扔了出去。索性从那时开始,整个樱园彻底安静了下来。
  程松蹲在门前看风景,寒绯便认真的翻看着县志。那人说,他等了五百年。听那语气,不似作假。寒绯便试着往五百年前翻找。只可惜由于保存不当,拿到手的这部分县志里只记载了百年之内的历史。几十本书册翻了个遍,未见关于樱园的只言片语。寒绯不免有些失望。
  程松一直坏心眼的偷瞄寒绯,见他拿着书册一脸失望,便忍不住一边窃笑一边从怀里扯出一本泛黄的本子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寒绯狐疑的翻开本子,发现里面用楷书整整齐齐的记录着一些奇闻杂事。
  “县太爷给的。他爹是个老学究,最喜欢收集杂记怪谈。听说有人同样喜欢收集历史,无论如何都让我一并带过来。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太好了。”寒绯感激的看了一眼程松。这个本子很薄,大约二三十页的样子。寒绯极其凝重的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看。
  楚王好音乐,圈养琴师数百名。每每奏乐,不得心意者斩。王最爱者,赐宫殿一座。有琴师者名青月,容貌倾城,琴技精湛。王甚喜,赐樱园一座。
  昭和五年八月,边关战乱。大司马大将军战死疆场。同年九月,樱园大火,青月葬身火海。
  次年三月,敌军入侵王宫。楚王自缢身亡,楚国灭。
  小小的一页纸,寒绯整整看了十遍。由于他看得太过认真,不知不觉吸引了程松。凑过头看清了故事始末,程松也不由得叹息:“啊……原来这樱园是供皇帝老子玩乐的地方。怪不得种了这么多的樱花树!”
  “是啊!”寒绯意犹未尽的将书本合拢。这个本子里只记录了樱园最后的结果,却并没有介绍事件的起因。有关那场大火,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更是一个无解的迷团。
  寒绯下意识的看向桌子上的那把剑。似乎是经过擦拭的原因,短短两天不到,剑鞘就完全恢复了光亮。
  八月大将军战死,九月青月便焚火而亡。还有这把来路不明的剑,为何又一直悬挂在樱园门口?究竟是有何用意?
  “小松,你知不知道这把剑从哪买的?”寒绯随口问道。
  “听说好像是从一个老道那花高价买回来的。怎么了?”程松仍兀自沉浸在樱园的那场大火里。
  “没事。”
  “听说这把剑也是古物。当年樱园闹鬼闹得厉害,无论请多少和尚道士都镇压不住。没想到自从挂了这把剑之后,反而消停了不少。后来就一直挂在那里,再没人动过。”
  “哦……”寒绯拿起那把剑,一脸的若有所思。
  当晚便是除夕夜。寒绯被丫鬟带到前院的正厅里,跟程家人一起过年。舅父舅母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坐在正堂接受晚辈们的行礼,闹哄哄的大厅里一片喜气洋洋。
  寒绯跟着程松等几个平辈跪在地上叩头行礼,然后从舅父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红包。舅父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从上次匆匆见过一面之后,便各种借口婉拒了他的求见。寒绯拿着红包退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除了几张纸币外,里面还叠着一张白纸。打开一瞧,竟是当年两家立下字句的婚约书。舅父趁着发红包的契机给退了回来。
  寒绯苦涩一笑,心中无限悲凉。
  “老爷,张家二少爷来给您拜年。”管家带着一个满身贵气的年轻人进门。
  “程伯伯,小侄给您拜年啦。”张二少规规矩矩的跪地叩头。
  程父高兴不已,拉着青年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
  程梅脸色极不好看,白了张二少好几眼,当众拉着寒绯便往外走。
  “你去哪!”程父气的一拍桌子。
  “去哪都好,总之我就是不想看见他。”程梅不客气的指着张二少。
  “放肆!大姑娘家拉拉扯扯你成何体统。”程父动了气,横眉立目看着自家女儿。连带寒绯都跟着受了好几个白眼。“程松,去把你姐姐关起来。没我命令,她谁都不能见。”
  “爹!”程梅面红耳赤的看着自家爹爹,“您就是嫌弃表哥家穷是不是?”
  眼见父女之间剑拔弩张,程母连忙出面制止。
  “我就是嫌他穷,那又怎么样?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出乎意料的,舅父竟当着众人的面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一挥手让管家打开了张二少带来的两个礼盒,每个礼盒都装着价值不菲的古玩玉器。“寒绯,你想娶程梅,表舅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能拿出比这个更贵重的聘礼,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舅父,”寒绯苦笑不已,“我拿不起……”
  “爹!您真的太过分。明知道表哥家刚逢大劫,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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