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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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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吧。”她对我笑了笑。
“请不要介意,有些问题是不应该我问的,比如年龄之类的。我知道这很不好,甚至会引起你的误解,但是——”
“我今年22岁。”她抢先说话了。
“哦,那你在这里,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只有几个月,去年我大学刚毕业。”她回答的速度比我提问快多了,这让我很尴尬。
“我问的这些问题很愚蠢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做无聊的市场调查的吧。”
“你真有趣。”
“为什么要为莫医生工作,其实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可以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职位。”我语气听起来像是人才猎头说的话。
“因为这里工作很安静,很清闲,我不喜欢那种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工作,为了某些无聊的事情费尽心机。我只想象现在这样,一个人独自坐着,与世无争,看着窗外的芭蕉叶和花丛,还有朦胧的雨幕,静静地听着雨点敲打叶子和屋檐的声音,知道吗?这声音非常悦耳动听,比听CD好多了。你静下心来,仔细地听,听。”
我果然听清楚了,窗外传来的雨点声,还有下水管道急促的流水声,像是一个微型瀑布。此刻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我们都默不作声了,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看着窗外在风雨中摇晃的花丛,居然有些出神了。
“觉得怎么样?”她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你说的对,在这里工作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就喜欢平淡的生活。越平淡越好,就像一个雨点,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没有人注意到它,对人们来说,这个雨点是不存在的。如果对你们来说,我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会很高兴的。”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想该用心静如水这个词来形容她,我轻声地说:“那我真羡慕你啊,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许多麻烦事纠缠着我,如果我能像你那样看待一切,我也就不会到这里来进行莫名其妙的治疗了。”
她微微一笑:“你会好起来的。”
“谢谢,但是依靠莫医生的那种治疗方法,我恐怕只会越来越糟。对不起,我说的太直接了。”
“他可是心理学博士。”
“真的是博士吗?”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他更像是一个江湖骗子,我继续说,“你看过他的治疗吗?”
“没有。”
“还好,最好不要看。”
她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与楼梯间飘荡着,撞击着,这些声音让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另一个人,似乎已从多年前回到了我面前。接着又是沉默,我们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一同屏着呼吸听雨打芭蕉的声音,仿佛在听一场江南丝竹的表演。
雨,越下越大。
“你住在哪儿?”我突然打破了沉默。
“就住在这一带,我租了一间房子。”
“是一个人住吗?”
“当然,你以为是两个人吗?”她笑着反问我。
“不,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和父母一块儿住。”我力图消除她的误解。
“早就分开了,为什么总是问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突然门铃响了,ROSE打开了门,莫医生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居然是黄韵。莫医生看见我,吃了一惊,黄韵更加意外,她极不自然地对我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莫医生对我说话颇为冷淡。
“我是来治疗的。”我也冷淡地回答,他突然回到诊所让我非常扫兴。我已经与ROSE谈得很好了,一下子让他搅了,而且黄韵居然会和他在一起,我发觉自己越来越讨厌他了。
“我没叫你来,你就不要来,需要治疗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懂吗?”
我别开头,看着ROSE,不想和莫医生说话。四个人突然都静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最后我还是说话了:“黄韵,你好。”
“你好。”黄韵绵软无力地回答着。
“你今天晚上还上古墓幽魂吗?”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使劲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我这才注意到莫医生的目光,他紧盯着我,好像非常紧张的样子。也许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弄不明白。
“对不起,今天诊所提前关门了。”莫医生态度生硬地说。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我看了看ROSE,她还是对我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再见,欢迎下次再来。”
我向她笑了笑,又看了看黄韵美丽苍白的脸,ROSE和她各有各的漂亮之处,我还真分不出她们究竟哪个更迷人,但我心里总觉得ROSE更加亲切可人善解人意。我拎起伞,在莫医生厌恶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诊所。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我撑起伞,独自走进了雨幕中。走了几十步,又回头看了看诊所的小楼,似乎已被烟雨笼罩起来,渐渐变成了一个幻影。
1月18日
我来到了图书馆。
今天的天气依然阴冷,比起往常的拥挤不堪,这里今天显得有些清静了。我先在图书馆的电脑查书系统里,查找关于清东陵以及同治皇帝的书籍,特别是与惠陵有关的。然后我
来到了参考资料阅览室,这里的人比较少,或许能找到一些网上所没有的东西。
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寻找着,我翻阅各种记载着同治皇帝生平的书,找到了一些我感兴趣的内容——
同治十一年,筹备皇帝大婚,西太后慈禧选定的皇后年仅14岁,满洲正黄旗凤秀之女,姓富察氏,是满洲八大贵族之一,世代均出将入相。而东太后慈安选定的皇后为吏部尚书蒙古正蓝旗人崇绮的女儿阿鲁特氏,崇绮是同治四年的一甲一名状元,官拜翰林院编修,“立国二百数十年,满蒙人试汉文或授修撰者,止崇绮一人,士论荣之”。阿鲁特氏比同治大两岁。同治并没有看中自己亲生母亲慈禧为他挑选的皇后,而是选择了慈安挑选的阿鲁特氏。这令慈禧大为恼火,但同治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并在东太后的支持下终于如愿以偿。最后阿鲁特氏被册封为皇后,富察氏被册封为慧妃。大婚后,虽然皇帝与皇后一直情投意合,但是慈禧始终从中阻挠,屡屡对皇后发难。在一些民间传说中,同治与皇后被慈禧强行分离开来,于是年轻的皇帝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出宫去寻花问柳,染上了花柳病,又不敢声张,耽误了治疗,结果由御医来会诊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同治皇帝在痛苦中驾崩,卒年还不到20岁。
而至于皇后阿鲁特氏,在皇帝死后更加受尽了慈禧的欺凌,可能是因为慈禧认为这个不中意的皇后克死了自己惟一的儿子。阿鲁特氏感到了绝望,于是在同治死后才几个月的光绪元年二月二十日在宫中吞金自杀,年方21岁。
光绪五年,同治皇帝与皇后合葬于仓促完工的惠陵。我还看到一个细节,在葬礼中,吏部主事吴可读触景生情,想起皇帝与皇后短暂的一生,不禁备感命运弄人。返京途中,他夜宿蓟州,辗转难眠,竟然决心以死相谏,在服毒自杀前,写下一首绝命诗:“回头六十八年中,竟往空谈爱与忠。抷土已封皇帝顶,前星欲祝紫微宫。相逢老辈寥寥甚,到处先生好好同。如同孤魂思恋所,五更风雨蓟门东。”
在图书馆白色柔和的灯光下,我看着这些文字,免不了下意识地发出几声叹息。又过了许久,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却在一本书的目录里发现了一条“第九章1945年东陵的灾难”。怎么是1945年,孙殿英盗墓不是在1928年吗?我翻到了这一章节——原来在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军队和伪满洲国曾对东陵做过保护(毕竟埋着的是溥仪的老祖宗)。抗战胜利以后,守卫东陵的日满军队撤退了,一群土匪强盗乘机对东陵大肆盗掘,挖开了康熙的景陵、咸丰的定陵、同治的惠陵,还有东太后的陵墓。我又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连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也未能幸免,落得个劈棺惊尸的下场。
我特别关注了这一章中关于惠陵被盗的情形,当时盗墓贼打开了地宫,从棺材中拖出了同治皇帝的尸体,只见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早已成为一堆枯骨。而当人们打开皇后的棺材后,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皇后的尸身竟然完好如初,就仿佛刚刚逝去一样。他们把皇后抬出了棺材,发现她的关节可以转动自如,脸色光泽自然,皮肤还富有弹性。盗墓贼将她的衣服全部扒光,抢走了所有珠宝首饰和陪葬品,让皇后赤身裸体地躺在地宫中,然后扬长而去。不久,另一伙匪徒又闯进了地宫,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晚来一步,于是便丧心病狂地用刀剖开可怜的皇后的肚子,割断肠子,仔细地搜索六十多年前皇后殉情时吞下的那一点点金子。数天后,当又一群强盗进入地宫以后,发现赤身裸体的皇后长发披散,面色如生,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
我无法再看下去了,合上了书本,闭起眼睛,静静地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但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堂堂的皇后被从棺材里拖出来,被扒光了衣服,肠子流了一地的情景。人实在太贪婪了,连一个死去多年的弱女子都不放过。如果说慈禧被盗墓是因为她恶贯满盈老天报应的话,那么同治皇后阿鲁特氏又有什么罪过,她已经够惨了,没有尝到多少人生的幸福,就匆匆地吞金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她是21岁死的,今天21岁的女孩子都在干什么呢?我想起了ROSE,还有黄韵,她们都已经超过21岁了,21岁的女孩子们读大学上网蹦迪打保龄球。阿鲁特氏都贵为皇后了,却还红颜薄命,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终于把头从故纸堆里抬起来,想吸一口新鲜空气,却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一个图书管理员来到我面前说:“对不起,关闭的时间到了。”
我缓慢地离开了图书馆。
夜幕终于降临了,阿鲁特氏的名字徘徊在我心头,其实这不是她的名字,充其量只是她的姓氏,在史书和各种资料里,甚至没有留下这个女孩的名字,她有名字吗?一定有的,只是她是一个女人,就算是皇后,也不配有自己的名字留世,最多只留下一个谥号——孝哲毅皇后。在冬夜里,神情恍惚的我似乎能看到她穿行在上海的街头。
1月20日
我再一次违背了叶萧对我的嘱托,进入了“古墓幽魂”。我没有进入迷宫游戏,我估计叶萧很可能还在那里面监视着。于是我进入了留言版,还是像上次一样,我决定先发言,键入标题——“有谁知道阿鲁特氏?”我没有打内容就把这帖子发了出来。
接着,我向后翻了几十页,试图找到黄韵、陆白、林树在过去的发言,黄韵的发言很少,全是在陆白自杀以前,无外乎是哪天看了一部恐怖片,把故事梗概和自己的感觉说一说。在她的发言后面总是跟着白白的回复,我说过,白白就是陆白的网名。12月8日的一则回复里,陆白写:“黄韵,明天晚上跟我去打保龄球好吗?”
后面跟着黄韵的回复:“白白,明晚我没空。不要再缠着我了。”
那些天陆白的确曾对我说过他和黄韵的关系很僵,我又往前翻了几页,还有一则帖子,是白白发的,时间为12月11日:“黄韵,嫁给我吧,我在网上公开向你求婚。”
黄韵回复:“白白,我不能答应你。”
白白:“黄韵,我可以跪下来求你。”
黄韵:“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神经病!”
她有些过分,不过陆白也实在太心急了,看这样子,他们两个人是永无和好的可能了,但我又翻了几页,在12月20日看到一则黄韵发的帖子:“白白,这些天我认真地考虑过你的求婚,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我决定接受你的求婚。”
白白回复:“我幸福幸福幸福幸福幸福啊!圣诞夜我们向全世界宣布。”
看着这些帖子,我总觉得不对劲,原本黄韵对陆白的态度是非常冷漠的,断然拒绝了求婚,而且还出口伤人,后来却又无缘无故地接受了求婚。虽然上次在咖啡馆里,她已经对我说过原因了,但我依然难以理解。
我又一页页地往后翻,寻找他们的帖子,还好,古墓幽魂的速度快得惊人,十几分钟后,已经翻到了最早的一页。白白(陆白)自己发的帖子不多,大多是附和黄韵的,而三棵树(林树)的帖子数量更少,他在不断地转帖电子版的《聊斋志异》。我注意了留言版里第一个帖子的发贴时间,是2000年11月1日,发帖人为“古墓幽魂”,标题“古墓已经建成,盗墓者们请进”,无内容。原来这个网站开通还不到三个月。
我又回到最近的一页,却发现我刚才的留言已经消失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又被删除了。也许我发的帖子对版主来说都是禁忌,那么反过来就说明阿鲁特氏对版主来说是个忌讳。我觉得我真的找到方向了。我决心再发一个帖子,标题为“版主,你究竟害怕什么”?这可能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打完标题以后,我点击了发表,但屏幕上弹出一行字“对不起,你已经被取消了发帖资格”。
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碰上过这种版主。我有些气愤,关掉了留言版,进入了古墓幽魂聊天室。在聊天室里我还是没有找到黄韵,我也不敢随便上去与别人搭话。突然有人和我说话了:“你是在找黄韵吧?”我暗暗吃了一惊,那个ID挺拗口的——草曰大。
我:你是谁?
草曰大:你猜猜。
我:我哪知道,你认识黄韵?
草曰大:没错。
我:那你认识我吗?
草曰大:当然认识。
我:你是莫医生?既认识我,也认识黄韵。“草曰大”,草字头,下面是曰和大,合起来就是“莫”。
草曰大:呵呵,真的被你猜中了。
我:我没想到你也是这里的网友。
草曰大:你没想到的多了。
我:你不觉得这个网站很怪吗?
草曰大:不是怪,是与众不同,超凡脱俗。
我:你知道吗?黄韵那个自杀了的未婚夫也是这里的网友。
草曰大:知道,这很正常,自杀是心理脆弱者难以承受压力的行为,他要是早点到我这里来治疗,也许就有救了。
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可理喻。
草曰大:你无法理解我们,说明你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我:我不正常?到底是谁不正常?
草曰大:很明显,你还需要继续治疗。
我:我今后再也不会到你那里去治疗了。
草曰大:太遗憾了,你会后悔的,那你为什么上次下雨天来找ROSE。
我:这个吗——
草曰大:我来告诉你,你看上她了,是不是?不过她的确漂亮,呵呵。
我:你这个人真的令人讨厌,ROSE在你这里工作,我真为她担心。
草曰大:我不会动她一根汗毛的。如果你喜欢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找她。
我:你管不着。
草曰大:你觉得黄韵怎么样?
我:她令人难以捉摸。
草曰大:她可能喜欢你了。
我:你不要胡说八道。
草曰大:也许她不久就会来找你了。
我:闭嘴!
草曰大:好的,记得来我这里治疗。
我:绝不,你是个骗子。
草曰大:你为什么不相信科学?我觉得我研究的领域是超越科学的科学,你们凡夫俗子的确难以理解,透过心灵,我们可以拥有一切。
我:我不能再听你放毒了。我下线了。
草曰大:今天晚上你会梦到我的。
我像躲避灾难一样地离开了聊天室,退出了“古墓幽魂”,关闭了电脑。心里细细地回想着莫医生说过的那些鬼话,尤其是关于ROSE和黄韵的。他的眼睛的确很尖啊,但他无法看到我的内心。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着对ROSE特殊的感觉,是喜欢的感觉吗?我说不清,肯定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那么黄韵呢?莫医生这个杂种居然说黄韵喜欢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明白他是在吊我的胃口,真卑鄙。
很晚了,我却始终没有睡下,因为我记着莫医生最后说的一句话——“今天晚上你会梦到我的”。我虽然明知这是他的胡说,但我依然有些担心,万一我真的梦到这个家伙了怎么办?我平时做梦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梦到的,加上临睡前脑子里全是他对我说的话,梦见他的可能性倒真的是大大增加了。完了,我又要做噩梦了,我真想揍那个莫医生一顿。
昏昏沉沉中,我终于睡下了,但万分幸运的是,这一晚,我没有梦见莫医生。
我梦见了那个21岁的皇后。
1月22日
今天是小年夜。
小年夜是中国人祭祖的日子,大多是在家中烧烧纸钱供奉给祖先。当然,用不着像清明冬至那样上坟,与其说是对祖先崇拜,不如说是祈求祖先保佑我们活着的人在新的一年中
顺利地生活。许多人家都在空地中烧起了纸钱和锡箔,延续着古老的仪式。我们家是一个大家族,几乎每个小年夜,作为长子长孙的我,总要在小辈中第一个磕头,其实内心里我是有些讨厌这些仪式的,尤其是长大以后,但我依旧尊重大人们对先人的敬畏之心。今年他们已经取消磕头仪式了,简单地烧了一些东西就结束了,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许多烧纸钱的人,烧的时候静默无语,烧完了却是有说有笑,还有人烧完冥币接着点炮仗,毕竟是过年啦。
我回到自己房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靠近了一看,居然是黄韵。
“怎么是你?”我很惊讶,她怎么会等在我的门口,今天可是小年夜。
“我是在陆白留下来的通讯录里找到你的地址的。”她对我微笑着,我注意到她似乎越来越丰满了。
我急忙打开门,把她让了进去:“刚才等了多久?”
“没关系,只来了一会儿。”她坐在了我的沙发上,环视着房间,“你的房间还不错。”
我立刻脸红了,我现在一个人住,作为独子,在父母的娇生惯养中长大,从不会照顾自己,你可以想象我这样人的房间该是怎样一副样子。
“你在嘲笑我吧。”我的房间根本就是乱七八糟。
“呵呵,没有。”
我想给她找点喝的,我家里是没有茶叶的,咖啡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乐又太凉了,现在可不是夏天。我最终只能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这让我非常尴尬。
她很礼貌地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声谢谢。她的脸色红润,口红涂得很自然,比以往任何一次见到她都更漂亮。我偷偷地盯着她,半天不敢说话。如果是在网上,也许我还能放肆地撒野几句,如果是在马路上或是咖啡馆里的公共场所,我还能结结巴巴凑合凑合。可是在我自己家里,在纯属我自己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本该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但一个漂亮女人突然闯入进来,与我面对面,几乎伸手可及,我就有些头皮发麻了。因为我是一个不善于做,却善于想的人,此刻当然尽是些胡思乱想了。
“你几岁了?”她突然这么问我。
“虚的还是实的?”
“当然是周岁年龄。”
“已经满22周岁了。”我如实回答。
“哦。正合适。”她有些自言自语。
“合适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已经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的年龄了。”
“问这干什么?”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那对于我来说可是太遥远了。
她没有回答,直盯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些害怕。我把头别过去,看着窗外,逃避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我有件事情想求你。”她终于打破了沉默。
“说吧。”
“这件事,也许你很难理解,但是,我一定要对你说,因为我别无选择了。”她说话的语气非常认真,这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尽管说吧。”
“和我结婚吧。”
我立刻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她也站了起来,向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对不起,你一定很意外。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我觉得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了,我急忙说:“请告诉我原因。”
她又坐下了:“实在对不起,上次在咖啡馆里我欺骗了你。”
“欺骗了我?”
“我告诉你,因为陆白去普陀山进香为我妈妈祈福,我受到感动,所以才答应嫁给他。”
“难道不是吗?”
“是我骗了你,根本就没有那回事,他没去过普陀山,我妈妈也没有得过肿瘤。我为了消除你的疑惑,才故意编了一个谎言。真实的原因是——我怀孕了。那是一次错误,三个月前,我和陆白大吵了一架,又都喝醉了,在无意识中所发生的一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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