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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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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会审定了司马逸的罪后,因处置亲王须有景帝的御印御旨,司马遥连番在景帝寝宫外请旨,都被悯妃以景帝昏睡未醒为由挡了回去。如此便拖过了寒露,宁王谋逆案的同案犯已被处决得七七八八,司马逸仍在诏狱好好地待着。
成统越想越不对头,和司马遥一起再次闯宫,见到了果真是昏睡不醒的景帝,逼问悯妃御印虎符的下落,却被悯妃义正词严地驳回,正色告知谓景帝一息尚存,便一日仍是大魏至高的皇帝,不容置疑。司马遥当时便要翻脸,随来的近卫立即被寝宫内外的禁卫所制。箭弩拔张之际,成统携司马遥退出,之后召御医详问病情,知悉景帝如此昏睡已逾十日,脉息却未进一步衰弱时,决意不再等待。
成统当即密调定西军至京都外围,严密防范早先由景帝调回的定东军,并与定南将军左宗平通过声气,一旦事有变化,定南军即与定西军一起,吃掉京城外的定东军。同时再次以安全为由对禁军进行大规模的换血,抽出大部分老兵将官,调出京城编入定南军,再以定西军中人员补入禁军。
一切安排妥当后,成统信心满满地开始了最后的行动。他让人把李章带去诏狱以对司马逸做最后一次试探,亲自携毒酒,赴诏狱赐死监刑,只待杀了司马逸后,夺禁军统御,弑君夺位,以绝后患。
哪知司马逸绝非成统以为的那样困坐诏狱耳目闭塞,非但早从暗卫处知悉了景帝的情况,成统的安排也一一尽知。因而李章被带来后,他立即猜到成统已是迫不及待,早已做好应变的准备。他与李章只谈旧情不提壮志,一副万念俱灰只求来世的颓丧模样,果然让成统起了轻视之心,最后更被司马逸以旧年恨事乱了心神,借机杀死卫,挟为人质,硬是拖延到景帝复出。
景帝虽未完全恢复,也足以辖令禁军。成统只道换掉了大部分人就已控制了禁军,却不知禁军只奉帝令,而禁军的武艺皆由穆世通和穆严两父子亲授,俱是刘慕言当年度身定制的功夫,因而虽是人少,却三三两两结阵而对,与成统的人战作一团,气势是半点不输。待到被调入定南军中的禁军见到御令虎符后,自行奉帝令回城归制,更是此长彼消,一日之内已把成统的人清洗一空,重掌京城防务。
与此同时,定东军奉令入城,而定南、定西军却无视虎符军令,质疑景帝的真实性,拥太子为君,围城而攻。定东军全力抵抗,禁军则奉皇命清朝堂诛乱臣,留在京中的成氏族人尽数被抓,成统被褫夺爵位,入刑狱,交大理寺待审。
再说司马遥,事变当天他本应留在御书房等候消息,谁知身怀六甲的太子妃竟在事变前夜突然早产,且胎位不正大量失血,危在旦夕。因司马遥与太子妃情深意重,宫中诸人皆怕万一而被太子怪罪,急急禀报,司马遥果然脸色苍白地赶回了东宫。
天色将明时太子妃危殆,不久诞下一个不足月的男婴,紫青着小脸半天未哭。太子妃产后出血不止,连刚出生的孩儿都未能看一眼,就香消玉殒。司马遥大恸,不顾殿内血气弥天,抱着太子妃哭至晕厥,无法分离。
便在这时,宫外传来成统被司马逸挟持的消息,侍中成辅与太子庶子成辑同往东宫,请太子手谕,欲调禁军重围诏狱,压迫司马逸,伺机救人。御医手忙脚乱地唤醒太子,司马遥哀恸之余,尽失往时的冷静严密,批了手谕后,只令宫中加强防范,甚至没想到再去查探一下景帝的情况。
翌日早朝,司马遥称病未出,传言危殆的景帝却坐上了龙椅,出御令虎符,调定东军入城,闭端门,封锁太极殿,至禁军重新控制京城防务后,方始启端门,清查宫内。
司马遥在宫内的经营在刘慕言传承下来的洗脑功面前不堪一击,禁卫迅速控制住各殿各宫,凡有异动格杀勿论。但太子与太子妃的遗体却同时从东宫消失了!
另一厢,司马逸脱困后,奉景帝令全力平叛。定西、定南军准备充足攻势猛烈,而定东军先有成统派入的军官谋动反叛,后又被人在箭矢兵器上做了手脚,守得极为艰难。司马逸把禁军也尽数派上城楼,只靠宫中禁卫清查叛党余孽,因而进展缓慢,很多未能及时捕获的成统、太子余党,靠着烈帝年间战乱时修建的地道逃脱,甚至连太子都不知所踪。司马逸大怒,但外攻内患之际,人手匮乏,已无余力大肆追捕,只有交给暗卫继续追查。
霜降过后,城中情势越发紧张,水井被下毒,粮库又被纵火,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士气一落千丈。而意图回救的定北军又因急进轻敌落入北蛮圈套,自顾维艰。
司马逸本就暴躁的情绪更添狠戾,令人把成氏一族三十余口人押上城楼,向外喊话让成轩退兵,否则日日在城头开刀。
话音刚落,成轩的宠妾已身首异地,城头一片痛哭哀求之声,成统死撑着不肯示弱,成轩最爱的幼子却拼命地叫“爹爹救命”。定西军中咒骂声不止,随后退兵二十里,定南军虽未退,也停止了攻城的行动。
如此僵持了数日,城中粮食已近断绝,各州郡仍以各种借口拖延观望。司马逸继续在城头杀人,待杀了成轩幼子后,定西军反不再退,与定南军一起重新开始攻城。司马逸气得大吼,一把摔开正在伺候自己更衣的风瑜,头盔也未戴,持剑冲上城楼,与守军一起杀红了眼。
此一战天地变色,尘土尽染。东墙数度被攻破,又数度被守军夺回。疲惫伤痛的守军在司马逸不要命的打法带领下,同仇敌忾前仆后继,硬是顶到靳白带禁卫过来支援,最终守住了城墙!司马逸几度受伤,血染层衣,犹不自觉,等到城下鸣金收兵后,才顿觉浑身骨骸散了架般疼痛难当,仰面而倒!靳白远远看见,惊得非同凡响,一掠而去堪堪扶住,入目亦是惊心!
次日,靳白送成老夫人出城,谓司马逸伤重危殆,书信成轩求和。成轩无视。靳白旋而又送美人至左宗平帐下,再请议和。左宗平默许,收美人而按兵不动。成轩恼而斥之,左宗平以景帝在而太子未废,司马逸更是命不久矣为由,力促成轩接受和议。成轩愤恨难平,誓要亲自抓住司马逸千刀万剐,二人不欢而散。
其后定西军继续攻城,而定南军退至定西军身后,与城中守军成夹攻之势。成轩惊疑不定,在高远的力劝之下,暂停了攻城的行动。
随后不久,远在平州的定北军终于摆脱了北蛮军的纠缠,并择机决战,大败之。北蛮自行退兵,定北军挥师南下,直奔京都。
成轩得到消息后不顾高远的劝阻再次下令攻城,左宗平从后围攻,定西军阵脚大乱,城中守军掩杀而出,定西军大败,退至城南顾家庄。
危机解除后,各州郡的勤王大军陆续赶到,左宗平自请罪于城外,景帝免其围城之罪,封仆射,回朝议政。左宗平一入城,即被禁卫抓捕,定南军中高层将领皆被控制,甄别筛选后由副将平度代将军职,重归景帝统御。
至此,宁王谋逆案彻底翻盘,靳白师傅寻回的巫师取蛊后亦由蛊虫而查知养蛊人的底细,由源头而下,很快查明成氏求蛊放蛊的事实,成统谋害皇帝图谋不轨的罪行昭然若揭。景帝诏下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同审,成氏十数人尽皆认罪,并指认太子同谋。景帝震怒,废太子,四出通缉御令,誓要抓回司马遥问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密,辛苦读者的眼睛了,抱歉抱歉~
越来越觉得我这司马逸没用啊,半点没有什么腹黑计谋等等帝王之才,只会靠着别人为他编织前程,真真的没用啊!怕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被动地去当皇帝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黄雀,脸红啊!
第48章 私放
李章从诏狱逃出命来后,便被司马逸丢给了靳白。他当日见司马逸突起发难尚不明所以,待围住诏狱的禁军自乱,才知景帝的病竟然好了,顿时有种五里雾中的感觉。
随后司马逸日日不见踪影,靳白忙于宫内宫外的事务也是脚不着地。李章休息了十多天就不再躺得住,在靳白再次抽空过来探伤时,问清了当前的情况,向靳白讨了协理暗卫的差事。靳白见他内外伤皆已好得差不多,且暗卫每日传回的消息千头万绪,确实需要人帮忙先期整理一番,便当真交给了他。
于是一切查探敌情、寻踪追查的结果和方向都由李章来定,靳白甚至给他找了个知事头衔,协同京都府尹同理城中事务。李章很快把城中男丁登记造册,略作培训后,分组编队,巡查城中所有食水井和粮食分派点,确保食物和饮水安全。再根据暗卫查回的情报逐区搜查,凡查过的地区皆派熟知当地的人守住出入口,遇生即查。逃逸暗藏的人逐一被抓出,城中的谣言与四处的骚乱随即渐渐平息。
随着城外危机的解除,城内严格的搜查也逐渐到了城南最后一处——报恩寺。
报恩寺紧挨着城南西边的安门,原是一个简陋的小庙,太祖皇帝做皇帝前,曾在那里避过难,日后便扩建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取名叫报恩寺了。
寺院因沾皇恩,且紧邻着皇宫,自来香火颇旺,战乱开始后,每日里去烧香拜佛的人更多。李章因挂念娘亲,出诏狱没多久就去探望过,对那处的人头涌涌印象非常深刻。及至接手暗卫追查太子及成统余党的事后,便决定先放下报恩寺,待城中各处俱都清理完成后再集中对付那里。
如今城外的危机已解,城内也已井然有序,李章遂把暗卫的查访重点都放去了报恩寺。
很快,暗卫报回数个可疑人物的形貌,李章见其中一个酷似凌云聪,心里便打了个咯噔。他借着探望娘亲的时候独自在寺中慢慢走了一圈,凌云聪始终未现身,这使他不由得踌躇犹豫了起来。
李章自从沾着司马逸落了罪,就被李家以划清界限,不令祸及宗族为由把他除了族谱,顾纹更是被李奉之写了休书。因此李章出来后,仍然只能让娘亲借住报恩寺。但是因为靳白的威压,顾纹在寺里的生活舒顺了许多,不须再做劳役,饮食医药也都有专人打理。
她也是极倔强的人,原本被苦难折磨得支离憔悴,命不久矣,见过李章后,心疼他的境遇,不忍丢下他独自受苦,竟又强撑着鼓起了生志。
她吃过靳白带来的丸药后,濒死的气色散了数分,但终究已是油尽灯枯,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李章日日抽空过来陪她,食物匮乏的时候省下自己的配给,顾纹却只肯与他一起分吃几口,让李章心痛不已却无可奈何。
李章这日带着靳白特意让人捎给他的食物,一路想着怎么哄娘亲多吃些,一边仔细关注着身周的动静。
报恩寺里不安静。
虽然看过暗卫的情报,李章仍对那股悸动暗暗皱眉。
——太直白浅显了,倒像是,急于掩盖什么……
推开客堂角落的小屋,顾纹正埋头缝着衣裳,听见动静,抬起头暖暖地笑道:“章儿来了。”
“娘——,不是说好要好好将养嘛,灯火这么暗!”
李章说着就去夺顾纹手中的东西,顾纹也不争,由得他拿开了,揉揉僵硬的手指头,搬过身边叠好的另一件厚衣裳,拉过李章边替他解外衣边说:“都入大雪了,你这衣裳太单薄。这是娘用你姨夫的旧衣裳改的,换上试试。……娘没用,做不了新的给你。”顾纹说着偏过头去。
李章自己穿好了,满意地对娘亲说:“真暖!谢谢娘!”
顾纹不好意思地掩了泪,顺着李章的搀扶坐到桌边,看着他忙里忙外地重新起了炭炉,又把带来的食物挂在炭炉上煨热,眼里满是浓浓的不舍和怜爱。
“章儿,莫忙了,坐下歇会,和娘说说话。”
李章听话地坐到娘亲身边:“今日右扶风的补给已到,靳大人给了些大枣和新粟,嘱咐孩儿给娘熬粥吃。娘一会多吃些。”
“嗯。替娘多谢靳大人。若不是他,娘也拖不到今天……”
“娘——”
“生死有命。娘这辈子,有了你,已是无憾。可是,你,太倔强了。娘怕你……”
“娘,生死有命。孩儿会好好珍惜的。”
顾纹疼惜地替李章理了理鬓发,手指慢慢摹过熟悉的眉眼,轻轻地说:“你和云聪还真是很像。”
“娘?”
“前日,娘见着姐姐和云聪了。”
“姨妈也在?”
“你姨夫也在。”
李章微微皱眉,沉默地等娘亲继续说。
顾纹有些为难地握紧双手,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说:“姨妈想,让你带云聪出城。”
李章垂下了眼帘。
顾纹小心地倾近了些:“章儿?”见李章依然低着头,叹口气继续道:“云聪他,也是没办法。他当日在益州放走了王爷,靖安侯就抓了你姨妈和姨夫,逼着云聪……云聪事后像死了一般,几日都不肯好好吃饭,还……拿剑自戕!若非你姨夫盯得紧,怕是,怕是已经没了……姨妈她,哭得很伤心,娘心里,也很难过……”
李章闻言暗暗叹气,伸手握住娘的手,抬起眼睛看她:“孩儿知道表哥必是被逼无奈,可是这后果……王爷他,当真是恨得厉害。”
“娘知道你为难。可是,你姨妈姨夫就这一个孩子,从前跟着姨夫从军,也是差点死掉。姨妈她,老了许多……”
顾纹边说边小心看着李章的表情,李章轻蹙着眉,神情显得十分无奈犹豫。她暗暗叹口气,心知很为难,仍是继续替姐姐当着说客。
“姨妈说,这次的事,姨夫心中愧得很,一直说要回幽州,从军戍边。云聪也是听了姨夫如此说,才稍稍还了些魂。你姨妈她,也是抱着死在北疆的想法……王爷虽然恨,好歹闯过了这关,他们一家去替云聪赎罪,总也够了吧。”
李章听着娘亲絮絮的说话,心中想着诏狱那夜全无征兆的天翻地覆,隐约觉得司马逸并非当真被凌云聪害得九死一生,而那些枉送了的性命,也委实不能都算在凌云聪头上。他心存侥幸地盘算着如何尽快抓到太子,觉得他才是司马逸真正的病根,去了,司马逸多半也不会再追究凌云聪的事了。毕竟他们两个,向来不是简单的关系。
李章于是答应了娘亲,服侍她吃了粥,再把药熬上,才让她去请姨妈。
顾绣应该就等在不远的厢房里,很快就随着顾纹过来,见着李章泪水涟涟地就要下跪,李章连忙扶住了她。
“姨妈何须如此!”
“好孩子,姨妈对不住你……你,你怎么瘦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这么苦!”
顾绣哭得直捶胸口,顾纹也止不住低头拭泪。
李章无奈地等到顾绣哭声渐低,才问:“姨妈打算如何走?”
“我们来时你姨夫便有预感,车马行李都是齐的。”
“幽州……,表哥恐怕去不得。”
“那便凉州!去那无人的去处,我们一家死也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孩子,姨妈知道云聪对不住你,谁叫咱们命舛,偏就遇见了王爷呢!云聪欠下的,我们一家替他还!我们去给王爷卖命!好不好?你姨夫为大魏守了这么多年边关,几乎把命丢在外面,有谁念过他一点好!姨妈不敢再求富贵腾达,姨妈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们,不会再回京都!”
李章黯然点头:“我送你们出城。”
顾绣终于松了口气,抱着顾纹又哭了起来。
顾绣离开后,李章服侍娘亲喝了药睡下后,仔细又想了遍眼下的状况,心里有些不定,想着姨妈的话,终是下了决心。
顾绣虽是民商之女,自幼喜欢随父跑商,小小年纪已是美貌聪颖之名闻达,见识更是不俗。及长后,对择婿自有主见,寻常商家子弟世家公子都不入眼,最后嫁了家世清白武艺高强的凌峰,从此关山万里,跟着凌峰金戈铁马,驻守边关。
李章与顾绣相见不多,与凌峰更是少见,却从小从娘亲那里听说过许多,对姨夫姨妈一直都十分神往。后来凌峰遭人算计被押送京城,他怕姨夫难堪,一路默不作声暗地照应。及至途中遭遇强敌,刘秀己心慌之下阵脚大乱,他才在挺身而出时让凌峰知道了真相,顿时相对唏嘘伤感难禁。凌峰的骄傲,凌峰的无奈,都在那刻被生生撕开,让李章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再加上凌云聪也是自小的傲气不肯服输,也就由不得李章不对他们此番的境地心存戚戚了。
打定主意后,李章借由支开了监视报恩寺的暗卫,在自己惯常歇息的屋子里眯了会,就出门向后院走去。
天色未明,散尽人声的寺院显出日间没有的静穆来,在细碎的塔铃声中更显寂寥。李章依着顾绣的交代独自在小径上走着,一路感觉着刺入肌肤般的莫名冷冽,深深皱眉。
后院的角门边,一辆马车静静地候着,拉车的马不安地踏着碎步,喷着响鼻,在静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嘈杂,却冲散了让李章警惕的那种冷冽。李章不禁回身多看了两眼。
顾绣从车中探出身来,对着李章笑着招手:“章儿!”
李章忙笑着应了,随后看向一左一右站在马车边上的凌峰和凌云聪。凌云聪始终垂着头,右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马缰,无意和李章打招呼。凌峰看了凌云聪一眼,对着李章抱拳一礼:“凌峰,替云聪谢过李知事了!”
李章连连摆手,对着凌峰讷讷不知如何应对。他从小敬佩这位姨夫,却是几次相见都情状尴尬,让他总是无措。
凌云聪闻言震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背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一双眼睛却亮得慑人。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李章,让李章有些迷惑地同样看着他不语。
顾绣看看凌云聪又看看李章,低低叹了口气,干脆卷起车帘,对着凌云聪晃了下手里的帕子:“莫愣怔了,城门就快开了。”
凌云聪微微一颤,低头牵起缰绳,拉马向角门走去。
李章见凌云聪始终没有上车的意思,轻轻叫了声:“表哥——”
凌云聪顿住。
“还是坐车里吧。”
凌云聪的背绷得紧紧的,头埋得更低。李章正欲再说,凌云聪猛然跃起,脚尖一点车辕,纵入车中。原本安稳的马受此惊扰咴咻咻地叫了起来,一旁的凌峰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轻声喝止着马儿,一边不着痕迹地暗暗叹了口气。
李章看着姨夫失意落寞的样子,忽略了凌云聪的闹脾气,走过去和凌峰并肩而行。身后,顾绣再次絮絮地抱怨起凌云聪来。
城门将开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寺院角门,向安门而去。
第49章 后果
李章送走凌云聪一家后,又回去给娘亲重新熬好粥煨在炭炉上,才回去自己办公的府衙。刚进屋,就见暗卫白杉从阴影处现身,默不作声地躬身施礼。李章愣了下,随即对白杉解释道:“凌云聪的事,我会自己对王爷说。”
“白杉非为此事而来。白杉想说的是,昨夜探得的太子的消息,今日已不在报恩寺。”
“太子也在报恩寺?”李章震惊地停步。
“是。十八半夜探得的消息,因其他暗卫都被调开而无法传出。十八碍于身份,只能远远看见太子一面,无法继续接近,早食后再探时,又已无踪。十八担心太子已离开,特意来报。”
“他是何时确认太子在报恩寺的?”
“寅时前后。”
“位置呢?”
“方丈院。”
李章这下真的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方丈院正在寺院的右后方,离凌云聪他们离开的角门不远,而他一路上感觉到的冷冽气息,也正是从那里开始,直至马车边上……
他心中大震,一边让白杉迅速报知靳白,一边急报禁军统领下令出城追堵。他满心懊恼地追上城楼,澹白的冬日朝阳下,一望无际的萧索田野,却哪里还有那辆马车的踪影!
很快,城中的定东军集结而出,与驻扎在城外的定南军一起,向顾家庄方向进发。李章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直到大军完全消失,才有些失神地走下城楼。
城下站着四个神情严肃的禁卫,李章没有意外地停步,背过双臂让他们上绑。禁卫沉默地绑好,低声道:“王爷十分震怒,李知事请好自为之。”
李章低眉敛目:“我知道了。”
禁卫奉司马逸的命令把李章带回王府。李章看着空旷寂寥的王府,心头百感交集。
司马逸当初罪名坐实后,京中王府亦被查封,府中仆侍姬妾皆被发为官奴,早被卖得七七八八。王妃与小世子因被悯妃紧紧护住,才得以暂时保全。司马逸脱困后,城中千头万绪,又逢定西、定南军围城,司马逸始终留宿在军营之中,无暇顾及王府。及至回京途中因病滞留而幸免于难的风瑜寻进军营,他又在守城中受了重伤,才按照靳白的意思搬回王府,由风瑜总管着置了些必要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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