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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作者:筱叶-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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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指着李章,说:“他……他…他的身体……软…软的!”

    众人哄地一下全部退后了一圈,不可置信地议论着,渐渐地话题又扯上了狐妖。有胆大的再次上前触碰,果然是柔软如生的触感,隐隐还有些暖意从皮肤深处透出。

    报恩寺顿时炸了锅。

    明明抬来时已经僵硬冷透的躯体,竟在数日后回软转暖,传闻中肃帝与狐妖的纠缠,让这一切更添诡异!

    本着守护苍生的信念,报恩寺的和尚念经超度后,不等通知靳白,就将李章抬上了火化的柴堆。火把投入时,一阵风过,烈焰瞬间燎起,柴堆顶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眼尖的人一语道出,众人顿时一哄而散,再也没人敢继续围观。

    天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雨水浇灭了大火,两条人影倏然掠过。

    未几雨停,大火再起,直烧了两天两夜,将一片后山烧为了白地,几乎波及寺院主体,狐妖之说再次成为报恩寺的禁忌。

    城郊。

    聋婆婆家的小院。

    白启从外面回来,细细掩去行迹,悄悄进屋。

    昏暗的屋角落里,李章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窗前的小炭炉上,药罐子在袅袅冒着白烟。

    房门又开,郑一晏捧着药钵进来,看见白启,略一点头。白启过去将棉被掀开一边,露出覆着湿布的半边身子,轻轻揭开,看着半干的药泥,顿了顿,侧开身让郑一晏过去。

    郑一晏慢慢剥掉有些发干的药泥,重新敷上新的。昏沉的李章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穆严和李章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与他和司马逸之间的情分相比总是差些,因此,他会更心疼司马逸也正常。

    其实也是种逆反之心吧,不觉得世上的人都会围着主角转,更不见得主角就会人见人爱。因为人,始终都是偏心的。

    只是穆严如此,却就真是李章心里永远好不了的伤疤了。

    真正的上卷貌似结在这里才算对题。不过李章在宫里的这一段,于他本人来说心态和碰撞那章是差不多的。而最后选择这样离开,也是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所以,就还是继续原样子吧。

    

    第66章 重生

    

    看见李章睁开眼睛,白启无法自制地哽住了呼吸,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扭得指骨咔咔地响。

    郑一晏无言地看了他一眼,递过手中空了的药钵,打发他去把煎好的药汁倒来。

    白启低头离开了床边,李章茫然地看着郑一晏,皱紧眉头仔细想,沉眠了太久的头脑一片混沌,一时间全然搞不清眼前的状况,直到他看清楚白启。

    “……白启?怎么……?”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气息微弱。

    郑一晏接过白启手中的碗,边喂他喝药边责备道:“你太胡闹了!毒药和假死药一起用……,你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还谁都不告诉!”白启气愤地加了一句。

    李章睁着眼睛听着,慢慢想清楚了所有的事,看着白启和郑一晏,认真地问:“那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活着!”

    “死了。”

    白启和郑一晏同时开口,却是异口异声。白启奇怪地看向神态笃定的郑一晏,再看到李章满是期待地盯着自己的眼睛时,忽然明白过来,犹豫着,别过头去。

    李章缓缓绽开了笑颜,认真地向着白启道谢:“谢谢!”

    白启满心不是滋味,想起当时极度的震撼,狠狠地低下头去。

    “你,你就非要那么做吗!”

    李章抱歉道:“我并不知道……”

    白启爆发了出来:“不知道你就乱来?!你……你差点被活活烧死!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若是天命如此,也不过是死得其所。”

    李章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依然带着不悔的决然。郑一晏心中暗叹,认真地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的瘦弱青年。

    “你!……”白启气得攥紧了拳头,扭开了脸。

    郑一晏忽然开口问道:“你那假死药是金益给的?”

    李章讶异地看向他,愣愣地点头。

    郑一晏点头道:“若非如此,你也确实活不回来。”

    白启闻言浑身一震。

    郑一晏继续说道:“他以蛊入方,本是借用冱蛊遇热冰结的习性使人龟息假死,孰料蚀心草与锦花之毒亦是极寒,反让蛊虫活跃了起来,吃尽寒毒后,蛊亡而人活。如此结果,怕是金益本人也想不到吧!”

    郑一晏说完眼神一凜,盯着李章严肃地说:“这冱蛊虽去了你的毒救了你的命,假死药里原本用于唤醒的另一只燚蛊却先受制于寒毒,之后又被火毒猛然激醒,再少了冱蛊的相合,于你体内只怕是另一种荼毒。郑某与金益相交而有所闻,于蛊虫一事却无细究,你还是找到他请他援手方为上策。”

    李章见郑一晏说得郑重,遂也郑重相谢道:“多谢先生指点!请问先生高姓大名,李章当铭记先生相救之恩!”

    郑一晏摆手道:“恰如你自己所说,此乃天命。靳白这小子知道我痴迷于药毒解法,让他来找我,未必是存了侥幸之心。若非报恩寺的和尚用了火,你也未必就能醒。火起又遇大雨,实在是天不愿亡你。年轻人,对自己太狠未必是件好事。此间事罢,便当重新活过吧!”

    “李章谢先生教诲!”

    郑一晏叹息而去,留下白启仍然沉在郑一晏的话里震惊非常。

    他从小在靳白的训练所里长大,早已习惯听命而行事。靳白虽不是随便要他们性命的主人,他们却早已被教导得命不由己。在他的固有意识中,他的一切都属于主人,包括自己的性命。而李章身为皇上的人,自然也该与自己的想法类似。他却竟然,在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进行时,选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换取自由!

    自由。

    真的那么重要吗?

    值得如此以命相搏?!

    白启第一次感觉到李章与自己的不同,有些什么也在这不能理解中悄悄扎下了根。

    白启回去复命后,郑一晏留了下来,边照顾李章的伤处,边与他细细叨叨地东拉西扯。

    李章从没想过靳白的师傅会是这样一个平易琐碎的人,却让从未感受过父爱的他平添了许多亲近之意。

    报恩寺后山的大火燃起时,司马逸始知靳白的安排,气得又是一通雷霆大火,将靳白下了狱,却终究已经明白李章再也不在了。大病数日后,司马逸封了凤凰殿,与太皇太后更添隔膜,行事更加乖张,将原本弃于一旁的沁芳带在了身边,故意高调地同行同止,甚至当真令礼部研编纳男妃的诸般礼制,每个细节均不得敷衍,硬是将太皇太后气得风疾复发,无力再与他较真才罢。

    风瑜于袍服私藏锦花之事也没能瞒过大理寺,司马逸震怒之下,判风瑜以毒药缓缓鸠杀。风瑜在狱中辗转哀叫了近十天方才断气,死前诅咒司马逸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靳白被关了数日后在魏平轩等人的力保下出狱,司马逸犹自不肯见他,他自己也觉得愧对李章,遂去报恩寺拜祭过李章后,留下暗卫飘然出京。

    回去复命的白启没见到靳白,松了一口气之余心情再不复往日的平静,便不想再留于京城,接了新任务后离京北去。

    李章在聋婆婆的小院里养了半个月后,被火焰灼伤的患处已经痊愈,假死导致的身体不便也已复原。期间燚蛊两度发作,炙得他的心肝脏腑仿似在火上烧烤,情状惨酷,让他恨不得再死一回。郑一晏以冰针入穴方始镇住,却又与穆严的禁制相冲撞,一番折腾下来,人似去了半条命。郑一晏以医者之心尚且不忍,李章反而坦然,甚至从未说过一句放弃之言。

    如此便更激起了郑一晏原本就有的攻难之心,遂在探明司马逸当真认为李章已死后,带着改了装的李章往木彝山而去。

    郑一晏生性随和极易与人相交相熟,幼年时便是因此与刘慕言结缘,被他哄着留在身边当了七年徒弟。郑一晏当时年纪小,看着刘慕言手上各种新奇玩意羡慕不已,贪玩就答应了当他的徒弟,与孤老后变得有些乖僻的刘慕言相处甚欢,挑捡着学了一堆机巧功夫。刘慕言虽骂他胸无大志,却也并不逼迫他去学兵法阵法,一个宝藏般的藏书洞,随他东翻西看地只挑邪门歪道去学,两人各得其所,各自欢喜。

    七年后,就像当初突然相遇时一样,刘慕言又突然离开了。不到十七岁的郑一晏独自下山,回家继续跟父亲学医,从未告诉别人自己是刘慕言的徒弟,直到后来遇到靳白,同样因为对脾气而收留了他,成为自己唯一的徒弟。

    如今,随和而喜结交的郑一晏带着沉默而内向的李章一路向南,沿途所见皆是喜人的耕作情景,不时有人与郑一晏打招呼,都是他曾经医治过的病患,有农人、有行商,也有大户和官家,更有江湖人士,所到之处受到的接待比当初司马逸之南行可周到多了,看得李章忍不住惊奇。

    李章当初一心求死,乃因不能接受的命运。他对司马逸虽有怨恨,也仍是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对他一而再的回护并非全无所感。只是因为早已根深蒂固的抗拒,才使一切全无转圜之地。住进凤凰殿后,因着长久的静默思考,他也反复想过与司马逸之间的恩怨纠缠,想到最后反倒没了恨,只剩下浓浓的悲哀,悲哀于司马逸的执念,悲哀于自己彻底死透了的心。

    他不再恨司马逸,但也无法原谅他一再强加于已身的霸道。知道逃不掉,才会对自己狠心。因而,在吃下毒药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无风瑜那般刻毒的怨恨。

    他虽然倔强,却也温和,骨子里并非偏激之人,只因全无了希望,才会将自己困在死角里毅然绝然。如今既得解脱,因为依旧没有期盼,反倒是事事随意,即使被燚蛊折腾得厉害,因为尚有喘息的空间,也就觉得不过是自由附带的条件,忍得便忍,忍不得时不过是重新回到原点,于自己,也并无损失。

    所以他本人反而并不像郑一晏那般执着于去除燚蛊,只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因也有些挂念芷清,便随着郑一晏一路向南,却在一路上,时时因郑一晏的随性自在而惊讶。

    郑一晏既能跟贩夫走卒称兄道弟,也能和官宦商人你来我往。重要的是他并非因此而谋取什么,而是真正的乐在其中。李章幼时极少出门,跟了司马逸后又日日挣扎于自己的命运,根本没有余裕去发现这些,因而每每在一边听时,总对那些奇闻轶事惊叹不已,不知不觉就沉入了其中,觉得眼前突然开阔了许多,不再仅仅只有自己,不再只是那方高墙围住的天地,不再只有穆严和靳白,不再只是司马逸和大魏朝。

    李章渐渐有了变化,不再总是一派淡然的表情,乌沉的眼里开始跳跃出光来,一点点放出了异彩。他也不再总是沉默,会主动请教些自己不懂的事情,会在郑一晏与人倾谈时插几句意见,甚至偶尔会和人争论一二。

    郑一晏看着重新变得像个年轻人的李章亦是满面笑意。李章身上有种与刘慕言类似的孤寂,像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总是远远地注视着人世的繁华,却把自己关闭在清冷的山上。郑一晏当年年纪小,体会不到师傅的感情,等到师傅突然不见时,他站在空荡荡的山洞里,才忽然明白了师傅留下自己的真意。

    如今师傅早已无迹可追,李章却让郑一晏起了怜惜之心。再见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依恋,更是爱心泛滥,甚至专门带他去寻了几位江湖高手,想替他解去穆严所下的禁制。可惜穆家家传的手法很是刁钻,非是轻易能解,而李章又死心眼,竟是不愿意由他人解开。郑一晏无奈,终是自己先受不了李章隔个十数日就折腾一次的状况,一改慢慢行走的打算,带着他直奔木彝山去找金益了。

    金益看见郑一晏就大皱眉头,郑一晏却是笑嘻嘻地像回到家一样,一边自顾自地向屋内走,一边大声叫着芷清:“清姑娘,饭得了没?你郑伯伯可饿坏啦!”

    金益丢下正收拾的药材,狐疑地盯着跟在郑一晏身后的李章,问:“你又给我招什么来了?你们汉人真麻烦,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要拖我们苗人下水!”

    郑一晏笑嘻嘻地说:“我可没算计过你。”

    “你还敢说!上回那桩破事,害我欠了大巫师一个大人情,到时候不定要用什么去还呢!”

    “放心,回头要还啥,你来找我便是。”

    “你这天南地北到处乱跑的人,我又上哪去找你!”

    “啊,清姑娘回来了!”

    “郑伯伯来了!”

    “你这是……出诊去了?”

    “嗯啊!前山石家嫂子怀个孩子不容易,我去帮着照应些。”

    郑一晏忽然正色道:“清姑娘尚未出阁吧?”

    芷清一愣,随后有些羞涩地笑道:“郑伯伯怎么问起这个来!”

    金益马上插进来问:“莫非你有好人家?”

    芷清立马就急了:“叔叔!芷清不嫁!芷清要侍奉叔叔终老的!”

    郑一晏还是笑嘻嘻的样子:“那就招个进来好嘛!”

    芷清蓦然红透了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郑一晏又不好发作,一顿脚转身进了屋子:“我做饭去了!”

    金益生气道:“这孩子!一说正经事就这样!”

    郑一晏不再笑,正色地看着金益,说:“金老弟,虽说你们苗家没那么多讲究,可清姑娘总是个姑娘家,这么抛头露面的,还去看妇人病,你真不想她嫁了?”

    金益白了郑一晏一眼,无奈道:“我哪里拦得住!她先是偷偷地给左右寨子里的妹仔婆姨诊病,之后又因相熟的姐妹难产而闯进屋中相助,结果竟被她保得母子平安!于是这一发就再不可收拾,但凡附近人家孩子坐得不稳的、生产不顺的,都会来求她,她也有求必应,如今在这地头,可是比我的名声还要大了!”

    郑一晏颇为意外,眼望屋中喃喃道:“想不到,清姑娘竟是如此……卓尔不群。”

    金益叹气:“这却叫我日后怎么去见宋恩公!”

    李章一直很安静地立在边上听他们说话,见芷清如此,心中亦是既喜且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芷清,一年多不见,芷清已脱尽稚气娇憨,出挑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常年的翻山越岭,采药劳作,使她的肤色变得黝黑红润,身材也更加柔韧矫捷,浑身上下都透着健康蓬勃的阳光朝气,比之当日赵府里的纤弱娉婷,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久别重逢之下,想起过往种种,看着芷清的目光越加温柔,心中溢满自豪的感觉,却又在其中夹杂了一些不明所以的酸涩,让他止住了前去相认的脚步。

    金益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李章,见他一直默不作声,又对芷清颇为在意的样子,不禁生气道:“你是什么人?怎的如此无礼!”

    李章醒回神,尴尬地面对着金益,踌躇了片刻,躬身施礼道:“在下李章,见过金神医。”

    冱:冻结。燚:火貌。特意找的两个生僻字,只想让那两只蛊虫特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是抛开BL转向BG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大家的地雷,只是这文从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虽然明知道文休一心想要让司马逸和李章在一起,但是为了李章的幸福,我还是会继续这么写。

    我其实一直比较忽略性向的问题,虽然这确实应该是个主要的分界线,但在纯精神方面的爱情来说,我总觉得是什么性别的爱情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当然若当真是非常讨厌同性爱的人来说,大概想一想都会觉得恶心吧。

    李章是什么性向,我确实没怎么细想过。但他因为早年的事对同性性事十分抗拒应该是确定的,而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喜欢女性也应该是天经地义的。李章在心理上没弯,生理上也没被特别改变过,所以他应该还是个喜欢正常方式的家庭生活的男人。那么,我就要给他一个这样的幸福生活。

    我知道我不正常,所以,看不下去想要骂我的我也接受。但我坚持认为李章的幸福就在芷清那里呀!

    鞠躬!

    

    第67章 情意

    

    “哥哥?……你真的是哥哥?”

    不等金益有所反应,芷清已突然跑出屋来,愣愣地看着李章,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摆,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充满了怀疑和期待。

    “芷清妹妹。是我。”李章说着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腼腆而温和地笑道。

    “呀!真的是……哥哥!”

    芷清蓦然湿了眼眶,向前迈了一步,又迟疑着停住,张着嘴,挣扎犹豫了片刻,突然一顿脚,不管不顾地上前拉住李章,嗔道:“哥哥来了这么久,都不理芷清,哥哥好狠的心!”

    李章顿时红了脸,轻轻挣开芷清的手:“妹妹长大了,怎好如此不顾行迹。我刚才听着妹妹的事迹,心里自豪得很!”

    “哪有……什么事迹……”芷清扭捏了起来,低头绞着衣摆,全没了刚才的泼辣模样。

    郑一晏看得有趣,笑嘻嘻地对金益说:“是我不好,搅了人家小兄妹说话!”

    金益上下打量着李章,面色不豫:“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见一回差三分,如此不知爱惜,我又怎能让芷清跟着你受苦!”

    芷清吓了一跳,本能地出声打断:“叔叔!”

    李章更是愕然于金益的话,惶惶地回道:“神医多虑了。李章怎敢耽误妹妹。”

    “哥哥说的什么话!怎么是耽误呢!……”芷清快言快语地说完,突然醒觉,顿时羞红了脸。

    金益不快地哼了一声,芷清的脸更红了,羞得抬不起头来。

    郑一晏哈哈大笑起来:“金老弟,这不是挺好的嘛!”

    李章没想到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情状,一时搞不清金益和芷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尴尬得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金益依然面色难看,上前捡起李章的手,皱眉盯着手臂外侧露出来的灼伤痕迹,搭住了脉门,随后,不能相信地抬头瞪住了他。

    “你……,这是怎么回事?!”

    芷清被金益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看着李章比上次更差的形貌更加担心,伸着手也要来探脉,被金益侧身挡住。

    郑一晏不着痕迹地分开金益和李章,笑着安抚越来越担心的芷清道:“清姑娘,我们走了大半天的山路,肚子可饿坏了!”

    芷清依然惊疑不定地看着李章。李章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轻声温和地说:“我没事,妹妹不用担心。”

    金益气得一跺脚,分开芷清,先往屋里走去。

    丰盛的晚餐摆在了火塘边的矮桌上,芷清手脚麻利地端上炖得浓香的野菌山鸡汤,替大家一一盛上。

    郑一晏端起碗一口气吃完,满足地赞道:“清姑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金益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同样一气吃尽。李章埋头喝了半碗汤,正想放下,见芷清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也把碗里剩下的都吃完了。

    芷清这才满意地笑起来,眼睛灿烂地亮着,笑意始终挂在脸上。她长得并非绝色,但因眉宇间自然流露的自信豁达而使秀气的眉目光彩熠熠,像颗天然成就的珍珠,不事雕琢,依然美得慑人。

    李章坐在她的对面,头一回感到了无比的局促,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轻看一眼。他的胃有旧疾,不能多食,刚才硬吃完了一碗肉汤,就已撑住,勉强再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哥哥吃这么少!是菜不对胃口吗?”芷清见状也放下碗,又想起身去重新做些李章爱吃的。

    李章连忙拦住了她:“我病了一回,不能吃多。等下饿了妹妹再给些就行。”

    芷清勉强坐下,探究地看着金益,金益沉着脸假装看不见,闷头吃饭。

    郑一晏再次打马虎道:“他就是肠胃弱了些,慢慢儿养养就好。这里三个名医,莫非只是个空衔不成?”

    芷清于是又红了脸,小声辩道:“哪有三个,郑伯伯莫要取笑芷清。”

    李章忍不住笑了起来。

    饭后,石家小弟又来请芷清,芷清有些犹豫,看着李章。李章依旧微垂着头,没有和她视线相对。她略想了一下,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要金益答应好好替李章瞧瞧身子后,对李章说了声去去就回,跟着石家小弟走了。

    郑一晏正色起来,对金益说了李章假死之事,金益听罢震惊非常,瞪着李章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李章被他瞪得发毛,硬着头皮解释道:“假死三天,我怕不够……”

    金益继续瞪着他,好一会,才叹息着转开了视线。

    “我就知道!偏这孽缘,就是避不过!”

    李章见金益又提这没来由的话头,不禁皱起了眉。

    “李章不会拖累妹妹的。神医放心!”

    金益又瞪起了眼睛:“这是你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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