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驽风行 by 伦琴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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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大开,屋中干净整洁一如往昔,不过人去楼空,寂静得只看见在透进屋来的阳光中飞舞的尘埃。望着朔风呆立空屋的背影,殷暮幽瞪住身旁的无辜少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你二哥自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敢走开,可是他…他突然说想吃雪梨,我看着不忍,就去买了,想也就那么会儿…谁、谁知道…”
闻言朝屋中的方桌看去,上面果然搁着几个水灵嫩梨,朔风似也听到了这一席话,缓缓伸手取了一个来,握在掌中,定定看了会儿,眼神苦涩。
梨,也是离。
你还是,不愿见我么?
垂手放下那果子,旋身走开,与殷暮幽擦身而过时,听见身边的声音清冷地传来:“你去哪里?”
朔风不理会,径自走出去,只听背后的语气竟也渐渐激动了起来:“你们究竟要逃避到几时,为何要爱得如此畏缩,你也是,二哥也是…”
面对越行越远不为所动的身影,少女懊恼地跺了跺脚,狠狠骂道:
“你们两个,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摊在桌上书卷,始终停留在随手翻开的那一页,手边沏好的新茶,也只抿过几口后渐渐冷却它的温度,貌似千思万虑,其实脑中一片空白。
也许是要想的太多,也许根本无事可想。
就像那日从小妹的住处仓皇逃走,未带任何身外之物,然后四处游荡,顿时觉得繁华俗世也变得天地苍茫,无处可去。兜兜转转,竟停在了这一方地,进退维谷。
紫菱雨榭,位于汴京近郊,是历来幽冥阁主的京畿处地,所筑前人必也是风雅之士,竟在这一片庄重建筑中,将这别苑建出一份清静娇美。已是在这落脚的第三日,恍惚觉得世间辰光流逝,或漫长千年,或片刻须臾。
殷子幽叹息着合眼,盖上那满是缭乱文字的书卷,却听门上一阵动静,睁眼看去,俨然多了一道娉婷身影,立在门口对他似笑非笑,当下暗暗吃惊,站起身来。
“你果然在这里。”少女轻挑唇角,眼神犀利,正是殷暮幽。
想也是,以他那倔强的性子,一来拉不下脸面回幽冥阁,二来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除了这座宅子,还真找不到什么象样的容身之处。
“为何要逃?你该知道我会带朔风来。”一步步踏进屋里,见殷子幽缓缓避开目光,殷暮幽感觉一股怒火愠上心来,“为什么不对他讲清楚,你心里分明有他!”
猛的抬头盯着她,殷子幽大声辩驳:“如何讲?你要我如何讲?他已有婚约在身,我负他许久,现今有又何资格让他重新回头?!还是放了罢,至少,至少以后两两相忘,不会再痛苦…”
说话声越来越沉,殷暮幽突然欺身过来,一把握住他的左手,举至齐目,长袖滑下,露出掩藏之下的丑陋伤疤。她带着一丝悲伤,冷冷看他。
“能忘么?你忘得了他,忘得了这道伤么?你爱他的,同这伤一样,为他而种,扎根在心里,有生之年,你定忘不掉!他有婚约又怎样,你又怎知他爱的就是伊筱筱,他这般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不过是在逃避,就算你之前为成全他们而竭尽全力,你为何不为自己竭尽全力一次?”
殷子幽瞬间脸色苍白,将手使劲挣脱出来,瞪着妹妹似要说什么狠话,最终动了动唇,未发一语。殷暮幽不再与他纠缠,退回门口,淡淡说道:
“何苦骗自己,现在这样,难道不痛苦么?”
说罢旋身,轻盈如燕,一跃而去。再留也是徒劳,一切只愿他能就此想通,她只想她的提点,能让她这糊涂的哥哥豁然清醒。
殷子幽往着空空的门户,怔怔出神,突然颓然坐下,袖中的左手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仿佛那种刺痛的感觉又从伤痕里渗入每条经脉,疼得近乎心碎。
能忘么?是的,他不能忘。
痛苦么?是的,他很痛苦。
千年前嫦娥盗食不死灵丹,飞升入仙,可怜此后琼楼玉宇,桂香清冷,再忆起往昔厮守时光,相思成灾,永生永世只换得形单影只,偏偏要又看那人间花好月圆,千里婵娟。
何尝甘心呢,比什么月中仙子,他终是凡人,也有私心,殷暮幽说的没错,他一直在骗自己。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到如今,他可还有回天之力?
朔风,我是否该再见你?若我挽留,你会不会回来,重新爱我?
伊筱筱托着摆好饭菜的盘子,扣了扣厢房的门,见没动静,推开门小声唤道:“朔大哥。”
屋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她看见背对她坐着的男人沉思般的模样,默默走近,尽量轻的放下手中的食物。
三天了。三天前朔风彻夜未归,自次日回来后,便在自己房中闭门不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她曾向方盛问起,却得到一个支支吾吾的回答,对方神色闪烁不定,最后也只知道那夜朔风流连在风尘之所,兴许怀抱温柔乡。
心中自然不是滋味,虽说男人寻花问柳是常情,但毕竟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人选。伊筱筱总有些话盘旋在嘴边想说,但每每见朔风沉默,又为他这样的反常不忍,诸多问题最后也只吞咽入腹,没了与他理论的勇气。
惆怅地叹口气,她转身欲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子沉润的声音。
“筱筱,我有话与你讲。”
这些日来难得听他主动开口,伊筱筱顿时暗暗欣喜,回头笑颜轻绽:“嗯,筱筱听着。”
朔风无表情地望了望她,沉默片刻,将右手握拳放在桌上。伊筱筱不解,狐疑地看着,只见他手掌一摊,移开之时桌上赫然放着那代表订亲的信物腰扣。她心头突然一震,直直看着桌上,再看向朔风。
“朔大哥,这是…”
“朔风无礼,不能娶你为妻。”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决断。伊筱筱一下变了脸色,讷讷发愣,半晌才小声道:“…是筱筱不够好么?”
朔风缓缓摇头,她的双唇微微颤抖,却在嘴角挤出一丝勉强之至的笑: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
朔风依然摇头,叹道:“你很好,是我心中另有他人,有负于你。”
闻言伊筱筱只觉晴天霹雳落在头上一般,面如死灰,撑不住倒退几步,扶住了门框。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屈,不想这回重伤她的人,不是仇恨之人,竟是她至爱之人!
“是谁?你心里的人…是谁?!”
稳了稳情绪,她不甘心,咬咬牙,还是问出了最介怀的问题。
对面男子却无奈一笑,道:“聪颖如你,岂会不知?”
胸口一闷,一阵冰冷刺痛残酷地穿心而过,撕裂开道道伤口,疼得抽搐。伊筱筱再忍不住,大颗泪珠簌簌滚落。是,岂会不知?她知,她很早就该知,只不过知,却不信。要怎么信?那清润文雅的人,那固执脆弱的人,是男子——他的爱人,她的情敌,竟是男子!
极度的酸意心头汹涌,是悲是怨是愤是羞,旋身夺门而出,为的是不在那人面前怆然涕下。一路在庭院中掩面跑过,初夏午后的阳光竟是如此刺眼,明明这样温热,却为何晒不干她眼角单薄的泪,无声地流。
那边方盛端着特地买来的桂花糕,走往厢房的方向,忽而喜笑颜开,忽而长吁短叹,喜得是为佳人送美食,忧得是佳人将是别家妇。正感慨,却见廊外园中奔过一抹人影,罗衫飘逸,竟是伊筱筱。才张口叫唤,便发现少女神色悲伤,不断拭泪,急匆匆地就往府外跑,方盛诧异,却也来不及多想,随手搁了点心,跟着追了出去。
跑了许久,直到疲惫在筋骨间扩散开来,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行走。伊筱筱也不知要去哪里,身处喧嚷集市的尽头,路人好奇的眼光比比皆是,她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狼狈不堪,只觉得心中苦闷无处发泄,胸口一窒,泪落得更凶,愣了愣,慌忙抬袖去擦,却听到一声并不响亮但十分清晰的呼唤。
“筱筱。”
猛的抬眼,蓦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清秀儒雅,微微诧异地注视着她,神色关切。伊筱筱瞬间一颤,身体里仿佛有一整块琉璃,倒映着自己的尊严,突然喀喀碎裂,尖锐破片划得她遍体鳞伤。
殷、子、幽!
第十二章
倒退两步,掉头冲进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逃开,伊筱筱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殷子幽正去方府寻朔风,还有些踌躇,不料遇着伊筱筱,又见她仓惶落跑,不明就里,更放心不下,也拔腿跟了上去。少女知他一路紧追不舍,更是怨愤,掩面躲入街边巷中,埋头奔逃,却扎进一个死胡同里去。无措地望着面前高耸的围墙,左右环顾才发觉已是迷失方向,一时无处藏身,便听见脚步轻响,止在她背后。
“筱筱…”
不必看也知道是什么人,与她一样呼吸急促。哼了一声,伊筱筱回过头去,若他是来看她的落魄模样,便让他看个够好了。
“跟着我做什么?”
身后之人见她哭花了妆容,神情凄怨,明显是吃惊不小,急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朔风呢,他怎么不护你?”
那人名讳不提也罢,提起来伊筱筱心酸难当,怒道:“好奴才是你家的,凭什么护我?”
殷子幽本是关心,却听她口气不善,难免有几分尴尬,想上前安慰的步子也停了下来。轻声道:“他总是你未婚的夫君,若待你不好,也可理论,何苦这样说。”
“是么?”伊筱筱冷冷笑道,“你与我去理论?也是了,他怎敢不听你的话,对不对啊,殷家二少爷?”
话中讥讽无比犀利,殷子幽脸上一僵,但见少女盯着他的眼中盈满哀怨伤悲,又有戚戚恨意,仿佛只要睫毛一动,就要大颗滴下,想她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才如此口不择言,也就不去计较,叹道:“你暂住方府吧,时候不早,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伊筱筱看他上前来劝,厌极地向后退开,厉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走开!”
殷子幽第一次见她这样恶形相向,又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顿时不知如何反应,进退两难。伊筱筱却不想再和他磨,正要运起轻功越墙而去,却听头顶传来一阵嬉笑:
“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咄咄逼人?”
两人皆讶然,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只见挡路的围墙另一头翻上一个人,一屁股坐在墙顶黑瓦上,笑容可掬。那是名年约不惑的和蔼男子,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俏皮表情。伊筱筱皱皱眉,喝道:“你是谁?”
“我在隔壁房顶上晒日头睡觉,起来看看是谁吵得我不得安生。”那长者眨眨眼,笑道,“原来是小两口闹脾气,不妨讲来大叔给你们评评理?”
此话一出,伊筱筱脸色更差,殷子幽一愣,才要声辩,又见那人望了望他们两个,哈哈大笑:“小书生,莫不是你喜新厌旧负了人家?这可不对了,难怪人家姑娘那么大火气。”
“多管闲事,闭嘴!”伊筱筱原就怒火中烧,哪经得起调侃,寒了一张俏脸丝袖一挥,一枚金针就朝没个正经的不速之客射去。
那人看也不看,随随便便一抬手,食指中指便将暗器凌空夹住,嘴角笑容一刹那变得高深莫测。伊筱筱瞪大了眼睛,她虽武艺不高,但熟谙轻功与暗器,当初才多次化险为夷,如今只想教训一下这人的多嘴,金针并未瞄准要害,却因愤怒而出手力道不轻,不料被这样轻松挡了下来,显然对方不是自己所能及的厉害角色。
“好凶的丫头,别是吓跑你的小情郎了。”
男子丢开金针调笑道,纵身飞下墙头,身手出奇矫捷,一把就按住了少女的肩头。伊筱筱慌张起来,本能挣扎,却觉肩上力量如泰山压顶,挣不动半分,正要大叫,只觉身上穴道一麻,整个人杵在原地。
边上殷子幽见情况有变,紧张之下冲上来掰那人的手,叫道:“放开她!”
那长者手段厉害,他的营救举动根本是螳臂当车,才扳住对方手臂,便被人抓住领口旋了开去,转身间也被点中穴道落入钳制。男子左右手各捉一人,全不当回事地大笑道:
“我这人就爱管闲事,你们两个不让管,我偏管定了!走走走,这事儿不解决,我就不放人咯!”
说罢嘻嘻哈哈带着两人腾身越起,踏着绝顶轻功消失无踪。
方盛追着伊筱筱出去,却还是跟丢了,只好回家巴巴得等,结果一等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人回来。扔下手头生意发动了全府仆役外出寻找,方家少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朔风却不动声色,独自行到庭院角落处,避开闲杂纷乱。
突然背后传来细碎动静,一道人影乘风自墙外落下,深深作揖:“见过总管。”
朔风回身,微微点了点头。幽冥阁掌握中原庞大的地下势力,脉络极广,探人行踪也便捷得多。那探子轻声禀道:
“属下得到消息,伊筱筱一日前在城南出现过,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少年儒生。”
“儒生?”
“是,属下还未深查此人,只知他是与伊筱筱同时失踪。”
心中突的一窜,朔风朦胧觉得知晓了什么,又无法确定,竟怔忪了片刻,才看了眼等待指示的探子:“下去吧,继续查。”
探子诺了一声,提身越墙而去。朔风慢步踱出园子,疑虑沉沉,正专心思索,冷不防迎面撞来一个硕大物体,下意识就侧身闪避,那大块头一个踉跄险些跌个倒栽葱,好容易稳了重心,一见朔风,又扑了上来,好像救命稻草般将他牢牢抓住。
“朔兄…出大事了!伊姑娘…那个…”
这是举止失常的人竟是方盛,只见他瞠目结舌语无伦次,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好容易吞了口口水,颤声道:“伊姑娘给人绑去,那匪徒上门闹事来了!”
正说着,便听到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仿佛传自千里之外,又仿佛近在周身咫尺。
方盛脸色大变:“来了来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道是鬼怪作祟?”
朔风摇摇头,神情严肃。那声音中气十足,内力深厚,如此厉害的千里传音,岂会是鬼怪作为?想到此,他也聚起内息,朗声喝道:“不知哪路高人到访,还请赐见。”
那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凌空说道,“高处不胜寒,不如做闲人,听说府上丢了人,正巧前些时候逮了对小情人陪我玩耍,有个叫伊什么筱筱的,不知是不是你们要寻的?”
方盛闻言,急得抬头四处张望,叫道:“你想怎样,千万别伤害伊姑娘!”
正手足无措,却感到一只手搭上他肩头,不由噤声回头一看,见朔风眼中有波澜起伏,不复平静。
“阁下说一对,莫非另一人,是叫殷子幽?”
“不错不错,原来两个都是你们要寻的,真妙。”
朔风冷笑一声,话语之中已显戾气:“阁下冒然掳人,不怕招惹麻烦?”
“不愧是忠心耿耿的幽冥阁大总管,好个护主心切!”那浑厚声音再次大笑,“可惜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得玩,想救人便往西寻,三个时辰为限,逾期后果自负,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尾音随风而散,方盛愣了半晌不见动静,想闹事的人已走,才抹了把汗,跺脚急道:
“好猖狂的匪徒,这下如何是好,连殷贤弟也落在他手里,还是报官吧…不对,倘若惊动官兵,那匪徒恼怒起来伤人可就坏了…朔兄,你倒也说说想法呀,朔…咦,人呢?”
殷子幽和伊筱筱坐在地上轻喘,折腾一圈下来,身处的密室依然坚不可摧,完全找不到出口或机关之类的隐蔽设施,只靠墙上一盏陈旧油灯照明,渐渐令人不知日夜晨昏。自那人后来弄昏了他们,醒来便发现被关在这石室中,既无捆绑恐吓,还备好了清水食物,叫人想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出去,只是他们没有高超武艺,也无兵刃利器,甚至连身在何处也说不上来,又有何计可施?正苦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殷子幽无意中察觉伊筱筱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脸上,偷偷地看着。下意识抬眼望去,伊筱筱顿时一惊,别开头去。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两人沉默了半晌。最后殷子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总要想想办法,就算出不去,能联络上外面也是好的。”
闻言伊筱筱冷冷一笑,讽道:“出不去死在这里也好,省得烦心。”
殷子幽不料她说得如此颓丧,微微簇眉:“怎么这样说,你尚有婚约在身,朔风他…”
“别提他!”话未完,便被生生打断。伊筱筱想起曾受的屈辱,顿时心头一酸,红了眼眶,想到此刻落难,偏偏身边又是最嫉恨之人,立刻赌气扭过头去,独自哽咽。
殷子幽一惊,见她这样伤心,也不知从何劝起,有些乱了手脚,想为她拭泪又觉男女授受不亲,只好探身观望,柔声安慰:“筱筱,你别哭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伊筱筱恨恨转身,泪眼婆娑地盯着他道:“你真的什么也不知?”
见他神情有几分愕然,她心头涌上一阵凄苦,几乎脱口而出的话闷在喉间犹豫片刻,才咬咬牙怨道:“朔大哥…他钟情于你啊!”
语音未落,殷子幽已脸色苍白,却也不见惊惶失措百口莫辩的样子,只注视着她愣愣出神,似是欲言又止。半晌,他叹了口气,垂下头来:“你知道了…”
话题像指间棉线,轻掐一记就脆弱绷断,再无法继续。面对面坐着,视线却未曾交集,许久伊筱筱才幽幽抬眼,道:“你可喜欢他?”
少年若有所思,睫毛下笼了几分愁影,室内灯火慢慢燃烧,几许昏黄几许眩惑。
“我一直不信他,纵然他如何倾心相对体贴入微,我总不信,同是男子,怎会萌生情爱?我冷言恶语相向,奈何他多年来万般纠缠,也只厌他欺我无力,肆意调戏罢了。”
“既然如此厌他,为何不想些决绝的法子,断了他的痴念,也好过辛苦隐忍多年。”
殷子幽想起数月前他狂乱自残,虽是失态之举,却也将朔风永远逼离幽冥阁。若自己开始就这般决然,他必也知难而退,可他真的从未想过用强硬手段驱走朔风,习惯了讨厌责骂,也习惯了他爱护跟随,年复一年不曾多想,也不疑有错,直到那夜欲望似火,屈辱承欢,一切的平衡支离破碎。
袖中的手腕有记忆的裂痕在隐隐作痛,原来自己是那么孩子气的任性,不愿睁开眼仔细看看那人时刻放在他面前的情意,逼至伤心绝望,两败俱伤,才知孽缘深种,心魔已成,融霜苑一见,竟是最初的醒悟,也是最后的诀别。
“是啊,为何不早想些法子,我…我竟是…”
舍不得他啊…
朔风,你怎么那么傻,我只道这十年你嘻笑不羁,任我恨你负你,何尝想到你这十年不得回应的心,该有如何苦?
突然感触酸涩,怔怔落下泪来,止不住。
伊筱筱未料到他喃喃着哭了出来,微微吃惊,想劝慰又彷徨不定,正犹豫,只见一旁石门轰隆作响挪了开来,有人应声而入,见了室内情况,嘿嘿一笑。
“丫头,该不是你又欺负人家书生了吧?”
伊筱筱听了这没正经的调侃,心中恼火,跳起来才要还嘴,殷子幽便已抢先斥道:“休要胡说!”说着他抬袖抹了把脸,缓缓站起身来。
“我们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抓我们究竟有何意图?”
男子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看看殷子幽,又看看伊筱筱,轻笑道:“丫头,把暗器收起来吧,你这点功夫不是我的对手。”
伊筱筱心中一震,原本想攻其不备,谁知被人洞破先机,只好悄悄藏了指间蓄势待发金针,抿唇不语。随即男子话锋一转,对准殷子幽而去。
“至于你么,更轻忽不得。幽冥阁行事隐秘,联络手段想必也十分高明,万一给你钻空放了什么风声出去,那可麻烦得很,你说是不,殷家二少爷?”
给说中了心底盘算,殷子幽神色也不自在,那人却不介意,依旧笑得开怀:“不必担心,自有人会来救你们,到时你们可要好好看仔细了,别再挑错人。”
在番话唐突而古怪,两人还来不及思考其中含义,只见男子突然跃上前来,身法极快,伊筱筱和殷子幽根本防不住,只觉几处穴道酥麻,身体已然动弹不得。那人双手掐住他们后颈一人一边挟持,直后退到墙角,此时紧闭的石门外传来巨大声响,伴随强烈震动,似有劲猛力量击在门上,一下过后,又复两三下,那石门虽坚硬,却也年代长久,经不住这连续冲击,轰然崩溃塌裂,扬起一片尘土如雾。
尘灰之中有个人影从缺口跳入室内,挺拔身形散发凌厉之气,见了墙角三人,先是一惊,随后怒容沉沉。殷子幽和伊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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