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韶华我不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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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霞一时也忘了俏姐儿的事情，惊讶道，“他便是柳无心？”江南万岳府的柳老爷子柳无心绯霞是知道的，只是她几番查探都不得见，今日不想竟如此轻易便见到。她身旁的苏佳卿乃是当今武林盟盟主的干女儿，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听说柳老爷子从不行走江湖，今日竟能得见本尊。”她说的似客气，可看着柳无心的眼神却绝非客气。陆天成挑眉笑道，“哦？佳卿有些不悦？”苏佳卿立时白了陆天成一眼娇嗔道，“没有女人喜欢比自己美的人。”又瞪了一眼柳无心，“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柳无心神色如常，淡然澄明，他的目光从未离开陆天成，悠然道，“我也不喜欢比自己丑的女人。”
　　陆天成听着不对味，明明柳无心就是个拈花惹草的江湖败类，今日饭桌上的这些个女子都是自己踏遍万里河山才寻得的上上之资，当世也是屈指可数的美人，怎么听他言语间的意味竟像是瞧不上一般。陆天成本以为柳无心招惹过更出挑的，谁料柳无心放下酒杯更为悠然的说道，“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美的女人，所以，我喜欢男人。”柳无心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并不偏移，仍是看着陆天成。柳无心的目光太过突兀，包括仙兰在内的所有在场女子又都齐刷刷的看向陆天成。
　　陆天成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柳无心神色不变，“也不怪你们不喜欢我，毕竟你们在我面前，毫无竞争力。”
　　见陆天成有些呆相，柳无心起身为陆天成斟了杯酒，波澜不惊，淡定悠然道，“昨晚上你可还满意？”
　　众人哗然，虽然陆天成油嘴滑舌又花心风流，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饶是知道他还有旁人，可在自己身旁时却专心不二。女人家本来嫉妒心就重，此时众人听得柳无心话说的如此露骨，容貌自己遥不可及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男人。一时间众姐妹或幽怨或心碎的眼神就要把陆天成杀死一万次了，陆天成却是如何也没想到柳无心能说出这般话来，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这话说的太过火些，这些女子遍布江湖各地，一出太古酒楼，只恐怕江湖上要人尽皆知了。
　　陆天成还来不及想对策，绯霞已然悲愤的站起身，“柳无心…还我爹命来！”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房大娘忙抬手止住绯霞，“妹子，听大娘一句话，你可别枉送了性命，素闻柳老爷子从不涉足江湖事，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绯霞咬碎一口玉齿，恨恨的看着柳无心道，“十年前，我爹听闻江南万岳府遭奸人围剿，便想率众前去解救，谁料却被柳无心杀了个干净！”房大娘颇为疑惑，“十年前，该是柳微存还在，你可莫要寻错了对象。”石二姐开口道，“便是柳微存在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绯霞凄然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父亲回报一二。”说罢便要动手，只见陆天成出手如电，瞬时抓住绯霞的手腕，潇洒而泰然的笑道，“绯霞，你可莫要冲动前去送死。”
　　他可是只能被至爱杀死的公子无心，你这么扑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更何况，此事涉及柳无心，陆天成颇为感兴趣，若是绯霞一动手，两招不到便断了气，再如何问这其中究竟。
　　绯霞深情的看着陆天成，眼中似有泪意，“陆公子，你在意绯霞的死活，绯霞很知足了。”陆天成嘿嘿干笑了两声，待他知道真相，届时绯霞再死也不迟，但话却不能这样说，陆天成面露怜惜之色，目光中也情深意切了许多，“你的死活本公子自然是在意的，只是你有何深仇大恨不妨说出来，若当真是他的不是，不用你出手，本公子便帮你了结他。”
　　绯霞动容的看着陆天成，笑的冶艳而清冽，“有你这句话便够了，事情我可以告诉诸位，只是人却只能我亲手杀。”


☆、太古盛宴（下）

　　“十年前，柳微存便死了。”绯霞语一出，在场众人哗然。苏佳卿困惑道，“十年前江南万岳府中那场浩劫，柳微存不是使出苍岳十剑名动江湖吗？怎会死了？莫不是死在那场浩劫之中？”绯霞摇头道，“那年年初，柳微存为救我爹丧命于贼人手中，我爹暗中将柳微存送回万岳府，还对只有六岁的柳无心百般照顾，教他如何管理府上大小事务，为防贼人，万岳府对柳微存的死讯秘而不发也是我爹的主意。”
　　众人一惊，皆齐齐看向柳无心。
　　这么说来，苍岳十剑并非出自柳微存之手，而是…当时只有六岁的柳无心！
　　陆天成皱着眉头审视着柳无心，嗯，柳无心是个美少年不假，不过若是柳无心只有昨日初见时的那么点功力，苍岳十剑有负所望。
　　绯红已然有些哽咽，“我爹深感歉疚，在万岳府中不到五日，山庄便出了急事，百般嘱托柳无心才带着我离开，后来听闻万岳府中惨遭劫难，我爹带着山庄中所有精锐前去营救，却不料惨遭柳无心毒手…再也未曾回来。”
　　房大娘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倒是柳公子做的有些欠妥。”柳无心浅笑，“当日我在门帘之内，看不清来人，抱歉。”他说的漫不经心，神色间更毫无歉疚之意，不免让人寒心。
　　绯霞蹙起眉头怒道，“难道我爹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既是前去救援，又怎会不告知姓名！”
　　柳无心仍是悠然浅笑，“想必你父亲觉得我年幼无能，便不放在眼里。”
　　苏佳卿此刻正义感泛滥，为绯霞打抱不平道，“不放在眼里便是残害他人的理由吗？柳无心竟是如此一个江湖败类！”这四个字听在陆天成耳中很是舒坦，他微微颔首，不错，总算有长眼睛的。然而柳无心却颇不以为意，浑然不过耳般的抚弄桌上的酒杯。石二姐冷笑道，“苏大小姐不必指责，你看他的样子，多半是不在意这些的。”苏佳卿愤然道，“如此便更不对。”石二姐本就冷清秀丽，此时再冷冷一笑，更为动人，“这里是万岳府的地盘，苏大小姐有心相助，莫非是武林盟的人也来了？”苏佳卿扬着下巴得意的笑，“干爹怎么能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听得此言，陆天成便开始头痛，想必武林盟主派出的人手保护苏佳卿是假，查探自己是否执行血令才是真。
　　房大娘惑道，“绯霞妹子本家莫不就是十年前消失于世的元瑞山庄？”绯霞点头道，“正是。”杜仙兰叹息道，“元瑞山庄也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练武世家，十年前消失于世，不想竟仍有后人。”
　　柳无心本就喜爱清净，此时人多口杂，他只觉浑身不自在。想来这些人也不曾沾自己衣角，自己也素来不愿与旁人亲近，昨日陆天成对自己所为更是龌龊大胆些，可此时柳无心反倒觉得比起这些聒噪的女人，还是陆天成看着顺眼些。
　　绯霞道，“此事本是我的私事，山庄消匿，柳无心又不离万岳府半步，我不得已才委身红绣楼，今日终于让我得见柳无心以了结此事，是生是死，终归我是尽力了的。”
　　陆天成沉吟道，“你竟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意已决。”
　　柳无心一心想早些了结此事脱身得些清净，催促道，“那便来吧。”陆天成笑道，“你怎么亲自出手，不怕脏了手？”
　　陆天成诚心发问，柳无心浅笑，眼波回转，“无妨。”说罢单手发出掌力，生生的将猛扑过来的绯霞隔绝于三尺之外。
　　绯霞不得近身，便长袖飞甩，去势凌厉。柳无心不守反攻，抬手凭空抓起，三尺外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扼住绯霞的脖子，绯霞憋得满脸通红，柳无心的声音平淡，“今日就算了。”说罢负手起身出门。
　　绯霞不住的咳嗽，怒道，“要杀便杀！只是这仇我非报不可！”她情绪激动，声音也沙哑。
　　柳无心颇为不悦的转过头，那股清凉淡雅的气息顿时全无，仿佛周身都笼罩着千年寒冰，空气中都凝结着窒息的寒冷。
　　陆天成打了个机灵，柳无心或许恬淡或许清冷或许阴鹜，却没想到还可以如此慑人。相见不过两日，柳无心如此多变，实在让陆天成感兴趣的很。绯霞毫不退却出招相逼，柳无心杀意四起，刚要下杀手却瞥见托着腮饶有趣味观察自己的陆天成，顿时杀意一敛，慢了半分，绯霞的衣袖刮到耳畔。
　　陆天成不想以绯霞的功力竟还能碰到柳无心，不免精神更为一振，只是柳无心却只是失神一瞬，立刻隔空点住绯霞穴道便转身离开。
　　任凭绯霞如何叫喊，柳无心也没有再回身。
　　见柳无心踏出房门，苏佳卿便即刻吹响口哨，二十名武林盟的青衣高手便从四面跃出围住柳无心。
　　苏佳卿为绯霞解开穴道，笑道，“任凭他再厉害，也逃不出青衣二十九阵。”绯霞本想说不必，可今日见柳无心态度实在顽劣，自己又功力不济，便任由苏佳卿去。余下的房大娘、石二姐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插手。而杜仙兰则面带忧容的看着陆天成。
　　陆天成的眼中却只有被困在阵中的柳无心。
　　青衣二十九阵。武林盟一统江湖，靠的便是这些玄妙的阵法，本就是武林盟中的上等好手，合理布阵便能发挥百倍威力。而青衣二十九阵，便是围困单人时武林盟的终极武器。这也是行走江湖遇血令不得不接，接了不得不做的首要原因。
　　陆天成想，若是自己没有接下血令，想必也会被围在阵中，可不比现在潇洒自在。可怜这一桌美食，陆天成舔了舔嘴唇，毫不顾忌的大吃大喝。还未等陆天成吃几口，桌椅摇晃，外面杀声震天，陆天成颇为遗憾的放下筷子。
　　这不是为我而设的美人接风宴么。
　　吃口饭出了这么多事。
　　石二姐冷冰冰的话语落地有声，“万岳府本本分分的做买卖，武林盟何必大费周章的前来围剿。”
　　陆天成抬头看着窗外。
　　武林盟有备而来，但万岳府也并非措手不及。柳无心被困于青衣二十九阵，虽未落下风，却终究耗不过阵法铜墙铁壁般的配合，柳无心若要取胜，须得找出阵眼或是破绽，以柳无心的功力，要想全身而退，总要四五个时辰才够。
　　苏佳卿只是盈盈一笑，涵养颇好的说道，“万岳府垄断太湖生意，江湖中人早有不满。干爹早就想为江湖同道出这口恶气，正巧柳无心给陆公子接风，请了我们，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便来了。”
　　石二姐不屑道，“武林盟不过觊觎江南万岳府财力，想必陆公子的血令也与这万岳府有关，多半便是柳公子。”陆天成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道，“二姐真乃陆某知音。”说罢便抬手擦去嘴角油渍，在石二姐的脸颊上飞快的落下一吻。石二姐啐了一口，脸又红到了耳根。
　　苏佳卿不置可否的一笑，颇为介怀的看着陆天成。
　　房大娘牵过石二姐的手，对陆天成道，“陆公子，本来我二人不该来此，毕竟三妹才刚刚离开人世，然而终究是想问陆公子个究竟，既然陆公子已如实相告，我二人也该回去处理些后事了。”
　　陆天成立刻面露悲悯之色，“待陆某血令事毕，定要亲自为三妹烧些供奉。”
　　两人走远些房大娘便道，“你这个直性子该改改。”几许责备的口吻。石二姐却不甚在意，虽声音仍是冷的，语气却温和，“大姐，我这个直性子就如同三妹的快嘴，只怕要一直带到棺材里。”房大娘颇为无奈，“这便算了，可你对陆公子的心思总要收一收。”石二姐敛目道，“大姐的意思我明白，虽然他从不付诸真心，却总归待我很好，我喜欢他，也不干他的事。”房大娘幽幽的叹息，满是怜惜的看着石二姐。石二姐潋滟一笑，美若仙子，“便是他再找千万个女子，见到我也是会笑。我从一开始便知不会有结果，也便少了许多分伤心。”她声音清冷，说到后来宛若叹息。
　　房大娘万分无奈而伤感道，“哪怕他有一天像待三妹那样待你？”
　　石二姐唇角轻启，“哪怕他有一天像待三妹那样待我。”
　　陆天成坐在太古酒楼中颇不自在的挠挠耳朵，再一抬头，屋中便只剩下苏佳卿。也不知仙兰和绯霞是何时走的，都不曾知会一声，好端端的接风宴却变成一桩江湖围剿，陆天成心里对柳无心颇为不满。
　　窗外血铺一地，泛着腥红色的光芒。这种妖异的色彩，倒是像极了杜忧夜的眸子。脑中突然闪过昨夜柳无心泛着光亮的双眸，陆天成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柳无心，虽然你长的好看，但是昨夜你压本公子在身下，今日又搞砸了美人如云的接风宴，三月之约甚长，本公子便与你暂别几日，就当是惩戒了。


☆、变故

　　陆天成飞身离开，柳无心知道。
　　看来总算自己没有猜错，陆天成并无真心。柳无心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可偏偏心里就像压着块乌云，如何都见不到阳光，恹恹的很是阴郁。
　　心思不在对战上，柳无心本就落于下风的局势就更为惊险。
　　一招稍滞，剑入手臂，柳无心白衣见血。
　　痛倒是其次，柳无心只觉说不出的嫌恶，登时浑身内力迸发，震得二十九人一齐向后退了一大步，柳无心抓住空隙死攻不守，虽身中数剑，却破阵而出，万岳府众人见柳老爷子破阵，皆士气大增，一时武林盟局势惨不堪言。
　　苏佳卿有些急了，不再观战，跃至柳无心面前正要一战，却听得柳无心悠然淡定道，“我去换身衣服。”苏佳卿只当他是要去处理伤口，柳无心的功力她方才早有见识，颇为忌惮，但他此刻为青衣二十九阵所伤，功力自然大打折扣，若是去处理伤口，岂不又给他喘息时间，再要赢他，难有胜算，便三次拦住柳无心去路，不让他离开。
　　柳无心神色不变，“我身上不干净的时候，心情就不好。”说罢内力迸发，苏佳卿浑身如刀割般疼痛，正要蹙眉全力抵御，柳无心的指骨已分明插入苏佳卿胸口，拽出一只血淋淋的心来。苏佳卿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全力对峙的神情，这幅样子倒容易让人想起怪柳三妹的死相。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杀人。”
　　柳无心已走远，这话便碎落在空中。
　　陆天成自己也没有想到，再回到三山阁中，景象却大不相同。一夕之间三阁之一的重山阁被贴了封条，阁内空无一人。然而桌上酒未饮尽，仍是自己离开前的摆设，鸟架上空空如也，想必一同被收了起来。三山阁并无副阁主，陆天成想不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有如此权利制裁重山阁。
　　可偏偏自己什么都没做。
　　陆天成知道，只剩下一个最麻烦的可能，阁中有变。
　　陆天成心里是巴不得有人叛乱，最好那个人是杜忧夜，为自己解决束手束脚的总阁主身份。三山阁阁主的日子，陆天成过够了。江湖上根本没人知道三山阁阁主的样子，就不提风光了，更要命的是，三山阁究竟是干什么的，陆天成扪心自问，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事情从来都是三位分阁主做，但身为总阁主总归不能久离，自己早想归田卸甲，拿出大把的时间出去游赏玩乐，薄幸天下。
　　唯一支撑着陆天成做阁主理由是钱。
　　身为三山阁总阁主，陆天成从来没缺过钱。风流阔绰是赢得美人的第一要素，若是离开三山阁，陆天成只能沦为江湖艺人，为饱生计，只能过街卖艺，再不能有美酒佳人，所以陆天成的这个三山阁阁主竟然坚持着做了下去。
　　若是平安无事，陆天成也觉得这阁主当的不错，但若是现在，陆天成只觉得头大了一倍。
　　若是单山阁和万山阁出事也就算了，偏偏是重山阁。杜忧夜虽不知陆天成真实身份，但两人是至交，是生死兄弟，陆天成不想杜忧夜有事。
　　不过若是杜忧夜就此死了…陆天成颇为得意的阴阴一笑，这世上便再无人来坏自己和仙兰的好事了。
　　陆天成回总阁的脚步便更慢了些。
　　杜忧夜，从前我看在你百般阻挠的份上，对仙兰以礼相待，你若是就此一命归西，仙兰的后半辈子就只能落在我的手中。你若不想如此，可千万活的长些。
　　总阁一切如故，书案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陆天成换上一袭黑袍，脸戴鎏金面具，腰系青玉绿带，举手投足比之从前的风流潇洒，更多了一份威武霸气。
　　陆天成弹了弹衣服上的灰，久不穿戴，有些霉味。走到书案前，踩着矮凳，一屁股坐到了书案上。书案微微下沉，书案后的书架吱吱呀呀的移开，露出一个暗架。暗架上放着一个黑鞘长剑，却是洁亮如新，陆天成看着长剑，伸手抚摸，剑身微颤，陆天成取剑笑道，“许久不见，还记得我。”
　　陆天成要去的地方是万山阁。虽然陆天成不知道三山阁对外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他却很清楚万山阁的管辖。万山阁掌管阁内一切惩戒，杜忧夜的事情，问问分阁主连威便知。
　　连威乍见陆天成腰间黑血剑，不由得加了十二分小心。阁主久不佩剑，今日却携黑血剑而来，多半是知道了重山阁的事情。当下连威不等陆天成问起，便恭敬道，“总阁主安好。属下正有要事相告。”陆天成不怒自威，“讲。”连威道，“重山阁阁主杜忧夜私传书信至江南万岳府，干预武林盟血令，迫使我三山阁与武林盟十年血誓毁于一旦。”
　　血誓不过是互相掣肘牵制的废纸，不过三山阁若是先毁约，武林盟便师出有名。万岳府是杜忧夜告诉自己去的，他的飞鸽传书必然是传给自己的，信鸽训练有素，定不会错传，缘何没有传到自己手中…陆天成的眼前浮起柳无心淡然的神情，想起三月赌约初立，柳无心正在抚弄的那只乳鸽。
　　陆天成想知道传书内容，更想知道为何柳无心拦截自己书信。然而无论是见杜忧夜还是柳无心，陆天成必须先扒下三山阁总阁主这层皮，换回陆天成的身份才能问个究竟。若要变回陆天成，便须得先了结眼前事。陆天成随口道，“杜忧夜昨日秘传手信，恰巧本阁在太湖泛舟，他的书信本是传于本阁的，连阁主不必太过紧张。”连威却抬眼看了看陆天成道，“总阁主也知道三山阁体制严密，人员出入与书信传递皆要由万山阁把关，杜忧夜昨日飞鸽传书到江南万岳府，重山阁阁主书信本不应拦截，但探子回报，陆天成到了万岳府。总阁主回护下属之心令人感动，但属下前去问杜阁主，他已承认一切。属下为防有变，才将重山阁封禁，待总阁主定夺。”
　　陆天成皱眉，越想快些脱身事情就越麻烦，当下不悦道，“他人在何处？”
　　“三尺牢。”
　　陆天成到三尺牢的时候，杜忧夜正在下棋品酒，连衣服都没皱，可见待遇好的很，杜忧夜妖异的眸子散发着幽光，“总阁主。”
　　“嗯。”陆天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心里颇为后悔，早知杜忧夜过得这么好，自己就不该回来，当下冷声道，“现在本阁在此，昨日之事，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总阁主佩剑而来，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若是不好生解释，只怕人头落地，可事关陆天成性命，杜忧夜思量前后，落下一白子，幽幽叹息道，“属下无话可说。”
　　杜忧夜此言一出，等同默认。
　　连威抬眼看着总阁主的鎏金面具，等待陆天成发话。只见陆天成颇为无奈的抬手，突兀的说道，“此事也不必隐瞒连阁主。”杜忧夜眉毛一跳，妖异的眸子不解的看着陆天成，久久不语。
　　陆天成皱起了眉毛，杜忧夜，我可是摆明了让你脱身，把理由编的好一点。
　　良久，只听得杜忧夜长长的一声叹息道，“连阁主，还请勿怪隐瞒之罪。”
　　连威摆手道，“还请杜阁主如实相告，我也好还你清白。”
　　杜忧夜道，“武林盟近日来密令繁多，有蠢蠢欲动之嫌。属下担心三山阁安危，故而想请阁主回来主持大局，但总阁主向来行踪不定，属下得知血令行至万岳府，故而在风口浪尖上书信一封，如此一来，阁中必有动静，总阁主也不得不回来。果然，今日便得见总阁主。”
　　其实这番话漏洞百出，总阁主何时关心过阁中安危。但此时总阁主回护杜忧夜之意明显，想必其中还有其它关窍，连威便按下不言。
　　陆天成对连威道，“重山阁一切恢复如常，你去办吧。”连威走后，杜忧夜道，“总阁主还知道关心阁中事务，属下万分欣慰。”
　　“杜阁主此言是在责怪本阁。”
　　杜忧夜冷笑不语，陆天成亦是冷声发问，“你昨日传书至万岳府，究竟所为何事？”杜忧夜挑眉问道，“总阁主以为呢？”鎏金面具下看不出陆天成的神色。
　　柳无心抚弄乳鸽的情形不断萦绕于脑海中，此刻陆天成只想知道杜忧夜传书为何事。但眼见杜忧夜不肯说，当下便只能换回陆天成的身份问问柳无心。
　　陆天成抬脚便要离开，杜忧夜道，“总阁主是想置三山阁上下安危于不顾，还是总阁主以为武林盟不足为惧？”陆天成道，“自然两者都有。”杜忧夜反倒开怀一笑，“总阁主这般冷清傲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交。”陆天成看着杜忧夜泛着妖异光芒的眸子，眯起了眼睛。
　　杜忧夜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转言道，“三山阁正处于生死关头，还请总阁主不要外出。”
　　“理由。”
　　杜忧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