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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 03 锁幽梦作者:蛾非[出书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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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不过颜璟,云中雁只能将手收了回去,不过还是很厚脸皮地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拿过桌上那壶酒,还有秦灿面前没有用过的杯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
秦灿倒也没有赶他走,还让小元给他也盛了一碗饭,「你是黄皮子变的?大老远的就能闻到?」
云中雁抹抹鼻子,接过小元递给他的饭,拿起筷子从鸡汤里夹了一块鸡肉,也不顾还冒着热烟就直接往嘴里塞。
「啊呼!啊呼!」云中雁被烫得一个劲用手在嘴前煽,然后嘴里鼓鼓的就开口,「我才不是黄皮子变的,不过前阵子晚上回来,撞上个正在偷鸡的黄皮子,还被它的抓子划了一下。」
秦灿和颜璟都停下筷子,看向云中雁。
云中雁以为他们不相信,放下筷子将左手的衣袖捋了起来。「你们看,印子还在。」
就见三道细细红红的印子留在他的胳膊上,伤口还挺深,看起来确实像被什么给抓伤的。
「你确定自己遇到了黄皮子?」秦灿问他,按理说黄皮子遇见人一般都会直接逃了,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云中雁想了想,却是不太确定,「那东西还不到我腰的高度,但当时天色很黑,突然撞上来又马上逃了,我也没有看清楚,因为我听到了鸡炸窝的声音,所以就想大概是黄皮子。」
秦灿思索了一下他说的这番话,然后问道:「你大半夜的在外面干嘛?」
云中雁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岔开了话,「啊,吃饭吃饭,菜都凉了!」说着伸手要去拿那壶酒。
就听见「啪!」、「啪!」两下,有两根筷子分别穿过云中雁伸出去的手的指缝,插在桌子上。
云中雁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手给收回来,然后张开五指仔细看,就差一分,自己这干活的手就给废了。
抬头看过去,坐在那里的颜璟神色冷淡,抬了下手,小元立刻意会重新递了副筷子到他手里。
「县太爷问你话呢……」
颜璟侧首视线一扫,云中雁不由一哆嗦,秦灿是有些惊叹地微微挑了下一边的眉毛。
平时总和自己捣乱,这会儿倒记得帮自己……还不错、还不错,孺子可教。
云中雁是不知道秦灿心里在想的什么,不过慑于颜璟的威胁,将手收到桌子底下,然后老实交代,「我是去……偷鸡的。」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接着猛地爆出秦灿的怒吼,声音穿过窗户直贯云霄,以及「咚」、「啪」什么东西碰倒了和摔碎的声响。
「云中雁,你在我的地盘上竟还敢偷鸡摸狗?!」
云中雁被阿大带走前,还在努力向秦灿解释,他只是去偷鸡但没有摸狗,要摸狗的话直接摸狗官就行了,结果他刚说完,一只茶杯擦着他的后脑勺飞了出去,秦灿龇着牙露出要把他咬死撕碎的表情。
一顿饭就在吵吵闹闹里结束。
颜璟回到自己房里,刚关上门,神情略变,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就着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走到桌边去把蜡烛给点上。
房里有股淡淡的香味,颜璟四下看了一圈,透过珠帘发现里间窗边那个以前一直空着的花瓶里今天插上了一束花,颜璟神情疑惑了一下,紧接着释然,猜想这大概是小元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放的。
自从小元来了之后,县衙的后面就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荒废的苗圃也重新栽上了花草,甫一走进来,确实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
那花颜璟叫不出名字来,花瓣很大,前缘细细尖尖,白得很纯澈,颜璟带着好奇走了过去,从花瓶里掂了一枝出来细细打量,又凑近到鼻端闻了一下,只觉芳香清雅,一丝一丝透进心脾,令人心神舒畅。
「爷,热水已经好了。」小元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
「好的。」
颜璟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花放了下来,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
走到浴桶边上正要跨脚进去,颜璟的动作顿了一顿,冒着热烟的水面上隐隐映出他的面容。
颜璟似陷入沉思,无意识伸出手去撩动水面,于是,映在水面上的人影被扭曲打散。
他想什么,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回过神来,看着晃荡的水面,手指一弹,几滴水珠被弹出来打在浴桶木壁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下次再犯浑,就直接打醒!」
颜璟说罢点点头,「哗哗」的水声,月华自窗棂疏格透酒进来,插在花瓶里的那几朵洁白的花,花瓣微颤,似乎有了蓝色如萤火般那样的微光飘逸出来,转瞬便没入黑暗之中。
颜璟记得自己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但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屋外。
脚下是沾了夜露的湿漉漉的野草,有膝盖这么高,周围很暗,看起来像是在云龙山的后山树林里。
高大茂密的树冠在头顶上交错成一张厚重的网,奇形怪状的枝杈远看就像被拉长变形的人影,阴风阵阵,穿越枝丛发出「呜呜」的凄厉声响,不时有尖锐的鸟叫徒然拔起,刺激人的鼓膜,恐怖而阴森。
颜璟站在原地不敢随便乱动,他还在思索着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响,且越来越近。
「谁?」颜璟出声问道。
身后那个声音停了下来,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响起来。颜璟皱了下眉,「笨猴子,是不是你?」
身后的声音再次停下来。
颜璟皱紧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嘴角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紧,他直觉上认为身后传来的气息并不是秦灿的,于是带着疑惑转身。
没有看到秦灿,只看到不远处立着的大树,黝黑的树身上有个半人高的树洞。
颜璟的视线顺着那个树洞往下挪,一个没有头的身躯跃进眼帘。
他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哪怕自己见多见惯了鲜血和残缺的肢体,这样一个没有头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离他胸口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那个皮肉外翻的切口,烂糊糊的血肉,就在他鼻子底下,也实在是件恐怖的事情。
颜璟退了两步,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秦灿查案看多了,故而自己也不知不觉有了这样的习惯。
眼前的这个「人」,身材娇小,穿着女装,应该是个女的,衣服有些破烂,染了大团大团黑色的污痕。
难道刚才的脚步就是她?但是这个人明显已经是死人了。
颜璟这样想着,不由抬手去摸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心口跳得厉害。
无恶不作的山贼颜三,面对一具女人的尸体,居然会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是的,恐惧。
极少体会到这种感觉,故而一时没有觉察出来,但是现在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感觉,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在心底泛起的感觉,抑或者像是听到秦灿冲着自己叫「岑熙」时,萦绕了全身的冰寒刺骨。
手微微发着抖,背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呼吸也变得急促,颜璟并不害怕眼前这具尸体,但是自己的身体却做出了恐惧的反应,甚至要不是他在竭力控制,恐怕这会儿已经转身跑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疑惑的时候,面前的女尸突然动了起来,仿佛有生命一样扑了上来,双手狠狠卡着颜璟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
颜璟运力翻掌要将女尸打开,一掌拍在女尸身上时才发现……这不是他的手!
嫣红的蔻丹,手指纤纤,这根本就是一双女人的手!
颜璟愣了愣,卡在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刺进了皮肉下,他感觉呼吸困难,但根本使不出力气,于是便侧首想寻找有什么可以借用的东西,但不想,蓦然对上一个面目全非的断头。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立在草地上,云髻凌乱,珠钗横斜,脸上满是被钝器割开的狰狞伤痕,眼皮被撕开,一边的眼球完全暴露在外,另一边眼窝的地方则是一个黑黝黝的洞。
看见自己朝着她看了过去,那颗断头的嘴咧了开来,露出一个极其狰狞又诡异的笑。
颜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惊恐,大口喘着气,过了良久才缓过气来,发现自己仍旧是在自己房里的床上,而外头已经天亮。
颜璟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依稀还残留着火辣辣的刺痛,仿佛被人用尖锐的指甲刺进肉下一样,喉咙也是干涩得像是要冒烟。
颜璟下了床榻,脚步踉跄地走到桌边拿过茶杯,也不管是前一晚的凉茶,就这么灌了下去,一部分茶水从嘴角溢出来,顺着下巴淌下来,湿了衣襟。
直喝得杯中一滴都不剩,颜璟才把杯子放回桌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视线不经意的瞥到铜镜里自己的身影。
颜璟转过去面向铜镜,微微仰起头,从铜镜里看到自己脖子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伸手上去摸了摸,没什么异样,但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明明只是一个梦,为什么感觉会这么真实?
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一直萦绕在颜璟心头,连带着早起必定要练刀法这件事也草草耍了两下就收起刀来。
用早膳的时候,坐在桌子对面的秦灿只看了一眼,便道:「就说了要是喜欢就让厨房买了现宰现炖,不过是一只鸡,本县太爷还不到养不起你的程度。那鸡连死因都没弄清楚就拿回来炖汤,又一个人吃个精光,现在好了,瞧瞧你那脸色,不舒服了吧?
「回头让大夫给你瞧瞧,别闹出个什么事来,不然你大哥二哥非得追着砍死我。」
秦灿一边说,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着粥,言语间很是漫不经心,但颜璟却是心存了疑惑,不自觉地又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
秦灿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脸色不好的?虽然和那只鸡没有关系,只是做了个噩梦没有睡好而已。
早膳之后正在喝茶的功夫,小元过来就说大夫已经到了。颜璟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被秦灿给硬逼着看了一回大夫。
大夫也说没什么事,连方子都没开就走了,但秦灿似乎还是不放心,接下来几日都让厨房准备清淡的食物给颜璟清清肠胃。
结果颜璟几天不碰荤腥、嘴里淡出鸟来,连带脾气也上来了,终于在某个晚上把正要去茅房的秦灿拖到角落打了一顿之后,第二天面对满满一桌的大鱼大肉,颜璟的脸色才好转过来。
但这个时候,镇上又发生了禽类莫名死去的事情。
这次出事的这户人家离上次那户不远,情况同上次一样,笼门栓的好好的,但是笼子破了个洞,里面的鸡被拖了出来,脖子上留下咬伤和地上一点血迹之后就被丢在那里。
地上散落了不少鸡挣扎时掉落的鸡毛,除了鸡的脚印,就再也没有留下其它的线索了。
秦灿看了看出事的鸡笼后,略带怒气的回头对阿大道:「去把云中雁给我找来。」
阿大低下身,小声地对着秦灿道:「大人,这几天晚上阿雁他都一直在屋里没有出去。」
秦灿挑了眉,「是吗?谁能证明?你?」
阿大抿了抿嘴,然后点点头,「属下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秦灿愣了片刻,接着似乎有道惊雷在自己头顶劈下、惊涛骇浪在自己背后翻涌,和他此刻心里的呼啸正相呼应。
难怪这几天白日里都见不到云中雁,还以为是他收敛太平了,结果敢情是你们关上门来夜夜笙歌,闹得他白天都下不了床……啧!
秦大老爷在心里表达了万分的不屑,想当年自己在京城,可是风流倜傥、才华卓绝又样貌英挺,惹尽多少女子芳心的瑞小王爷……
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秦灿把过去那些浮云从心头扫开,将注意力回到眼前这件事情上。
既然云中雁晚上都不能出门,那就不会是他了,而且,想想云中雁也不会像这样狗啃一样的啃完人家脖子就扔着不管了。
秦灿研究完地上那些鸡后,直起腰,眼角余光一扫,扫到颜璟正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这些鸡,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便用着戏谑的口吻道:「怎样?这几只鸡看起来也不错,颜师爷要不要这次也带回去炖个汤什么的?」
候在外面的其他几个衙役,突然听见里头传来他们大人「啊」的一声惨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提着刀冲进去,紧跟着被脸上多了一块淤青的秦灿给撵出来。「去去去!这么多人一起涌进来做什么?看戏啊?!都给本官到外头候着去!」
衙役们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既然县太爷都这么发话了,就只能再退回到外头等着。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秦灿摸了摸自己被打倒的地方,疼的「嘶嘶」吸凉气。
颜璟面上不表现,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知道秦灿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结果自己一拳上去忘记留几分力道,不过谁叫他正好在自己走神的时候靠过来。
只因为看到地上那几只死鸡脖子上的伤口,蓦然让他忆起了那个晚上做的噩梦,那具无头女尸用力卡着自己脖子带来的窒息感,以及指甲掐进皮肉下带来的刺痛,又清晰的浮现上来。
偏偏这个时候秦灿还好死不死地凑过来开自己玩笑,心里正烦躁着,于是想也没多想就直接一拳上去了。
但要让颜璟道歉,恐怕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就算他也知道错的是自己。于是颜师爷岔开了话题:「还有什么发现?」
秦灿摇摇头,一手抱臂撑着另一只手肘,那只手摸着下巴。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干的,但要是黄皮子或者山上下来的野狼,就不会只是咬开脖子喝了血这么简单……」秦灿回头向阿大那边,「阿大,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抓住这个凶手?」
阿大垂眸凝思想了想,然后道:「我们可以试着做个陷阱,看看能不能抓到他。」
秦灿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本来对于秦灿来说,只是死了几只鸡又没有人受伤,可以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但是转念一想,隆台县里的百姓都不富裕,几只鸡对于平民百姓也是很重要的,有些人家还要靠着这些鸡啊鸭的筹钱看大夫买药过日子。
所以就算对方是只黄皮子、是只迷了路窜到镇上来的野狼,他也要缉拿归案,还镇上百姓一个太平。
正当秦灿秦大人的决心熊熊燃烧,眼看就要星火燎原出现一片光明前景的时候,一旁传来一个泼他冷水的声音。
「笨猴子,你踩到狗屎了。」
哗啦!
颜师爷总是适时地在秦灿秦大人雄心壮志的时候泼他冷水。
被毫不留情的打回原形,光明前景退回到一片荒芜,秦灿有些泄气的垂下肩膀。
颜璟在前面走了两步,大约是发现身旁的秦灿突然没声了,故而停下来转身,见到秦灿站在那里露出被打击到的表情,不由轻笑起来。
他觉得秦灿就是这点有趣,没什么大本事,像根野草似的,东风吹来往西墙倒,踩上一脚就耷拉了下去,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又倔强地站在那里,随风摇摆,看起来没多大立场,却始终倔强的杵在那里。
秦灿脸上被自己打出来的淤青还没有褪下去,再配上那个像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于是看起来更加好笑,颜璟心里暗暗发笑之余,总算有那么点良知地感觉到了一点愧疚。
本来秦灿这个县太爷就没什么威仪,现在还顶着这样一张有点可笑的脸,就更加没什么威仪可言了,应该早点回去让小元煮两个鸡蛋敷一敷,到了明天大约就看不出来了。
颜璟想到这儿,便开口叫他:「笨猴子!」
秦灿听到颜璟唤自己的声音,抬头,然后愣了一下。
就见青年面容清隽如画,侧身而立。嘴角勾着淡笑,一袭素色长衫衣袖与衣摆在风里翩跹。
过去颜璟身上那些张扬与傲慢被收束起来,却又不尽全然,剩余那些绽放得恰到好处,使得他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慢慢相融,宛如绽放在恶夜里的清荷,又像是湮散在一片白如雪里的墨痕,那样地显眼,一下就落进心里,扫也扫不去。
秦灿心口再次涌起那种自己无法解释的忐忑,胸膛里面咚咚地擂动着,怎样都控制不住。
大概是见秦灿依然杵在那里没有反应,颜璟露出一丝不耐烦,「愣在那里做什么?还走不走了?」
秦灿一下回神,「走……走!」踩了狗屎的那只脚在地上蹭蹭,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之后,秦灿让阿大他们去查了下之前家里有鸡鸭莫名死去的人家,得来的结果都和他们看到那两次相同,除了脖子被咬开血流尽的家禽,案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查出他身份的蛛丝马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样的事并不是每一天都发生,而要月圆前后才出现,现在正好接近七月十五。
云中雁是唯一一个和凶犯有过接触的人,从他的描述来看,凶犯的个头并不大,似乎还有点怕人,被云中雁撞见之后只是抓伤了他就逃走,而没有攻击。
于是秦灿让衙役去通知镇上的各家各户,这段时日晚上都把家禽锁到屋子里。
而他们则在镇外山脚下那个云中雁之前藏身的破祠堂旁做了个简单的陷阱,就是在地上挖了好几个大坑,坑里放着捕兽夹,上面用稻草铺平,然后放了几只鸡在那里,秦灿他们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守着。
第一、第二天晚上,几人轮流盯着陷阱那里,结果一整夜过去都没有收获。
到了第三天,众人就没有先前这么热情高涨了,阿斌阿丁坐在地上玩起了骰子,颜璟在一旁玩着他的青犊刀。
因为穿着和身份的关系,颜璟现在已经不随身带这把刀了,用到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故而此刻把玩着刀时,眼底可以隐藏下去的锋芒又泛了起来,像是就等着对方出现然后大干一场。
秦灿则由于前两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儿是再也熬不住了,手撑着脑袋,却没办法阻止眼皮耷拉下来,身子也一晃一晃的,最后往旁边一斜倒在了颜璟胳膊上。
颜璟看也不看,用手将秦灿的脑袋往相反方向一推,但是没过多久又倒了回来,如此几次,在颜璟伸手又要把他推开来,秦灿闭着眼镜咕哝。
「靠一下……就靠一下……」
「找别人靠去!」
「你老是动不动就打我,让我靠一下亏不了你的……」
颜璟伸出去要推开他的手停在半途,侧过头去,就看到自己胳膊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由想起之前秦灿和岑熙还在山寨时的情形,好几次无意中看到两人大闹拌嘴,关系好的像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颜璟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秦灿这样的亲近,反而觉得笨猴子平时嘴硬老喜欢和自己抬杠,到了这种时候不也还要问自己借胳膊一用?
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也不由翘了起来,那只本来要去推开秦灿的手,依然伸过去,不过是在秦灿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秦灿抬手挥了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但是下一刻,陷阱那里发出很大的声响,「轰」的一下,漫起一阵烟尘。
第三章
「有东西掉进陷阱了。」
秦灿正睡得懵懵的,忽地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人还没反应过来,靠着的人已经一蹦而起,提着刀越过树丛冲了过去,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轻盈,不带一点犹豫。
可怜秦灿一下失了依靠,「咚」的一声面朝下地倒在泥地上,吃了一口的沙土,这下总算是醒了过来,见人都跑去看抓到了什么,也连忙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地穿过树丛跑了过去。
「抓到了没?抓到了没?」
几人把那个土坑围了一圈,秦灿将脑袋伸进去,但是扬起的灰尘太大,一时没有办法看清楚底下的情况,只听到下面有「哼哼」的声音传上来,听起来像是个人。
待到土坑里的灰尘散了一些,阿斌和阿丁拿着火把去照,结果一看,土坑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云中雁。
他灰头土脸四脚朝天的坐在土坑里,一只手里抓着一只鸡,另一只手挡在面前遮着火把的光亮。
秦灿从阿丁手里夺下一个火把,指着他,怒道:「怎么又是你?」
云中雁被从坑里弄了出来,面对秦灿的疑问表示他只是习惯晚上出来找点吃的。
「但是你找东西怎么找到破祠堂来了?」
「还不是最近镇上不知道怎么了,家家户户都把鸡给锁屋子里……」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嘴。
秦灿咬了咬牙,不过他现在没气力和他纠缠在这个上面,也不知道刚才那番动静有没有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犯发现这里其实是个陷阱。
做了个手势让阿斌和阿丁把坑重新填上,然后一把从云中雁手里夺下那只被他抓着脖子已经快要蹬腿儿的鸡,回头大声嚷着:「阿大!把人给我看好了!再乱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秦灿回过头来的时候,视线落到提着青犊刀、衣摆塞在腰带里、脸上的兴奋还没褪尽的颜璟身上。
他这会儿情绪正糟糕,见谁都不顺眼,于是脾气一上来,胆子也大了,胆子一大就往老虎尾巴上踩。
就见秦灿下巴一扬,用着谑嘲不屑的语气对着颜璟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要玩刀就换身衣服,穿成这样还提着把杀猪刀也不嫌碍手碍脚?」说完转身就走。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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