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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作者:苍白贫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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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宝大口喘气,“那。。我该说什么。。”
  淮淮冥思片刻,“本该是那美人姐姐叫我莫要打你,然后,我再道一句‘姐姐心善,再下便应了姐姐的意,饶他一次罢。’”
  春宝浑身酸疼,散了架子一样,“你也不必如此较真,方才总是那一句话,像个蠢卵。。”
  淮淮到:“那现在怎么办?”
  春宝躺在雪地里,“那美人姐姐没说话?”
  淮淮这才回过神来,四处看了看,“白忙活了,那姐姐没见着咱们…”
  春宝很是委屈,“你倒是瞅着点…害我白挨一顿打…”
  淮淮挠挠头,“对不住啊。。你我还得重来一次。。”
  春宝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棉袄上的脏雪,“我记得我之前告诉你要轻些下手,若是再如这般用力,你可莫要怪我不陪你唱这出戏…”
  淮淮点点头,“成,咱们快过去吧,不然姐姐走的远,该寻不着了。。”
  语毕,便拉着春宝尾随而上。
  
  元荆急步而行,眼底不悲不喜,什么都没有。
  可跟在后头的喜连,却是一头一脸的汗,毕竟自己跟着皇上这么久,皇上的心思,自己还是能猜中一分的。
  
  有些事,还是两相忘的好。
  
  正寻思这,喜连只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踩着雪,吱呀作响,实在是饶人。
  身后的侍卫忍不住,开口厉喝:“大胆!”
  喜连见状,忙递过去一个眼色。
  那侍卫看见了,便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下肚里,不再擅自当这差事。
  其余人一见皇上身边的喜公公都坐视不管,也都没了动静,只管缩着脖子跟在皇上身后,只装着没看见。
  
  淮淮跟春宝跑上前来,再一次近身打斗。
  可那姐姐别说过来劝架,就跟未看见一样,只顾着朝前走。
  淮淮无奈,只能拉着春宝,一圈一圈的围着这队人,相互追打。
  又因怕下的手重了,惹恼了春宝,便极小心的点到为止。
  
  气氛一时间,已是怪谲至极。
  跟在后头的人虽垂头不语,面无波澜,可这内心皆是翻江倒海,百般不解。
  大平开国以来,要论这性情暴虐,这元荆帝是绝对能入前三甲的人物。
  自打他登基,这深宫就跟弥了一层死气一般。
  因外头不太平,流贼同北夷并存,朝廷上的大臣砍了一批又一批,这后宫里也不安生,妃子废了好几个,杖毙投井,加上前些日子骨醉的,也以有四五人。
  
  可这两个傻子这般的御前失仪,皇上却自始至终的吭都不吭一声,眉都不皱一下,实在叫人费解。
  
  喜连实在有些受不住。
  想着两人便是要做戏,也该做的真些,贴身搏斗这么久,竟是谁都没打道谁,
  
  但也不好发作,只能去看皇上的意思。
  




☆、红鞋

  皇上冷一张脸,仿佛玉琢的瓷人儿一般,没半点表情。
  眼珠子偶尔动一动,都是望看不见那傻子的地方移。
  
  喜连不再窥探,正了脸,眼瞧着不远处的龙辇,心里已是明白三分。
  这发了火又能如何,难不成,再把人砍了?
  
  淮淮同春宝打的汗流浃背,在这冻掉耳朵的天儿里,脑袋上竟然都是一缕缕的白蒸汽。
  春宝实在受不住,一屁股蹲坐下去,“不成了,累…。。累傻子呢。。”
  淮淮体力尚可,不依不挠,将春宝揪起来,围着皇上又就是一顿演。
  春宝早就没了那份热心,死人一样任淮淮拖着跑,手都懒得抬。
  
  元荆加紧步子,朝龙辇而去。身后的太监侍卫都鹌鹑一样缩脖子紧赶出园,掀帘起辇,伺候皇上摆驾回宫。
  喜连刚将那黄帐放下,不小心听见里头长舒了口气。
  再看一眼失望立在旁的淮淮,喜连只高声道一句“起驾——”
  便再无他言。
  
  ***
  游公公发现这日淮淮食欲欠佳。
  这中午炖的五珍肘子只吃那么一口,便搁下筷子,回屋里儿静思去了。
  留下个小太监,立在桌子跟前瞪圆了眼,狼吞虎咽,光高粱饭就吃了三碗。
  游公公直撇嘴,“兔崽子,不怕撑死啊!”
  春宝一口咬在那肘子上,酱汁顺着嘴巴趟到了下巴上,“折腾一上午,累着了。”
  游公公咂咂嘴,面皮儿挤在一起,“哟,咱家可没见你干活,不知上哪里野累了。”
  春宝再扯块肉,“淮淮看上个…”
  语毕,又赶忙将嘴里的厚肉嚼两下,咽下了肚,再扯一块。
  游公公歪着头,“看上个啥您倒是言语一声啊,说半截子话叫怎么回事。”
  春宝将剩下的饭扣在肉汤里,那勺子狠命搅着,眼里透出股狠尽儿,一副没空搭理游公公的阵势。
  游公公也懒得跟他耗,呸了一下,“饿死鬼,真会吃。”
  语毕,便碎步出屋,只剩春宝一个人吃光了桌上的饭食,有将那青瓷宽碗里的菜汤舔干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搁下碗筷,转身去寻淮淮。
  
  淮淮同那死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帐子,发了许久的呆。
  “兄弟,说个话儿呗。”
  淮淮忽然侧过脸,去看那死人,“我看你长一副猴精的摸样,给我出出主意。”
  
  那人紧闭着唇,略略挑上去,竟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见那人不吭声,淮淮便敞了胳膊腿儿在床榻上,故意砸在那人心口,想着这样总该因受不住而同自己说话吧。
  
  紧实的肌肉下,心脉有力。
  任淮淮再怎样用力,也是毫无反应。
  淮淮腾的坐起身来,正想着将他摇起来,却刚好对上春宝的眼。
  春宝直直的盯着淮淮,半晌不语。
  淮淮一愣,“你这是着霉脸了?”
  春宝忽然长大了嘴,鼓着眼打出个饱嗝,这才恢复常态,“你不吃饭?”
  淮淮躺回去,慢悠悠道:“吃不下。”
  春宝道:“莫非是因为那美人没看上你?”
  淮淮瞪他一眼,“谁说的!不过是没看见罢了。”
  春宝鼻子底下挂出一汪清泉,“淮淮,我怎么觉着那不是个宫女呢。”
  淮淮道:“那是个啥?”
  春宝将鼻涕缩回去,“我倒觉得该是个男的,你瞧那个头,身段,这宫里头的女人,哪有那么高。”
  淮淮眨眨眼,“男的?男的也无妨。”
  春宝忽然双手当胸,紧紧护住自个儿的身子。
  淮淮眼皮一跳“…你不算个男人。”
  春宝释然,长舒口气,“怪不得咱们在浣衣局没遇上他,我之前还想着,接连三日都不见这姐姐去洗个肚兜,忒脏,现在看来,竟是位哥哥。”
  淮淮道:“如此,那该再上哪里寻他。”
  春宝心思半晌,“这宫里头不该有男人啊…除了太监,就是假太监,莫非他同你一样,也是个假太监。”
  淮淮翻身而起,发狠的扯自己的身上的暗纹棉袍,“都是那个老太监给我穿成这幅摸样,若不是他,我还能俊些,那美人也不至于没看见我。”
  春宝不知所措的盯着淮淮,“别扯坏了,衣裳若坏了回头只能光着膀子,还不如这样好些呢。”
  淮淮停了手,“无妨,我有很多件儿,都穿不完。”
  春宝满眼羡妒,“忒阔气,我就身上这一件儿。”
  淮淮瞧那两个硬掉的棉袖儿,皱了眉,“看出来了。”
  旋即又流出些厌弃来,“这样脏,你也不知道洗洗?”
  春宝低头瞅瞅身上,“我看着还成。”
  “还成?”淮淮道:“你该去找太医看看眼疾。”
  春宝静默半晌,忽然做恍然大悟状,“那位哥哥…。不是太监…那该是个太医!”
  淮淮跟着一拍大腿:“我就说瞧着你小子聪明嘛!”
  春宝很是得意,微直了腰道:“不敢当,不敢当。”
  淮淮登上鞋下地,“走,上太医院去。”
  春宝跟着起了身,“你知道在哪儿?”
  淮淮停了步子,转身看他,“你怎会不知?”
  春宝道:“没病过,自然就没见着。”
  淮淮醍醐灌顶,上前摁着春宝的肩膀,“如此说来,我只有病了,游公公才会请太医过来瞧病罢?”
  春宝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我这就上床躺着去,回头你就告诉游公公,说我发了病,需请太医。”
  春宝寻思半晌,“我看不成。”
  淮淮瞪了眼,“哪里不成?”
  “你生病骗得过游公公,却是骗不得太医,若是给他拆穿了,那就是虚伪捏子,不值一提。”
  淮淮犯了难,“春宝,你怎么看?”
  春宝想破了头,忽然面儿上一喜,“以前在宫里头见多了公公私底下行方便,塞点东西那人就满面堆笑,不如你也这么办。”
  “送点东西给他,他便会对我徒增好感?”
  “定是万分欢喜。”
  “可送点什么好?”
  春宝眼睛一亮,“之前我在御膳房呆过,那里面很多上好的糕饼,我去偷些过来,回头你放在食盒里,待他前来给你医病时,你便去拿出来。”
  后又自赞道:“此计实在稳妥。”
  ***
  
  三更,西风卷冰碴。
  满地冷月砂。
  
  龙床上罩着描金的帐子,浓黑眼睫微微翕动,皇上躺在里面,紧抿了唇,梦魇一样。
  
  啼莺窥绣帐,春风寄恨痴。
  
  妍红嫩绿时。
  
  暖风拂过,可那屋当间的人,却是黑眸惊惧,满面冷细。
  
  一尺宽的长板凳上绑了个人,寸缕未着,嘴里塞个玉质的口环,以皮带固定,勒在脑后,那四肢也牢牢给绳子缠在凳腿儿上,自腰肢处紧压了个马鞍。
  那人被迫的沉腰抬臀,想着往出挣,却因绑的实在太紧而逃不出去。
  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意欲脱缰的烈马。
  
  那身后的男人似乎万分享受这眼前光景。
  热气腾腾的汗液顺着那刚劲体魄淌下,何晏双手抓紧了那两瓣臀肉,疯癫般□。
  
  “王爷夹的臣实在紧…。箍的好快活。。。”
  
  元荆忽然睁了眼,猛的自龙榻上坐起来。
  白一张脸,只觉刺骨的冷意。
  
  锦帐外头的当班太监停的动静,屏气凝神,手里拿着火钳,却是如何都不敢再放炭进去。
  腿脚哆嗦着,像是随时要瘫下去。
  
  元荆低低一笑,猛的掀了龙帐,
  “来啊——”
  那小太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奴才…。。”
  
  手里的火钳滚落几丈远,那炭摔的有些碎,零落一地的烟灰,焦黑丑陋。
  
  冷意掩映着清艳的脸,元荆微紧了眉,眼底冷光熠熠,“传御前侍卫——”
  
  小太监闻言,哆嗦着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人进来。
  
  内殿里忽然空荡荡的,只剩元荆一人。
  
  那喘息和求饶在脑子里余音未歇,竹箭一样,几欲刺穿这死寂深夜。
  元荆凤目冰封,攥紧了手。
  
  想着野兽毕竟是野兽,不管变成如何温顺的摸样,日后终是会露出尖厉的爪子来。
  
  不一会便有那软甲裹身的侍卫稳步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卑职参见皇上。”
  元荆音色清冷,“婳羽宫今日于梅园以下犯上,败坏风气,朕便赏他‘红绣鞋’,以儆效尤。。”
  
  ******
  皇宫里昨儿个刮了一整宿的西风。
  这一大早起来,入眼的便是那银雪如毡,铺天盖地。
  
  婳羽宫一帮太监聚在宫门口,打扫积雪。
  游公公面色冻的发青,拄着扫帚,面朝着那路尽头,望眼欲穿。
  身后的春宝吸了吸鼻涕,双颊簇红,“公公,都这时辰了,淮淮怎么还未起来?”
  游公公闻言面皮一沉,转头骂道:“问这么些干什么,快去扫雪,若是收拾不干净,休怪咱家不给你派饭。”
  春宝一听,乱圆了膀子开干,只一盏茶的时辰,就扫出了半条街。
  
  游公公叹口气,却是依旧是没半点干活的心劲。
  
  昨晚上淮淮给好几个侍卫带出去,到现在都不见半个人影,若是真出了事,这婳羽宫老小又得重新换主子。
  虽说是个傻子,可伺候他一年下来,自问在这宫里头,却是再也找不出这样少规矩的主子了。
  正寻思着,游公公一抬眼,老远见几个侍卫踏雪而来。
  伸了手擦擦眼,游公公忙扔了手里的扫帚,迎出宫门。
  身后的春宝见状,也扔了扫帚跟着上前看热闹。
  
  一时间婳羽宫的几个青蓝棉袍太监蜂拥上前,自雪地里蹒跚过去,等到近了身,却都停下不动了。
  来的是三个侍卫,最后面的一个背了个人,不用仔细看,游公公也知道是谁。
  
  昏死过去的人耷拉着头,整个脸埋在侍卫肩窝里,露在外头的两只脚,炭一样,紫红的痂裂开了,朝外渗着黑血,一看就是遭了宫里头的‘红绣鞋’。
  且说这红绣鞋,是先帝想出来的刑罚,用以惩治那些个乱入禁地的宫人。这红绣鞋也并非听上去那般,是女儿家的鞋子,不过是个铁器,烧烫了,穿在脚上,直接上火烤,轻则灼伤皮肉,重则将脚烤熟,可谓怖人至极。
  
  领头的侍卫看游公公一眼,“都是婳羽宫里头的?”
  游公公点了头,面色如土。
  他后头的春宝耸耸鼻子,给那隐隐焦肉的气味熏的直作呕。
  




☆、瞧病

  侍卫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接回去。”
  语毕,便直接将淮淮从肩膀上卸下来,交了出去。
  这淮淮身高体壮,几个太监废了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淮淮报上暖炕。 
  游公公忧心忡忡的叫人燃了炭火,又吩咐春宝端盆儿温水过来,自己则上小厨房取了些麻油和盐,装在瓷盅里,混合搅匀。
  昨晚上见了那些御前侍卫游公公心里就清楚,淮淮此番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深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大半夜给叫出了宫,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眼下淮淮这惨样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然是遭了刑。
  既然是罪责,便是不能叫太医,只能用宫中的土法子处理一下,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个人。
  
  春宝端满满一盆水进屋,那水自黄铜盆儿边儿漾出来,湿了棉袍,春宝毫不顾忌,只加紧了步子将盆子搁在梨木雕花的方桌上,嘴里呼哈有声,“公公,水来了。”
  游公公将手里的丝绢浸在面盆儿里头,投干净后给淮淮净了脚,又将那酱油糊上去,便算完事。
  春宝舔舔干裂的嘴唇,“公公,莫非是因为淮淮脚熟了,要腌成酱蹄子么?”
  游公公回了身,强压了火气,“滚远点,别让咱就瞧见你,怕生针眼。”
  春宝沉思片刻,凝重道:“莫非公公想一个人吃独食?忒小气。”
  游公公上前给了春宝一个嘴巴,“吃吃吃,主子若是有点事,你还的回御膳房出苦力!”
  春宝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又不敢问,便怯生生的转身出了屋。
  游公公将屋里头收拾妥当,又在铜炉里头搁几块炭,给淮淮盖了个蓝丝亮面的棉被,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待到了晚膳时间,又亲自端了素淡的小菜粥进屋。
  那被子里的人,依旧未醒。
  棉被外头的脚,裂开的缝子里酵一层黄脓,黏糊糊的歪在伤口上。
  游公公皱一下眉,拿着之前那丝绢,刚擦了一下,便听得耳畔一声低吼,吓得游公公一个激灵。
  淮淮瞪圆了眼,双目尽赤,“哪个狗娘养的的想给爷爷缠小脚?”
  游公公搁下手上丝绢,半晌才反应过来。
  咬牙切齿,“你这意思,这狗娘养的东西是说咱家了?”
  淮淮咧了嘴,面儿上疼的变了形,“你们这帮太监没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打着量尺寸的幌子要阉了我,这会子有上来给我裹小脚,忒恶毒!”
  游公公跳着脚开骂,“白眼狼!你昨个受刑你自个儿不知道么?咱家不过是好心给你清理伤口,却落得你这般怀疑…真真是…”
  淮淮经游公公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似得,赶忙挣扎起来去看自己的脚。
  嘴边儿竟漾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我病啦?”
  游公公给他问的有些发懵,气也忘了生,“差不离儿。”
  淮淮眉开眼笑,“妙哉,妙哉。”
  游公公斜了眼去瞧他,僵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淮淮接着道:“快请太医过来,要那个生的最俊的。”
  游公公一翻眼,“竟想美事,哪里来的太医。”
  淮淮沉浸在自个儿的心思里,“快将春宝喊来,我有事同他商量。”
  游公公看一眼外面露着那两黑炭,“不疼啦?”
  淮淮急道:“快将春宝喊来,要赶在太医来之前,详作打算。”
  游公公叹口气,摇摇头,推门出了屋。
  
  只剩了淮淮一个人,呆坐在暖炕上。
  那脸一点点的抽搐变形。
  淮淮忽然咬紧了牙关,微微哆嗦着,
  “好家伙…疼死老子了…”
  
  □半晌,忽然门栓松动,淮淮抻了脖子去看。
  进来的小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春宝。
  春宝栓好门,提了个朱漆食盒,赶步上前,“如何?能吃了么?”
  淮淮眼盯着这春宝提来的食盒,“莫非你将那上好的糕饼拿来了?”
  春宝揭开食盒,掏出两个白面儿馒头,“这两个给你,就这吃,忒香。”
  淮淮忍着剧痛拿过那食盒,探头一瞧,里头搁着至少五个馒头,还冒着热气,“这就是你说的上好的点心?你却是当我未见过世面,拿馒头唬弄我么?”
  春宝道:“这哪里是什么糕饼,是我拿来就酱蹄子的,好了没?”
  淮淮很是不解,“哪里来的酱蹄子?”
  春宝将馒头分好,自个儿五个,淮淮两个,都弄妥当了,便去看淮淮的脚,盯着那一滩黄脓,痴痴道:“都酱出油儿了…”
  淮淮登时明白过来,恨不能一脚揣在他面儿上,无奈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只能歪在炕上,青一张脸骂,“你去闻闻,你若觉得香便咬上两口…”
  春宝得了令,欢喜的凑上前去,刚一猫腰,便给一股子恶臭顶了回去。
  春宝熏熏然,“咋这么臭?”
  淮淮疼的吸气,“蠢驴!都烫烂了,难不成还香气四溢?”
  春宝面露失望,“唉…。。好容易托小桂子给我蒸了一屉馒头…”
  淮淮懒得同他话闲,“你快去将那糕饼拿过来,待会太医来了,我好相赠于他。”
  春宝将装了馒头的一层拿开,从盒底下掏出一碟子点心来,“我晌午去御膳房的时候便一道儿那来了。”
  淮淮大喜,盯着那点心端祥半晌。
  青花釉面儿的食碟儿上,摆了几块小天酥,层层叠叠,样式也很是赏心悦目。
  春宝得意道:“这东西可是宫里头的宁嫔娘娘最喜欢的,以鹿肉剁成碎粒,在裹上面粉炸一下,吃起来满口留香,很是美味。。”
  淮淮点点头,“不错,就这个罢。”
  语毕,便将那碟点心小心翼翼的收在炕桌的一个描银镂花的盒子里头。
  春宝道:“ 宫里头这么些个人,万一来得不是那俊太医可怎么办?”
  淮淮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嘱咐游公公,说叫最俊的太医来瞧病。”
  春宝道:“那便好,虽说现在无需弄虚作假就可寻太医瞧病,可到时候依旧不要忘了点心,你想想这太医一天给宫里头的人瞧好几次病,哪有时间饮茶小憩,待你将这茶点端出来,真是一桩锦上添花的好事啊。”
  淮淮脸上挂着笑,等不及似得,“你快回屋吧,待会太医来了,见着你在这里,太煞风景。”
  春宝将馒头逐个儿捡回食盒里,讷讷道一句,“我也想顺道瞧瞧眼疾呢…”
  淮淮挥挥手,“改日再说,这大晚上的,太医也看不清。”
  春宝盖上食盒,将其挎在胳膊上,转身出门。
  可刚出了门,便听得身后音色焦急,
  “春宝!”
  春宝赶忙回头,“啊?”
  “你看看我这发型如何?可还算整齐?”
  春宝端详片刻,“兴许是躺了太久,看上有些凌乱,不过整体不碍事。”
  淮淮朝掌心淬两口涂抹,揉开了顺着头发朝后缕,“这样如何?”
  春宝慢悠悠点头,“油光锃亮,忒板正。”
  淮淮又扯扯衣襟,“我这衣裳如何?”
  春宝道:“整洁素净,看着不赖。”
  淮淮满意躺下,僵着脖子,生怕弄乱了头发,“行,你去睡罢。”
  春宝出了屋,反手关门。
  
  淮淮疼的半宿睡不着觉。
  直到天色大亮,别说太医,便是连个鬼影都没来过。
  
  晨曦如金,点点浮金。
  
  游公公一早近了淮淮屋儿,瞧见那炕头上的人坐着,头发一丝不乱,脸却黑成了锅底。
  “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游公公将手里的草药搁在炕桌儿上,“莫非是疼的睡不着。”
  淮淮眼底青黑,极度倦怠,“太医还来么?”
  游公公一愣,旋即垂了眼,将那包药的粗纸拆开,“上哪里请太医,便是请了,也不见得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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