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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毒 迷心蛊by莫奈花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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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玹本来是低头啃着果子，垂下来的一撇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然后他似乎感受到了都铎探究的目光，便和他对上了视线。这要搁十年前，都铎绝对是会红着脸侧过脑袋的，可现在他的脸皮也厚了不少，抬眉便毫不犹豫地跟他对上了。
“喂，”他指了指唐玹的脸蛋，“你快把你的面具戴上。”
唐玹愣了一下，心想对方那么讨厌他，以至于连他的样子都不想看到吗？虽然有些受伤，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把面具戴了起来。都铎则是在想，把面具给戴上了，杀伤力总算小了那么点儿，那张脸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然后他忽然想起了，唐玹似乎什么都没吃，便随口问了句，“那个……你不吃东西么？”
唐玹眨了眨眼，道，“我吃饱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你没醒的时候就吃了一只野鸡了。”
都铎扫了一眼地上，发现只有他自己吐出来的骨头，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敢情你吃鸡还把骨头也给吞了啊。”
“什么？”
“没什么。”都铎挟着虫笛便往密林深处走，他这番来黑龙沼可不是为了跟唐玹插科打诨的。听说乌蒙贵和玛索最近躲到了烛龙殿内，还带来了大批高手，什么圣童索迪尔、千秋子、陆寻之类的，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跟他平时面对的可不是同一个档次。他也知道自己这番就如同以卵击石，可他还是想拼一把。这年头他在江湖又是独来独往的，想要找个同伴也难，在刚入黑龙沼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些巨尸毒尸傀儡数量之多，真不是他一个人能轻易对付的，只是心意已决，他便不会回头。
唐玹不愧是唐玹，消息灵通、动作神速，他来黑龙沼没几天，这家伙就赶了上来并且救下了他。唐玹一路上跟着他，没有说什么，但这样倒令他有些难以招架，因为他不清楚唐玹到底是想怎样。
为免多生枝节，都铎最后还是选了条宽阔一点的大道，在路上看到了几家农舍，便先行整顿一下，至少也得把那衣服给缝补一下，待到一切处理妥当，方才动身。居住在那儿的农家妇人对他说，可以去找驯鸟人直接飞到烛龙殿那地方，不过那儿凶险非常，经常有毒尸出没，一般人都不敢过去。
都铎道了谢便前往了寻找训鸟人的道路，那驯鸟人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衣着暴露，婀娜多姿，不过都铎那是没有心思去看的，随便给了些银饰便当暂时租下这鸟了，那女子见有那么多钱，便也喜滋滋地走到了一边，反正这大雕通灵性，迟早也是会自己回来的。
一只默不出声的唐玹在都铎快要爬上大雕背后的时候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眉头紧锁，都铎没好气地道，“你如果是想劝我放弃，那你还是省省吧，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乌蒙贵坏事做尽，作为五仙教的人，我不可能放过他。”
“……我知道。”唐玹叹了口气，“所以我陪你一起去。”
“我不需要。”
“阿铎，如果之前我没赶上，你也清楚情况有多危险的。”
都铎禁不住冷笑，“不要说得当初你没有协助乌蒙贵分裂五仙教一样，你不是外人，而是敌人，你有什么资格说？”
唐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不自觉就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他想过阻止都铎，但要是以柔制刚的话，都铎是不会听的，若是以暴制暴，估计他俩之间就真得走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都铎真要躲起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相信自己一定能再次把他翻出来。所以思恂再三，他只能死皮赖脸地跟着对方、保护对方，不过因为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不然现在他还是会躲在暗处默默地帮都铎一把。唐玹有时候真是觉得挺无力的，他话不算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没办法安抚对方，反倒是让他人对他更添嫌恶。他想他会易容会暗杀也会很多其他的事情，却唯独不会怎样去讨自己喜欢的人的欢心。
都铎没有理会唐玹便翻身爬了上去，棕色大雕站立了起来，并扇了扇那巨大的翅膀，似乎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飞。就在飞起来的那一刻，唐玹还是忍不住勾上了那大雕的爪子，然后猛地一蹬一翻便稳稳地落在了鸟背上，吓得那大雕嘶鸣了一声，坐在上面的都铎差点就要往一边掉下去。亏得唐玹连忙夹紧了底下的大鸟并抱住了他，然后用力扯那控制着鸟头的缰绳，方才稍稍稳住了焦躁的大雕。
都铎脸都黑了，气鼓鼓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就知道啊他就知道！而唐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那绳子，以防这鸟会随时发飙，把他们俩都给丢下去。耳边的风声大得很，吹得都铎发丝凌乱，背后似有似无地传递来对方胸膛那温热熟悉的气息，让他想起前一晚上的野合，便不禁面红耳赤了一番。所幸这是在半空中，如果是地上，他还真难担保唐玹会不会兽性大发，直接在马背上就把事给办了。
“唐玹，你要是敢把这鸟弄到什么别的地方去，老子就立马把你从空中踹下去。”
“……”唐玹确实有打这个念头，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只得点头应是。他估摸着他们俩都未必能闯入，不过乌蒙贵逃进了烛龙殿的消息已经被他以最大限度地发布到了江湖之中，说不定会遇上江湖侠士前来征讨乌蒙贵也不一定。而现在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见步行步了。
那大雕的速度果然是非同凡响，而且在空中也不需要绕太多弯路，都铎在半空中隐约便看到那一片在丛林中显得有些突兀的石质建筑群，不少残垣断壁横置其中，唐玹见状便扯了扯那绳子，大雕扑腾着翅膀旋转了好几周，才寻了个空地飞了下来。都铎与唐玹跃下鸟背不久，它便又凌空而去，顷刻就消失在了空中。
都铎环视四周，觉得周围都寂静得有些碜人，可还是硬着头皮，朝唐玹道，“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唐玹摇了摇头，“阿铎，就算是你我二人也撑不了多久，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去吧。”
都铎不语，背后那高墙之后便是烛龙殿的入口，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就在他正打算翻过去之际，腰上却忽然一紧。他连忙低头察看，发现那是一只巨大的铁爪子，正牢牢地抓住了他，而后一阵铁链环扣碰撞的激烈声响，似乎擦着地面还刮出了火花，两边的景色都在飞快地倒退。“唰啦”一声，他就这样被人往后猛地一扯，接着就摔到了某人的胸膛之上。
这什么玩意儿啊？！——都铎真想糊背后那人一脸百足。
章十七
就在都铎想破口大骂的时候，耳边便听到了千机匣内部机关转动的声音。唐玹收回了子母爪，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则干脆利落地抽出了一直背着的武器，并抬了起来。只见千机匣前端的旋翼“啪嗒”一声地转动了一个圈，银光闪闪的弩箭便从匣口迸射而出，巨大的倒冲力让他们俩都稍稍退了几分。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一只巨大的毒尸躲在他刚才的位置背后，那巨大的双斧差一点就要劈到了他身上，幸亏唐玹眼明手快地把他给拉了过来。弩箭打在那紫青身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毒尸嚎叫了一声便跪了下来，山林里一阵鸟儿振翅高飞的躁动，都铎顿了顿，发现好像远处有愈来愈多的躁动声响，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看来那毒尸的这一声响似乎唤来了更多的同伴。唐玹必然也感觉到了，随手就把他挡在了后面，道：“找个地方躲一边儿去。”
都铎自然是不依的，虫笛一甩在半空中抛了个圈儿，他灵活地摆动着腰肢，身上的银饰清脆作响，两条蛇旋而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不会像当年那样没用了。”他说着与唐玹成了背靠背的姿势，警惕着周边的一丝一毫的变化。唐玹似乎轻笑了一声，翻起弹匣，然后把准备好了的几百发弩箭装填了进去。
“要是我俩能成功击退乌蒙贵，而且都没有死的话，我俩就隐退江湖，好吗？”
“呵，开玩笑。”都铎握紧了手中的笛子，“先不说其他的，你舍得放下你在唐门的身份和地位吗？”
唐玹垂眼，一手按在千机匣上，默不作声。都铎冷冷地笑了，他就知道唐玹舍不得，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为什么打心底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失落。说到底，他终究是对唐玹还抱着希望，即使很微弱，却不能否认其存在。
半晌，唐玹才道，“唐门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你对我有情，我也不能不顾……”毒尸尸人们逐渐接近，唐玹他们都能隐约看到那庞大的身躯就在树木背后出现。“所以我只能用上半辈子来报唐门的恩，再用下半辈子来还你的情意。”
都铎的心动了动，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唐玹长腿一跨，长马尾甩过凌厉的弧度，手一抬拉动了千机匣的机关，弩箭顷刻而出，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冲过来的一只毒尸。然后他把千机匣抛到了另一只手，轻松地就把另一边的毒尸也给解决了。银光和火光间或闪现，弩箭击入躯体之后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血肉爆破的巨大声响。都铎也立刻投入了战斗，那两条双生蛇灵活敏捷地攀上了毒尸的身上，狠狠地注入毒液，而都铎则把虫笛抬到了嘴边，手指上下翻飞，吹奏着特有的旋律，一边操控着两条蛇的活动，一边抛下已经准备好了的蛊毒，毒性深入骨髓，很快又有一大群的毒尸和尸人齐刷刷地躺下了。
这时，又一只毒尸瞅准了位置，抡起斧头就往他们二人之间劈过去，都铎唐玹都是反应很快的人，连忙打了个滚往一边躲过去。然而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暂时分开，那些毒尸分别地聚拢上来，很快就把他们俩给团团围住。唐玹只能在那些毒尸和尸人的缝隙间看到不远处的都铎，紫光不时绽裂开来，虫笛声不绝于耳，可即使那样他还是有些慌，害怕对方会出什么意外。
毒尸和丑陋的尸人咆哮着聚拢来，唐玹翻身施了个孔雀翎，绿中带蓝的翎毛在半空中“噌”地伸展开来，尔后落地又抚上千机匣往敌人堆里砸了几个裂石弩，一时间火光四射、爆破声响。唐玹一边解决着手头上的敌人，一边往都铎那边瞄，而都铎那边也被围得不行，毒尸的数量实在太多，本来不擅长群战的他更是有些招架不来，只得苦苦支撑着。唐玹咬了咬牙，他虽然也有学过天罗诡道，但更加擅长惊羽诀，所以就没有带上另一套装备和武器，现在他也只能靠着速度去拼了。都铎那边的毒尸似乎更多，估计是觉得他更好欺负，唐玹扫了一眼身边，立刻就下定了主意，揪住了一个大毒尸身上的带子，三下两下便攀到了对方的肩膀上，然后把千机匣匣口对准了对方那丑陋的大脑袋，接着旋翼转动弩箭发射，立刻就把那大毒尸的脑袋给炸了个稀巴烂，绿色的汁液即时就“哗啦”一下如泉眼般喷洒了开来，溅到了唐玹的脸上，可他的神情依旧是岿然不动，只是在毒尸的肩膀上迅速地跳动着，往都铎的方向跃了过去，黑色的身影矫健非常，长马尾也随着动作而翻飞。有的毒尸想冲过来，都被他尽数解决。
都铎正在奋力抵抗，可毕竟力量有限，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这些年他过的日子就算太凶险，也没试过这样的，一是他每次面对悬赏都会挑些容易抓获的对象，二是他根本就不会把自己丢到这种困境之中，至少也得想好退路。只是现在一听到乌蒙贵的消息，他就觉得坐不住了，头脑一热便赶了过来。如果没有唐玹，他可能就死在了半路上了。他这样想着不禁有了些许走神，然后听到唐玹大喊了一声“小心！”才连忙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尸人正要朝他扑过来，张牙舞爪就要咬过来，尸人的毒液是相当可怕的，因为不少人被它们咬了最后都变成了尸人，都铎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要咬下来了，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然后一道人影忽地出现，及时赶到他身边的唐玹猛地把他给推到了一边，都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爬起来的时候，只见那尸人刚好就扑到了在唐玹的脖子附近，唐玹的眉头仅仅是皱了一下，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锋利匕首，反手一抽便把那尸人的脑袋给割了下来，骨碌碌地就滚到了都铎跟前。都铎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即使过了好些年，他跟唐玹之间的差距依旧很大，又或者说，唐玹确实是位极度优秀的唐门杀手。生于黑暗，也会死于战场。
“还愣着干什么？”唐玹的子母爪又是一拉，“嗖”一声就把失了神的都铎给拉到了身边。毒尸和尸人的数量完全没有减少，都铎和唐玹只得再次背靠背，抬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要离开我太远。”唐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声道，像汩汩泉水敲入了都铎的心里。都铎的眼眨了眨，乖乖地应了一声，难得的没有反驳。如果说他之前是毫不犹豫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几分退意，只是那些毒尸和尸人似乎就想吞噬掉他们一样，无穷无尽，杀之不尽。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葬身于此吗？别开玩笑了。都铎后来跟唐玹说，他才不要跟唐玹死在一起；唐玹说，不你不会死，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他们俩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日升月落，汗水又一次地沾湿了衣裳，有些落入眼中都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纵然是视线模糊也必须得战斗下去，谁也不想死在这些丑陋的家伙的手上。都铎他们都不想轻易放弃，只是现实太残酷，有时候却逼得人无处反驳和逃避。他在心中想，女娲娘娘啊，我求你的次数不多，只希望你能再一次保佑我们了。
然而这一次女娲娘娘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因为就在他们俩快要倒下的时候，一道犹如炎日般明亮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他听到了锋利的重剑“嗖嗖”转动的声音，凌厉的剑气凝成了巨大的旋涡状气流，可能是因为挥舞着重剑的人一身金衣，又可能是因为那重剑实在是太过金光灿烂，他只看到了那道金色的身姿在他旁边跃动着。然后又有其他更多人参与了进来，利剑一把把从天上掉下来并插在了地上，红色的霹雳火光迸射，转动手中的狼毫的悦耳声响……各种各样的混杂了了一起，几下便把那无穷尽的怪物给消灭得一清二净。
为首的金衣公子轻松地把那金蛇重剑往地上一插，顿时那土都像松了几分，“哎哟，几天不见，蛇影你还真是落魄啊。”
都铎可是又惊又喜，“叶弦歌？！你怎么也来了？”
叶弦歌侧了侧脑袋，道：“跟你来的理由不也差不多嘛，乌蒙贵躲了进去，江湖侠士都想找他算账呢。”然后他瞄了一眼衣服有些破烂的二人，不禁笑道，“你们不会打算两个人就上吧……也太小看乌蒙贵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看怎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都铎的脸立刻就黑了，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大笑，只是低头捂嘴笑了，唐玹则是一贯的老神在在，似乎与他无关。这时，一直站在叶弦歌身后的红衣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弦歌，好歹也是旧友，收敛点，不得无礼。”
“咳咳，知道啦。”叶弦歌摆了摆手，立刻就把重剑给收了起来，“好啦，既然碰上了那就一块儿去吧，我们这起码有二十来人，足够了。”
“是的，烛龙殿内的情况可能凶险非常，既然二位大侠也是与我们一心，倒不如一起同行好了。”那将军朝他们作揖，言辞恳切，态度诚恳，估计也是个很有经验的领队。
都铎一看那群人确实是有备而来的模样，不禁就有些心动，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唐玹，唐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于是他便摸了摸脸，道：“我……我再想一下啊。”
“哎呀想什么，都快要走了，我们这大部队可都是为了讨伐乌蒙贵而来的，没空等你们磨叽。”叶弦歌一脸的不耐烦，“这样吧，我们先走，你们要来的话就趁大门没关上之前进来，不然……待会毒尸出现了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那将军也笑了，“很抱歉，这事情确实很紧急，所以就先走了。”
都铎点了点头，“懂的，我们很快就来。”然后他转头望着唐玹，那人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裸露出来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不少都结了疤。是吧活该你露出来，都铎忍不住这样想。
此时唐玹才缓缓开了口，“想去的话，就去吧，带队的李骏是挺信得过的。”
“你认识他？”唐玹耸了耸肩，都铎忽然才觉得自己这问题是很多余的，因为在这江湖上的消息，似乎没有什么是唐玹所不知的。“那好。”他说着就准备跟着队伍后方走，因为门就快要关上了，叶弦歌已经在朝他们俩挥手了。
“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唐玹在他身后默默道。
“你这是……不去的意思吗？”
“嗯，我不去。”
都铎的动作立刻就顿住了，他本以为以唐玹的性子，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跟过去的，然而没有，唐玹只是又站在一边，垂着长眸，淡漠如常，犹如一个无关的旁观者。或许与唐门无关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插手的，可能也只有在危害到唐门的利益的时候，他才会出手。
都铎叹了口气，即使想怪他，他也不能怪他。他和他能相遇相爱，其实这很好，可是他们之间，又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必定是走向毁灭。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再见。”——或许他没能出来，又或许他出来了，就再也不想见到唐玹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背后那人又忍不住把他给扯了回来，都铎不禁有些高兴，可能唐玹是愿意跟他一起面对了。
但唐玹只是把托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把温热的气息都洒在了他的脸上，黝黑的眼珠子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白银额饰，妖媚紫眸。然后他稍稍低下了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脸，眼里说不尽的似水柔情。不远处干等的叶弦歌着急了，倚着石门大喊，“你们到底……还来不来啊……？！”
唐玹的眼神黯了黯，用牙齿咬开了一只手上的皮手套，食指和中指先是轻触在自己的唇上，然后就贴到了都铎的唇上。都铎实在搞不懂平时那个简单直接粗暴的家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竟然如此反常，要亲就亲，这算是怎样？呆立了半晌，他便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嗯。”唐玹把手给放开，风吹得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有着汗水和血水混合着的味道，都铎忽然就觉得，唐玹孤孤单单地活了这些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而这个人，毫无疑问的就是他。
他忍不住就问了句，“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唐玹愣了一下，然后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都铎也笑了，转身便往叶弦歌那边跑过去，只是他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东西没问对方，可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出。
而唐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层雾之中，方才摘下了面具，低声道，“对不起，阿铎。我又再次骗了你。”
章十八
都铎跟着叶弦歌一行人入了烛龙殿，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看了乌蒙贵的本事，不过所幸队伍里的侠士们都相当厉害，他们打打停停，披荆斩棘，总算是把什么千秋子、索迪尔之类的都给解决了。在这段日子里，他们是准备了大量的干粮和水，休息的时候派人轮流监守。有时候运气好可以躲在废弃的大殿内，有时候则只能露宿在丛林之间。烛龙殿大得可怕，而他们之间的配合也需要磨合，这般磨磨蹭蹭，待到即将要见到乌蒙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在面对乌蒙贵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师父玛索，玛索似乎没有认出他，但这不要紧，乌蒙贵犯下的错实在太多，即使那是他师父的父亲，也是不能原谅的。解决乌蒙贵废了颇长的一段时间，都铎都不记得他们一行人跟乌蒙贵战斗了多久，其中也有些同伴不幸牺牲了。可始终邪不能胜正，叶弦歌的一击玉飞云黄最后了绝了乌蒙贵的全副武装，而之前退下的玛索忽地冲了出来，说可以给出把尸人给变回普通人的法子，只求他们保全乌蒙贵一命。这事儿叶弦歌他们也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答应了玛索的请求，然后就把乌蒙贵给擒获了起来。玛索把那法子写了出来，交给了叶弦歌，然后就坐在一边默默抹泪，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只有都铎一个人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声，“师父。”
玛索愣了一会儿，立刻便抬头，盯着都铎看了好久。“……阿铎？”
都铎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玛索连忙站了起来，忍不住就捏住了他的双臂，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重遇故人，心中是止不住的喜悦。“没想到……你现在长那么大了，个儿还那么高了。”
都铎也禁不住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是啊，都五年多了……”
玛索的手上的力气加了几分，摇头道，“你这些年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都怪为师……”说着就抽噎了起来，“没什么人为难你吧……”
“没有啊，”都铎强忍着泪意，故意轻松地道，“我都不喜欢呆在苗疆，所以就跑到了中原。多亏了师父你走前准备给我的一套银饰，我才可以暂时活下来。之前我把东西都典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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