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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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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到他又怎样?你有把握敌得过他?你不要忘了,当年他便是苏家那一辈最优秀的,连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你现下的身体……”
  苏鸿捂住他的嘴,抵住他的头,柔声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和他正面硬碰的。可是如果不把他解决掉,你和我都有危险。我别的不担心,只怕他伤害到你。”
  苏西把他的手拿下,死死攥着,手指都要扣到肉里,低声恶狠狠道:“他不会伤到我,只有你会伤到我!”
  “不管怎样,苏温存的事我一定要解决。”苏鸿握住他的手,微微闭起眼睛,苦笑道,“我已经违背爹娘的一个遗愿了,我不能违背第二个。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要保证苏家的安全,”他睁开眼,定定看着苏西,“还有你。”
  苏西心中泛起一阵苦味,过了一会,勉强笑道:“你用一只价值连城的碧玉琉璃盏收买邹雨师,叫他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一定要恨死你。”
  “他不会恨我,他只会感激我。”苏鸿笑道,“他一直缺一把刀,我自动给他送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
  苏西脸色一沉,指着他的脑门,怒道:“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给别人做借刀杀人的工具,你真是越大越糊涂。”
  苏鸿笑着坐下,翘起二郎腿,曲臂支着脑袋,道:“我这把刀,剑走偏锋,一击即便不中,也能叫他措手不及。”
  苏西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等。”苏鸿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正常更啦……






  
  韦家大老爷韦寅之死,惊动了刑部。现如今,官兵包围了案发地点——分花拂柳斋。
  分花拂柳斋的老板宋时巳急得团团转,却苦于毫无门路。苏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能打点的都打点了,却没有几个能帮上忙。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坐在酒馆里喝着闷酒。正喝得闷气的时候,一件青色袍子落入眼帘,他抬头一看,却是斜对面“吉羽斋”的邹老板,于是拱手道:“邹老板,好久不见。”
  邹雨师看着他,叹了一声,道:“宋老板,可不是好久不见?自从那件事后,你的‘分花拂柳斋’一直关着门,叫我连双飞燕的小手都摸不到,我可想死你了。”
  宋时巳道:“不瞒你说,倘若可以,我真想给你摸一下双飞燕的手。别说双飞燕,就是头牌淡淡风也可啊!我这‘分花拂柳斋’不做生意,这几百口人的,可怎么过呀!”
  邹雨师蹙着眉,不解道:“怎么,官府一直不撤销搜查令?”
  “可不,到现在还把守着官兵呢。不光如此,当初在场的十八人全进了号子,还赔了我一个红牌。官老爷说可能是最近江湖上挺有名的一个杀手做的……你说那该死的家伙,他哪杀人不好,非要在我楼子里,做什么呀!”宋时巳抱怨道。
  邹雨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消沉,好歹没把你牵扯进去,算不错了。据说长风帮的帮主是在丽香院去的,好家伙,那群人把丽香院砸了个稀巴烂,把老板掉在房梁上抽……”
  宋时巳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邹老板,您看,这个‘刺蝶’到底是个什么杀手啊?怎么长江水运的龙头老大他也敢动,江南四大家族的家长他也敢动,那还有什么他不敢动的?”
  邹雨师拍开一壶酒的封泥,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手接的是生意,真正要杀人的人,可不知躲在哪呢。”
  “既是杀手,那行事须得隐蔽,怎么这人这样嚣张,杀完了人还留下个印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邹雨师呆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道:“也许,人家是要将杀手精神发扬光大,以此作为宣传手段吧。”
  宋时巳脸色一正,摇头道:“这主意也太破了,宣传手段须得符合生意形式。像我‘分花拂柳斋’,当年打的牌子就是‘色艺双全,温柔如乡’,这才在苏州风流之地站得一席之位。倘若我像你邹老板到处宣传什么‘岁月沉淀,精华细品’,还有谁会光顾?同样的,道上的生意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这样故弄玄虚,大肆宣扬,有什么意思?不是我说,当初韦老爷带了韦淮韦汜两兄弟并十二护卫,个个是高手,就是给我们溶溶月壮声势的。你说那杀手蠢不蠢?那时候据说都受了好重的伤,到现在也没找到踪迹,八成是死在外面了。他要是趁韦老板在望乡居谈生意时出手,那时候韦老板通常不带许多人,大概也不会挂那么重的彩……哎,说来说去,我今年真是犯小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邹雨师早灌掉了一壶酒,醉眼朦胧地望着他,竖起大拇指道:“宋老板,你还真能说。”
  宋时巳长叹一声,也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坛,无限悲摧道:“我能不会说吗?我现在只剩下这张嘴还有用些了!”
  
  邹雨师第一次见到喝醉酒的宋时巳。当年温柔乡纵情,宋时巳号称“千杯不醉”,凭借着清醒的神经赚得酒客银钱无数。今日两坛花雕就撂倒了他,委实叫邹雨师啧啧称奇。
  他架着宋时巳回到宋宅,出门迎接的是一个沉默的看门人,名唤哑仆。邹雨师叮嘱哑仆几句,忽觉背后一凉,心下一惊,四处看去,毫无可疑之处。他惴惴不安地回到铺子,刚要从后门进去,忽见一辆朱红色帘幕掩映的马车停在门口,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那马车上的车夫回头,恰好看见邹雨师。邹雨师只感到头上猛地敲了一记,立刻弹起来,拔腿要逃。岂料那车夫飞身而起,几步掠到他面前,竟是一位面沉如水的中年人,严肃地站在他面前,拱手道:“姑爷,小姐有请。”
  邹雨师发了一会抖,战战兢兢道:“老莫,不要乱说。我……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姑爷了……”
  “哈哈,代之,这话的确不能乱说。你家小姐和邹老板现在已经各不相干了,你再叫他姑爷,你家小姐可嫁不出去了!”
  说话的是一身着黄色麻衣的俊美青年,正从马车上缓缓而下。他慢慢走到邹雨师跟前,上下打量了两眼,不由得叹道:“许久不见,你更市侩了,拇指上怎么套了那么大一个扳指?”
  邹雨师朝上翻了个白眼,道:“套个扳指怎么了?这表示我有钱!总比你自诩清高的庄南柯强,只能靠着你男人的女儿吃饭,这‘继母’当得划来。”
  庄南柯丝毫未动怒,只展眉一笑,如画的眉目更为生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邹雨师,许久不见,你胆子倒大了,敢拿我爹和我开玩笑了?”那声音平和如水,却听得人毛骨悚然。话音刚落,只见车帘被一把华丽折扇挑起,出来一位男装女子,玉面朱唇,轮廓宛然。她整一整身上的百蝶穿花深衣,扶着掠到她身边的莫代之的手,稳步走了下来。她的每一步都稳健轻巧,却重重烙在邹雨师心上,一下一下击得他头疼。
  叶欺霜,天下最叫人头疼的女人,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苏鸿从韦夫人处出来,刚走到假山后头,就看到韦燕生正对着小厮吩咐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苏鸿,便露出欣喜的表情,挥退了小厮,朝苏鸿走了过来,笑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大表哥呢?”
  苏鸿也笑道:“陪着舅母呢。舅母想让他给绣一件袍子,作表妹的嫁妆,正商议着花样。我听着没意思,就出来了。”
  韦燕生皱眉道:“什么袍子要劳烦大表哥?想是母亲自觉体弱,绣不出韦家家传的‘韦氏绣法’,这才央了大表哥。也是,母亲年纪大了,针脚也看不清了;小妹年纪还小,还绣不出来,我家的男子又没有像大表哥那般天赋……哎,‘韦氏绣法’也只能靠苏西了。”
  苏鸿一笑:“按道理来说,这样感叹的你应该怨恨我们的呀,怎么你也没事一样?”
  韦燕生摇头道:“怨恨又怎样。当初姑母非姑父不嫁,又生下苏西这样的天才,‘韦氏绣法’别落,也是天意……”他抬起头,看向苏鸿的眼光有些含情,“至少我感谢姑母,生下了你。”
  苏鸿不着痕迹地避过他的目光,看着肩上落下的一片落叶,道:“官府对舅舅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韦燕生掩住一丝落寞,强笑道:“前几天官差前来说,毫无头绪。分花拂柳斋到现在还封着呢。可能因为和‘刺蝶’有关的缘故,官府极为重视。刑部前几日下达了公文,可能要派人前来查探。”
  “你可知是谁来?”苏鸿问道。
  韦燕生摇头道:“不知。应当是刑部官员。”他叹了口气,道,“若是大理寺方予璧还在,应该有水落石出的希望吧。”
  苏鸿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道:“既是如此,一切就交给官府办理吧。你也不要太操劳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吩咐。”
  韦燕生高兴地笑了起来,点点头。
  






  叶欺霜摇着朱红色乌金骨的扇子,微闭着眼听着六儿将茶水倒进茶杯里。邹雨师在一旁自暴自弃地饮着茶水,却听她皱着眉头道:“上好的白毫银针,就这么给你牛饮了去。你也只配做暴发户。”
  邹雨师被茶水一呛,哀怨地瞧向叶欺霜,只见她一手端着茶托,一手捻着茶盖,也不喝,只轻轻划着,一边划一边道:“听说你前一段时间交了桃花运,万年铁骨朵桃花树上开了棵牡丹,恭喜。”
  邹雨师忙摆手道:“哪有,哪有,哪个白痴说的,这可能吗?”
  庄南柯笑呵呵地接道:“怎么不可能?杏林还和我说,‘小邹这次发达了,傍上了大理寺卿,今后可无忧了。’”
  邹雨师才要说话,叶欺霜眼睛一睁,直盯着他:“难道你想说,我爹说的是瞎话?”邹雨师一激灵,什么话都溜到肚子里去了。叶欺霜微微一笑,对庄南柯道,“可惜邹老板没有成为牡丹花下鬼,那牡丹花却成了鬼。”庄南柯皱了一下眉,才要开口,只听邹雨师幽幽道:“叶大掌柜前来,就是说这些的么?”
  叶欺霜瞥向邹雨师,眼角一挑,笑道:“邹老板莫要动怒,我们这就来说正事。”她打了个响指,莫代之搬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珠光宝气。“在下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谈一桩生意。生意谈成,十箱赠与。”
  邹雨师愣愣瞧向那箱子,自言自语道:“我最近看来很有财运么。”说罢,正色道,“先说说看,你要谈什么生意?”
  叶欺霜合上扇子,扇头轻扣桌面,慢慢道:“我要用十箱价值连城的珠宝,换你一只蛊。”
  邹雨师目光一凝,手指慢慢抚过扳指,沉声道:“什么蛊?”
  “万念成灰。”
  邹雨师眼中光芒一扫而逝,笑道:“若是这蛊的话,光十箱珠宝可不够。”
  叶欺霜向他投过去一眼,冷笑道:“邹老板预备狮子大开口吗?”
  邹雨师悠然坐在椅子上,又灌下一杯茶,慢条斯理道:“‘万念成灰’是我邹氏一门至宝,不是我夸口,当年我爷爷传此蛊与我,说天下间无人可解此蛊。有了此蛊,莫说一般人,就是天王老子也在你的手心里。收你十箱珠宝,可真是不划来。”
  叶欺霜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随即笑道:“不错,几年不见,你倒是有了长进,不再做亏本生意了……罢了,你还要什么,说出来便是。”
  “我不要别的,”邹雨师看着叶欺霜,“我只想要一个人的消息。”
  叶欺霜一愣,随即大笑,声音柔和了些,道:“你还是和往日一样,性情中人。也罢,你好不容易得到心中所求,我们夫妻一场,这个忙我帮了。”她起身丢下一句,“过几日我派代之过来取,你要的东西会一并带来。”
  邹雨师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对旁边正要走的庄南柯道:“她连‘万念成灰’都要,可见已经走到不得了的地步。究竟是谁让她恨到这个地步,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庄南柯听了,停了下来,扫了邹雨师一眼,若有所思道:“她一向做事便是这么不计后果……她想要什么,我从来就不懂。”
  邹雨师一愣,随即笑道:“能让你‘金陵第一才子’也搞不懂,叶大小姐果真不同凡响。”
  
  九月十五,刑部大员专门下来查探韦府之事。
  苏州知府蒋秋雨赶到驿馆迎接,稍许,一个穿着青袍的官员负手走了出来,正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右丞柳怀义。
  蒋秋雨上前,正要说话,柳怀义却伸手一挥,说道:“不必再设虚礼,直接带本官前往现场即可。”他相貌虽生得平庸,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蒋秋雨不由得被震慑,忙唯唯诺诺地领着柳怀义前往分花拂柳斋。
  
  柳怀义坐在厅中,一手支颐,静静听着仵作汇报检查结果。他锐利的眼睛扫过厅中的每一块地方,突地在房梁上停住,于是打断仵作的报告,对官差吩咐道:“去把‘分花拂柳斋’的老板领来。”
  不多一会,宋时巳缩着肩膀走了进来。一看到柳怀义,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大人明察!韦老爷的事和小的还有‘分花拂柳斋’没有一毫关系!”
  柳怀义饮了口茶,淡淡道:“有没有关系,本官自会判断,你只要老实回答本官的问题就好。”
  宋时巳一个哆嗦,忙不迭地点头。柳怀义问道:“本官问你,溶溶月平时和哪些客人来往密切?”
  宋时巳答道:“回禀大人,月月使我们‘分花拂柳斋’的头牌,慕她名的客人很多,但能时常见得她的人,却也不多,除了韦老爷外,就是史老爷,秦公子和邹老板。”
  “这三个人是什么人?”
  “史老爷是十三年前告老还乡的丞相大人之子,月月不好拒绝;秦公子是和金陵庄南柯、钱塘贺回、扬州沈子云并称‘江南四大才子’的秦风烟公子,月月慕其才华,与之相交;邹老板是‘吉羽斋’的老板,常流连小人之处,与月月有几分熟稔,故能经常入幕相谈。”
  “那溶溶月可有什么亲人好友?”
  “禀大人,月月还有一个兄弟,叫戚杉,是我家的一个小厮。大人可要传他前来问话?”
  柳怀义瞟了他一眼,对左右道:“将戚杉带过来。”
  左右立即应声退下,不多久就领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柳怀义打量了他一会,见他年纪尚轻,微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眯起眼,冷声道:“抬起头,看着本官说话!”
  那少年抬头,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神色间疏无惧怕,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看向柳怀义。柳怀义扣着扶手,问道:“你是溶溶月的弟弟?”
  那少年点头。
  “你本家姓戚?”
  少年又点头。
  “你姐姐在世时,可与什么人交往密切?”
  那少年嘴角一撇,拉开一个嘲讽的弧度,道:“□么,不就是和恩客交往密切?”宋时巳一个激灵,喝道:“戚杉!对大人说话是什么态度?”
  柳怀义却也不恼,只是笑道:“无妨,接着回答本官的问题。你姐姐和哪位恩客交往最为密切?”
  他虽是笑着,却无端叫人背后升起一阵凉意。戚杉眼神有些闪烁,答道:“这我不知道。她接客的时候,我从来不过来。”
  柳怀义盯着他看了一会,挥手让他下去,又转向冷汗直流的宋时巳道:“韦老爷时常过来么?”
  “也不是。韦老爷也就有时过来喝点酒,带几个老板来谈生意。那天晚上的架势小的是头一次见。伺候月月的小银说,韦老爷是和韦夫人吵架了,特地带着这么大的阵容气韦夫人的。”
  柳怀义点点头,道:“把小银带过来。”
  官差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那小姑娘一进来就哆哆嗦嗦的,柳怀义问道:“你一直跟着溶溶月?”
  “是……是的。”小银颤抖道,“我从小就跟着姑娘。”
  “事发当天,你和溶溶月在一起吗?”
  “那,那天,姑娘和韦老爷还有其他几位爷和玲珑姑娘他们在厅中。我……我有些累了,和容姐姐她们说要是姑娘叫我就知会一声,然后就靠在小隔间睡了一会。后,后来……我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就出去看……”她剧烈地抖着,眼泪止不住往外面冒,“就,就看见姑娘和韦老爷他们倒在地上,一个黑影从窗户窜了出去……有好多蝴蝶在飞……”
  “蝴蝶?”柳怀义皱眉,看向左右。下属忙禀告道:“回大人,在现场发现许多蝴蝶的尸体,下官等都不能识得是什么蝴蝶。”
  “带上来。”柳怀义话音一落,就有官差托着一只托盘上前。柳怀义揭开上面的白布,只看到一只只色彩斑斓的翅膀,上面画着一个一个漩涡样的图案。
  柳怀义的眼睛从蝴蝶身上移了过来,淡淡道:“这是苗疆的‘迷魂蝶’,可使人昏迷。只是这蝶的毒性,用内功压制即可。以韦寅的内力,照理说不应有碍……可见这杀手的功夫着实不赖。”他站起来,朗声吩咐左右道,“从今天开始,全国通缉‘刺蝶’杀手,赏银一万两!”
  “是!”左右答道。柳怀义转身问小银道:“除了那些恩客,溶溶月还有哪些朋友?”
  “也,也就只有望乡居的歌姬李媚娘小姐。”小银战战兢兢答道。
  柳怀义点点头,走出门外:“宣韦家人到衙门去见我。”
  宋时巳忙凑上去,舔着脸笑道:“大人,我这楼子也关了好一会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柳怀义凉凉地瞅了他一眼,瞅得他差点改口。只听对方慢悠悠道:“也罢,把这间屋子锁起来即可。”
  






  邹雨师走在街上,想要去李媚娘那儿听两支小曲儿。看到“粉黛堂”出了新款的胭脂,便站在铺子口选了起来,打算送给李媚娘,以博佳人一笑。
  正听着老板滔滔不绝的介绍,邹雨师忽觉背后有一道利剑似的目光射过来,没来由叫人心慌。邹雨师猛地回头,冲到大街上,却只看到人来人往,从他身边漠然而过。一顶靛蓝色的轿子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仿佛每个午夜梦回时,从狂喜到失望的巨大落差又爬回了他的心上,一点一点啮咬着他的内心。邹雨师颤颤巍巍地摸到一侧墙角,渐渐蹲下,用手盖住了脸。
  一双手忽然拍到他肩上,他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苏鸿关切的脸:“你还好吧?”
  邹雨师呆了几秒,忽地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托你的福,睡也睡不好,你看看怎么补偿我吧!”
  苏鸿抱着胳膊道:“我以为我给你带来了巨大的礼物。”
  “是挺巨大的。”邹雨师没好气道,“巨大得我都喘不过气来。”
  苏鸿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走,到你那儿去,我有话和你说。”
  邹雨师四下望望:“咦,苏西大美人呢?怎么没和你一道?”
  “他这两天有事儿呢,别管他!有他在,咱也喝不成酒……你藏了什么好酒?”
  “去死,你家舅父大丧,你还跑过来找我玩乐。给你二叔知道了,大棒子敲死你!”邹雨师恶狠狠道。
  “怕我二叔做什么,老头子在的时候我也不怕!”苏鸿满不在乎道。
  “你就怕你家大美人,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家伙。”
  苏鸿一哂:“那是自然。我苏鸿眼里只有名剑美酒和佳人,至于别的什么,那都是浮云。”
  邹雨师心里嘀咕道:你就吹吧你。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被老爷子驱赶到大漠,巴巴地救了秦大将军,回来都被传成神话了,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要不是苏大少爷一个斜眼,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
  苏鸿一根手指钩着他的衣领,朝前走到:“快吧,快吧。给阿西知道了我一定死得很惨。”
  邹雨师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了。
  
  柳怀义下了轿,走进衙门,早有韦家二少爷扶着韦夫人在大堂等着。柳怀义赐了座,坐在上首,问韦夫人道:“韦老爷可有仇家?”
  韦夫人恭敬答道:“回大人,先夫虽也算武林中人,但性格豪爽,未曾结下仇家;韦家做生意也有近百年,商场上明争暗斗自是少不了的。但我韦家一向光明磊落,也不曾结下什么要以性命相偿的大仇。”
  柳怀义点头道:“韦家可有什么叫人觊觎之物?”
  “韦家家财万贯,武道源远流长,自是叫人觊觎。除此之外,老身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叫人念念不忘的了。”
  柳怀义眼中精光一闪,看着韦夫人道:“依夫人之见,何人会对韦老爷下此毒手?”
  韦夫人嘴唇动了动,躬身道:“老身不知,还望大人明察,给先夫一个公道,好叫他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柳怀义悠悠地问道:“我听说明年开春要举行丝绸联会,推举新一届丝绸商会会长。夫人想想,会不会与此有关?”
  韦夫人神情一动,喃喃道:“不错,确有可能。但会是谁呢?蜀地越家?洞庭白家?……还是西湖苏家?”
  柳怀义盯着他,露出一抹笑意,提醒道:“夫人,据本官所知,苏家和韦家乃是姻亲,应该不会做成此事吧?”
  韦夫人脸色一沉:“的确,苏家与韦家虽分江南刺绣一业的半壁江山,但苏家一直高过我们一筹……前段时间老爷说这次联会一定要赢,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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