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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花开四季之三 红景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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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子岩不能下床,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甄语贤不愿假手於他人,为了陪他,将这两日里需要出门应酬的事情全都推掉,只说要清点近期账目,守在卧房里不出去,三餐都让人端进来。
  ……
  正午时分,两个人虽然都在,然而卧室内静悄悄的。
  冯子岩穿著小衣,盖著被子靠在床头处看书。枕畔,放著甄语贤为他专门订做的衣裳鞋袜。
  甄语贤坐在桌子旁,一页页翻著手边那摞账本。
  甄语贤是勤勉务实之人,平素生活不容有半日松懈,这才撑得起偌大家业。他说清点账目,虽主要是为了陪冯子岩,然而并非虚言。
  冯子岩手中的书翻到最後一页,於是将书页合拢,开口道:“语贤。”
  “嗯?”甄语贤放下账本,望向冯子岩。
  “帮我把那边的搜神记拿过来。”
  “哦。”甄语贤应一声,就去身旁的书架翻找,很快找到了,拿在手里走向冯子岩。
  冯子岩接过书,打开书页。甄语贤转过身,继续回到桌旁看。
  两人虽然各做各的事情,没有过多的交谈,然而冯子岩在身旁,甄语贤就觉得安心。
  不知道冯子岩有没有同样的感觉?还是在他的眼里,只有他的那些书而已?
  他对冯子岩的好,是不是仅仅被视做“亡父故交”的那种好呢?
  甄语贤笑了一下,摇摇头,不让自己继续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面纠缠下去。
  现状就已经不错了,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应该满足。
   
  **********************
  
  在甄语贤那里住了两日後,下午的时候,冯子岩回到家中。
  他娘仍然如同往常般在门前织布,看见他回来很高兴,放下手中的活去迎他:“岩儿回来了?这几日出门和东家做生意,觉得怎麽样?”
  近了,只见冯子岩换了一身簇新的缎面衣裳,外面还罩了件水貂皮的小坎肩,鞋袜也都是新做的。继而拉了他的手,又发现他指头上戴了个水色甚好的碧玉扳指,他娘不由皱眉道:“怎好让东家破费?”
  “娘,东家说,我跟他出去的话,不打扮得体面些不好。东家还说,这身衣裳,还有这扳指算他借我的,将来等我做出点名堂,再还新的给他。”
  甄语贤早料到他娘会有此一问,在冯子岩回家之前,就教冯子岩这样和他娘讲。
  他娘点点头:“这样也罢……只是你要努力,不要辜负了东家一片心。”
  冯子岩扶著他娘,一起朝屋内走去。
  “对了,娘。”
  进了屋,冯子岩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我中午和东家出去和人谈生意,在楼外楼吃的点心。东家叫得多,客人吃得少,东家就让我把没动的那些包回来了。”
  那些点心,实际上是甄语贤特意从楼外楼买回来给他娘的。而这些话,也是甄语贤教他说的。
  他娘听他这麽说,果然很高兴,笑著将纸包打开,拿几个碟子把里面的点心装了:“听说楼外楼的点心,是这城里最好的。待会明哥儿来了,就拿这个招待他。”
  冯子岩见他娘高兴,也很开心,同时心里对甄语贤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人好像是三国中的诸葛孔明,事事都在他的预料中。
  ……
  他娘将点心装了碟後,朝他吩咐道:“岩儿,去把门口的纺车收好,娘今天下午不纺纱了,有些话想跟你说。”
  冯子岩应一声,照他娘说的做了以後,再度回到屋里,在他娘身旁坐下。
  其实,娘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全没有用处。然而人岁数大了,总有些唠叨毛病,他身为人子的总要顺著才是。
  “岩儿,你和娘都不是能干聪明的人。要不然当初,就不会被人骗了家产。”
  冯子岩没想到他娘开头第一句是这话,错愕片刻後苦笑道:“娘……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娘点点头,正色道:“没错,我们现在能安安稳稳过日子,都是托了东家的福……这一点,你要记住,要知道感恩。”
  冯子岩回答的轻松愉快:“是的,语贤他真的是个好人。”
  “岩儿,娘虽然不聪明不能干,但人情世故总要比你知道的多一些。”他娘听他这麽说,轻叹一声,“天下之间,除了父母对孩子是无条件的……任何人,哪怕再好的人,对待另一个人都不会无条件无限制的好下去。”
  冯子岩眨了眨眼睛:“但是,语贤是父亲的旧友啊。”
  “不,岩儿。娘不是让你现在就理解娘的话,只是让你把娘的话听完,然後记住,记在心里。”
  冯子岩点点头,他娘继续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来有往,你对别人好,待别人诚心,别人才会待你好……如果你什麽都没有,什麽都不会,又拿什麽待别人好?东家现在待你好,那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总有淡了的一天,你需要的是尽快自立,不被任何人看轻。”
  说到这里,他娘捂住嘴,弯下腰,猛烈咳了几声。
  冯子岩连忙伸出手,去抚他娘的脊背。这时候,看到他娘的头发已是花白,心里不由痛了一下:“娘说的话,儿子都知道了,都记下了。”
  他娘慢慢直起腰,望著冯子岩微笑:“娘知道,岩儿必定是长进的……也不是娘今天存心想唠叨,只是岩儿将来要经常外出,怕没有时间讲这些。”
  冯子岩第一次发现,他娘的脸色唇色如此苍白,笑容又是如此虚弱,心头蓦然一惊。
  转念又想,娘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点虚而已,随即释然。
  
  (待续)




《魍花开四季》之红景天(四)

  四
  
  冯子岩没有料到,他娘说过这些话以後的第二个月,就去世了。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皓月若银盘当空,清辉遍洒大地。
  他娘去的毫无预兆,当天只是说有些倦累,早早睡下,冯子岩也没在意。
  又正好过了没多久,甄语贤就派人给他们娘儿俩送夜宵过来。於是冯子岩把夜宵放在桌子上以後,去叫他娘。
  谁料,竟是再也叫不醒。
  ……
  四处灯火通明,大夫已进屋一炷香的时间,冯子岩蹲在门外垂泪,甄语贤站在他身旁,默默守著他。
  这实在是太突然的事情,甄语贤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接著便唤甄家的大夫来出诊,自己也匆匆赶到。
  他家做药材生意,在这个城里也兼营药铺,手下很有几个高明的大夫。
  “都是我不好,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娘的身体不对劲……”冯子岩手中紧紧抓著一个纸包,哽咽不已。
  纸包是他在娘的枕头底下刚刚找到的,里面包著十几粒蜡封的药丸子。
  他娘一直在偷偷吃这些药,他居然从未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娘忽然对他提出种种要求、要求他自立自强,忽然对他说那些话,分明就是先兆。
  而他自己,却只把那看作老人的罗嗦唠叨。
  甄语贤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让他尽情哭泣,将自责哀伤的情绪发泄出来。
  就在这时,大夫从房间里走出来。
  冯子岩站起身,大夫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节哀。”
  冯子岩听到这一句,顿时身子摇摇欲坠。甄语贤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支撑住他的身体。
  大夫朝甄语贤躬了躬腰,道出冯子岩他娘逝去的原由:“逝者原本就心室就有宿疾,已有十数年,平时她应该都在用药。如今逝去,是因为脏腑之力已衰竭,纵然国手在侧,也难以回天。”
  冯子岩听大夫这麽说,越发悲恸不能语。
  甄语贤用眼神示意大夫离开後,握住冯子岩的手,牢牢不放:“子岩,你也听大夫说了,令堂是旧疾缠身。如今逝去,是大限已至,并非你的过错。”
  顿了顿以後,又道:“她生前瞒著你这事,就是不愿意让你替她担心分心……若是她地下有知,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自责难过。”
  冯子岩并不答话,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仍旧哭泣不止。
  他虽然悲伤难过,心里却是踏实的。因为他知道甄语贤会一直在他身边,会替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父母双亡,现在他的身边,也只有甄语贤可以依赖了。
  甄语贤叹口气,伸出手,抚上冯子岩丝缎般光滑的乌发。
   
  **********************
  
  冯子岩他娘过世的当晚,甄语贤就连夜置办了上好的寿衣棺材,命几个婆子为他娘沐浴穿戴,然後将他娘安置於棺内。
  冯子岩和他娘住的那个小院,被布置成灵堂,他娘便停灵在里面。按惯例,冯子岩身为孝子,要守在灵堂三日三夜,方能将他娘安葬。
  这些时甄语贤白日里都有事情,不能陪冯子岩,然而每当入夜,都会来灵堂和他一起守夜,哄他宽心。
  这一夜,是冯子岩守灵的最後一夜。
  虽然仍旧心痛,仍旧会哭至哽咽,但已不像前两日那样悲恸得死去活来。
  深夜,四五名道人围著灵堂内的黑漆棺木打醮超度,声音单调绵长。
  这些道人白日里休息,晚上便来灵堂诵整夜的经,以超度亡魂。
  冯子岩一身孝服坐在旁边的长条板凳上,守著他娘的棺木。灵堂的小间里,搭著一个地铺,那便是他每晚守灵睡觉的地方。
  他娘棺材的两旁,分别燃著一根白色蜡烛。橙红色的烛焰在暗夜中摇曳,屋内白幡素幕的影子,桌椅板凳的影子,甚至道人们、冯子岩的影子,便都随著一同摇摇晃晃。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门扉发出吱呀声响。冯子岩抬头,预料中的看到了甄语贤。
  “子岩,对不起。今天有些事,我来晚了。”甄语贤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揽住他。
  冯子岩不说话,习惯性的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细细啜泣。
  “看你,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哭坏了可怎麽办。”甄语贤叹口气,扶他站起来,“不早了,去安歇吧。明晨还要送令堂入土安葬,又是一场忙,没有体力可不行。”
  冯子岩点点头,随他一起朝灵堂小间的方向走过去。其实他早就困倦得要命,然而甄语贤不来,他便觉得不安生。
  守灵孝子都是合衣而眠,冯子岩刚躺下盖了被子,挨上枕头,便沈沈入睡。
  甄语贤见他睡著,悄悄走出门,替他把门掩上,将那仿若无止尽的,单调的诵经声与他隔绝。
  这些时确实苦了冯子岩,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至於甄语贤自己,确实是手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昨天一整天没睡不说,甚至今晚和明天都不能睡。他估摸著,眼下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大约也就快到了天亮的时候,那时还得过来帮忙冯子岩出殡。
  不过这种事情,对自小便受过严苛训练的甄语贤来说是家常便饭,完全不算什麽。他就算五日五夜不睡,也应该没有问题。
  甄语贤稍微觉得头有点疼痛,一手揉了揉额角,一手拉开门。
  身後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施主慢行。”
  甄语贤转过身,只见一个鹤发星冠的老道朝自己走过来,来到自己面前打了个稽首。
  “道长何事?”甄语贤皱了皱眉。
  大约是因为这些道士们连著三夜打醮,到了最後一夜,想跟自己多要些银钱。
  老道开口:“施主,贫道只是想跟你说一句,里间睡著的那位公子,会为施主带来不幸和伤害……希望施主能尽量与他远离。”
  甄语贤唇角微微翘起,等著这老道後面的话。
  多少和尚道士用这套来骗人钱财,他见得多了。
  谁料老道竟没有了後面的话,只是径直朝他又一稽首,便又转过身,回到原处席地而坐,背朝著甄语贤,继续闭目打醮。
  甄语贤错愕片刻,只觉莫名其妙。但他有事在身,也不愿深究,便再度转身,离开了灵堂。
  想起来都觉得荒谬,冯子岩怎麽有能力伤害自己,又怎麽有理由伤害自己?
  ……
  老道低首垂目,吟诵著几百年未曾改变的经文。
  他们之间相逢,已是第三世。
  无论是以何种状态,何种身份相遇,竟然仍旧是一个软弱懵懂,一个执著追逐。
  而道人纵有法力,却不能干预他在轮回中,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能寄希望於,这一世的他能及早抽身回头,不用再承受那种蚀骨锥心之痛。
   
  **********************
  
  冯子岩的母亲过世,由甄语贤出资安葬之後,转眼间就已过去两个多月。
  北地的冬季格外寒冷,滴水成冰,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忙碌了三季的人们都窝在家里守著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出门。
  甄家也不例外。
  牧场的马不是最肥壮的时候,加上天寒地冻,很少有人前来收购。药材也大都过了季,基本没有生意上门,是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时间。
  入夜,冯子岩穿著一身素白衣裳,散了乌黑长发,坐在甄语贤温暖的卧室里,双手捧杯茶,面前摊著本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
  因循礼法,他要为他娘带孝一年,所以这两个多月来一直穿白衣,甄语贤还特意为他置了白貂皮的裘衣和帽子,让他外出时穿戴。
  而在他娘安葬之後,他便离开了那个小院,搬进甄语贤的卧室里住下。
  他倒也很愿意这样。
  一方面他连洗衣裳都不会,住在那个小院里没人照料,勉强活下去的话,怕也是活得凑合邋遢;另一方面,甄语贤这里有他的宝贝藏书,晚上灯火甚亮,而且甄语贤还在不断的买新书给他。
  有了书,他可以忘却一切。
  书翻到一半,正看到精彩处,忽然被一双大手拿走。
  他有点不悦,仰起头,微微皱眉望向那个拿走书的人:“语贤还我。”
  甄语贤笑著望向他:“书就有这麽好看?”
  他板著脸点头。
  “嗯,这样啊。”甄语贤将一张字纸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他面前,“那麽,如果你今天晚上不看书陪我的话,我明天就给你买一本新书,随你选……赵老板那里又进了很多绝版的书哦,我连书目都带回来了。”
  他是商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讨价还价,该如何一点点诱导别人。
  冯子岩接过字纸,看著上面的书目,非常心动,皱著脸嘟囔道:“我昨天夜里刚陪过你……每次陪过你,我都会半天腰酸背痛,起不了床。”
  “起不了床的话,就躺在床上看书啊。你选好一本书,我明早替你买回来。”甄语贤俯下身子,笑著吻了吻他的眉角,“条件是今晚陪我。”
  冯子岩想了想,讨价还价道:“两本,两本我就陪你。”
  那种事情虽然比不上读书重要,其实做起来也很舒服,况且这样多做几次,对自己将来娶妻有好处。
  “好,两本就两本。”甄语贤笑道,揽过他的腰,将他放倒在床上,“对了子岩,你是打算一开春就上路吗?”
  冯子岩点头:“从这里去京城,车马路程就要近两个月,那时就已经快到初夏。我在京城备一个夏天的书,也就到了秋试……无论能不能中,我也想去试试看。”
  “子岩放心,你一定能中。”甄语贤轻轻的笑著,解开他的衣纽,含住他胸膛上的乳粒,用舌尖刮了一下。
  然後满意听到冯子岩微微的呻吟。
  “语贤,承你吉言与资助。此番我若能得中,必定厚报於你。”冯子岩攀住他的颈项,同样笑道。
  甄语贤吻了吻他的唇,轻叹道:“子岩,我这样做,并非想要你的厚报。”
  “我失言了,语贤重的自然是情分。”
  听他此话,甄语贤再度轻叹。
  冯子岩所说情分,是指什麽样的情分,他再清楚不过。
  是什麽时候,他开始不满足於现状?
  明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得到的东西……为何现在竟会无比渴求?
  甄语贤伸手除去他的亵裤,熟门熟路将润滑用的香脂,用手指探进他的後庭。
  现在的冯子岩身体已经适应了欢爱,即使不用媚药也可感受到乐趣。
  冯子岩张著腿,扭动著身体,感觉到下腹有一团火迅速的窜上来,喘息道:“语贤……”
  甄语贤欺身而上,一边俯首轻咬著他胸前细小的乳粒,一边进入他的体内。
  冯子岩细细呻吟著,耸身相迎。
  於是一场翻云覆雨。
  两人都折腾到倦极,这才相拥著沈沈入睡。
   
  **********************
  
  甄家人习惯早起,就连清闲无事的时候也不例外。
  冬日里太阳升得晚,窗户外面尚是灰朦朦的一片,甄语贤便已经起身,准备去向母亲问安。
  甄语贤父亲早丧。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有惺惺相怜的感觉,所以当年冯子岩到他面前求助的时候,他无法拒绝。
  甄语贤坐在床沿,轻手轻脚的穿衣,看见冯子岩在床上睡得正沈,一截白皙臂膀从被子里露出来,不由微笑,替他将被子盖好。
  然後起身去沐浴洗漱,例行出门,向母亲问安。
  母亲住在甄家南院,多年来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但只要是她开口放话的事情,在甄家还是很有些份量的。
  甄语贤来到南院,推开母亲卧房的门,只见母亲亦梳洗完毕,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屋内只有她自己,身旁没有丫头服侍。
  见到这种状况,甄语贤便知道母亲有话要和他讲,於是上前一躬到地道:“儿子问安来了。”
  “贤儿不必多礼,坐。”母亲和颜悦色道。
  甄语贤在她身旁坐下,端起手旁的一盏茶。
  “贤儿,你和那冯家儿子的事情,为娘并不想多管。”母亲见他坐定了,轻轻叹口气,“只不过,你不愿娶正妻也罢,还是要给甄家留个後。我给你物色了几个妾,都是美貌体贴的。她们都住在我这里的小阁内,你晚上没事情,就去她们那里坐坐。”
  甄语贤沈默片刻後,放下茶盏开口道:“娘……您知道,儿子此生是立志不娶亲,不生子的。娘已经苦了一辈子,怎忍心让别的女子也受这种苦?”
  母亲听他这麽说,不禁神情黯然凄怆:“为娘知道。但是,她们只是妾室,将来贤儿若有万一……她们若想改嫁,为娘绝不会强留。再者说,你怎知你就一定有事?说不准老天开眼……”
  “娘。”甄语贤打断她後面的话,别过眼去,知道自己後面的话残忍而锐利,“甄家世代的嫡系男丁,从没有活过三十岁的。”
  尽管身强体健,却都在那个岁数之前便忽然急病暴毙。
  所以才在年纪幼小的时候便接受严苛训练,所以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必须独当一面。
  因为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父亲可以依靠。
  因为知道生命短暂,所以及时行乐,看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牢牢抓住不放。
  母亲终於哽咽出声。
  “娘,堂弟他们,大的也有十二三岁了。”甄语贤深深吸了口气,“再过两三年,顶多三四年他们就可以出来做事情了。我到时候,会把一切慢慢交给他们……至於甄家的嫡系血脉,便自我而绝吧。”
  “这个念头我不会再改变,请休要再提娶亲生子之事。”甄语贤起身朝母亲深深一躬,“儿子万事都可依母亲,只这一件不可。儿子告退。”
  母亲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无法阻拦,泪水忍不住落下。
  她心里也是矛盾纠结的。
  丈夫早丧,她们母子经受过怎样的苦楚,她自己最明白。让别的女子受同样的苦楚,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循环下去,她心里自然难过。
  然而她唯一的儿子不留下血脉,她觉得似乎又对不起甄家。
  算了,由他去也罢。
  ……
  甄语贤走出母亲的卧房,替她掩上门扉。
  母亲的心情,他不是不明白。
  然而他更清楚,若非这样断然拒绝,母亲会永远为这件事犹豫徘徊。
  母亲抚养他成人不易,他不想违逆母亲。不过,他更加不愿在这个世间,留下那被诅咒的不祥血脉。
  
  (待续)




《魍花开四季》之红景天(五、六、七)

  五
  
  转眼间一个悠闲的冬天便过去了,护城河的水化了冻,树稍悄悄爬上几点嫩绿。
  街上的行人商贩,渐渐多了起来。
  此时,也正是冯子岩要离开这座北方城池,进京赶考的时候。
  甄语贤为他准备了盘缠,租了马车,将他一直送到城门口。
  冯子岩坐在行驶的马车上,撩开窗帘向外望去,只见甄语贤站在城门前的身影渐渐缩小远去,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黯然。
  一路车马劳顿,等到冯子岩平安抵达京城时,已是初夏。
  冯子岩腰间盘缠充足,便在京城最大最好的宾至客栈里租了一间天字号,住了进去。
  租下这样一间昂贵的房,并不完全是图舒适或者摆阔,更是为了结识有身份地位的举子,将来无论做什麽事情都方便一些。
  当然,冯子岩自己是万万没长这个心眼。租房这件事,也是甄语贤临别时嘱咐他的。
  至於抵达京城的各地举子们,都有高中的可能,又是金主,所以京城的生意人对举子相当客气巴结,提出要求只要办得到的,都会尽量照顾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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