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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如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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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异的盈白。
  她又轻笑一声,道:“跟我来吧。”
  这是村落尽头一座靠近溪流的雅致小筑,连著背後一色青翠,层峦叠嶂,像是被山群阻隔了冷冬的脚步,流水潺潺,分外宜人。
  院中石桌上坐了一个青袍之人,粗麻布衣的打扮,却有股浑然天成的书卷气息,他手执一卷书,正凝神阅读。
  “宋连。”白衣女子出声。
  他闻声转头,一见门前的离冷月析柝,面上略显疑惑之色,但仍是极有礼貌地起身一揖:“在下宋连。见过二位少侠,不知?”
  “他们想知道为何你发下重誓,却不守诺去杀了云大人。”
  宋连已是中年,经由岁月磨砺,如今沈稳内敛,此番闻言仍是面色一沈,眼带犹疑地望向离冷月析柝二人,冷道:“你们想知道这作甚?”
  长柳见他面露不悦,慌慌张张冲上来手舞足蹈地解释,支支吾吾比划半天,见宋连毫无反应,他愣了一下,泄气地垂下脑袋。
  宋连看不到他。
  常人不可见鬼魂之躯。
  眼见长柳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月析柝顿觉心中莫名怅然,他上前解释。那白衣女子倒也热心,从旁协助,将云文素的情况说了个一五一十。
  “你们认为是我诅咒他不得好死?现在要我高抬贵手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你们也觉得我宋家一百七十七口都应该伏法认罪午门问斩?!”宋连倏然起身,将手中书卷朝桌上一掷,厉声喝道。
  月析柝没想到这宋连忽然发作,张著嘴惊诧地望著他。
  长柳一呆:“宋三少爷……”
  白衣女子急道,上前按著他肩:“宋连!”
  “我凭什麽帮他!?”宋连冷笑。
  离冷面无表情,声调冷然地道:“凭他当年为宋家上表疑义。”
  月析柝道:“啊!是啊!云文素当年确实为你们宋家求情了,但杀不杀是皇帝的事,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怪到他头上,他也是秉公办案,身不由己的啊!”
  “宋连,我明白,事到如今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於怀。但既然过去那麽多年了,逝者已矣,云文素也不在了,你便不要再执拗。我知道你未曾害过云文素,何来下咒之说?莫固执,将这一切说清罢。”白衣女子这席话,明对宋连而言,实则却是对离冷月析柝所说。
  月析柝愣了愣,下意识地扭头,离冷没什麽表情,本是紧盯著宋连的视线,似有所觉,转来落到了他脸上,月析柝吓了一跳,面上一热,赶紧调转,甫一回头,便听到宋连说话了。
  他低头沈默半晌,终是缓缓抬首,微微灰白的鬓角已遮不去中年沧桑,面上已是经年累月的云淡风轻,但那声音却依然是年少时的忿恨,毫不掩饰的憎入骨血的厌恶。
  “尽管发下重誓,我却从未将它实现……皆因那时做的梦。”
  宋连恨恨出声,他仿佛又看见梦中那一双恳切的眼瞳,殷殷望著。

  第十五章四

  他刚被救走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全是狱卒动用私刑所致。
  起初他对这班下等人恨得牙痒痒,狠狠发下毒誓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後来打得多了,他从他们零星交谈中听出端倪,狱卒皆是受人指使,要不是受了宋家迫害的平头老百姓拖人送礼求关系给宋家人个教训,要不就是官场政敌的真正落井下石。他心中依然怨愤,但那之中悄然多了一分心寒:究竟是要多大的怨恨,才能演变成今日此种局面?
  宋家一门三子,父亲大哥二哥都热衷於玩弄权术,唯他一心扑在琴棋书画上,整日被父亲指责“不务正业”,却不想到头来,“要成大业”的大哥二哥都落个身首分离的下场,只他这个宋家“无以为继之子”苟且活了下来。
  他终日吟诗作画不亦乐乎,引得一千年精怪现形与他交谈切磋。他虽饱读诗书却不是迂腐之人,与这妖也成莫逆之交。正是这名自称白宣的女妖在法场救回了他。
  他被白宣带到城外林中休养,在之中木屋住下。白宣每日取药来为他擦伤,他虽是重伤在身,却仍坚持日日起身锻炼,从一开始的被风一吹就病倒到後来的健步如飞,为的就是能尽快手刃仇人。
  但他与白宣相识多年,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她只用常人之法来为他疗伤,也从未提及他的家人,为的就是延长他休养的时间,想要冲淡他的仇恨。
  可这血海深仇,再长的时间也冲刷不去!每每想到么妹娘亲惨死刀下,他就气得浑身震颤,只觉自己那一双眼里也要冒出血来。
  他也曾无礼地大声责问白宣,为何当日不把其他人一并救走,宋家灭门,只他一人徒留人世,这实在太过残忍。
  白宣缄口不答,只默默给他敷了伤口,就离开了。
  他在房里定定想了半日,这世间是有道可循的,人与妖本不在同一伦常,白宣出手将他救走已是破例。若是干预更多,恐会招致天劫。
  何况……宋家的确有人该死……
  养伤期间,白宣将他从前刻意忽略的事实一一告知:宋家贪赃枉法、目无法纪、伤人性命……迫得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当日惨状无一不啻罪大恶极,比之宋氏一门斩首之罚……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那满门抄斩之罪也著实过重了,奈何皇帝龙颜大怒,什麽话都听不去,执意要将宋氏一族斩尽杀绝。
  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身体尚未痊愈就想冲出门去报仇,买凶杀人下毒放火栽赃陷害什麽都好!只要能把云文素碎尸万段!以泄他心头之恨!
  白宣将他囚在屋内,不许他踏出半步,勒令他好好想清楚。
  胸腔越发郁卒,几乎要破顶而出,他竟是觉得白宣也是当日谋害宋家的背後黑手,对她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把白宣气走後,他自己也气得大病一场,瘫在床上半死不活,一连几日滴水未进,恍恍惚惚似在梦境又似清醒。
  那梦,便是那时出现的。
  他做了个冗长到沈闷的梦。
  梦中一片柳树林,四季常盛,没有果实,不会落败,永远柔和绚烂。
  柳枝婆娑,影影绰绰中一间茅草屋,斜斜窗沿可望见一个淡雅侧颜,布衣素服,手执一书卷,半垂著眼睫聚精会神地看著手中卷籍。细密雨丝轻巧地击打在拂柳上,静谧柳影中沙沙作响。
  他一直坐在窗沿,目不转睛地看著书卷,挺拔的背脊就如一杆柳树,姿态超脱出尘。仅仅一望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宋连便知他淡然儒雅,若是有机会与他交谈,他们定会一见如故,成为彼此至交。这大约是同为读书人的直觉?
  窗外雨水缠绵,青石板路面上被淅沥雨丝砸出圈圈涟漪,青翠柳影烟雾迷蒙,却自始至终都笔直挺拔。
  他在一个绵绵细雨的日子背著书篓北上赶考,临行前,他在窗边轻轻放了一只茶盏,杯中热气氤氲,宋连甚至觉得他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清香。
  杯上白雾不再,那茶水逐渐冷却,茶盏孤孤单单地坐在窗沿。
  他考取了功名,得了赏识,当了大官。
  那日日在窗沿的侧影一成不变地到了皇城,他依然如柳般挺拔地坐在案前,很久很久都是同一个姿态,直到案上油烛燃尽也不曾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有很多时间看书,更多的时候他的手上捧的是大小卷宗,用笔在上改改画画。
  他的鬓角慢慢白了,染上了霜林的颜色,垂下的头颅也越来越往下,甚至可以望见眉眼逐渐显现的细纹。
  唯独他行端坐正的模样从未变过,窗外风吹雨打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都守在那一方窗下,就如同那一片永不更改的柳树林。
  他一如既往地在窗沿放一只茶盏,每日清晨再将那凉透了的茶杯取走,待到家灯初上之时再端来浅浅一杯清茶。
  忽然就有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心里极浅极浅地蔓延开来,宋连吓了一跳,他竟像是那窗台般忽而记起了每一杯冒著热气的清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茶盏托起,那杯沿碰上薄薄的唇,再往上,他便看到了那一双沈静的眼眸,眼底殷殷笑著,直直望著他,眼中恳切。
  宋连猛地转头,那窗边的人也蓦地回首,他面上淡然,嘴角噙著微微笑意,鬓染白霜,正是他梦中也目眦欲裂想要撕裂的那张脸──云文素。
  他明明知道的:云公文素,真真君子端方,胸怀天下。
  宋连在这梦中仿佛与他成了至交好友,两人以文会友,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闲来无事,在柳树林中对酒两三杯,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
  这种言谈舒然是和白宣切磋时无论如何的感觉不到的,仅仅是交谈都如同清风拂面,仿佛超脱了俗世的喧嚣。
  宋连心中了然,他行端坐正,胸怀天下世人,要百姓安居乐业,要一个太平盛世,要施展一己之力尽他所能地协助皇帝安邦治国平天下。
  这样的一个人,他竟也觉得狠不下心去报复了。
  那一双温和纯净的眼瞳中是深深的恳求,宋连被那样殷殷的视线看著,直心慌得全身都疼起来,他捂著胸口翻来覆去,终於砰一声跌落床榻,被闻讯赶来的白宣扶起。
  “所以,你就决定饶了云文素?”
  白宣道:“後来他就住在这里了,这几年年纪大了他根本不再走动,没出过这村子,断无可能与那件事有所关联。”
  “原来如此,”月析柝沈吟片刻,躬身一揖道,“那便是我和师兄误会宋三少爷了,抱歉,请原谅。”
  宋连摆手:“无妨。我早已不是什麽宋三少爷,如今也就是个叫‘宋连’的山野莽夫罢了。”
  月析柝一愣,怔了一瞬,急忙扭头去望离冷,声调有些颤颤的:“……师兄?”
  离冷面无表情地走来,一手按在他腰际,不动声色地将人整个圈靠在身前,道:“托梦之鬼。”他看的是宋连,那话却是对白宣说的。
  长柳已不见了踪影,白宣叹口气,道:“我被宋连气走,他终於得了空隙潜进梦境,幻化了个梦出来。待我回来,看见宋连跌坐在地还以为是他想害人,他被我吓得不轻,带伤逃走了。我是後来才知道那个梦。”
  月析柝四望不见长柳,喃喃念了句,有些难过地靠紧了离冷:“长柳……”
  “他可能是那天被我打伤加上惊吓过度,回去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白宣说,顿了一顿,她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修为散尽,记不住了。”
  她给长柳唤回记忆的时候就察觉了,那魂魄身上的气息本就弱,此刻比起几十年前更是虚弱了,简直像要当场消失一般。
  对於长柳,她略有疑惑,但那不是她该深究,白宣又摇了摇头,牵著宋连一臂,转身走了回去:“也罢,这与我并无关系。既无事,快回去吧,依你们的脚程,天黑之前可到皇城。”
  月析柝急切道:“等一下,你知道长柳在哪里吗?”
  白宣轻轻点头,转首之间,那极长的发翩然而起:“我在玉相镇附近遇到的他。”
  月析柝怔然,愣了半晌,他抬头呆呆看向离冷,道:“……师兄,长柳是不是每日都回玉相……”
  每日都回去玉相镇守著云文素。
  怪不得一到薄暮总也找不见他,怪不得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怪不得他肯和他们一起来皇城……
  离冷环紧了他腰,指尖轻轻点著,语调虽冷,却是极柔和的:“回去吧。”

  第十六章上

  两人赶在日落前回了皇城。
  一走出宋连的小筑就落雨了,势头不大却很密,缠缠绵绵地覆到衣肩,很快就晕湿了发梢。
  月析柝犹豫著要不要去玉相镇找长柳,但那念头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离冷就搂著他的腰高高跃了起来,脚下速度如飞一般,很快就把小筑抛在了後头,连同那一段曾经的恩怨是非。
  腰间的手揽得比往常紧了些,让他不得不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靠在离冷身前,分不清究竟是长长墨发还是缕缕雨丝拂过面颊,虽然有些冷,但身体却是热的。
  不管前路如何,这一刻,腰际的热度是真真实实存在著的,并非虚幻的念想。他情不自禁地想,掌心也渐渐温了起来。
  月析柝最终还是放弃了找长柳刨根问底的想法。
  回去客栈後,把湿衣服换下就眼皮就再也撑不住地阖上,这几天他们东奔西跑著实累到了。
  昏睡之间,他迷迷糊糊听到离冷淡淡说了一句:“长柳的事,终归还是他自己的。”
  月析柝想答一声好,但是没有多余的气力,他不由往身边暖热的地方拱了拱,却是往离冷怀里钻了。
  长柳再次出现的时候,果然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
  月析柝知道他到底做了甚,这一看之下便觉得愈加憔悴,连那衣角浅浅的光影,都觉得更淡了些,好像一阵风就能把这抹魂吹跑似的。
  月析柝故作轻松地安慰长柳,话到一半想拍他的肩打气,又讪讪放了下来。
  长柳半点没察觉,顺著他话头担忧地道:“白宣帮我想起那件事的时候……我觉得脑子里很乱,总觉得还想起了点什麽……一定和恩公有关的……”
  “你别慌,慢慢想,不一定是个重要的线索,别太勉强了。”见他抱著头颅,眉毛拧得脸都皱了,很是痛苦的样子,月析柝赶忙道。
  长柳却是怎麽都想不起来,只记起了个不知是对是错的年份,还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没关系,已经是很重要的线索了。我和师兄去问一问尉泽尉大人,说不定他知道。”
  不忍再见长柳痛苦的模样,月析柝急忙出声打断,确定他不再拼命回忆,才和离冷一道往学士府去了。
  长柳呆呆在窗口望著,只一会,又陷进纷杂的记忆中去了。
  学士府公事繁忙,府中人人低首疾走,尉泽还是抽出时间来见了离冷月析柝,面上是掩不住的疲劳。
  得知宋三少爷一事始末,他也不由一阵诧异,竟也说不出什麽来,只皱著眉道,原来不是这个原因。
  月析柝又将长柳提到的那个年份拿出来问,尉泽想了很久,那眉也快拧成疙瘩,方道:“我记得这件事。”
  “那时我年纪尚幼,老师才将我收徒没多久。老师收到密告,说他将有性命之忧。我後来才知道,老师官居高位,不知是谁对他起了杀心,重金聘了杀手取他首级。但当时我确是一无所知,虽然总觉得老师身边有古怪,但我也说不清那是怎麽回事。我想老师大约是没把这事当真,又或者,他本就置之生死於度外。”
  “你不是说他们君臣关系一直很好,就连政敌见面也都一直客客气气的吗?”月析柝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个明显的漏洞。
  “不不,”尉泽摆手,“我最初拜师时候的事情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後来,事实的确如此。暗杀一事,老师未及而立。”
  “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你的确一点都不知道吗?”
  尉泽摇了摇头:“确是不知,老师什麽都未说。我可以为你们查一查当年臭名昭彰的几大杀手。那个幕後之人定是当时在朝为官之人,至於是谁,我是不知道了,要找出来也定非常困难。”
  月析柝谢道:“那就劳驾大人了。”
  “恩师如父。要说感谢,还是我来恰当些,”尉泽道,“明日我便叫人把资料送到二位少侠手上,可否?”
  “还是要谢你,毕竟你这麽忙,我和师兄也只是受人之托。”
  “既已无事,我还有事要议,二位在府上吃过便饭再走也不迟。”
  尉泽说著一揖便要转身离开,离冷忽地开口将人叫住:“且慢。”
  “这位少侠还有何事?”尉泽惑道。
  “方才所言,云文素身旁有古怪,所为何事?”
  月析柝一愣,适才只顾深究杀手一事,尉泽的话也只听了一半,将那後边都一并略过了。
  尉泽似有顾虑,面上稍显犹豫之色。
  离冷挑眉:“大人有难言之隐?”
  “说不定这就是最最重要的线索啊!尉大人,不是什麽特别难以启齿的事你就说出来吧!”
  尉泽为难道:“其实这事也并非羞於启齿,只是我少时与同龄孩童有所不同……总可看见到一些鬼鬼怪怪的奇事……如今想来,或许是幼时身体不好,时常出现幻觉,才发生了那些可笑的事吧。”
  离冷面无表情地望来,冷然道:“你少时可见非人之物?”
  “你小时候有阴阳眼?”月析柝讶异地问,边说边仔细瞅瞅尉泽的额头,果然比之常人有些微凹陷。
  尉泽被那冷冷的眼神看得背心发毛,只觉这俊美冷漠的青年好似能把他刻意掩埋的记忆统统看透,接连又被另一个青年口中所言“阴阳眼”吓了一跳。
  他顿了顿,终是开口,面上神情恍惚,低头说道:“那个是阴阳眼?我从来不知道……小时候他们总说我满口胡言乱语,为的就是引起他人注意,好过得好一些而已。”
  “你小时候就因为这个被人排挤吗?”月析柝瞪大了眼,忿忿不平道,“分明就是一群没有常识的人!那些大人都不知道有‘阴阳眼’这一说的吗!?就算不知道,也不想想小孩子为什麽要说这样的话!”
  “……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真的存在?是因为……阴阳眼?”尉泽抬起头,定定望著月析柝,道,“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嗯,”月析柝使劲点头,口气还是义愤填膺,“生有阴阳眼的小孩子并不少见,一定是你小时候惹到了那些人的劳什子忌讳,所以才说你信口雌黄的。真是的,怎麽会有这麽不负责任的长辈!”
  “我是孤儿,辗转在亲戚之中,没有人愿意让我长久住下来,”尉泽道,本是平淡的语气蓦然起了丝涟漪,“後来被老师收作弟子。”
  离冷道:“所以你觉得云文素身边有古怪?”
  尉泽点头应道,声调甚是温和,他低低叹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从前:“啊……我第一次见到老师,还不知道他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云公,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上去对他说你身边好像有一团灰白的影子。他们都嘲笑我疯了,可我就是觉得他会信我,那样子的人,我想象不出他生气的样子。他是有些惊异的,却好像相信了笑著摸我的头,抬起头来左右四顾,说原来你也看到了啊。我一瞬间真的以为他也能看到,可是他的视线落不到那团影子。我想他大概是为了安慰我,那麽好的人。但我终究是有些失望,失去了一个和人证明的可能。後来,怎麽也没想到,他就变成我的老师了,他让我住进学士府。”
  “灰白的影子?”
  尉泽应声:“对。其实我并不能看得很真切,一直都是模糊的影子,所以我才疑心的确是自己胡思乱想出现的幻觉。老师身边时常会有一团灰白的影子绕著,起初我很害怕,看到那团影子出现就绕道走,後来发现它只是缠著老师,就大著胆子接近,但我始终看不清那团影子究竟是什麽。再大一些的时候,便看不到了,是你们说的那个阴阳眼消失了吧。”话毕,他笑了笑。
  “那应该就不是阴阳眼了。是你小时候心性纯良,才能看到那些东西,”月析柝托著下巴沈吟,又加一句,“其实你很适合修道。”
  尉泽一笑,道:“若是没有遇到老师,也许我真的会去修道也说不定。”
  “这麽说来,尉泽小时候是见过长柳的了。”
  走出学士府,月析柝不由道,离冷微一点头,并不言语。
  月析柝顿了一下,扭头望著离冷,犹豫著开口:“那……师兄,会不会是因为尉泽能看见长柳……云文素才收他做的徒弟?”
  “……或许。”
  这淡然的一声大约是能被称作冷漠的。月析柝却听出了其中的迟疑,想必师兄是和他一样,也察觉到了:云文素与长柳之间,绝非报恩二字如此简单。
  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竟是有些忌惮要去理清了。

  第十六章下

  尉泽的资料次日即到。
  分门别类罗列一连串杀手,其後特意注明哪些已伏法、哪些於在押之列,剩下来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了。
  符合条件的杀手不多,原本名字为朝廷所知已是忌讳,更不消说继续沿用,故而找出当年那个杀手不啻大海捞针,机会渺茫。
  但月析柝还是凛了十二分精神,为尽快找到这名杀手,他和离冷分开行动,各自领了半数名字。
  头两天月析柝什麽都逮不到,一些人听说他要找的是几十年前恶名远洋的杀手就吓得屁滚尿流,别说提供有用的消息,没把他扭到衙门去已是仁至义尽。
  离冷那边似乎也不尽人意,虽然他什麽都不说,月析柝还是能从他的一言一行猜出些许眉目。尽管离冷面上没什麽表情,月析柝却能感觉出他心情不好。
  这个下去不行,怕是还没找到那杀手,人已被风吹草动惊走了。
  皱著眉苦思冥想一阵,月析柝心中豁然开朗。
  他伪装成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蹲在酒肆里大吵大闹,成天嚷嚷要找个杀手来帮他出出气。
  这样一连叫了几天,终於有人在酒肆後的巷子里找上他,压低了嗓子阴沈地问:“小子!你是真的想找个杀手来把那家夥干掉?”
  月析柝赶忙点头,怕他不相信似地一把抱住这人的胳膊,恳求道:“大卸八块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是杀手吗?你帮帮我吧!我有钱,多少都可以!只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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