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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颜-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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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弦干咳一声:“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莫火离低声吩咐了手下将领一些城中防务,以及注意敌军动向的话,便引云凤弦等人去他自己的帅府休息。
这一路,云凤弦也算草草看了看明月关的大概样子。作为边城,当地百姓并不多,满街都是军士,见了莫火离在前引路,无不举刀致敬,大声见礼。声音洪亮,目光闪亮,可见莫火离极得军心。
老百姓们也可能是因为久处边城,见多变乱,胆子也很大,见了莫火离一行人,并不惊惶躲闪,只是散处街边,好奇地打量。
城内的建筑,大多是砖石结构,华丽绝对谈不上,可是坚固却是肯定的,想来是为了防备攻城最大杀伤力的投石车,才这样建造房子。街道非常宽大平坦,纵横相连十几条街,连起整个城池。这样畅通方便的街道,可以长街驰马,可以急令调兵,而且一条一条纵横相连,绝无弯曲小道,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集结兵力。
一路行来,暂时没看到热闹繁华的集市,也看不到富裕大城里常见的奢侈繁华场所,甚至连女性都很少见到。
街边也开些店铺,卖着当地特产的水果,以及生活必需品。而铁匠店却是多得是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到处挂着明晃晃的刀剑,耀得人眼花。
云凤弦不觉轻轻叹息,即使是风灵国这样强大的国家,身处边城的人,生活品质也实在好不到哪里。
就连帅府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华丽,只是房子比别人大一些,院子比别家阔一点,房间比别处多一些,卫兵比别地添一些,仅此而已。
古奕霖看得微微一笑:“早听说莫将军在边城与士卒同甘共苦,饮食相共,倍得军心,今日一见,才知将军生活,竟简朴至此。”
莫火离忙道:“边城荒僻之地,就是帅府之中,也都是粗使下人,少有整理,实在怠慢了公子、夫人,还有这位临公子了。”
“哪有的事,这些日子我沦为阶下囚,能在我们风灵国自己的城池、自己的帅府里休息,已不知道是多么开心的事。”云凤弦恨不得即时拉了古奕霖,单独叙叙别情,最好快些弄明白这些鲜血的来由,又不能不先应酬莫火离,故意打个呵欠:“好累啊!”
莫火离哪还不知趣,也不搞什么正厅奉茶,正式施礼一大堆俗套,即刻亲自领了云凤弦去卧房。
帅府的客房也是临时洒扫出来的,虽说已经是挑了最大最好的房间,但感觉也是空旷且简陋的,没有奢华的锦绣,没有精致的摆设,没有浓郁的熏香,有的,只是线条粗糙刚硬,式样简单的家俱摆设。
好在云凤弦也不计较这个,听了莫火离的告罪,只一个劲点头称好。
莫火离知云凤弦需要独处的时间,当即道:“公子请安歇,末将去令下人为公子夫人准备膳食,以及香汤沐浴。”
云凤弦点点头,又想到一事,忙叫住莫火离:“那些留在卫境,为我们阻拦拖延炎烈国军队的军士,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莫火离没想到云凤弦居然还念着那些士兵的安危,忙道:“谢公子关心,也请公子放心,末将并没有收到发生较大战事的探报,可见他们的确不曾与炎烈国的军队正面冲突,而且,末将也已令下属带了三队人马去接应他们了。”
云凤弦这才放心,点点头:“莫将军,还是你想得周到,倒是我多事了。”
莫火离连道不敢,这才退走了。
云凤弦跳起来,把房门一关,回头望着卫靖临和古奕霖:“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按照程一的情报,找到了这里,又是如何及时在军中出现,在水忘忧手中救我的?奕霖身上为什么会有血?”
“嗯,程一告诉我们的,不止有他们最可能的路线,还有在山海湖城的水柔国高手中,最有可能帮助水忘忧行动的人,以及相貌、武功、行事风格等情报,还有他们之间,暗中联络的手法、远程通知信息的方式,以及搜索布伏的手段。正巧我们到达金沙国时,你也逃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人手有限,不得不分散开来四处寻找你。水忘忧恐你去使臣府求救,所以隐身风灵国使臣府外,而其他人,有人在城中搜寻,有人在山中查找,有人守住回风灵国的必经之道。那回风灵国必经之道,正好是我与夫人,要经风灵国入金沙国的道路。”卫靖临淡淡道来,一派安然。
云凤弦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们碰上了。”
“途中我发现了两个高手隐身于树上,于是让夫人独自骑马前行,我在暗中跟随,果然有人从树上猝然下袭。那两人功夫都不错,那个年长之人,更加内力深厚,出手辛辣,若非他的注意力全在夫人身上,我又是在后方突施袭击,就算我出手,说不定,他拼着受重伤,也有可能飞盾而走。制住他们之后,我们自然要追问你的情形。水柔国的高手,的确有很硬的风骨,并不惧死,也不怕刑掠。幸好我以本门秘传的‘魅心瞳’之术,迷乱他们的神智,令他们吐实。那年长的还在勉力支持,另外一个功力较浅的,却还是无法自制地把所有我想知道的告诉了我,然后……”
卫靖临语气一顿,深思悠然,回到了半日之前。
半空中倏然斩下的剑影带起一片血光,和着惨叫之声,让卫靖临微微皱了皱眉,略带责难的看着古奕霖,却因他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盈然的泪水而一惊。
“你怎么了?”
古奕霖勉力想笑一笑,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他声音忽然有些沙哑:“这是我第一次杀人。”那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自手中摧毁,这种恐怖让他情不自禁全身颤抖。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杀人?为什么这江湖,这世界,这天下,会有这么多的杀戮,为什么甚至有人以杀人为崇?
这一剑斩下,只觉得,斩死的不止是敌人,还有他自己心灵的某一部分,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心中的沉痛。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杀?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由你自己亲手来杀?实在不喜欢,可以由我来做。”卫靖临明眸深深注视,充满不解。
古奕霖面白如织,眼神却坚定如钢:“因为,我必须学会面对,学会承受。我不喜欢杀人,但既然这世上,喜欢杀人的人那么多,而且一定要加害我所心爱之人,那么,我就一定要学会怎样去应付这样的敌人。”
他的眼神忽然温润如玉:“我知道,她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但我至少要学会杀人,杀人让我很痛苦,可是,人心如此险恶,世事这般莫测,如果有一天,为了保护我们彼此,却要让她去承受杀人的痛苦,那倒不如由我来做,由我来痛。”他遥望远方,眼神中的牵挂和思念纵是倾尽天下神兵,也斩之不尽:“自从那一天,我亲眼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斩下她的人头,被迫忍受别人当着我的面把她劫走,我就发誓,凡要害她的人,我绝不原谅,决不饶恕,我武功不高,也不懂什么心狠手辣的谋算伎俩,我只知道,我愿意为她,去与整个天下为敌。”他语气低柔温缓,却是一字出口,即使倾尽天下之力也不能抹杀。纵然是卫靖临如此定力,也不由深深动容,凝眸望他良久,竟说不出话来。
卷三 星光闪 第十二章 江湖中的方式
忆起当时的情形,此时此刻的卫靖临心中一时竟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叹息,凝望云凤弦,轻轻道:“你可知……”你可知,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可知,她为你,忍受了多少?你可知,一个生在深闺,性情温柔,连一滴血也不曾见过的良善之人,为了他,竟然拼了命勉强自己成为一个习惯杀人夺命的修罗。一瞬间,卫靖临只觉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因为古奕霖略带哀恳的眼神,而一语不发。
他不愿有人逼她,他不愿有人责她,于是,他下了一个对他自己来说无比残酷的决定,却因为不想云凤弦内疚而不肯告诉她。眼前之人,情至深处,不但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心爱的人去死,甚至还要在死前,费尽心思,让她相信,那一切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责任,不让她有丝毫悲伤和痛楚。卫靖临不知内心深处,为什么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微痛,不知道是为自己的一片痴心,还是为古奕霖现在的痴情……他素来淡定的心虽在遇到云凤弦时,已经乱了,现在更为自己那心痛身为女子的古奕霖,一心放在了同是女儿身的云凤弦,他突然被一股古怪的情绪缠上心头。
耳边却是听得云凤弦连声追问下情,他只是淡淡笑道:“我和夫人商量好,由我来对付水忘忧,但是为了防止其他高手协助水忘忧,则由夫人负责出手狙击他们。”
云凤弦猛然一震:“什么,你让他去杀人?”古奕霖虽是男儿身,却是个生在深闺之中的男人,这个连看到杀鸡杀鸭都会心生不忍之人,他以前从未伤过任何性命,哪怕是处在再艰难的困境里,面对再危险地杀戮,也从未曾杀过人,如今却被人这样推向血腥和杀戮,这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啊~现在的他,怎么能这样平淡的说起这件事,卫靖临怎么能这样,毫不动容地让古奕霖去杀人。
古奕霖没想到卫靖临会被云凤弦责怪,有心辩解,却欲言又止。他又怎么对云凤弦解说她自己的决心?云凤弦可会自责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让他必须下定决心,成为浴血的修罗?
卫靖临却不看古奕霖歉然的眼神,神色一片安然,“我亦是不喜杀人,可是这一路追随,暗中也曾应付过许多杀伐,清理过诸多暗探。我在这之前,也从不曾手然血腥,我也一样破戒杀人,便是活该不成?”
云凤弦心中一紧,又是歉然又是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想到古奕霖,又觉心痛不舍,“可是他武功并未大成,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人,这太危险了……”
“我怎么会让他去送死。他的武功已可算得高手,只嫌经验不足,而且武功有时过于堂皇正大,打斗经验也不够丰富。所以,我一路上,也曾教他一些更适合江湖争杀,虽然未必最好,但简单实用的杀人之技,更曾不断与他切磋交手,引领他面对种种矛盾打斗,增加他的经验,再加上,事先所得的各种资料,足以知己知彼,敌方武功最高的首领也已被我们杀了,在这种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让他前去的。我的确是故意让他去杀人的,我要让他真正抛开宫廷,抛开闺门,做一个可以在险恶风雨中靠自己活下去的人。”
卫靖临徐徐说完,最后才轻轻道:“所以,我才这般安排。他听了我令去杀人,虽是脸色苍白,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而且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同时,我自己则悄悄来到风灵国使臣府门外,监视水忘忧,当莫火离的军队行动时,水忘忧悄悄点倒一名将士,飞快地换了衣服,我也如法炮制。见到你后,水忘忧立刻发出了信号,通知其他人来会和,我也同样发出我与他密约的信号,告诉他我找到了你,让他办完事立刻来会合,然后,我在水忘忧全部精神都放在你身上时,寻隙出剑将他重伤。如今水柔国一干人,除水忘忧重伤而遁,其他人都未漏网,应该不能再兴风作浪,我们将会有一段很安宁的日子。我的心思计较,无非是让你可以安然,让他可以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如果你不肯谅解,我……也无可奈何。”
云凤弦只是觉得心痛,想要争执,又实在怪不得卫靖临。这时只觉得掌心一暖,却是古奕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为我担心,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可是……”
古奕霖笑容温柔若水般暖人心田,“杀人的感觉和不好受,我以前连只鸡都没杀过,今日却一口气杀了好几个人,他们临死前的样子、他们的惨叫、他们充满仇恨和不甘的眼神,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听着他语气中的颤抖,云凤弦心痛如绞,伸手抱住他。
“但是,我虽然怕,虽然难过,可是我一点也没有后悔。为了你,不管要再杀多少人,我都不会犹豫,为了你,就算和全天下为敌,我也不在乎。以前,我虽然也学武,不过是学着玩的,以前,我武功虽然不差,但对于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了解,总是跟着你,看着你,由着你去面对一切。是临公子告诉了我,如何掌握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的道路,如何在这个乱世里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我要谢谢临公子,他带我走的这段路,没有下人照料,再没有你的日子里,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亲自应对。”
他轻轻地笑着,目光越发的坚决起来,“这段日子,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学会一切普通人所会的一切。为你,我可以受贫困,为你,我愿意经风波,我可以为你缝补衣裳,更衣侍汤。我努力磨练我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可以面对杀戮和死亡,不是因为我想做天下第一高手,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我们彼此,只是因为,我再不容许任何人,将我们分开。”他说到此,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起来,“临公子只是成全了我,帮助了我,所以,请你不要怪他。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不再分开,所以,请你……”
云凤弦突然紧紧抱住他轻颤不已的身体,似要将他的身躯融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我保证,我永远不再离开你,就算天地相合,山川崩裂,六月下雪,日月转向,我也绝不和你分开,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他们彼此拥抱,再不能放开彼此,再不能给其他人事物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卫靖临无声地退了出去,无声地替他们把门关好。这一瞬,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又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不多时莫火离亲自来报,说是洗沐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云凤弦与古奕霖虽然有千万种私话想说,但是这一身风尘,还有血迹,终是不舒服,所以各自去洗浴。
云凤弦看得出,洗澡的盆子是很大,不过,明显也是临时置办的。想必这些边关将领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平时洗澡也不过就是用桶子提了水往身上冲,只要方便就好,哪里那么多讲究。这一回自己和古奕霖来到这里,可真把这一位了不起的将军给头疼坏了。
房间里,除了床也就是柜子和桌椅,没有摆设,没有香案,没有字画,没有琴棋。要洗澡了,也就一大木盆子,没有精雕细刻,没有熏香,没有鲜花,也没有软玉温香的俏丫鬟。
只有几个粗手粗脚的士兵站在莫火离的身后,一个个涨的脸通红,配合着莫火离那愁眉苦脸,把云凤弦吓了一跳,一迭连声说:“我没问题,我可以自己来。”
莫火离有些怀疑的看看云凤弦。估计在这种人心里,所有的王侯子弟,除云昱风外,一概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吃饭穿衣都要别人服侍,更别说洗澡了。不过,莫火离也很担心,让这些边关打仗的士兵,给这位爷洗澡,会不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云凤弦这么一说,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声“是”,就退了出来。
云凤弦一个人把房门关上,跳到桶子里洗热水澡!整个帅府,一桌一椅,所有摆设,都具有实用性,找不到任何装饰性物品,甚至连个漂亮丫鬟都没有。一想到美人,又想及古奕霖,想到他为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云凤弦心中又是温柔,又是难过。对自己来说,这帅府虽简陋也还能适应,但对他这等自公侯之家长大的人来说,却实在太委屈了。
云凤弦心里念叨着古奕霖,也没心思泡澡了,手快脚快洗好了,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这边,莫火离早就安排了两个伶俐的军士,做云凤弦的随侍,听她吩咐。又满城找了个最稳重,手脚勤快的妇人,当古奕霖的仆妇。只是那仆妇虽是边城最伶俐能干之人,也还是礼数不通,也不曾见识过真正贵族的生活,真要随侍古奕霖,只怕大大不足。
云凤弦也不愿把边关苦战的将士当做仆人调派,所以也并不随便指派他们,洗完了澡出来,便直奔大厅去了。
莫火离的帅府,竟然没有下人,只有一些士兵驻守,平时负责帅府的防务,军令传递。莫火离他除了衣服有下级士兵去洗,其他生活全靠自己打理。
因此,帅府的小厨房是空置无用的,平时,莫火离和普通士兵一样,吃的都是军营里的大厨房。这一次云凤弦的来访,莫火离更是弄得是头大如牛,只好临时满城找厨艺好的人来侍候。而且边城资源实在贫乏,顶了天,也就是酒和肉,连新鲜菜都少得可怜。饮食器具也远远不够精致,他的确是有些窘迫的。
云凤弦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委屈了古奕霖。
云凤弦来到厅中时,见厅里一个圆桌上,严恕宽和莫火离都在等着他,而卫靖临已在席前,淡淡而笑。没多久,古奕霖也已洗沐完毕,在仆妇的引领下,来了厅中,莫火离忙起身肃座。
古奕霖含笑谢过,走到云凤弦身边坐下。此时,他已经换成一身简朴轻便的青色女装,乌黑长发闲闲绾起,不加钗环,让人只觉耳目一新。他轻笑坐下,泰然自若,看到诸人都有不安之色,浅笑举杯:“这段日子,我与临公子两个人,风餐露宿,常宿于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能有干馒头吃一口,便是大幸之事。今日得瓦遮头,广屋安身,美酒好肉,实是万幸,在此多谢莫将军与严大人了。”
莫火离与严恕宽忙起身连陈不敢,但心中的惶恐的确减轻很多。
云凤弦听得心酸,还不及说什么,古奕霖似感应到了云凤弦的心情,眼眸温润地看过来,“无须为我难过,那样的生活,刚开始的确辛苦,但慢慢过下来,倒也觉得有趣,自由自在,舒畅如意,没有任何拘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前的我,生长绮罗聪中,处处有人服侍,空说什么才华过人,其实离开别人的照顾,连独立生存都做不到。而现在,我相信,不管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我都可以只靠自己,好好活下来。”他眸子里一片清明,温柔若水地轻轻道:“你应当为我高兴才是。”
云凤弦只觉胸中热流直往上涌,他猛然站起,却并没有对古奕霖说话,而是冲着卫靖临深深一揖,“小临,自我出京,你一路暗中保护我,想必也似奕霖一般受了许多苦楚,我实在太亏负于你了。”
卫靖临淡淡一笑,“我是自愿,有何妨!”
云凤弦心中愧疚,还不及说什么,古奕霖却知她心情,也知道卫靖临不需要过分的客套道谢。这段日子与卫靖临相处,让他对卫靖临十分敬重,也极为亲近,深觉满口道谢,反而玷辱了卫靖临,忙笑道:“我饿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啊!”
云凤弦知是为她解窘,脸上一红,坐了下来。
莫火离忙举杯道:“诸位,请。”
一席五人以云凤弦与古奕霖坐在上首,卫靖临打横坐在一侧,莫火离与严恕宽坐在下首相陪,便开始执杯进餐,且说且笑。明月关是边关,并没有太精致的食物,酒不够香醇,菜不够精巧,肉虽然很大,但也只适合水泊梁山那一类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匕首割肉,赤手抓羊腿地吃。
云凤弦吃了一些,嘴里也有腻,虽说并不曾流露出来,但实在没办法强自大口地吃下去。
卫靖临与古奕霖也是稍尝即止,虽说行走江湖,饮食讲究不得,但这样的边塞食物,却实在难以习惯。
莫火离心中略觉惶恐:“边关寒僻,物产微薄,实在太委屈公子、夫人还有临公子了。”
云凤弦本来虽然吃不下去,但碍着莫火离的面子,总要装着吃得愉快,但听莫火离这么一说,她反倒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他,“莫将军,这应该已经是明月关所能拿得出最好的食物了吧?有酒有肉,还有精细的白米饭。”
莫火离汗惭道:“都死末将无能……”
云凤弦摇头打断他的话,“平日军中将士们吃的,甚至将军你自己吃的,只怕,都还远远不及吧!”
莫火离道:“我们都是粗人,公子却是金玉之体……”
云凤弦不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对着莫火离深深弯腰一揖。
莫火离惊得跳了起来,一时手忙脚乱:“公子,使不得。”
云凤弦肃然道:“莫将军,我自小生于绮罗丛中,享尽富贵,于家于国,从无建树。而这明月关中,边僻之地,数万将士,多年驻守。离家乡,别亲人,受凄凉,衣不周,食补调,却还能把国家卫护得寸土不失,怎么当不得我这一礼。”
莫火离本道那凤子龙孙,天生贵介,永远高人一等,纵是有肯亲近下属者如同云昱风,也自有一种旁人不敢过于亲近的尊贵之气。这种人物,不管到了哪里,都必定要捧着供着,若是稍有怠慢,便是失职不敬。边城荒凉,物产贫乏,事先也没有迎接贵客的准备,他这三军主帅,还不及繁华之地的一个普通富商,更能拿得出待客的排场,心中不是不惶恐的。
他无惧战场,不怕杀伐,但高下森然,君臣有别,只一个怠慢之罪、不敬之名,就可以给他带来巨大的灾难,纵然他自己并无功利生死之念,却如何放心得下,明月关数万将士,这不惜抛洒鲜血也要守护的国土。所以这一顿陪饭,他吃的实在是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原以为怎么也要看看云凤弦不满的脸色,听听云凤弦不悦的训斥,谁知云凤弦一开口说的驻边将士的冷暖心酸,,一时不由怔住。
云凤弦轻轻道:“十万将士铁衣寒,守边将士衣食难周,因为边城的粮食无法自给自足,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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