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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作者:一身匪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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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梁景生的确没再逃避作为一个丈夫该担的责任,这段时间与杨晓月可谓如胶似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阵子他心里压抑得很,好几回深夜起来饮酒至酩酊。
  很快寒冬也过去了,开春不久杨晓月就被诊出喜脉,当大夫说出来的时候梁景生感到的并不是为人父的喜悦,而是松一口气的舒坦。
  梁母最是开心,将杨晓月像菩萨一样供起来,什么事情也不用干,还另派了四个嬷嬷前后跟着。
  “瞧娘这偏心样,也不怕闷了大嫂。”梁婧华轻笑着说。
  杨晓月摸着还没有凸出来的肚子,轻声细语地说:“只要能够顺利的生下他,闷几个月算得了什么。”
  “就你这性子能顺着她,怪不得娘疼你的。”
  “我很感谢娘。”杨晓月温柔地笑。
  “你也不必感谢她,该是我们感谢你照顾大哥。”梁婧华知道内情,同为女人,她是很同情杨晓月的。
  这时候梁景生掀帘进来了。
  “小婧还在呀。”这几天的梁景生特别开怀。
  “陪陪嫂子,瞧她被处处护着无聊得很,所以过来说说话。”
  “这么闲?”梁景生扬眉笑着说。
  “我还能有什么事做,既然哥也闲着我自然也不忙啊。”梁婧华不解梁景生的话。
  梁景生笑得更暧昧。
  “可我过来的时候听到婢子们说清正在到处找你。”
  “啊!”梁婧华“咻”地站起来,又腾地红了脸,啐了梁景生一口,“就你爱闹我。”
  说完梁婧华踩着小碎步急急地走出去。
  “看来小婧与妹婿很恩爱。”杨晓月这时候才插嘴,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爱看梁景生与梁婧华互动。
  “他们恩爱我就放心了,我最怕便是委屈了小婧。”梁景生坐于床边,看到杨晓月面色有些苍白,担心地问:“怎么面色这般差,是不是今天又吐得勤了。”
  杨晓月将螓首置于梁景生的肩上说:“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而且我听嬷嬷说害喜厉害怀的就是男娃。”
  梁景生环着她,安慰地说:“男孩女孩都好。”其实他也害怕杨晓月这回生下的是女娃。
  “嗯,男女我们都喜欢。”不过最好是男娃,杨晓月在心里默默地说。“等小婧也生了孩子,梁府就该热闹了。”
  梁府里的主子只有他们几个人确实有些冷清了。
  “是呢。”梁景生不禁想起以前在阅春庐时候的热闹,不由得想起丁慕言来,自成亲那天见过后,就没再有机会相见了,不知他如今过得怎样?也该有孩子了吧。想着想着梁景生有些失神。
  “相公?”杨晓月唤了好几声。
  “嗯?”梁景生才回过神来。
  “我说我们生几个娃娃好?”杨晓月红着脸问。
  梁景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浅笑着说:“现在就说这个事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不高兴。”
  杨晓月马上掩了嘴,然后温柔地对着肚子说:“娘给你道歉了,娘很爱你的,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梁景生又陪杨晓月说了会话,突然杨晓月青了脸唤嬷嬷,又推着梁景生说:“相公先出去吧。”
  梁景生不明就里,被她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幸亏嬷嬷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见杨晓月不想要让梁景生留在那里便将人请了出去,又解释说是杨晓月想吐了。梁景生这才放下心来,在门外踌躇了一会终于觉得没事能帮忙就向书房去了,没想到路过花园的时候竟碰到梁婧华与钟斐。
  “哥。”钟斐见到梁景生马上给他作揖。
  “妹婿火急火燎地找小婧是为了赏花?”梁景生摆摆手,好笑地说。
  “我看这花开正盛,便打算邀娘子同游,赏心悦目正好可以让人放松些。”钟斐正经地说。
  “哥你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梁婧华问。
  “晓月害喜,将我赶出来了。”梁景生无奈地说。
  “哥,你可以待她好些。”梁婧华旧事重提。
  梁景生皱起眉来,“我不信我?”
  梁婧华摇头,对钟斐说:“我想跟哥谈一下。”
  钟斐笑笑,对梁景生作揖后往花深处走,下衣摆扫过花茎,惊出了蝴蝶飞虫无数。
  “以前我只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来同情她,如今身为□我更真切的理解她处境的可怜。”梁婧华望着钟斐的身影轻轻地说,“无论如何,希望她永远不知情。”
  “我会的,是我欠她太多。”
  “梁氏欠她的。”梁婧华摇首说,“千万不要因为愧疚而告诉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好的。”
  “我哪里有脸跟她说。”梁景生非常无奈。
  “我若不知道实情,大概也会觉得你们是对好夫妻吧。”梁婧华回想着说,“其实哥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梁景生哂笑一下,好不好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尽己所能地怜惜保护杨晓月。“我的事儿你也别太操心了,倒是你们夫妻也快养个孩子吧,这样热闹些,人大概也能开怀些。”
  听到梁景生催她生孩子,梁婧华还是悄悄地红了脸。
  “钟斐待你好我很安慰。”梁景生笑着说。


☆、听夜雨

  盛夏至,莲香飘。
  这时候的杨晓月已经是顶着个大肚子,害喜也减少了,面色红润,浑身透着就要当母亲的喜悦,倒是梁景生有些消瘦。杨晓月对此多有忧心,他只对杨晓月说商号的事有些不好办。
  其实商号哪里有什么事,一般的事情梁景生都与梁婧华商量做决定,稍难些都能够请教几位掌柜或者梁旻高也是可以的,现在的梁旻高收了其它心思专心替梁氏商号办事,梁母曾跟梁景生说过梁旻高是可用之材,而梁景生对梁旻高也没有成见,所以重用梁旻高对梁景生来说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梁旻高俨然已经是梁景生的得力助手了,多方原因之下梁氏商号倒运营得很顺利。
  至于梁景生为什么消瘦,大概就是应了“相思蚀骨”这四个字罢了。是的,经历过掌权,娶亲,怀子各样事情,梁景生觉得前所未有的压抑,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而他却一样都不能丢弃,所以他愈来愈想念阅春庐的自在,想念丁慕言,于是越想越辗转难眠,酒越喝越凶,人便更见销瘦。
  今年的夏天雨水甚多,已经连续下了三天,而天上雨云还是厚厚地压在头顶上。
  傍晚时候,梁景生抬首望去,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晚霞了。
  “少爷有拜帖。”四时这两年成熟不少,没再像以前那样爱蹦蹦跳跳,不过梁景生并不喜欢,总觉得他这是被这高墙大院给磨掉了天真。
  梁景生无聊地接过拜帖,素白的纸,上面寥寥数字,但他还没来得及看内容,只看到落款处的三个字,却教已他的心湖激荡不已。
  这是丁慕言的拜帖。
  梁景生匆匆往外走,四时吓了一跳提了伞追上去,边走还边喊:“公子,人还在门外。”
  其实四时也纳闷,什么人值得梁景生这么激动,但当他看到大门外那个撑着青竹伞的鸦青色人影后,仿佛有些明白,于是四时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竟然忘记给梁景生撑伞遮雨,只是觉得不该去打扰。
  丁慕言鸦青色的长衫因为湿了些水好些地方都变成了青灰色,像能够融在烟雨中似的,眉目是记忆中温润,笑容一如往昔的温暖。
  “留白。”梁景生连日相思找到了突破口,没忍住便唤出声来。
  丁慕言见到人,更是笑弯了像浸过墨汁的眉,往前几步将梁景生纳入自己的伞下。“虽是夏天,淋了雨还是不好的。”
  梁景生微窘,拨开脸上沾着的发丝。两人现在离得近,无论眼睛往哪放没一会又撞上对方的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不知留白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梁景生柔声问。
  丁慕言微怔,“三思没看拜帖?”
  梁景生又是一阵窘迫,脸上浮了层红晕,轻咳一下。“来得急。”
  丁慕言轻笑:“不知三思可还记得你我听雨之约?”
  梁景生瞬间笑逐眼开,“怎能忘记。”
  不等丁慕言反应,梁景生马上转身招手,四时一直注视着他们,所以很快就赶到。
  “公子?”
  “准备马车。”
  “啊?这种时候?”四时不解。
  “是的,快,记得准备些茶酒果点。”梁景生催促着。
  丁慕言看着急急忙忙的梁景生,心里有些暖意,遂轻缓地说:“不必急,时候尚早。”
  梁景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笑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四时说:“回头你跟夫人说我约了友人,让她与小婧她们吃吧,今夜……”梁景生回首看到丁慕言点头,有些激动地继续说,“今夜我们怕是赶不及回来了。”
  “是。”四时听话地应着,又补了句,“要我跟去伺候吗?”
  “我们去阅春庐,不需要人跟着了。”梁景生欢快地说。
  四时听到这里心里不明所以地放松下来,这才去准备东西。
  梁景生与丁慕言在马车上相对而坐。
  “对不起。”梁景生诚恳地说。
  “嗯?”丁慕言在想心事一时不明白梁景生的意思。
  “我不告而别,对不起。”
  丁慕言轻笑,“无心之过,何须放在心上。”
  虽然梁景生是故意不辞而别,他心里并不愿意与丁慕言道别离,但既然丁慕言不以为意,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一路上两人聊了许多,却都默契地没有谈到家眷,所以亦是一路愉悦。
  一年多未再踏足阅春庐,梁景生对这里还是那样熟悉。车夫使劲地拍着门,很快五味便开了门。当他看到面前的二人,激动得都忘了让开。
  “五味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梁景生与丁慕言相视一笑后说。
  五味这才呆呆地挪开,可是眼睛还是盯着梁景生,梁景生好笑地拍拍他的肩。
  “店家。”五味终于发出声来了,突然往后院走去,“肖妹,店家来了。”
  梁景生还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将丁慕言让进后院,马夫替梁景生提着食盒也跟着进去了。
  “五味小嫂子,别来无恙?这可就是你们的小妞了?”梁景生瞧见肖帛抱着个娃娃出来,马上笑着说。
  “店家。”肖帛话还没说便红了眼睛。
  “都是当娘的人了。”梁景生笑话肖帛。
  看着肖帛破涕为笑,丁慕言含笑道:“三思与大家关系真好。”
  “我就这点优点了。”梁景生对丁慕言一笑,接过肖帛手上的小孩逗弄着。
  “今日过来是想借个地方听一下雨打巴蕉。”梁景生又对五味与肖帛说。
  “店家的屋子一直有打扫干净的。”肖帛笑着说。
  五味直接就走过去将门推开透透气,车夫将手上的东西拎进去放好就到外面侯着去了。
  梁景生将小孩还给肖帛,温柔地说:“留白,请。”
  丁慕言好笑地摇摇头,跟着梁景生走。五味与肖帛尽管好不容易见上梁景生一眼,却也知道这种风雅事情他们去倒只会煞风景,所以抱了孩子回房去了,有什么事明日也是能够说的。
  由于梁景生以前住的屋子在离开的时候已经被四时认认真真的搜刮过一次,所以现在入目的只有几件家具。
  “四时真是的,东西打包得这般干净。”梁景生尴尬地说。
  “他性子就这样,又不是不清楚。”丁慕言笑说。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桌上已经放置好了各式茶果,还有茶两壶,酒若干小瓶。
  梁景生还替丁慕言倒了茶,轻缓地说:“没想到还有机会与留白夜赏雨声,共饮畅谈。”
  “答应过三思的事我记得清。”丁慕言接过梁景生递来的茶杯,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突然抖了下。
  梁景生突然害怕丁慕言说这样的话,他怕丁慕言会说出离别之言。今日他见到丁慕言之所以会这么兴奋,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久别重逢,略解相思的喜悦,另一方面是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像是行刑前的一次饱餐,是最后的相见,由于害怕他便安静不下来。
  听到丁慕言刚才的话,梁景生避也似的扭过头看着窗外。窗外漆黑,无星无月,唯窗前有雨帘忽隐忽现,能听到雨落在巴蕉上美妙的声音。
  “三思说得没错,夏天里听着夜雨打巴蕉确实是件赏心乐事。”两人饮下一壶茶后,丁慕言突然说道。
  梁景生勾唇一笑,“不过这美好的时候,我觉得喝茶有些寡了。”
  说罢梁景生拿了瓶酒,开封,酒香醇厚,未饮先醉人。
  “既然是这样,我一个人喝茶也没意思。”丁慕言亦拿了瓶酒倒了一杯。
  梁景生愕然,看来今晚异常的人何止他一个。
  很快几瓶酒就只喝剩一瓶了,酒是好酒,入口甘醇,但是后劲很大,两人早就嫣红着脸,口吐酒气,东歪西倒着。
  本来梁景生也不是易醉之人,只是此情此景,已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听着的是雨打巴蕉清脆的“叮咚”声音,看着的是如莲亭亭的丁慕言,梁景生只想一醉不醒。而丁慕言酒量不及梁景生,这时也已经半醉,裂着嘴笑,面如火烧,眼睛却越发的明亮,生生将屋子里的烛火比了下去。梁景生望进丁慕言的眼里,被灿若星辰的明眸吸引住,越靠越近,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丁慕言呼出的气息落在脸上的微痒感觉。梁景生觉得他现在正是胆大包天,看着丁慕方被酒水润泽过的唇就想要亲吻下去,而且他还不断接近丁慕言,想要将想法变成实际。
  蓦地,刚刚还在傻笑着的丁慕言醉倒了,额头敲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梁景生所有的勇气与冲动都被这一声惊散了,呆看着半张脸贴在桌上的丁慕言,一切竟这般巧合?
  “唉。”梁景生叹着气,被这么一吓,他连酒都醒了。
  他将丁慕言扶好,还替他擦拭脸上的酒水,看着他的目光温柔腻人,可惜丁慕言双目闭合未曾得见。
  将丁慕言处理干净后,梁景生把最后一瓶酒的封口也开了,坐在丁慕言边上嗅着酒香,轻声叫唤:“留白?”
  丁慕言一点反应也没有。
  仰首饮下一口酒,梁景生的手指抚上丁慕言嫣红的脸,划过眉毛滑过眼角,停顿在红润的唇上,食指轻轻地描画着。丁慕言只是醉了并不是没有知觉,伸出手来拔开梁景生挠痒似的手。小醉的梁景生突然笑起来,又抬手去抚摸丁慕言的脸,丁慕言这回却是将梁景生的手抓住,嘟囔着说了声“痒”。
  梁景生看着交握的双手,心里闷得很,又猛喝了几口酒。他用力地握紧丁慕言的手,语气哀怨地呢喃:“我这般喜欢你,你却一点也不知。”
  梁景生俯□去,将交握的手磨蹭着他自己的脸,喃喃细语。
  “你记得与我的承诺,你可知我有多欢喜?”
  “我的心为你剧烈地悸动着,你牵动着我的喜怒哀乐,你可知我为你相思?”梁景生一口将酒饮尽。
  “你我既是无缘,为何相遇?你我既是有缘,为何相离?留白,我的痛苦你可知一二?”
  “你为我不管夏暑冬寒地来教画,你为我戏言一句而亲植巴蕉,可你偏偏不爱我。”
  “如今各自成家,怕是回不到过去了吧,你有你的美满,我有我的责任,我只求你不要与我天涯永别,我只求能够偶得相见。”
  梁景生自言自语的声音渐小,竟睡了过去。
  好一阵后,被梁景生抓住的手动了,应该说丁慕言动了,他睁着清明的眼望着趴睡在他手边的梁景生,轻轻一叹。
  丁慕言被压着的手因为湿了而感到一片凉意,梁景生哀怨与卑微的情话他是声声入耳,一句句的揪着他的心。丁慕言其实并不是醉倒的,他只是半醉地看到梁景生越压越低的头,他莫名的感到害怕所以装醉罢了。而他没想到的是梁景生竟会对着醉倒的他说起绵绵情话来,说的人心碎,听的人也不无心酸。丁慕言现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逃避那一吻,这将是梁景生终生遗憾,现在想来会不会也是他自己的终生遗憾?
  丁慕言并不喜欢男人,是的,他觉得断袖分桃有违正道,他是断不可为,可是梁景生却似乎不一样,丁慕言对梁景生真切地产生过情愫,无论他承认与否。这时候的丁慕言明白到,他虽没有龙阳之好,但如果那个是梁景生,或许并没有什么可厌恶的,而他对梁景生的情意或许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萌生,现在已经根植,拔也拔不掉。只不过这一切都来得太迟,正如梁景生所说,丁慕言有丁慕言的美满,梁景生有梁景生的责任。他们终究只能错过。
  丁慕言没的挣开梁景生的手,反而是用空着的手拔开梁景生面上覆着的发。
  “我现在都知道了。”丁慕言轻轻地说,回握梁景生的手,“我何德何能让你爱慕至此,想来竟是我负你。”
  丁慕言静静地望着梁景生,直到烛光爆出最后的光亮。屋里变得漆黑,丁慕言再看不清梁景生的面目,但是黑暗也给他带来了勇气,突然丁慕言俯□如蜻蜓点水般在梁景生的唇上落下一吻。
  “三思,这回轮到我问你知不知了,你可知我曾亲吻过你?”丁慕言抚上自己的唇,觉得上头有些麻,不自觉扬了嘴角。
  “唉。”又是一声长叹。
  丁慕言躺回去,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
  “三思与留白是知己,今晚阅春庐内听夜雨,明朝留白有卿娘,三思亦有夫人。往后……怕是不会再见了吧。”丁慕言轻缓地说,闭上眼。
  只是丁慕言的心“咚咚”直跳,盖过了雨声,他难以成眠。
  “唉,你怎就不给我留些酒呢,三思。”
  雨一直没有停过,梁景生醒来后看到与丁慕言交握的双手,愣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刚转过身站好丁慕言便跟着醒过来。两人在梳洗一番,还在五味与肖帛的盛情下吃了早饭才离开。
  马车里的梁景生言笑晏晏,丁慕言也是笑容满面,全没有昨夜的哀戚。
  “这雨连着下了几天,不知何时才止。”梁景生说些无关重要的事。
  “乌云没消,怕是还要多下些日子。”
  “下回……”
  “好。”丁慕言不等梁景生说什么便回答,不假思索。
  梁景生脸上堆了笑,其实也明白这算是拒绝了吧,连要做什么都不让说出来,不过这才是最好的不是?丁慕言也笑着,再次相见就让老天来安排吧,他们都不是可以为一份情而倾尽所有的人,不见也能省些烦恼不是?
  最后能够给对方的是一份欢愉,两人心思不一却默契地没有为离别而露出半丝悲伤,都是开怀的笑,仿佛这只是夜里瞌眼睡去,明朝睁眼便又是对方。
  马车停要梁府前。
  “让马夫送你回去吧。”梁景生说。
  丁慕言摇头,率先下了马车,撑开他的青竹伞,扬眉一笑。
  “三思,有缘再见。”
  刚掀了车帘的梁景生死死地捏着它,扯了个笑容,哽着声说:“好。”
  丁慕言鸦青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烟雨之中,梁景生呆看着路面上跳跃的水珠,直到车夫叫唤。


☆、终言善

  梁母终于又病了,虽然杨晓月怀着身孕天天伺候在她身边,但上次大病掏空了身子的梁母这回已经是药石无灵,唯有梁婧华被诊出怀有身孕那几天能够从梁母病容上看出些喜气。
  不过梁母似乎还在撑着一口气,人一天比一天瘦,叫看着的人暗地里垂泪。某天正在伺候梁母吃药的杨晓月突然肚子剧痛,羊水一下子便破了,幸得梁母那屋里人多,又早早请来了稳婆,才不至于慌了手脚。梁母看着这一切,眼中有晶光闪烁着。
  梁景生院中,杨晓月痛苦地叫唤了两个时辰后,屋外候着的梁景生终于听到一声洪亮的婴啼。梁景生焦急地候着,很快稳婆便抱了个孩子出来。
  “恭喜老爷,是位小公子。”稳婆眉开眼笑地说。
  梁景生一听是位小公子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他激动地接过襁褓中的孩子,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人还没见过孩子呢。”稳婆接过四时给的赏钱后说。
  梁景生被她一提醒,马上抱了孩子入屋,屋里飘浮着淡淡地血腥味道,是生命的代价,他抱着哭唤着的孩子来到床前。杨晓月刚生产完,虽然婢女已经替她简单地整理过,但是面上的憔悴与苍白却是掩盖不了的。刚刚还在喜悦中的梁景生不禁心生歉意,杨晓月替他受了太多委屈了。
  “晓月,辛苦你了。”梁景生由衷地说。
  杨晓月笑着摇首,面含浅笑,当上母亲,亲自为人世带来一条新生命的喜悦不是一点疼痛就能够消磨的,这一点梁景生不会懂得。“让我看看孩子。”
  梁景生扶起杨晓月,将孩子放在她的怀里。“是个漂亮的孩子。”
  “是个健康的男孩子,真好。”杨晓月轻轻柔柔地摸着孩子的脸。
  “男女都好的。”梁景生环抱住杨晓月,不过心里也默叹一句是个男娃真好。
  没想到这时候杨晓月却认真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怕娘等不到了。”
  梁景生听到这里也沉默了。
  “抱过去让娘看看吧。”杨晓月亲了下孩子涨红的脸。
  梁母在卧房里接到传话后,整个人像不曾病过一样精神,笑不拢嘴,面色看着也红润起来。在边上陪着她的梁婧华却并没有高兴起来,更紧紧地偎在钟斐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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