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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占by卿寒(古代 忠犬将军攻vs儒雅丞相受 攻生子 慢热 正文be)-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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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崔雪麟曾经被唐魅罚站在门外,站得多了,唐魅便给他挑了个根洞箫让他学习,说是顾朝曦琴棋书画俱佳,他一介武夫要是和顾朝曦没有个同好感情不能长久,可他还没有练好一支曲子顾朝曦便被圣上召回京城。
如今每次遇到唐魅,唐魅都要他吹奏一曲。
前些天微雨降临,今日放晴,崔雪麟便又出来踏青,然而还没有出驿馆的门便碰到了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人。
“大将军!末将归来了。”
崔雪麟这才发现来人,怔了一下方道:“子诺你怎么说回来救回来,连个信儿都没有。”几个月前萧允因家中有事向崔雪麟告假,回江南一趟。
萧允像是一路奔波辛苦而来,满面憔悴风尘之色,双眸中犹带着焦急。
他向崔雪麟道:“大将军,我从江南过荆襄返成都时遇到了我大师兄,据我大师兄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京城襄助顾大人,几日前顾大人曾经夜观天象言他命中有劫,而圣上不日就会下旨让大将军率定南军返京,他……”
崔雪麟微蹙眉:“他的意思是什么?”
“他说,无论日后大将军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擅自回京,以防圣上猜疑,之前作为毁于一旦。”
现在已是夏季,蝉鸣之声渐闻于耳,崔雪麟听那声响只觉得心中郁闷之感前所未有的深重,心中的疑窦几乎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什么叫命中有劫?什么又叫不让自己轻举妄动呢?
——“好啊。你会吹洞箫,日后、日后你我在京城重逢日,我们琴箫共奏,定传佳话!”
送顾朝曦离开成都时,那温软的话语又重回耳畔,好似那声音从未离开,声音的主人也一直在自己身边。
萧允见他愁眉深锁,不由劝道:“大师兄也只是这样一说,我想,顾大人聪慧有才,有是当今贵妃表兄,刚刚回京便官至朝散大夫,还被圣上特准参议军政。当朝太傅李梦对他也是十分看好,时常提携,前些日子李太傅辞官退隐,临走前向圣上保举顾大人为左丞相,而今顾大人正蒙圣宠,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崔雪麟把转过别处去的脸转过来看他,脸色黑得像锅底,把萧允吓了一跳。
萧允战战兢兢:“大将军,我、我说错什么了么?”
“你能不能不要说‘蒙圣宠’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噢……”
虽然顾朝曦现在的处境很是不错,要是他此刻会出事,那除非是行篡逆大事,否则怎么会出事?
不会的不会的。
心中这样劝慰自己无数遍,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只是每日遣雪花般的书信往京城,至兄长处和顾朝曦那里询问。
可顾朝曦竟至此不回信了,而兄长处传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征兆。
可这没有征兆却更加令他担忧不已。
“喂,崔雪麟,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班师回去呢?”
顾朝曦离开的消息没有告诉燕临瑗,但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得知此事的燕临瑗哪里还能在百花宫呆得住,以日行千里之势往中原走,崔雪麟拦下她,想让她和自己一道回京城。
燕临瑗勉强看在顾朝曦的面上同意,却时时耐不住,尤其是崔雪麟表现出如此浓郁的担心的时候,她更是日日撺掇崔雪麟班师。
今天又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崔雪麟早已习惯,一如既往地淡淡回绝:“没有你皇兄的圣旨,我怎么敢回去。”
他淡漠的声音和今夜七夕彩楼欢歌烟火的热烈氛围极为不符,让养尊处优惯了的长公主大为光火,气红了脸冲他大吼:“要留你在这里留着!我自己回去了!”
崔雪麟皱着眉偏头看她,看她气汹汹地往楼下走,脚下的木板让她踩得“哒哒”响。
然后——
一声“啊!”的惊呼加痛呼,崔雪麟赶忙走过去看,只见长公主一只脚卡在楼板中间,整个身体都扑倒在下面的楼板上,正呀呀叫唤。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崔雪麟让人扶起伤了脚的长公主恢复休息,又亲自查探了一番楼梯的情况。
围观的百姓听闻此事都纷纷窃语,说这座彩楼是上一年修建的,怎么会让人给踩塌了楼板?这木头都是从山林新伐的呢!
手指捏起木板碎屑,崔雪麟忽然想:事有反常即为妖,莫非今日之事,是个什么预兆不成?
胸腔内心狂跳,不安丛生。
伤了脚就不能再随便蹦跶了,崔雪麟又让大夫说得严重些,让这位长公主在床上好生安歇,不要再来烦自己。
沈巍已经得知了燕临瑗的真实身份,三五日都会间亲自携礼物登门慰问,甚至大有让燕临瑗移驾他家中的架势,燕临瑗嫌麻烦,从来不搭理她。
今日晨起和萧允一同练完剑后,不出意料地又听到门房禀报说,沈府尹又来拜访了。
萧允一面擦拭着剑一面笑道:“要不是这沈巍家中妻妾成群了,膝下儿女环膝了,我都以为他要求取公主来着。”
崔雪麟收剑入鞘,呼了口气道:“就算有妻妾儿女又有什么不能求取公主的?三国时,东吴孙权之女孙鲁班改嫁全琮,全琮也不是早婚嫁了?长公主的地位可比那个孙鲁班高得多,沈巍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长公主不愿意啊,”萧允挑眉,颇有几分惊诧道,“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什么时候咱们崔大将军也如此博学了。”
“我一向博学,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崔雪麟话语才刚落便听到有人呵呵大笑。
觅声看去,本应该出现在燕临瑗寝院的沈巍竟然站在月牙门处,满面笑容地走进院中来。
崔雪麟和萧允诧异对视一眼,扬眉向沈巍道:“沈府尹别来无恙,今日怎么有空来找在下?”以往沈巍都只是看过公主就走的,怎么这回不去见公主反而来找自己?
事有反常即为妖……怎么又想到这句话?轻轻摇头将担忧甩开。
沈巍敛了笑意,面上正色了些道:“崔大将军,沈某昨夜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密报,沈某觉得这密报上所言和崔大将军有极大的关系,今日特地送来给崔将军一阅。”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崔雪麟,随后拱手:“信已送到,沈某去探望长公主殿下了,崔将军细阅。”也不等崔雪麟说什么,转身一溜烟就走了。
萧允看他背影,不解:“他怎么跑得这么快?”可当他知道信中所写的时候,他十分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跟着跑快些。
崔雪麟捏着那薄薄信看了许久,却许久一言都不发,萧允忍不住走到他身后去探头去看,视线一扫,也怔住了。
“大将军!”
被他轻声唤的人浑身开始轻轻颤抖,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却很微弱,像是风中不堪经受的烛光。
“子诺,这信上写的字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崔雪麟转过脸看向萧允,双眸幽幽,光彩幻灭,“我怎么会看到上面写,上面写,写出云、出云他……”
下面的话再蹦不出来,萧允十分紧张谨慎地张口:“大将军,我、我也看不懂,是不是写错了?”
写错了?
崔雪麟抿着唇唤来杂役:“你可识字?”
那杂役不明所以地老实点头:“能看懂一些,就是不会写。”
“那你把这信念与我听。”
“沈大人见字如晤——”
崔雪麟颤抖地手指重重点向中间,“从这里开始念!”
杂役凝神念道:“左丞相顾朝曦于七夕夜被刺身亡……”
“闭嘴!”那双能抗千斤顶的双手捏住杂役的肩,深邃的瞳满是惊慌和不可置信,他死死盯着眼前无辜的人,“你看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长啸,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让自己信服。
杂役吓得腿都软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求救哀求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萧允。
萧允抓住崔雪麟的手,小心劝道:“大将军,此事仅凭沈巍的一封书信怕是不足以信服,不如我们再等其他的消息?”
沈巍早在京城埋下无数细作,但凡朝中重臣和宫闱之中所发生的事情都能打探清楚,他所拿来的密报也应是消息最准确的。
可如今……又怎么能信?
崔雪麟松开手,颓然地闭上双眼,心中仿佛响过一阵轰鸣,五官感知都消逝了。
“好……我们等别的消息,这一定、一定不是真的!”
脚下的步子仿佛有千钧重,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他缓缓往前走,却猝然失了气力一般像旁跌去。
“大将军!”萧允连忙扶住他。
“子诺,让人备马匹行装。我要去京城!”使尽了全身的气力,他说出这句话来。
萧允道:“我们还是再等别的消息吧。这圣上的旨意还没下来,你贸然回京,会被人误会的。”
“谁爱误会谁就误会!我崔雪麟不怕他!”崔雪麟嘶声竭力,双目充满杀意的赤红,“我怕了他那么多年了,没走一步都要掂量这样会不会惹来他的猜忌,怕我不知道他也一直在找机会误会我么?”
“现在……我不怕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奉圣旨提前返京他能把我如何!”
第五十三章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2)
秋日长空中蓦然传来一声长长嘶叫之声,抬眼望去,又是一只大雁插着箭矢坠下,那箭矢尾在阳光下闪耀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金光。
那是专属天子的金比箭的光芒。
底下围观的人或是站在地上或是骑在马上都俱是欢声赞扬,歌功颂德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随侍在旁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崔雪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燕帝似乎还有继续打猎的兴致,一拉马缰就策马而去了,崔雪麒从马上下来,拍了拍正要跟上去的左金吾卫大将军慕容谨的坐骑。
“子慎,我有些精神不济,就先告退了,若是圣上问起你帮我回禀一声吧。”
慕容谨潋潋瞳眸流转出暧昧的光,英挺的眉一挑:“你昨夜又在哪个花魁温柔乡中溺死了?”
崔雪麒叹了一声:“说的什么话啊,自从素素走了以后,我可是连勾栏这两个字都没再见过了!”
和崔家另外一位名扬天下的大将军弟弟不同,养尊处优的崔雪麒自年少起便是京城花柳繁华地的座上之宾,人称“花魁将军”,号称只要是京城没有的花娘,没有他没有见过的花娘。
可近月来,这位花魁将军却行为与往常不太一样,不但再也不踏足烟花场所,就连母亲给他找妾侍也不看过一眼。
这一切只因为,崔雪麒的夫人苏素亡故,而且亡故得十分不寻常,崔雪麒思念妻子,便从此无心于美色了。
慕容谨露出羞愧的神色,道歉道:“我忘了嫂夫人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那是我自己的错,要不是当初迎娶素素时我也不曾好好待她也不至于落的如今局面。”崔雪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容里不自觉带上些寂寥。
“昨夜笙儿着凉,我守了一夜没睡,现在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圣上那里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成功在天子围猎中脱身,为了儿子操心了一夜的崔雪麒正想回家好好休息,骑马刚出丹凤门便看到自家小厮急匆匆地冲自己过来了。
“何事惊慌?”崔雪麒伏在马上问。
小厮惊慌地四下看了看,崔雪麒见他神色有异,便低下头去,那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惊得他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崔雪麒凝神低声:“你说的是真的?二弟他……他真的回来了?!”怎么可能?天子几日前虽然下诏令定南军班师回朝,可这诏书三日前才发布的,再快也还要半个月才能从川蜀回京,这二弟现在就到京城了……
不是长翅膀飞来的,就是不奉旨擅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小厮低声说:“二公子已经到了东院了,小的刚从东院来,就是二公子让小的进宫通知大公子的。”
东院并非是崔家正宅,而是崔雪麒的私人别院,现在东院中只有他和苏素的儿子崔笙并着几个照顾的老仆。
与其是想问弟弟去东院做什么?不如是说他想问弟弟怎么知道东院的,那院子是他偷偷置下的,他可是连亲娘都没给说。
崔雪麒实在是一头雾水,“那二公子和你说了什么?”
小厮道:“二公子说,他要进宫面见陛下,请大公子和圣上禀报。”
“现在?”
小厮又道:“二公子还说了。如果大公子不禀报他就直闯禁宫了。”
崔雪麒简直想一头撞死在丹凤门的柱子上,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雷厉风行,可从没想过自己弟弟这凌厉会有朝一日用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眼下也只有按照弟弟说的做了,否则把这人惹急了真闯进宫来,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帝陛下砍的!
崔雪麒调转马头向禁苑而去。
又一只茶盏因承载不了天下之主的怒气而粉身碎骨在地上,除了那个伟岸的甲胄男子外,殿中其他人都尽数跪倒,然而一片死寂,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燕临瑄克制不住的怒气一般举起手指向那傲然不动的男子,声音并着怒气一般迸发:“崔雪麟!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你当朕真的不敢杀你吗?!”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了,□的马都不知道累死了几匹了,崔雪麟的精神却仍强撑着,目光在傲然中隐含着急,在焦虑中游动着些害怕。
但他显然不会对眼前的君王起任何敬畏之心。
但凡金戈铁马久经沙场的汉子都不会轻易被吓倒,更何况这个君王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如不是有自己,他又何以安坐?
于是崔雪麟淡然地垂着眼皮,无声地表述着自己的答案。
燕临瑄给他的沉默怔住了,在急怒之中,他反而会容易镇定下来,定了定神,他选择看向跪在阶下的崔雪麟的兄长。
“崔爱卿,既然是你将崔大将军暗中回朝的消息禀报给朕的,你想必也知道为什么崔大将军会无辜回京,你且说来与朕听。”
摸了御案上的玉折扇在手,拨弄着扇坠上沁心凉的琉璃珠子,燕临瑄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自在君王的角色里,只是没人看得清他暧昧不明的笑容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崔雪麒伏在地上,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只得照实了说,况且自己要是说了什么,那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弟弟抗旨擅离的罪名,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燕临瑄摇扇子的速度快了一点点,边摇边问:“那大将军你说,朕实在是很想知道。”
崔雪麟探手入怀,拿出一个黄绸包裹着的事物,此物一出,所有人都为之怔然了。
那是,虎符!
兵权统领凭证,虎符!
燕帝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屏息以待崔雪麟的话。
“臣想要这虎符换一个人,请陛下成全。”
“何人?”这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燕临瑄半颗心落了下去,说话也有了些底气,手中扇子摇动的速度降回标准。
“丞相顾朝曦。”
提起这个名字边让九五之尊恼火非常,冷冷问:“顾朝曦和你非亲非故,况且朕有没有把他怎么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雪麟没有动,只是说:“我要见他。”
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燕临瑄轩眉冷声:“你回京来没听到传言吗?顾相已死,七月七……”
崔雪麟打断了燕帝的话:“不可能的!”他另一只手轻抚上胸口,像是在摩挲什么,而思绪已乱,再无法拼凑。
“不可能的,他走之前交给我玉玦,约定了相逢时合为玉珏的!现在还没有重逢,他怎么会走?”
他的手指近乎痉挛地捏着胸口的布料,喃喃自语:“我们还约定了很多,还有琴箫合奏,还有……他怎么会走?他答应了我的,不会食言的!”
燕临瑄让他这模样弄得奇怪,随口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朕保证他死得一丝活气都没有——诶崔雪麟你要做什么!”
崔雪麟转身便走:“我要去找他。”
“朕在你面前你竟然视朕如无睹,你放肆!你给朕站住!”
这这次遭殃的直接是燕帝平时最爱的玉折扇。
燕帝指着他的背影:“把虎符留下!”
崔雪麟微顿了下脚步,侧过脸说:“我不见到他就不交出虎符。”
燕临瑄再次将手边的什么什物砸了出去,怒不可遏地喝道:“崔雪麟你手持虎符要如何?你是要造反吗?你就不怕朕杀了你诛你九族吗?”
一直伏地无言的崔雪麒见状立即起身拦住崔雪麟,劝道:“二弟慢走,这毕竟是在圣上面前,你要守君臣之礼。”
崔雪麟木呆呆看着兄长,缓缓摇头:“我要见他,哥,我不见到他……”他眯起双眼,微微仰头,像是在汲取阳光,又像是沙漠里的旅人在渴求绿洲。
“我不见到他,生不如死!”
“好个生不如死。”有一道柔婉的声音在默默念着这句话,随之而来的人儿几乎将阳光的光辉掩去,火红的凤尾在她衣摆上摇曳着闪闪发光,而她的面容丽色,便是连阳光都不能为之相比。
即便是初见,可崔雪麟却知道了,这个衣着华贵容色绝丽的女子不是别人,是顾朝曦最亲爱惦念的表妹,貌倾天下的慕容贵妃,慕容瑶月。
听顾朝曦说无数遍慕容瑶月是何许人,也不如今日一见,眼前的女子虽然和顾朝曦所说传言中所传的一样倾国倾城,可却又有哪里和顾朝曦说得不同。
只是他此时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他只想见顾朝曦。
双膝一软,名扬天下的定南大将军跪倒在贵妃裙裾下,他叩首再叩首,请求只有一个:“贵妃娘娘,请带臣去见他!”
眉间贴着梅花钿发上簪着金步摇的女子问:“他是谁?”
“大燕丞相,顾朝曦。”
“他已经不是大燕丞相了,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慕容瑶月轻声道,“如此,你还要见他吗?”
崔雪麟咬着唇,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臣要见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慕容瑶月静静注视着他,很久很久,直到那阳光晒得人懒洋洋,大燕贵妃才说:“那好,你把虎符放下,我带你去见他。”
崔雪麟仰起头,伏首伏得久了,做这动作便有些艰难。声音也是艰难:“你真的会带我去见他?”
慕容瑶月微微启唇笑,明艳动人:“当然,他走了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想要见他的人。只是他向来不喜欢那些世俗俗物,所以本宫才让你放下虎符的。”
“好。”
崔雪麟放下了虎符,没有一丝犹疑眷恋。起身,带着满心满身的焦急和渴望,随着慕容瑶月而去。
第五十四章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3)
他想过无数个他们重逢时的场景,可能的不可能的,都想过,甚至在梦里梦到过。
梦到过他的出云被他抱在怀里的样子,梦到自己的双臂拥住那袭薄衫下细腰的样子,梦到过吻上那张梦寐以求的脸容,那人还怀中临花照水般娇喘,贝齿扣唇,红霞漫双颊,身腰柔韧,在自己手中化成春水。
然后他醒来的时候,常常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欲/望,难耐地再也合不上眼。
每一天的离别都是蚀骨的折磨,晨曦日落春去秋来,每一笔春秋时光都是在他心头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可他却不觉得疼,一面微微疼痛着,还要一边满怀期待地等候。
直到此刻,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面前,他终于见到了他。
冰窖里的温度寒冷透骨,慕容瑶月披了隆冬时节时才穿上的狐裘大氅,本想让人给崔雪麟也披上一件,但出身行伍的大将军步履太过矫健,没人能跟得上他。
而冰棺盖下沉睡的容颜,是他崩溃的源泉。
慕容瑶月见他失魂落魄抱着冰棺不放,便有几分踌躇,心道自己表哥可是留了信说要保住这个崔大将军的,如今要是给冻坏了可怎么好?
转念一想,一直存在的心中的疑窦忍不住浮现出来。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向来清心寡欲惯了的表哥,因何会对这个深处政治斗争漩涡深处的男子这般挂心,或者,可以称得上是呵护备至,甚至不惜放弃自身希冀已久的归隐生活,而出仕为官,还官至丞相。
太……不寻常了。
她正想着,忽然冰窖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紧接着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满面风尘的华服女子。
竟然是大燕帝王惦念了许久的同胞妹妹,燕临瑗。
慕容瑶月许久不见她了,怔了一会儿,刚想开口,燕临瑗却没有理会她,径直穿过她面前,直扑那冰棺和伏在上面的崔雪麟。
注视着冰棺的眼神如果是柔情春水,那看向崔雪麟的眼神就是腊月寒风。
接下来,便是就连急匆匆赶到这里的燕帝都没有见过的,燕临瑗歇斯底里地哭喊疯狂。
崔雪麟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哭喊厮打,却不曾动一下,直到帝妃看不过眼了将发疯的公主拉开,他才缓缓说:“他只想见我一个,不会想见你的。”
燕临瑗气得几乎昏厥,生生血泪泣道:“就是你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为什么会回京来?都是你!都是……”
崔雪麟抠着毫无缝隙的冰棺,声音如同手中握不住的寒气:“究竟是谁害死出云,你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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