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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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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骆士昕,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丁国舅,你消消气,骆兄为人正直,说话向来不管不顾,你何必和他气恼?”陈舜上来拉扯丁奎,“莫不如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
“心平气和?老子都火烧眉毛了!”丁奎瞪著眼珠子一跳老高。
陈舜见谈话没戏,只得推搡著他到门外,低声说:“骆大人可是刑部出来的,严刑逼迫那一套对他不管用,让他静下来想想吧,想通了自然就会动笔。”
“想想?都半个月了,一个字都没写,这就安静想出来的结果!”丁奎伸长了脖子故意让骆士昕听见。
陈舜觉得头都大了,望了望天道:“你不说要亲自练兵麽?时辰快到了。大战在即,这可不能松懈。”
丁奎一听,可不是吗,当务之急是要打胜仗,急匆匆迈著大步前头走了。
陈舜摇摇头,对著屋内叹了口气,跟在了丁奎後面。
白佑给南宫“特训”,看他底子薄,命令人在雪地里跑,把南宫累得直喘气。
白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翘著腿,摇著手指道:“太慢太慢,再跑半个时辰。”
南宫即使穿著厚厚的军服,也比别人瘦两圈,他扶著膝盖抬头看白佑,喘道:“要跑到什麽时候?”白佑只教他基础,不教刀枪招式,他都心急了。
白佑晒著太阳,很是惬意,悠闲道:“还不到时候,你去问问其他兵士,哪个不得训个一年半载的才能上阵?要想成为‘男子汉’,就得苦练……”
南宫不想再听他唠叨,脚底一抬,卯足劲接著奔跑。
“这才对嘛。”白佑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石头上睡午觉。
南宫急於赶上别人,这次跑得卖力,沿著河岸直跑出了几里地,待意识到已经到了镇子边界时,才折返回来。
河边的一个人影进入他的视线,那人下了河堤,缓缓向河面走去。
刚下完雪,河面上冻了薄薄一层冰,很是危险,但那人似乎没有在意,执意走上了冰面。
南宫迅速朝那人奔去,耳边听到“喀嗤”的脆响,心道不好,果然冰面不堪重负塌陷,那人失足栽落进水里。
“白佑!白佑!”南宫赶紧救人,但他不会游水,只好向远处的白佑求救。
但白佑离得太远,早就睡著了,怎麽可能听见?南宫一下子冲向河里,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胳膊。
人还在向下陷,南宫被带得也朝河里滑去,他脚下一拧,勒住了岸边的柳树根,一只手拽著那人,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拖著不让人继续下沈。
“骆──”南宫咬著牙道了一声,这时候不是埋怨的时候,只求把人拉上来。
骆士昕万念俱灰,哀声道:“放手吧,你何必救我。”
“闭嘴!”二人身上都浸了水,沈甸甸的像秤砣在坠著。深冷的河水像怪物一样要将生命终结,南宫猛地一咬牙,这几天的训练著有成效,硬是将人拽出了大半。
骆士昕趴在岸边,身上蹭满了泥巴,他自暴自弃地趴在那,即使无情的河水再将他带回水里他也不会挣扎。
南宫大口大口出气,他见骆士昕这个颓废样子,忍著怒气把人连拉带拽拖到了河堤上。当终於安全了,南宫跌坐到一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骆士昕呆呆望著天空,南宫凑到对方眼前,“啪!”甩了人一巴掌。
骆士昕被打肿了半边脸,苦笑道:“六王爷,你不该救我。”
“我说过,别再跟我叫六王爷。”南宫提醒他。
冰碴漂浮,河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南宫不想再见到类似的情形,以前的种种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怕水,怕赵桓被无底的漩涡吞噬,怕刘正清在咆哮的河水中漂流。
“我这辈子……还真没出过这麽大力气……”南宫心有余悸,喘著把目光转向骆士昕,“你为何要寻死?”
骆士昕失声笑道:“我爱的人死了,我母亲也死了,偏偏我活了下来,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还有抱负吗?难道就这麽甘心死了?”南宫知道骆士昕满揣治世之心,却苦於生不逢时,“这麽轻易结束生命,来世上一遭值吗?”
骆士昕恹恹道:“我的心死了,经历了这麽多事,被一点点地杀死了,那个愤懑扼腕,一腔热血的骆士昕死了。”
南宫揪著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就这麽没出息?!受不了挫折!”
骆士昕反倒笑了:“南宫,你今天能坚强,是因为刘老板在做你的支柱,而我呢?”
南宫失神松开了手,骆士昕有些笨拙地撑起湿淋淋的身体,接著道:“支撑我的人都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他们都狠心地撇下了我。我爱的人……我们是相爱的,可整日受内心谴责。她走了,毫不犹豫地跳入河水中,追随她的夫君去了……我的母亲,将我养育成人,宁死也不肯接受我的选择,不肯妥协,带著她的坚持走了……我想啊,我这个人,活著还有什麽意思,连最亲最爱的人都不要我了,为什麽都离我去了?”他不知道什麽时候流出的泪水,就这麽自然而然地哭泣,被亲人抛弃的人,那种失落孤单,让整个人都变得消极脆弱。
南宫在一旁静静地听著,或许对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让自己宣泄出来,不那麽孤独。
“骆大人,这真的不像你,”南宫拍拍他的肩,“我们总会失去很多,同时也会得到别的,要看你能不能跨过这些荆棘。”这是很早以前刘正清对他说过的话。
骆士昕摇头:“我什麽都没得到。”
南宫推了推他:“我一直想求助你件事,只是不好张口。”
“什麽事?”
南宫说起来颇是不好意思:“骆大人,你也知道,我以前没能好好读书,很多经史子集的学问想请教你,望能不吝授教──”
“好哇你!”冷不丁一声大喝,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白佑从树後窜了出来,指著南宫道:“有我一个师傅还不够,你还要拜几个老师?”
南宫脸一绷:“你的学识能跟骆大人比麽?”
“怎麽不能?”白佑挺著胸,一副自大模样。
南宫道:“若你中用,为何还要把骆大人劫来编法典?直接用你不就行了麽?”
“你!”白佑气得跺脚,牵得那条伤腿直疼。
被这两个人一搅合,骆士昕不再那麽沈郁,对南宫点头:“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倾力相授。”
“好,就这麽说定了,不要再起什麽轻生的念头。”南宫知道,对骆士昕,需要以柔克刚。
好不容易将人说服,白佑见他俩跟落汤鸡似的,一个劲催促回镇子。
等到骆士昕进了镇子,白佑把南宫拉住了,告诉他:“三天後,会是北阳新朝与单景的第一次交锋。”
“啊?”居然来得这样快,南宫满脸的兴奋。
“高兴个什麽劲?你不能去。”白佑作势要捏他的鼻子。
南宫拍开他的手:“为什麽?”
“你去就是垫背的,若壮烈牺牲了还好,万一成了敌人的俘虏,被折辱了岂不可惜?”白佑嘿嘿地笑。
南宫不搭理他,心道:我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往前走了几步,离白佑远了,发现天气原来这麽冷,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件白袍罩上了头顶,上面还散著淡淡的白兰花味。南宫一回头,白佑冲他摆了摆手,只著中衣离开了。
南宫 第九十九章
“知道这是什麽吗?”白佑举著个武器。
南宫正在挥拳,瞥了一眼道:“火铳。”
白佑对他另眼相看:“行啊,有点见识。”
陈舜背著手路过门口,伸脖子往里探头,白佑赶紧把火铳藏到背後,笑道:“陈大人,上哪去?”
“随便转转。”丁奎亲自带著军队去作战,陈舜闲得无聊,聊了两句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白佑见他走了,贼笑著对南宫道:“仔细练,我出去打几只鸟回来。”
“去吧,多打几只。”南宫专心打拳,随口答道。
白佑脆快应了一声,兴奋著跑出去了。
丁国舅太小看了他,腿上那点伤算什麽?顶多留个疤,他又不是千金贵体,哪用养著?白佑从马厩里拽了匹马,骑上就往战场奔。
既然不让他领兵,那他就加入骑兵杀敌,舒活舒活筋骨,保国为家,增一份力量。
远远看到黄土漫天,血腥杀戮让肃冷的冬季更显得无情和残忍,白佑转到背风处查看局势,仔细一看胜负已分,他来不及大展身手了。
单景人依旧沿袭古老的战法,手执利刃,锋利无比,但显然北阳这边更胜一筹,因为他们有火铳,虽然这种精贵武器只有为数不多的精兵执有,但以一敌十,使本来就以多战少的北阳军更凸显优势,将单景人吞没。
单景人哀号著落马,虽然大局已定,白佑还得上去过过瘾,他抖缰刚要冲进战场,就觉得身边一阵风声,後面一匹马快速奔来,抢先冲在了他前面。
白佑看到马上那人背影,气得火冒三丈。
“南宫!”他大叫著追在後面,眼看著北阳就要赢了,这家夥可别搭进命去。
南宫看来计划好了自己的路线,他虽然不强壮,但身体动作灵活,瞅空隙处往单景内部插入。白佑怕他出事跟在後头,当单景人的刀在南宫头顶上挥舞时,白佑就捏一把汗,好在南宫受他指导,又加轻巧,几次险些丧命的情况下,勉强躲过了。
“你给我回来!”血肉横飞的战争不是儿戏,白佑清楚地意识到,周围还有很多北阳的士兵都在奋战,不能一味护南宫一人周全,这会影响大局,但还是控制不住紧随其後。
南宫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怒喝,一股劲地冲到了敌人後方,身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几处伤。白佑来不及给火铳上膛,左击右挡冲出包围,急匆匆追上了南宫。
“混蛋,你想死吗?!”白佑将劈向南宫的敌人踢下马背,怒火中烧。
“你看!”南宫指著战场外的山脚下。
白佑顺他所指方向一看,震惊了。
依稀看到一架架的火炮已经架好了位置,正准备轰击这里。
以这个距离,即将胜利的北阳军队正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扎尼沁没那麽好对付。”那个人轻易攻下了京城,懂得战术,怎会以卵击石?分明是欲擒故纵,以弱兵降低北阳戒心。
白佑掉头,冲南宫嚷,“快回去报信,赶紧撤。”
南宫却不以为然,他盯紧那一排排冰冷的武器,漂亮的眼睛里闪烁著兴奋的光:“我们不妨试一试。”
“试什麽?”紧急关头对方倒卖起了关子,白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南宫伏在马上,冲那火炮去了。
“你!你!!”白佑肺都要气炸了,回去报信也不是,跟上人去送死也不是。这时南宫回头冲他招呼:“跟著我!”
白佑骂了一句,狠狠夹紧马肚,追上前护在南宫身侧。
火炮擅长远程大范围攻打,对付这两匹轻骑大大丧失威力,二人疾驰到近前,白佑利落地射死了几个冲过来的炮兵,抢了利刀抵挡四周敌人,南宫在他掩护下占领了一架火炮,咬紧牙关让那沈笨的武器转了方向。
“白佑!”
听到南宫的求助,白佑快速砍死近前的敌兵,隐到了炮後。
“你知道怎麽用这个麽?”南宫问。
“当然,就猜到你得用我帮忙。”白佑忙著给火炮上炮弹。
“我会用,只是弹药太重。”南宫回答。
白佑扬起嘴角,泛上不羁的笑:“还有比这更重的!”
“轰!”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颤了几颤。
南宫扑通坐在了地上。
白佑哈哈大笑,又上了一颗,胡乱向山体轰击,山上顿时轰出了洞,大块大块的巨石朝山脚滚落下来,炮兵见状四散而逃。
白佑上了瘾,连著几颗炮弹下来,炸成了山石滚滚,烟雾弥漫,什麽都看不清了,炮兵彻底乱了。
“我们走!”眼看著一块巨石要砸到眼前,白佑拉著南宫赶紧跑。南宫这时候跟吓傻了似的软在地上,白佑胳膊一拽,将人甩到後背,背著他健步如飞,滚滚巨石在後追著,逃命要紧,完全忘了自己的腿还没痊愈。
北阳军不久就歼灭了敌人的骑兵,敌军炮兵更是轻易被摧毁,这一仗打得著实痛快。
“哈哈!干得好!”丁奎早把白佑擅自跑进战场的事抛到脑後去了,重重拍打他的肩,连声夸赞,“不愧是我们的白将军,识破扎尼沁的诡计,你这次立了大功,回去重赏!”
白佑一身的土,脸颊蹭得跟花脸猫似的,样子比谁都狼狈:“这不是我的功劳,你还是赏南宫吧。”
丁奎大吃一惊,赵锦能有这本事?他还真不相信。
南宫坐在战场的废墟上,空气里充斥著血腥味。
“喂,没事吧?”白佑弯下腰拉他。
南宫呆呆看著眼前层叠的死尸,茫然问:“胜了?”
“是啊,你立头等功!”白佑笑嘻嘻地把腿软的人拽起来。
“这就胜了……”方才那激烈的屠杀情境仿佛是一场梦似的。
“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麽勇敢。”白佑见人浑身哆嗦,腿都站不稳了,索性把他揽进怀里,笑著问:“怎麽事後倒害怕了?”
首次战役赢得胜利,意义重大 ,北阳上下都很振奋。晚上的时候,大家燃起了篝火,围坐在一起饮酒庆祝。
丁奎带头,仰头一杯杯地下肚,他早先跟著赵铭出征多次,带著典型的军中豪迈,可怜白佑被他拉著一同尽兴。
陈舜是个文官,不愿意跟丁奎他们凑热闹,找了个借口就退出人群,他四处寻找,在远离众人的偏僻处发现了南宫。
南宫一个人显得很孤独,陈舜坐在他旁边,问:“怎麽不去喝一杯?”
南宫摇头,他似乎有心事,拨弄著脚边的野草。
陈舜叹气,苦口婆心道:“你下次可别再莽撞,亏得受得都是小伤,万一有个好歹,刘老板那我没法交代。”
南宫闷闷道:“我真想死在战场上。”死了就能看到逝去的人了,他认识的人,大多在另一个世界,自己与他们生死相隔,活著的人能做的只有怀念。
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很想他们……
“你若死了,刘老板怎麽办?”
“……”南宫偏过头问陈舜:“你和他怎麽联系的?”
自己怎麽成监视南宫的间谍了?陈舜知道瞒不住,干笑道:“刘老板送了我几只鸽子。”
南宫了然,站了起来:“帮我告诉他,我现在还没找到真正的自己。”他朝热闹的篝火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想了想,嚅嗫道:“还有,我很想他。”
陈舜一愣,望著对方迅速离开的背影,会心地笑了起来,大声喊道:“跟大夥一块高兴高兴吧!”刘老板不在,南宫想必是寂寞了。
南宫 第一百章
丁奎喝得眼前发花,但他没放过走来的南宫,抓著他醉醺醺道:“六──”他打了个酒嗝,接著笑道:“南宫,你是南宫……”抓过酒杯塞到对方手里。
旁边的白佑皱起眉,他可没醉,作势要夺:“我陪你喝。”
“你?你不是喝过了吗?”丁奎瞪眼,“南宫有功,我要敬酒。”说著给南宫倒了满杯,他所见都是重影,不少酒都浇到了地下。
南宫专注盯那满起的酒杯,里面荡漾著闪烁的月光。
酒香四溢,一双手盖住了杯子,白佑冲他摇摇头,对丁奎道:“他不能喝酒。”
丁奎身子往後一带,来回看著他俩:“怎麽?你挺护著他。”
周围的兵士哄笑起来。
丁奎却喝了一声,用胳膊揽了白佑,摇头煞是严肃地警告:“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白佑被他那酒味喷得难受,想他是喝醉了,道:“丁国舅,你想到哪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丁国舅转过来看南宫,见人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爽快!”丁国舅干脆把酒坛子扔给他。
见对方提著要往嘴里灌,白佑脸上阴沈,劈手夺了过来,呵斥南宫:“好了,你当自己真能跟丁国舅拼酒?!”
南宫反瞪了他一眼:“我怎麽不能喝?”
白佑把酒坛掩到身後,将他拽到角落里,低声提醒:“你真把自己当个壮汉了!”
“你小看我!”南宫不听他的,来回抢那坛酒。
白佑就是不给,旁边兵士看热闹,哈哈直笑。
陈舜过来了,劝白佑道:“让他痛快一回又能怎样?你跟他非亲非故,管不到人家。”
“我!”白佑语塞,“我是他师傅!”南宫那几下子花拳绣腿还不是他教的?
“我明天找丁国舅练拳。”南宫挑眉。
“你敢?!”白佑一甩手将坛子扔给他,小声骂道:“喝吧喝吧,醉死你。”
陈舜笑了笑,跟著白佑到一边去了。
南宫一屁股坐到地上,学人豪饮的样子,把那沈沈的坛子举过头顶,他仰起头,琼酿就灌进了嘴里。
“咳咳!──”凛冽的美酒到了喉咙尽是辛辣的味道,呛得他一个劲地咳嗽。
“慢点。”旁边的士兵过来跟他一起喝,几个人不一会就猜起了拳。
“哈哈,哈哈哈──”南宫兴奋之余仰天大笑。隔著篝火,白佑坐在对面,不时担忧地偷看他。
陈舜往丁奎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沈声道:“喝够了没有!你这是国舅的样子麽?!”
丁奎被他训斥,才恍然大悟,手一松甩了酒杯。陈舜招呼了两个兵士,一起费力地将丁奎抬回去了。
南宫脸上一片酡红,显得精致的容貌无比动人。白佑心里不痛快,骂道:“笨蛋!”幸亏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个女人,否则肯定会把他从军中赶出去。
白佑闷闷喝了杯酒,就见南宫晃悠著站了起来,对方本就没有酒量,猛酒下肚,脚下虚浮,已经醉了。
南宫失神地笑,笑容让周围的人为之荡漾,暗赞这人竟生得如此俊俏完美。南宫眼睛闭了闭,睁开时认准了一个士兵腰中的钢刀。
他抓到那个人近前,手中一握,“噌”地一声,利刃出鞘。众人大惊。
南宫举著钢刀,端详它在月光下反射的寒光。他身子轻巧地一旋,来到篝火前。
跳动的火焰升起老高,空气中闪著斑斑火星。在这个庆祝的夜晚,如此场景下,南宫脚尖点地,像只灵巧的小鹿般在篝火映照下舒开身躯。
利刃划过半空,随著他手臂展转而留下优美的轨迹,南宫虽然穿著冬日的军服,但他身形轻巧,厚实冬衣无碍动作,旋转舞动照样灵活柔韧。
他肆意伸展四肢,动静间像是赋予了灵魂,紧紧捕捉众人的视线。大家都片刻不离地追随他的身形,在篝火前时而旋转,时而跳跃,手中的军刀为他的舞蹈增添了潇洒和英气。
他忽然动作变得凌厉,手腕一托,整个钢刀脱手,直直钻到空中,当那利刃下坠的时刻,众人一窒,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等著钢刀落地的声响。南宫一只脚回旋後撤,身体随之转了两圈,再面向篝火後,双脚先後离地,做了个优雅的空翻,借势将刀柄擦出个弧度,人落叶般飘回地面时,随手顺过了斜坠的刀柄,连贯地继续翩翩起舞。
众人半晌才缓过那口气,再细看时,南宫刀光闪烁,步步稳健,仿佛置身沙场,整个四周都充斥著紧张的肃杀,已经挥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人们不禁扬手叫好,掌声渐渐连城一片,士兵们高呼著回应他的舞蹈,畅快淋漓地欣赏篝火中的人肆意挥洒。
南宫沈浸在自己的舞蹈中,不知道什麽时候束发散开了,微卷的长发随著火光扬洒舞动,朦胧了对面人的眼睛。
白佑灌了一口酒,抹去嘴边的酒渍,高喝一声:“抬鼓来!”
马上有士兵把巨大的军鼓抬了上来。白佑抓过系著红巾的长槌,手臂一扬──
咚!──
牛皮鼓面剧烈颤动,发出一声肃闷的声响。
咚!咚!──
南宫随著鼓声点脚起步。
咚!咚!咚!──
鲜豔的红巾犹如火焰,在白佑腕间飘舞飞扬。
南宫舞出姿态,连续两个旋转,到了白佑近前。
白佑哈哈大笑,一连串节奏激烈的鼓点在空气中震荡开来,震进每个人的耳朵。
南宫脚下起落,刀花迅速,凭空跃出个一字,接著熟练地後折下腰,刀尖点地,就在另一声鼓点响起之际,双腿上伸,整个身体的重量落在刀尖上,又巧妙地顺过四肢,盘身在地上,刀尖指向白佑。
白佑毫不示弱,痛快接招,他运用臂力,时快时缓地击出鼓点,那平时用来振奋士气的战鼓如今成了演奏浑厚音律的乐器,带给众人的全是享受。
南宫在鼓声中起舞,他舞技典雅高超,又无娇弱之感,声舞结合到了妙处,二人合作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
众人都记住了那晚,那场即兴而成的音舞,永生难忘,无法替代。
白佑睡得很舒服,棉被比哪晚都暖和,像个小火炉似的,持续不断地温暖他。他不由把被子揽了揽,那床棉被居然跟有生命似的顺从地钻进他怀里。
白佑觉得有点不对劲,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头一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居然抱著个人,那人在他怀里睡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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