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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平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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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作离歌

  “请殿下接旨。”
  离沐站起身来,淡漠地接过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天然的音色温和,“多谢公公。离沐遵旨。”
  传旨太监被一个侍从领往后厅用茶,离沐的声音冷了下来,“守心。”
  守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躬身,“殿下。”
  深秋的正午,淡金色的日光下,长身玉立,锦绣描摹的青年站在花架下微微偏过身,他的脸上是温和无害的笑容。
  “旁人我信不过,这是神策营的令箭和禁军虎符。我入宫后一炷香没有消息传出,你便率兵进宫吧。”最好的时机——皇后背后的薛家造反,风家军趁机进城,两军互斗,趁乱进宫躲得帝座的时机是等不到了,青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性命,在你手里了。”
  守心接过青年从袖中取出的两枚调军信物,一时间心头纷乱,心中酸苦的滋味都漫了上来,但是他的手却很稳,声音也很稳,他说:“是,殿下。”
  于是这个筹谋多时的青年在星夜披着黑色的斗篷独自进宫了。
  出乎意料的,他看见整个宫殿都是安静的,除了病榻上躺着的那个几乎失去呼吸能力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宫女太监,侍卫太医,一个都没有。
  “御辰。”皇帝半歪在龙榻上,似笑非笑,“到朕身旁来。”
  有许多种准备,离沐想过了就算要单挑七十二黑衣卫,他应当也可以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但是现在的结果着实是出乎意料了。
  身染恶疾,一看就命不久矣的皇帝,空无一人的宫殿,真的是绝佳的安排与巧合啊。但是离沐却没有任何想要跃跃欲试的想法,因为这样的巧合绝不可能发生在这个从来将一切算计在手中的男人身上。
  离沐一如往常般温顺恭谨地走上前,站在离龙榻三步远的地方,谦卑又自然地看着他病入膏肓的从来不曾分给他半分慈爱的父皇,问:“儿臣在此,父皇有何吩咐?”
  “御辰。”肃帝轻喃,“这是个好名字。”
  这个名字带给离沐太多记忆了,第一次他当做是皇帝陛下病糊涂了,没有在意,但是第二次听到这两字,他的心终于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一下,身子也随之一僵。
  “你可曾想过如何对付城外虎视眈眈的风家军?”皇帝睨了一眼慢慢从僵硬中恢复过来的青年,“想要朕的江山,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宫殿里一片寂静,只有很冷的深秋的夜风吹了进来,伴随着帝王一声轻叹。
  离沐抬起头,眼中无比惊愕!
  
  一身青蓝布衣的年轻人脸上满是连日马不停蹄赶路的疲惫之色,他赶路的方向正是春溪谷,山路边茶棚里喝茶的人从他双目中的焦急神色暗暗猜测这是一个家人换了重病,赶来找神医救命的,自然也有那眼力好的,一眼看出那年轻人胯/下的马匹乃是军马,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年轻人在一个山谷窄小的入口处弃马步行,路很不好走,但是多年从军的经历还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的地,找到了要找的人。
  “少将军!”
  山谷中建有茅屋数间。这个昼夜赶来的年轻人站在篱笆外,看见他要找的人站在一株木棉树下,将刚刚看完的信收进袖口,脸上是罕见的冷峻神色。
  “卜封,怎么是你来,残像呢?”风旗看见外面的年轻人,他的心腹手下之一,问道。
  卜封奔上前来,道:“宫里的眼线刚的来的消息,京中肃帝病危,召左相苏南与九皇子进宫,像是欲以江山社稷相托,残像大哥得知后,第一时间让我快马加鞭赶来通知您,他自己已经赶往京师,元帅那边也已经派人去报了。”急促的语调忽然顿住了,卜封看着风旗背后不再开口。
  风旗扭过头,便看见茅屋门口,平安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说话的卜封,抓着晒药的浅筐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手背上凸起了几道青筋,一脸的不可思议。
  “平安。”风旗微微皱眉。
  “然后呢?”平安走上前来,目光依旧像是要钉穿一个人般看着卜封,道:“然后呢?”
  卜封看了一眼风旗,风旗点点头,道:“老太君如何?”
  卜封道:“老太君无碍,她在九皇子秘密返京拒不回宫时便已经到了京郊风家家庙祈福。那里不远处便是风家军校场。”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长得神仙似的少年,他本是长年于军中的,不曾识得眼前之人,见他这般失魂落魄,有些不明所以,犹豫着开口道:“而宫中情况还尚不明朗。”
  平安身子一顿,求助般看向风旗。他已然心魂具失,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前几日他便收到了父母的信,当时还未察觉到什么,今日一想,信上的诸多言语如“远京师朝堂之高,安乐一世”、“惟愿吾子平安得偿所名”等等竟是有了绝笔叮咛之意,想到此处,他只觉背上冷汗层层叠叠地冒了出来,尚余一线清明带着求证的目光望着风旗。
  风旗望着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他估错了帝王的心思,在皇位上能够做这么久,离梣又岂是可以等闲估之之辈,看着眼前少年发白的脸色,他不忍,但是也知道不能隐瞒,于是向不封问道:“如何不明朗?”
  卜封微一停顿,道:“自我出京到此共七个时辰,七个时辰之前,苏相与九皇子都未出宫。”
  平安听了,心脏一阵紧缩,他定了定心神,对卜封点头,“多谢。”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回到他住的那间茅草屋,风旗看着他显得过分瘦弱的身影,竟微微有些恍惚。
  “少将军,您的看法是?”卜封试探着问道。
  风旗回过神来,略作思量,便道:“折路向北,往北疆行。”说完,便也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茅舍收拾包袱,道:“我们立时出发。”
  风旗面上随看不出什么来,心中还是暗暗心惊,事态发展远出所料,离家那对父子的心思果然难以揣度,但此刻他还要担忧清王府的势力,清王虽不曾表明方向,但是事实上却是帮了离姓皇朝了。
  春溪谷中,茅屋只有三间,纪闻虚与妻子一间,药房一间,剩下的一间只能风旗与平安同住。风旗走进茅屋中时,平安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回京?”
  平安手中的动作不停,道:“我不放心我爹娘。我要回去看看。”
  风旗皱眉,道:“丁漠华已经被你打发回去了,一有消息他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平安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忙碌,看向风旗的目光已经带了一分凄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我父母家人都在京中,不容有失。”
  风旗看着他,道:“以离沐与你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母亲又是他的亲生姑母,想来你一家,不会有事。”
  平安低头不语,忽而一笑,闭了闭眼,道:“但愿如此。”
  然而风旗却觉得平安的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太多的苦涩之意,半晌,道:“我将折行北上。”
  平安微愣,微微一笑,笑容真挚,道:“愿君一路平安。”
        



☆、金殿夜话

  离别之时已近薄暮,山间的雾气渐渐升起,越过低矮的山头依稀可以看见山谷中升起的袅袅炊烟——纪闻虚一家已经在做晚饭了。他们没有出来送客,别人的离合悲喜与他们无关,他欠风旗人情,答应为他做事三年,今年已经满了。他便继续在他的春溪谷中过他四季如春的日子,管这世上昨日是谁封侯拜相,今日又是谁问鼎天下。
  风旗和平安从山谷中走出来的一瞬间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快被打断了。
  “世子。”
  一辆马车从林间缓缓驶出,赶车的是一个面相白净的陌生年青人,竹厢简朴,正是他离京时与离沐同坐的,然而拉车的马匹却是神骏,马的额头上还镶有装饰,那装饰平安太熟悉了——马匹是侯府——是他家中的。
  马车上的人跳下来行礼,“奴婢见过世子,见过风将军。陛下派奴婢来接世子回京。”说完躬身示意平安上马车。
  风旗在一边,面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他说话的声音尖细,自称奴婢,已是毫无保留的说明自己是一名宦官,也意味着这个人来自宫中无疑。
  平安问:“陛下?”
  他的语气过于清冷,以至于风旗不自觉地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陛下甚是思念世子,故而特遣奴婢驾遣世子府中宝驹前来迎接世子尊驾。”
  “陛下啊。”平安轻叹,他心中已经明白了陛下为何人。
  收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他尽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但仍然是僵硬着全身的肌肉登上了那辆车厢简朴,马匹不凡的马车。
  那名年轻的宦官向风旗行礼作别。
  随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林中传来林梢被风刮动一般的声音,但是此时并没有风。
  一字排开十八名黑衣人出现在风旗面前,黑色面具遮盖住他们除了眼睛以外全部的上半张脸,他们都是一色的黑衣劲装,左衽上缀着一层鹰羽。十八个人都是微微左侧身体,右手贴住胸膛搭在左肩上,垂首;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胤国对尊贵客人的礼。
  风旗看到大胤国鹰主留给残像的十九名精锐鹰卫竟来了十八个在此,心中微微吃惊,但是面上却还是平素的一脸笑意,问道:“几位怎么在此?”
  站在十八人左首的是这支黑衣鹰卫的统领。他开了口:“主子派我们过来任凭风少将军差遣。”
  风旗心中微微感动,当初他收留“走投无路”的残像并非是出于好心,而是那位不好占便宜的鹰主给了他足够多的好处,但是这么多年,残像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却一直是鞠躬尽瘁,尽心尽力。
  “哦?”虽然心里想的很多,但是风旗面上却还是足够风平浪静,挑眉道:“残像这样做,你们鹰主可曾同意?”
  那名鹰卫首领的语气带着敬意与冷漠,道:“从鹰主将我们赐予三皇子开始,我们的命运只属于三皇子,我们的主子也只有三皇子。”
  “这样。”风旗笑着点点头,面上的神色蓦然严肃了几分,道:“如今残像一人在京师,身边接应的只有一名鹰卫,你们放心?”
  那首领看了一眼风旗,道:“主子说过中原人有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将军能够把调动风家军三十万兵马的信物交由主子,足见将军信任主子,主子在你们中原的京师并不是只有哈代保护,还有风家军在校场的三万精锐。”
  风旗摸摸鼻子,道:“摩格,你是最受你们鹰主信任的鹰卫,你说这样的话,我完全相信是鹰主的意思。告诉他,当年的承诺不要忘了。这接连两代的的离家人太多草包,却原来是把离锋的狠绝与算计都集中在了离梣离沐这对父子身上。这一次倒是我失策了。”
  摩格低下头,道:“鹰主已传达了他的命令,大胤国愿助风家夺得这锦绣天下。”
  得到鹰主意料之中的保证,风旗并没有显得如释重负,虽然他曾经想的是利用离家两父子相争他渔翁得利的法子,但是战场上的变数早已让他习惯了谋划不止一条出路。只是,风旗仍然疑惑,这肃帝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将这皇位传与离沐,他可一点都不信这么多年来,他都在演戏,假装厌恶那个曾经背叛他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这种事,如何假装都会留下证据啊。
  毕竟心软无法掩饰。
  
  离沐跪在祈圣殿冰冷的地板上,白色的孝服下面是明黄色的代表着帝王之尊的滚金龙袍,他的面目身姿犹如木刻,僵硬、漠然。
  巨大的先帝灵柩就摆放在他面前;金丝楠木名贵则名贵,但是却是死气沉沉。两根白色的蜡烛之上,烛火因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而飘摇明灭。守灵的白幡也因这无名的阴风微微飘动。这一屋子触目所及便都是这样一片死灰般的白色,让这座平日里便承担祭祀停灵之用的宫殿显得更加阴冷空旷。
  离沐的背脊挺得很直,年轻的帝王虽然因为守灵多日而显得面目憔悴,但是在他身上已然没有了他韬光养晦做皇子时候的因为过于温和的缘故而给人的缺乏力量与决断的感觉。经过这几日,他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过来。
  寂静的宫殿里忽然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有一个人影无声地疾步过来,他弓着身子在离沐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一身缟素的守心看上去比日夜守灵的帝王还要疲惫不堪,但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清醒。
  “参见陛下。”
  离沐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敛藏在眼睫之下的的眼珠动了动。肃帝这一局,失策的不只是虎视眈眈的风家,还有身在局中又作为这一局“最大赢家”的离沐自己。
  
  三天前的德馨殿。
  生死只在一息之间的肃帝对着他憎恶了十数年的儿子说:“御辰,你和那个女人永远赢不了朕。”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算计着什么的闪着光的神情,那在一个看起来病得要死掉的人身上显得极为违和与怪异。
  他说:“从一开始,我已经立下了诏书将皇位传给何人。你回京后所做的一切,在朕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离沐极力想要克制自己脸上的神情,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眼底写满了惊愕。
  肃帝对于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显得很满意,他继续说:“看着你和柳倾眉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真是可笑之至!想不想听更大的笑话,朕的辰儿?”看着离沐渐渐发白的脸色,肃帝的表情颇为得意,“那个位子,朕从一开始就是要给你的。”
  离沐抬起头看他,极度的震惊使他的脸看上去反而显得无限的木然,然而心底涌起的不甘叫嚣不止,几乎想撕裂心脏。
  原来他这一路的所作所为,十数年的温吞忍耐在这个男人,他血缘上至亲的父亲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看着他苦心孤诣,如履薄冰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尽心机,结果机关算尽却是这样的结局——那个冰冷的王座,原本就是他的。所谓空活一场并非是最后你没有得到你要的终极,而是在你付出了长久的心力,失去了那些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人和物之后,却发现所有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失败,你的一切起码能为这场失败陪葬,然而离沐这漫长的跋涉却是真正的徒劳,沉重的过往随风烟硝,没有任何的意义。
  
  “朕是真恨你娘和你啊!所以朕给你这个位子,天青的江山朕给你,这一世的孤单你同样逃不脱。”
  
  年轻的皇子跪在龙榻前,叱咤了一世的帝王带着他最后的胜利真正长睡不醒。四面八方忽然涌出很多人,跪下,然后有人宣读大行皇帝遗诏,读的人位高权重,帝王心腹,正是左相苏南,这一拨最早赶到的先帝最为信任的人中,守心瘦弱的身材赫然与苏南之后,众人之前。
  于是,这个最为先帝厌弃的皇九子最终因为温谨恭良,怀德慈仁继承了皇位,继承了那座最华美无双也最空落寂寥的宫殿,以及那只能被记载在纸上的人生。
        



☆、深宫一夜

  夜已极深,白色的蜡烛已经所剩不多,守心缓缓地站了起来,原本宁寂多时的气氛倏然被划破,他慢慢地走到点着长明灯的烛台旁边,默默地换了一根新的蜡烛取代那支即将燃尽的残烛。
  “你瞒着我的事,还有多少?”离沐问道。
  守心换蜡烛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转过身来,敛下双目,嘴角慢慢地牵起,在那张疲惫不堪的面容上忽然出现这样一个流露出幸福意味的微笑反而令看见的人蓦然生出一种心酸来,守心道:“当初救我的人,是先帝陛下。”
  离沐心中一冷,原来如此,也只有如此方才说得通进京之后的所有事为何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原来是有人在有意成全,也只有将守心安排在自己身边,一切才会水到渠成,神鬼不知,让自己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深藏不露,不愧为先皇心腹。这是第三次了。守心,朕还能留你吗?”
  守心闻言一怔,继而嘴角的笑意渐渐转变为苦涩,他再次跪了下来,直直地对着表情冷峻的新帝,重重地,像是朝圣般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一字一字钉入骨骼般说道:“守心自幼入宫,人小位卑,受尽欺凌,遭人陷害,其中剐心之痛,毕生难忘,先帝曾救我出冷宫鬼沼,虽是一时兴之所至,我亦愿为他尽忠,但我与陛下朝夕相伴十余年,陛下待我亲厚如此,那样的温暖是我一生不曾体会过的,守心愿为陛下犬马一生,只求左右跟随。”
  离沐与他对视,守心的目光中有着隐藏得不明显的痛苦,以及更多的坦荡。
  只是片刻,但又似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守心的心几乎就要沉到谷底了,离沐静静地开口了,他说:“守心,我信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他说的是“我”,守心听了,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人跪了一夜,当天色微微露出光亮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守心起身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倒退着离开大殿,等片刻后,他手中挽着一件大氅再次出现在殿外的时候,离沐正在听一个老年宦官回报,“平安世子的车架已经在宫门口了,但世子执意要先回相府见公主与驸马。”他是宫中老人了,习惯了唤淳云公主公主而称呼苏南为驸马。
  离沐的心口微微一收,听到平安回京的喜悦稍微冷却了一点下来,这一点冷却使他看清了,如今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他按了按眉心,道:“守心。”
  守心在殿外恭敬地回声,“奴才在。”
  离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一如往常,“去朕寝宫将那坛栗子蜜酿取来送到宫门□予平安世子,对他说,”他犹豫了一下,道,“告诉他,放心。”
  守心躬着的身子难以察觉地一僵,随即便将大氅交予那名老宦官,领命而去。
  
  平安拿到那坛栗子蜜酿,听到守心传达的那一句“放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他理应感激的吧,为那一盅他亲手制的甜食,为他那句天子之诺的“放心”,但是终究不一样了,接东西时他必须谢主隆恩,而承诺他也不再亲口对他许下,他们之间已然不能如同当初那样不分彼此,亲密得犹如一对世上最甜蜜的情人,而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坐在栖宸殿的台阶上,任凉风吹得他面庞与脖颈都冰凉一片,平安支着下巴却想不出一个确定的时间,似乎是在巫楚分开之后,又似乎是在虫谷分别之时,又似乎在更早之前?他想得那么入神,甚至没有发现守在一边因为他恣意而为的举动而很伤脑筋的侍卫们跪了一地,要山呼万岁时,离沐又一个手势甩过去示意不许做声。
  直到他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掌心抱住,直到那张多时不见但一如记忆中那样眉目温柔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之间时,平安悲哀地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远走越远早在他所察觉到之前更早。只是眼前这个人隐藏得太好,而他又不忍去探明去揭破,终于变成现在这样,忽而想到生死不明的父母。
  平安觉得难过极了,他再聪明早慧,也不过十七岁,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离沐的心在那一瞬间像被长着倒刺的藤蔓缠住,然后收紧,那样的痛楚,使他紧紧握住掌中那双冰凉的手之余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力,他急速地呼了一口气,才展开一个微笑,将人从石阶上托起,道:“怎么不肯到温华殿去偏要在这里,也不肯进屋,吹那么久的冷风不难受吗?”
  平安怔了稍许,然后迅速地强迫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失神后冷静下来,他坚定而缓慢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在离沐悲伤的目光中跪了下去,恭敬道:“臣苏平安参见皇上,愿天青盛世永不凋落,愿皇上千秋万岁,尊荣齐天。”
  离沐闭上眼睛,缓缓叹出一口气,微微弯下腰,托着平安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笑容苦涩道:“平安多礼了,请起吧。”
  平安站了起来,“谢皇上隆恩。”
  离沐的心在这夜风中被吹得散乱,但是他毫无办法。
  等到两人都坐在栖宸殿中时,离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他此刻收在袖中的双手正紧紧握成一个拳不经意透露出一个信息——他很忐忑。平安坐在他对面,苍白的脸色被白烛上跳动着的蓝紫色火苗映得愈加惨淡晦暗,他盯着眼前的离沐,有些陌生但依稀还是可见旧影的离沐,紧张地问:“我爹娘呢?我能见他们吗?”
  离沐松开手,尽量让自己露出安抚的笑容,道:“我不会做让你难过之事,平安,你信我,可好?”
  平安盯着他,热切的目光一点一点冷却,那个过程,离沐觉得自己周身的温度也都在一点点地流失,最后,平安点点头,显得非常孤单无助,“除了这个,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承前启后

小剧场
风旗:臣无所求,惟愿平安
平安:阿旗,你要买保险吗?我现在加入平安保险了哦
风旗(宠溺一笑):我军中百万兵士,一人一份
离沐(温柔一笑):平安,朕是天子,朕的子民人人都要一份
······
平安默默走来,偷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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