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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平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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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迦自上了车便打起了坐,风旗也是一言不发,不过笑望着苏平安。平安暗叹一口气,周遭氛围着实怪异,拣起几上的书,倒真是本禅宗经典,左右无事便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马车“嘚嘚嘚嘚”地前进,车夫的马鞭时不时地扬得意气风发,车内却是一派宁静。
先前原是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不过昨日下午刚歇,加之昙心寺地处深山,平安一下车便见古寺隐隐出现在山岚雾气中,倒是一幅世外仙境的光景。
“美景兼美人,在下此番确是来着了。”风少将军摇着扇子,战场修罗化作翩翩公子,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望着平安。这美人一词,所指何人再明白不过。
苏平安眉峰一皱,他不是看不惯别人轻佻的人,只是人家调戏到自己头上来了到底不能还迎上去说笑,忍了忍,只清清冷冷地回了句:“将军说笑了。”方又回过身去对着秋迦道:“前些日子,正读着《华严经》,尚有几处不明白的,今日赶上了,请师父指点一二。”说罢又看向风旗。
秋迦略作思索,转了身对风旗道:“少将军稍候。”
“师父请便。”未等秋迦说完,风旗忙道,“风旗不过是家里祖母逼着来听师父讲经,杀场之人,终究身负人命。师父自与世子且去,在下也乐得先将这寺内美景细赏一番。”
秋迦躬身,“老太君素来有佛心。”引着平安朝西厢走去。
山风本就大,平安迎着晨风步若流云,一身素白的衣衫风中翻飞,离着他远去,羽化般人力无可挽留。只是
他还是这般瘦。
深山之中,着实清凉,风旗还是打开了折扇轻摇,发如鸦羽轻飞,俨然一派风流韵度。眼眸微垂,敛去意气奋发,一片暗色。
平安,你果真半点不记得我了吗?
厢房内。
燃香一线,禅意悠远,能静人心
平安坐在木桌旁,桌上是一套齐全的茶具,小炉上正煎着一壶茶。
白衣素衫的世家公子与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相对无言。
静坐半晌,茶壶冒出腾腾的热气,壶盖“噗嗤”轻响。秋迦卷起一旁洁净的棉布,拎起茶壶,在两人面前各斟了满满一杯,缓缓做了个“请”的动作。
平安看着他,面前的年轻的僧人垂着眼,平静的脸上是淡淡的不争,串着佛珠的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苏平安也缓缓举杯轻抿了一口。
“雨前青芽?”
秋迦点了点头。“一年前偶游陵水之地,曾在风华寺挂单,讲法七日,临别之时,住持赠雨前青芽一罐,世子可喜欢?”
平安盯着他,不答反问,抿了抿唇,道:“此番,你究竟带来的是生路还是死路?”
秋迦将茶杯放下,缓声道:“依世子看,这雨前青芽与闻蝉孰优孰劣?”
平安蹙眉,此刻他并无心绪品茶论艺。“平分秋色,并无优劣之分。”他仍道。
秋迦点点头:“若世子有青芽,小僧有闻蝉,千金不换,世子可愿用凤笋来换?”
平安微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救离沐,需付出代价极大。”
秋迦放下茶杯,往壶里添了水,复放回炉上。“小僧此番云游,无意间到了一处名为春溪的山谷。那时,小僧正患痢疾,腹泻多日,浑身无力,竟昏倒在了谷内。幸而谷主是个善人,将小僧带回家救了醒。他予了小僧一味草药,小僧服下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便已觉通体舒畅,疾痛全消。”
“这人是?”平安问道。
秋迦拨着炉子内的火,让炉火以一种温润地姿态舔着茶壶。“世子博古通今,可听说过纪闻虚这个名字?”
“阎王敌纪神医?”
“正是。”秋迦应道,“纪施主退隐多年无人知其下落踪影,一心弄花侍草,与夫人闲云野鹤,不问世事,连医术都懒得经营了。”
“那么……”平安皱眉,像这样的世外高人,强不得求不成,只是御辰当如何?思及此处,一惯波澜不起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惶急。
秋迦向他摆手示意 :“世子不必心急。小僧曾与纪施主商讨过救人一事,施主坦言他有三成把握可救。”
“只得三成把握?”平安皱眉。
秋迦叹口气:“当世纪施主说有三成把握,世上便再无人敢说有三成半,只是,要救九皇子,必须许他一个承诺。”
“师父直言。”
“麒麟血。”
苏平安抬头,眸中难掩惊异。手边,青瓷的茶杯倾倒,碧色的茶汤在红木的桌面上,一滩水渍。
“风旗方从竹林转至西厢,便见苏平安独自走在枫林小径上,还是夏天,手掌形状的片片枫叶还是碧青的颜色,树叶的阴影一层层地掠过他的脸颊,少年人别样清丽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心事重重。
“世子。”风旗出声,紧几步赶至他身边。
“少将军。”回过神来的平安礼节性地应了一声,口气虽然恭敬,生分却也明显。
风旗脚步一顿,一向轻薄的脸上倒现出几丝受伤的神色。
只可惜平安并未察觉,只是埋头思索,麒麟血是什么,王室秘宝,几代君王独传,轻叹一口气,平安苦涩地自嘲,苏平安啊苏平安,你明明早能救他却不施以援手,待到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却又妄想改变时局,御辰——心口一阵钝痛——御辰,若你知道真相,还能原谅我吗?
“苏平安!”身后之人一声怒吼,平安诧异地回头,他不知何事,这纨绔将军竟至如此失态?
“少将军有何事?”
风旗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缓和了语气,道:“平安,我唤了你三声。”
平安恍然,连忙致歉道:“风少将军见谅,方才平安正想着些私事,不曾留意周遭,委实不是有意怠慢将军。”
风旗双眼微阖,像是调笑,语气里又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是想着九皇子离沐的事吧。”
平安心头微震,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风旗轻叹一口气:“你一贯如此。我们初次见面那时,你就是这样了。”
这回平安真是震惊了。风旗这样的人,见过的人自必难忘。但他苏平安肯定将军府夜宴确确是他初次见到风旗。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风旗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问,语气里是淡淡的伤感与显然不过的执念。
“平安,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回头去接富贵呢?”
☆、君子约
苏平安八岁的时候,离沐十一岁。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皇子而言,学诗书骑射自然不在话下。平安虽亦是豪门公子,只是母亲常阳公主只此一子,又是自幼身子不足,比之同龄人要瘦弱许多,他不爱骑射,便也不曾苛求。只是离沐,他父皇忽的下旨要他半个月内必须将骑射学精,参加暮夏围猎。平安知道,学不精,皇室的规矩加上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的有心,离沐该是又免不了一顿“教导”。
离沐苦,日日在马背上颠着,大腿内侧磨出了血,还没有结上痂马上就又添新伤。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的九哥明明是那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偏偏偌大个皇家宫苑里没个真心待他好的人,甚至于每个人都想着要怎么做让他不明显地受些为难,好讨好那些上位的人。
八岁的孩童,说起来的确是世家公子,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做什么呢?他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他不掩饰他与离沐交好,同时他也让那位冷情的帝王放心,他能做的仅仅是这样。命酥糖准备了些精致可口的菜肴小食,在离沐骑马的校场外的草亭里耐心候着,至少给离沐胃肠上的安慰。
记忆中,是个雨天,离沐的骑射课却没有停止。酥糖倒是半路上就看着变天了,回了话去前头找他识得的一个宫女姐姐寻把伞来,平安犯懒先提着食盒到凉亭里等着他九哥。他一人在凉亭里呆得百无聊赖,手边也没什么解闷的书,索性倚着亭柱打起了盹儿。似梦似醒之间,眼前有个身影一晃,平安半阖着眼,人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唤道:“九哥。”
那人眨巴眨巴了双眼,一脸无辜地问道:“叫我?”稚嫩嗓音里带着三分笑意,“我家可只有我一个苗。”
雨下的淅淅沥沥,亭檐上滴落的水打湿了平安的背脊,一阵凉意倒是将他激醒了,却并不打算离开,见是个陌生人,反倒是向后缩了缩,下意识地抱住了亭柱,他生的瘦弱,此刻这番受惊的模样倒是让眼前的人笑了,一张嘴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眼前的人看去与自己差不多大,身形瘦削,却不似自己那般羸弱,反给人一种结实精神的感觉。能出入皇家校场的,虽是一身泥,看模样衣着,也是个锦衣玉貌的贵人家孩子。
见平安不搭话,那人抹了一把脸,转身向四周望去,于是他那原本只是有几个泥点子的脸上,此刻已是污糟糟一片,看不出本来样貌。一头乌发乱蓬蓬地搭在脸上,被雨打湿后,有几缕粘在了脸上,实是个泥猴子样子。
“你是什么人?”平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已然带着好笑。
“我么?”那人潇洒地一转身,平安新换上的织锦长衫立马溅上了一身泥点子,仍不察觉,道:“我叫……”他转了转眼珠,“我叫富贵。”
平安脸上一抽,本来见他犹豫,便知他报给自己的必不是真名,只是这人给自己胡诌的名,未免也太平安扶额,前儿个进府的那只狗叫什么来着……榆伯是不是慈悲地拍了拍那只憨狗的脑袋,说:“得了,就富贵了。”
“你叫什么来着?”富贵往前一凑,一张泥脸,逼得平安猛然一晃,差点从上摔下来。
“苏平安。”他道,一惊之下倒是没想到也诌个假名礼尚往来一番。
“哦。”富贵了然,“原来是苏家的小公子。我说给你听啊,今儿个我倒霉,骑个马挨雨淋不说,还从马上摔下来,马跑了,苏小公子能否行个方便,带我去换套干净衣服?”
苏平安紧蹙双眉,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些?
“公子。”酥糖正好拿了伞回来,见到亭中的泥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哪家的野小子?”
“大胆!”那人叫道,“一介小厮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
“那你说,你是哪方神圣。”
“我……”泥人立马焉了气势,说真名也忒丢人了,“我叫富贵。”他道,只是已然失了底气。
“哼。”酥糖冷哼一声,苏平安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先嫌弃上了,这么俗气的名字,连他都不屑得紧。“公子,九皇子在前面的茶棚里歇了脚,要不咱们去那儿候着?”
平安点了点头:“也好,九哥身子本不能受雨湿寒。酥糖,回府后不许告诉老爷,你我步行一事。”
“是。”酥糖乖巧地应道。
平安提了食盒正欲跨入雨幕,身后的人赶忙呼道:“苏小公子,你可要帮我呀!不然,我爹肯定扒了我一层皮!”那个老头子,用的可是军法啊,今儿个祖母又去了昙心寺持斋不在家,连个救星都没有
平安转身,为难道:“你也瞧见了,我们主仆二人只一把伞。”
“不然,等你到了茶棚再来接接我呗?”
平安沉思半晌:“好。”
富贵感激涕零地目送二人走远。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赶巧碰上了九皇子寒疾复发,苏平安一心扑在这事上,竟将约定忘了个干净。那傻傻等着的九岁少将风旗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凉亭里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之后,回到家还是免不了父亲大人的一顿家法。
苏平安愣住了,若不是风旗提起他的确是早忘了这一事,此际忆起旧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虽是当初年幼不知事,到底是自己不对,张口呐呐道:“我”
倒是风旗见苏平安这般样子,似是心情大好,笑道:“怎么?你放心,多久前的事了,我不会记恨你的!”摇摇扇子,眼珠一转,道:“可是你还欠我一次雨□伞啊这可不能赖!”
平安不曾料到这一茬,一怔之下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人称战场修罗的风少将会记着这件事这么久,唇角眉眼俱弯起,“好。改日一起。”
风旗第一次见他在离沐不在的场合,笑得这般真实,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倒是这天,与平安心有灵犀似的,他话音刚落就洒起雨滴子来,初时不过是淅淅沥沥,只一下那水滴儿便跟个青梅大小似的往人身上砸。
风旗大笑,道:“再是天公作美不过,省得你再爽约!”正说着一手抓着平安的手却朝着昙心寺后山没个片瓦遮檐的地方跑去,一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替他遮着突如其来的山雨。
苏平安跟着他没头没脑的跑了好一阵,直跑到后山山顶,风旗才堪堪地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他,平安跑得狠了,此刻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忍了忍,没忍住。一个白眼翻了出去。
“可还畅快?”那人含笑问。
“我只说跟你雨□伞一次,可不曾答应你这般没命地在雨里狂奔。”平安缓了一口气,语气不忿,却是生机勃勃。
风旗在前头让开了身子,一片江山烟雨图便豁然铺展在平安眼前,山色青黛,绵延叠嶂,雨雾生姿,润泽众生,大江天济,蜿蜒盘转,远远地还能瞧见山水隐逸间那座繁华古老的帝都和那片森然威严的皇城。
“江山如此,平安世子可不枉陪着我跑这一遭吧?”雨停了,风旗收回扇子,才见扇面上的书画墨宝已经看不得了,倒也不在意,仍是挂着笑问。
平安此时已调匀了气息,缓缓道:“风光如画,的确令人心折。”再淡然不过的语气,再文雅不过的说辞。
风旗皱了皱眉,道:“你又那样了。好不容易先前见你瞪我,冲我翻白眼,才鲜活了几分;几句话又变了回去。”
苏平安没想到他竟这般直白地说了出来,殊不符合他风少将深思熟虑的性子。先前是他忘形了,怎得忘了眼前这位风少将在酒席上三言两语春风化雨的手段。
“我知道你心事重,今日不管其他,纯为叙旧,你不须全心防备我,我亦不像待那些旁人似的待你。你陪我站会儿,我也陪着你。”
这番话倒是说开了。苏平安看着风旗的侧脸,常年在战场的磨砺,这个面容俊秀风流的风少将其实有着非常凌厉森冷的线条,眼神望着前面不知何处,然而嘴角淡淡的笑意终于使人觉得温暖生动起来了。
“我七岁后一直都在北疆的荒漠里生活,不过盛夏还有年头上,来陪着祖母待两日。这样的景致,没看过几回。老实说,先前也不甚喜欢。这般阴冷潮湿的感觉哪比得上塞外黄沙漫天,便是那一轮月亮也看着比别的地方更干净皎洁些。”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致。”苏平安见他说得神往,一时心驰,忍不住轻声跟到,待醒悟时,略略地懊恼。
那人却似并未察觉,道:“这有何难,他日我带你走一遭大漠风光便是,塞外烟月可不是光喝就能喝出来的。”说完偏过来的脸上是淡淡的揶揄的笑意。
“好。”苏平安笑了出来,自他知道风旗便是当年的泥猴子富贵之后,心里自己对他的防备虽然未减,只是语气间还是透出了熟悉的口吻。
“君子之约?”
“然。”
苏平安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的时分了,推辞不了风旗的相送,一直到门口才辞谢了,下了马车。
酥糖一见苏平安从马车上下来,一叠声的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公子用膳呢?”
酥糖不是个没有眼力的人,知道他去昙心寺跟秋迦会面回来必是晚的,定然会一早回明了的,此刻这样说,不用说也知道是有别的事,马车里风旗的声音响起来:“世子且回吧。风旗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到底什么事?”苏平安一进门便朝着影壁一边的一条静道上走,步履甚急,压低了嗓子问。
酥糖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道:“我也是不清楚,只是半个时辰前,九皇子身边的守心过来托后门的桂圆找我,眼睛又红又肿,显是狠哭过一回,问也不说,只说求见公子,我让今儿轮休的绿豆去找您,想来是错开了,这会儿人在拾意阁等着呢。”
苏平安眉皱的不能再皱,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拾意阁,门推了开去,里面的守心一见苏平安,直直地就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世子救救我家主子吧!”
苏平安脸色顿时惨白,只听他说完这一句,立马倒转了脚跟,往外去,“酥糖备马,守心跟着我去。”
酥糖应了一声,又急急道:“少爷我跟你一起去。”见苏平安不答话便知是同意了,苏平安其实并是很擅长骑马,此刻心又乱,他不跟在身边着实不敢,所幸小跑起来去安排坐骑。
一行三骑在入夜的街道上飞奔,靠近皇城方圆三里的街市已经开始宵禁,苏平安等三人的马的辔头上华雍侯苏府的银质徽记闪过一片光,巡逻的禁军并未上前盘查,等到了宫门口,躲不过下马让守御侍卫检明正身,侍卫见苏世子表情不好看,职责所在地查看一番便放行。
“守心你说清楚,你主子到底怎么了?!”到了内苑已不得骑马,急匆匆走在花树浓荫的御花园鹅卵石小径上,苏平安压低了嗓子问。
守心一路吹了些凉风,脑子渐渐清明了些,道:“我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昨儿个夜里,陛下忽然召主子去德馨殿问话,不知怎的竟吵了起来,陛下龙颜大怒,罚主子在殿门外跪着,偏到三更天时下了好大一场雨,主子跪到今儿个天明陛下早朝出宫门,不知陛下又说了什么,也是那场雨的缘故,主子晕了过去,太医倒是来瞧过,只是主子昏迷着,药也渡不进,身子时冷时热的,好不容易到得傍晚时人醒过来了,只是一直不说话,滴水不进,颗米不食,那药热了几回了,也不肯喝,我瞧着实在害怕,这才赶着到侯府来请您。”
苏平安点点头,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内苑西南荒角的离沐所居的栖梧殿。
虽是不受宠的皇子,偌大的一个栖梧殿还是有几分华丽的。一手随意地拨开如云似雾般的轻纱帷帐,急急地朝着内室去。
苏平安顿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忍。
离沐已经下了床,只披着一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里有一株是一棵树,刚结了一树的青梅,他知道那里是离沐母妃的衣冠冢。
帝妃柳氏,出身烟柳,以色获宠,入宫九年,察私通与皇弟靖王离析,以叛国罪处凌迟刑。时其子皇九子离沐年七岁。
老太妃拼了命,保住了自己的儿子,靖王外放巫楚之地,无召终生不得进京。而那个无权无势,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是出身秦楼楚馆的柳妃娘娘,最后的下场是剉骨扬灰,连一具尸身都没有留下。唯一的儿子离沐在这宫中承担了所有。
苏平安和离沐偷偷地留下了柳妃生前用过的一条苏锦披帛,埋在那株梅树下,他们在树下喝酒,酒杯倾覆,离沐这样小心翼翼地聊祭生母。
窗边一灯如豆,离沐转过身子来,便看见苏平安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眼圈已然是一片通红。
嘴角微微笑开了。
“平安。”
低低的声音在昏暗的宫殿里漾开,如同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水波一圈一圈的晕开去。
☆、宫闱事
宫窗开得高阔,窗外寒星几点,勾月一轮。
离沐披着一件中衣,衣襟敞着,露出大半个瘦削的胸膛,唇角含着淡淡一抹笑,立在窗边。平日里瞧着如玉般华光柔和,清净无害的人,此刻周身却笼罩着类似于绝望的气息。
可他竟还是笑着的?!苏平安心中牵痛,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只会这样笑着呢,高兴时笑,难过时笑,痛也笑不痛也笑,是不是哪怕心如油煎,痛彻肺腑,那人也只会这么笑着呢,哪怕那笑苦涩至极?
“平安,我今日方觉这皇宫中仁慈可笑,真情可笑,流言可笑,真相可笑。”离沐缓缓向苏平安走去,摇摇晃晃,平安这才注意到,那人手里提着个酒壶,显是已有几分醉了。赶紧上前去扶着。离沐靠着他,声音却很清醒,道:
“平安,我娘没死。”
苏平安一愣,抬头看他,那人脸色醉红,然而,眼神却是湛清一片,闪着光,执着而又专注,他又道:“我要救她,平安。”
平安反应过来,竟然一笑,道:“好。我帮你。”
离沐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他的声音让苏平安看不清他的情绪。他说:
“平安,直到如今我方才明白什么叫帝王无情,为了一件无凭无据的丑闻,为了所谓的天子尊严,一个男人原来可以那样残忍地对待曾经恩爱的枕边之人,一个父亲可以这样恨毒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苏平安无从猜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对他说了什么,让这个玉一般清雅淡泊的人说出这样清凄的话。
“御辰,你道你娘已经死了?一死百了?敢践踏朕的真心,就要有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的觉悟。”高高坐在宝殿龙椅上的人问,因为距离,他的面容模糊。
离沐跪在金座的台阶下,清瘦的身影伶仃,身体止不住地一阵一阵地发冷,骨头缝里都忍不住抽痛,掩在宽袖里的手死死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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