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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而没-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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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魏听了不作声,拍拍他,让他平静一下。
  到了厂区,老魏把老童往医院里一送,说这个人才来农场一天,不会干活,一滑脚掉进粪坑里了,你们看着办,就拉了徐长卿回农场去了。此后再没派一个人来医院慰问看望他。老童在医院一住就是几个月,出来后瘦得像个鬼。他的头发本来就有一片秃,这下头发全掉光了,半条命没了,走路抖抖索索,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厂部看他这个样子,说这个人留在厂里也没用,送回上海街道休养去吧。

  高考

  老魏后来对徐长卿说:“小徐,你赶紧走吧,你再在我的农场干下去,一个一个的工人都要被你和你师傅吓得住进医院。”徐长卿笑笑,不说话。老魏说:“听说你要考大学,怎么还不去报名?我给你一天假,你回厂里去报名吧。错过了,又是一年。并且,我听说再过几年招生政策要变,到时候就不是什么年龄的人都能报考了。天下的事情,都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是按照以前的条件,你一万个不合格,光是‘政治表现、单位推荐’这一条就把你卡下来了。你想想你在单位闹了多少事,政治方面是一点不过硬。我在政治方面吃了大苦,知道政治可以要多少人的命。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邓大人说‘自愿报考,统一考试,择优录取’,你还不算没有希望。”他说的“邓大人”是邓小平,原来的文件是“自愿报考,单位同意,统一考试,择优录取”,邓小平把“单位同意”一条去掉。他说,“比如考生很好,要报考,队里不同意,或者领导脾气坏一些,不同意报考怎么办?我取四分之三,不要这一句。”光是这一条德政,就挽救了不少考生的命运。
  七七年冬天第一次招生,七八年夏天第二次招生,两次招生之间隔了一年多,让更多知识青年知道党的政策,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功课。两次招生,共有一千一百八十万人参加,创造了世界考试史的奇迹。
  过了两天,又是星期天,有一个人来找徐长卿。徐长卿以为又是刘卫星他们,出去一看,却是申以澄。申以澄会到这里来找他,让他大吃一惊。他匆匆迎出去,在溪边找到伸手戏水的申以澄。
  申以澄看到他,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干,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徐长卿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报考申请表。他吃了一惊,看着申以澄,说不出话来。申以澄别开脸,看着溪水说:“你一直没来领申请表,我担心你会错过递交时间,就替你拿了一张。这上面还缺你一寸免冠照,还有就是填上内容了。你现在填好,我带回去,还能赶得上最后的截止日期。去不去考试是你的事情,我作为一个朋友,能够做到的也就只能到这个地步了。毕竟我们一起复习了那么长时间,考都不去考,怎么对得起自己和父母家人?”
  徐长卿看着申请表,不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他这两天天天在心里交战,要不要去报名,要不要去考试。如果不考,他有什么脸面去见父母大哥,可是朱紫容又怎么能够让他放心得下?他就跟老童一样,中了朱紫容的魅惑,生命中除了朱紫容,别的事都退到了后面。
  这个词就叫“钟情”。本来“钟情”一词,没正确和错误之别,但为“钟情”二字而做出的事,却有高下之判。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如果申以澄再晚来两个钟头,说不定他已经去了,但也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傻事。但申以澄即时的援手,让他推无可推。他把申请表折起来放进衣袋,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厂区拿照片,顺便送你回去。”
  申以澄答应了,站在溪边等徐长卿。稍后徐长卿换了一身干净衣裤出来,对在地里干活的老魏说:“我去厂部递交申请表,请半天假。”老魏笑眯眯地说:“去吧去吧,不用急着回来,明天回来也没关系。”
  地里朱紫容手持一把小锄头正给菜地锄草,徐长卿大声说:“师傅,我去去就来,你要带什么吗?”朱紫容头也不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她头上戴着用一块用旧毛巾缝成的三角形的帽子,这种毛巾帽子是上海附近的农村妇女最喜欢戴的式样,毛巾有提花的有色织的有印花的,色彩鲜艳,对折一缝大小长短正正好好,妇女们戴着毛巾帽子在地里干活,遮阳擦汗两不误。朱紫容在把老童赶进粪池后赢得了众人的尊重,那以后再没有人在她面前出言不逊,她也收拾干净了头发衣裳,安静地做起农活来。只是仍然不爱说话。徐长卿面对她的封闭毫无办法,差点就错过了报名日期。
  申请表递上后不久,准考证就发了下来。上面徐长卿的笑容在照片上闪着自信。那照片还是他当初报名来安徽时拍的,现在又要用同样的照片上考场了。
  考试的日期飞快地来到,厂里共有一百多人报名,考试地点在绩溪中学。厂里十分支持本厂职工的上进心,特地派了两辆大客车把考生送到县城,借了一个单位的招待所安排他们住下。考试连续考三天,不可能天天早送晚接。
  徐长卿和申以澄在考场和招待所碰上,申以澄都用一种带了点研究的神情在看他,却又不问什么,她问了徐长卿也无言以对。徐长卿知道他为了朱紫容而主动申请调到农场去的事肯定是传得沸沸扬扬,而“瘦骨鬼”和老童在他才去不久就连续因惊吓和发烧回厂进了医院的事,肯定也为大家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笑话。不知大家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和朱紫容的事情,徐长卿不用问就知道,那是好听不了的。人们对男女之情有一种异常兴奋的关注度,听到别人的私情,都恨不得自己也身在其中。
  申以澄问他这一段时间你都复习了些什么,徐长卿简单地说了一些。背了哪些古文、时政、英语,做了哪些题。又把他吃不准的两道例题写出来给申以澄看,把解题思路讲一遍,申以澄说没错就是这样,不过还可以换一个公式求证,更简洁更明白。跟着在演算纸上写一遍。
  徐长卿认真地说:“谢谢你。”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很多意思,申以澄笑笑,说:“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那也没见她这么热心地帮助其他人,徐长卿面对申以澄,总觉得内心有愧,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她一句“同事之间”,也正式把他推到了朋友之外。
  也许在上海的那三个月里,她曾经对他有过点意思,如果他即时表白,也许他们就成了一对小情人。但是这些事情的发生,让申以澄看明白了,徐长卿心里,除了他师傅,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她是十分骄傲清高的女子,徐长卿无疑是个好样的男子,但既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她也就不要了。
  三天考试结束,厂里派车来接他们回去,继续上班的上班,劳动的劳动。徐长卿在农场的工作时期已经满了,但他不提出要求回车间,别人也像是默许了他的出格,都在等待着一个结局。总不能老是这么暧昧下去吧,总要有个结果吧?所有的人都把这个结果的日期定在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
  如果徐长卿考上了,他和朱紫容之间会有个结果。如果徐长卿考不上,那该干什么干什么,大家继续过这种死水一潭般的生活。这段时间没什么大的新闻,徐长卿和朱紫容的关系,是目前大家最关心的。面对这种关心,除了呆在农场避开众人的好奇心,还有什么地方更好?再怎么样,农场只有三十多人。
  星期天刘卫星师哥舒仇封建他们会来农场看他,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胡吹海聊,就像还在从前的宿舍里,他们像是十分确定徐长卿会考中会离开,因此分外珍惜这最后的夏日时光。仇封建和刘卫星有女朋友陪着,死了回上海的心,打算在这山里过下去,只有师哥舒不满意,老是说我们从前几个人在一起多好,到时候徐长卿回上海读大学再也不会回来了,仇封建和刘卫星只等结婚年龄一到就要分出去单过,宿舍只剩下他一个人,“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这是师哥舒最常说的一句话。
  徐长卿只好安慰他说,将来政策总是要变的要松动的,就像大学不是开放招生了吗?农村不是包干到户了吗?城市不是允许有小商小贩了吗?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希望在前头。
  到了八月中旬,盼望了很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终于送到厂里,全厂那一百多名参加考试的考生中,只有三名通过了。徐长卿、申以澄,还有另外一个男青工陈钢。这三个人的名字被厂党委用红纸金字写出来,贴在厂部办公室的张贴栏上,向全厂职工报喜。厂部的宣传干事说,这个就叫“金榜题名”,考上大学,就是从前的进士了。进士是什么,这些人早就不知道了,干事说,进士的第一名就是状元,状元总知道吧?这一代人再怎么对过去的文化陌生,状元这个词总是知道的。于是有人说,那不是要戴大红花骑马游街?游街这个词,近十多年来已经和坏分子划上了等号,大家都愣了一下,觉得在记忆的一个角度中,状元是要披红骑马游街的,可是游街这个词实在不怎么美好,一说游街,就是“戴高帽子游街”,那就算了吧。
  虽然厂里把这件事当一件好事,但是大家的心理却是有点酸溜溜的,围观一阵后,人群就散了。羡慕的嫉妒的说风凉话的不屑于表达的,什么心理都有。真心替他们高兴的,只有三个人最亲近的几个朋友。
  老魏从厂部回到农场,把徐长卿叫去通知他说录取书已经在厂部办公室了,方书记让你亲自去取。拍拍他的肩说:“好样的,给我们农场脸上争光了。”
  徐长卿心思复杂得很,说声谢谢场长就离开了,也不等厂里的运菜车来,走着去了厂区。八里路很要走一阵子,在路上正好可以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他吃过了午饭,戴了一顶草帽回厂去了。
  到厂里是下午三点多钟,厂区里静悄悄的,工人都在上班,徐长卿就是要的这个时间。他去厂部办公室方书记那里领了通知书,办公室的领导很是夸奖了几句,又说一应手续厂里都会提供最大的帮助尽快办好,档案、户口、粮油关系,工资转接……最后才问,是哪间大学。徐长卿被夸得又激动了,都忘了看通知书,听见问了,才撕开信封,抽出来仔细看了又看,那上面有他的名字,有他的准考证号码,有报到日期,还有报到需要的各种手续和凭证。他看清录取学校的名字,是上海的复旦大学。
  这一下连方书记都激动了,说不错不错,考得真不错,居然是复旦大学。申以澄是华东政法,陈钢是华东师范,你是复旦大学,都是全国重点大学。你们三个的分数都差不多,全进了一流大学,我这个党委书记脸上也有光彩。好啊,都考回上海去了,不愧是上海的好儿女,有志气有毅力,有出息。
  徐长卿自己都愣了,他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按照规定,本市的考生只能填报一所本市的学校,其他几个志愿必须得是外地的,所以他们无一例外第一志愿都是填的本市的名校,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做梦回家总是可以的。他的第二志愿是西北的兰州大学,同样是全国重点,录取分数线要低很多。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农场工作,对农业有了兴趣,买了许多科技种植方面的书来看,想将来从事农业研究也不错。因此他以为就算考上了也是去兰州,没想到第一志愿就录取了。他心里激动得恨不得去大喊大叫或是跑上几百米或是翻十几个筋斗,但他还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听方书记说话。
  方书记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才放徐长卿走了,徐长卿没有马上回农场,而是回了宿舍。他虽然到农场去了,但东西都在宿舍,只带了两件换洗衣裳和复习资料还有书本笔记。有一件他一直想带着的东西还在这里,现在时间到了,该是取出来的时候了。
  他打开他的箱子,从最底层翻出一个薄牛皮纸口袋,塞进一个书包里,锁上房间又走了。他不想和刘卫星他们见面。他是高兴了,可是他们呢?他们见了他,是说恭喜还是不忿?何必让他们难过。
  徐长卿回到农场,已经又是晚饭时间了,他偷偷地溜进朱紫容的房间。朱紫容的房间简简单单,朴素得寒酸。一张单人床,铺着旧床单,一张油漆脱落的双屉桌子,上面有一个搪瓷杯子一个搪瓷碗。这和她在厂区的那个家完全两样。徐长卿把那个牛皮纸口袋放在她的床上,用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师傅,这是去年夏天买的,一直没机会送给你。请笑纳,长卿。
  纸袋里是一件连衣裙,他去年夏天在中百公司买的,回来后已经是中秋了,穿不着,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朱紫容怕是根本不想碰这些美丽的衣物,现在他要走了,再不送,就没机会了。

  百鸟墓

  徐长卿送出连衣裙后,朱紫容的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徐长卿却忙起了入学的准备,那些手续要他一个个的去办,那么多的关系:组织关系、粮油关系、档案关系、工资关系,每一个“关系”都有好几个公章要盖,他为了办事方便,住回了厂区。
  申以澄还有另一个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男同事陈钢和他一样,这些时候在跑这些关系,十次有七次,他们会在同一个办公地点碰上,从前他和陈钢不熟,这时少不得要聊几句,从对考试时一道题的答案,到还需要办哪些手续,有了共同的话题,人也亲近了不少。只是和申以澄,倒还比从前疏淡。申以澄待他回到同事之间的程度,泛泛之交,点头而已。反倒是陈钢,对申以澄很热情。
  差不多的关系和手续都办好了,徐长卿又回农场去了。一是要取东西,二是要见见朱紫容。他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如果就这样走了,他是不会走得安心的。
  见他回来,农场的职工都高兴起来,算起来他是从农场考出去的,人都有一点香火情,一个单位的人总要比别人更亲一些。那天晚上大家坐在一起聚餐,多煮了几个菜,买了黄山蜜酒。有酒就醉得快,吃到后来,大家怀念起他们共同的城市,有的人呜呜地哭了。朱紫容坐在一边,沉默地喝了两杯。
  徐长卿散席后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朵边轻声说:“师傅,明天星期天,我们去百鸟墓走走吧。”朱紫容垂着眼睛不答,过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
  第二天徐长卿准备了一点吃食,昨天从厂区商店买的饼干,在村口问村民买的香瓜,用书包装了,还有一只军用水壶。当他洗漱好出来等朱紫容时,却见朱紫容已经在等他了。
  朱紫容没有穿他买的那件连衣裙,而是穿了一件红色朝阳格的收腰短袖衬衫,一条蓝色长裤,长发梳成辫子盘在脑后,脚下是一双搭襻头的布鞋。她抬头挺胸地站在他们这一排平房宿舍前面的水泥地上,和从前在车间时做他师傅时一样的坦然,一样的美丽。这些时候她瘦了,衬衫有些偏大,更显得她的腰细得袅娜。早上起来在水池边漱口洗脸的人看着她都发了呆,在想这是谁呀?只有老魏用一只手刷着牙,和她打招呼说:“小朱,出去呀?”
  朱紫容露出爽朗的笑容大声清脆地回答说:“是啊,出去。”
  老魏说:“好好玩,带点饼干,路上别饿着。”
  朱紫容说:“我没买,不知小徐准备了没有。”
  徐长卿望着这个他记忆里的朱紫容,这个又在眼前活了回来的朱紫容,说:“我带了。场长,回见。”
  老魏婆婆妈妈地说:“好好玩,当心山里有蛇。”
  徐长卿说:“不怕,我对山里熟得很。”
  朱紫容随手在头上戴了一顶草帽,跟老魏说声“再会”,和徐长卿一起离开农场。
  徐长卿看着焕然一新的朱紫容,心里还在奇怪,怎么她一夜之间像起变了个人,忍不住问道:“师傅,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裙子?”
  朱紫容回头看他一眼说:“山里怎么能穿裙子?又是蚊子又是蛇,还有草和树枝。这孩子,想什么呢?”
  徐长卿一想也对啊,是他没想到这个,就一个人傻笑了起来。朱紫容不但从外表从穿着,就连和他说话的口气,都回到了以前。这让他放了心,在不知不觉中,又变成了徒弟,心安理得地接受师傅带着爱怜的埋怨和责怪。
  进入百鸟墓半原始森林,朱紫容把草帽摘了,背在背上。林子里八月底还有山花开着,大树底下是耐阴的白色石蒜花,朱紫容随手采了一把,到了那个大坟圈前面,数到第三棵树,把那束白花放在树根底下。两个人不说话,等了一会儿,有绥带鸟从林子中间飞过,长长的尾羽像彩带一样,掠过他们的眼前,回旋一匝,又飞走了。
  朱紫容说:“囡囡,下次再来。”
  徐长卿听出她声音有异,探头过去看,被朱紫容推开了。就这么一眼,徐长卿已经看见她眼里有泪。
  朱紫容用手帕印了印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想起以前,有点伤感。没事了,我们走吧。”
  既然朱紫容提到以前,徐长卿也不客气,索性问道:“师傅,你……”
  朱紫容打断他,说:“你一定奇怪是吧?其实没什么,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过了,我过得不好,你走得不会放心。你放心,我会好好过下去的。”
  这个变换太快,徐长卿一时接受不来,要说光是外表上的改变,那还好说,思想会这么彻底地改变,让他不禁怀疑起她话的真伪来。
  朱紫容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差点不去考试,我就不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只要想到世上除了老叶,还有你对我这么好,我就能活得下去了。”
  徐长卿苦笑一下,至始至终,在她的心里,谁都不如老叶。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强求,说:“除了我,对你好的人还有很多。像老魏,像老仇老帅他们,都关心你。”
  朱紫容说:“替我谢谢他们吧,我现在不去厂里,也碰不上他们了。就像你说的,还有老魏。”停一下,又说:“关于老魏……”
  “怎么?”徐长卿问:“老魏怎么了?”
  “老魏提出要和我结婚,我同意了。”朱紫容皱了眉头说:“他这个人,好是好,可惜是个战俘。你说,他要是个战斗英雄,那也值得用一只去换,少了一只手才挣个俘虏的名字,怎么算怎么不合算。”
  徐长卿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他说:“师傅,我有个请求。”
  “是什么?”朱紫容问。
  “能不能让我抱你一下?老魏只有一只手,肯定没我力气大抱得紧。”徐长卿说。他是真的想拥抱一下朱紫容,不是每个受过污辱受过摧残的女人都有这个能力站起来,勇敢地接受命运的挑战。
  “这孩子,说什么呢?”朱紫容倒不好意思了。
  徐长卿走过去轻轻地把朱紫容拥在身前,两只手臂怀抱住她纤薄的肩,“师傅,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朱紫容好笑地靠在他胸前,“原来你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我看错你了。”朱紫容开着玩笑。
  她居然在开玩笑。徐长卿都不敢相信,他忽然想哭,为了她受的那些苦,为了他的那些少年情怀,他紧紧地把朱紫容抱紧在怀里,不敢让她看见他的眼睛。
  朱紫容安静地靠着他倚着,等徐长卿心情平复了,放开了她,才站直了身子。
  徐长卿开玩笑说:“那你以后就要做一个压寨夫人了吗?”
  “什么压寨夫人?”朱紫容没听懂。
  徐长卿笑着解释说:“《水浒》里不是老是有什么人占山为王,画地作寨。他们老爱自称什么‘清风寨’、‘祝家庄’,当家的就是寨主庄主,他们都缺一位压寨夫人。老魏不就是这么一个‘菜园子’张青吗?你和他结婚,不就是成了压寨夫人了吗?”
  朱紫容佯怒说:“你是说我是‘母夜叉’孙二娘?我有这么凶吗?”
  “有,”徐长卿笑说:“那天你我师徒两人联手把老童打下粪坑,师傅你就有孙二娘那么凶。”想起那天,两人一起笑了。徐长卿说:“便宜老童了,就掉了一回粪坑,他还欠着叶哥半条命呢。”
  朱紫容收起笑容说:“我们不说他了好吗?”
  “好。”徐长卿答应了。
  沿着溪流继续往山里走,走到一块略微开阔的地方。溪流在半人高的巨大石头间哗哗流过,石头一块又一块地布满整个溪谷,这是一块由夏天山洪暴发时冲出来的谷地,地上除了这些机床般大的石头,就是拳头般大的鹅卵石。石头地里没法长树,这才在密林里有这么一块可见天光的地方。树在头顶上方堪堪合拢,露出一块碧蓝的天,阳光像针刺般的穿透进来,晒在石头上。
  徐长卿看了这地方说:“师傅,这里好,没有蚊子没有蛇,又有光线,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朱紫容说好,拣了一块石头上坐下。徐长卿取出书包里的东西放在她身边,把水壶装满溪水,再递给朱紫容,自己捧了溪水喝。朱紫容说:“你就带了一个空水壶进山啊。”
  徐长卿奇怪地说:“当然了,山里到处都是溪水,只要带个壶就可以了。要是带一壶水,不要重死啊?这里的水这么干净,我每次进山都喝,从来都没闹过肚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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