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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留恋岁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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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优胜还将与欧阳彰一战。”众人低声复述,面面相觑。
赢了,必将扬名於天下,然而那岂不是当众叫欧阳彰难堪?以现下皇上与欧阳彰的关系,难免仕途不顺。但若是输了,这试剑大会优胜之名又怎还好意思担着?将来也势必成为笑柄。
然则虽是如此想了,众人也知最後与欧阳彰相较高下的多半不是自己,不约而同瞧向被誉为今次优胜热门的炎烈,却见他仍是一副漠然,浑似视周遭一切如无物。
木天一早将高瑾与欧阳彰的“试剑大会之约”告知炎烈,即便他一无所知,也不会有多少惊讶,他的所有瞻前顾後,仅仅只与高瑾一人有关,旁人如何他皆不放在心上,只要那人平安喜乐,便心满意足,万死不辞。
“那麽,便开始吧。”高瑾一扬手,校场内锣鼓喧天,一阵紧过一阵,一阵激烈过一阵,仿佛暴雨将至、大战在即,待得鼓声停止,试剑大会就此开始。
高瑾并未多耽,大会开始没多久便起驾回了宫,临行前对今次主审木天一说道:“比试完了,带炎烈来见朕。”转而又对欧阳彰道,“方才你没来由的说什麽‘天气好散个步’作甚?”
“我只是瞧他们各个面有菜色,想是这三月关在试剑山庄憋坏了,眼下终於能重获自由身,可不得叫他们好好玩乐一番?”
“这借题发挥从来是你强项,怎得?是说朕憋坏了你?当初可是你自己来的,怪得了谁?现下你要去玩乐便自行去罢,还有谁会拦着不成?”高瑾竟又不知觉蹦出了这等孩子气的言语,难免自嘲,遇着欧阳彰,当真无可奈何。
这大半月来,高瑾虽借着忙碌之名将欧阳彰放在一边故意冷落不顾,无奈他始终恪守当日诺言留守在他身边,高瑾仍是不得不与他日日相见,匆匆一瞥落得深深思忆,这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伤怀,实在可笑,可笑至极。
“皇上近日忙得很,我可是为着皇上身子着想,不如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若是不想见着我,我隔着远远的便是了。”欧阳彰伸手把正要上轿的高瑾拉了下来,也不顾周遭哗然一片,当下施展轻功几个纵跃跳出数丈,朗声道,“皇上有我护着,你们回吧!”翩然逍遥。
高瑾怒不可遏,心下却偏又说不出的欢喜,一时竟不知反抗任由他那样拉着自己的手跳开了人群层层,跃入了绿水青山。
木天一阻下正待追去的兵将,心道,这世上怕也只有欧阳彰一人能对皇上此般任意妄为,让他这般失了方寸。想起他的那个傻师弟,不免叹息摇头。然则真正烦恼的却是驱使炎烈来这试剑大会之人,到底是谁欲意何为?他至今猜想不透。
却说欧阳彰带着高瑾疾奔不停,索性二人轻身功夫都好内力也强,十数里於他们而言不过尔尔,不消一会儿,两人攀上城外高山顶,俯视京城繁华,环顾周遭广袤,都不禁被这景致所牵,生出一股豪情。
高瑾自来知道欧阳彰是随性惯了,甚至没来由的只因兴之所至便胡天胡地大闹天宫都不稀奇,然则他虽胡闹方寸之间却把握得极好,是以他做什麽自己都只是初时一惊,片刻之後便一笑置之由他去了。
“皇上瞧着可高兴?”欧阳彰问道。
“盛世太平,朕自然高兴。”
“那就好。昨晚我梦着阿三,他大骂我一番,说皇上待我这般好怎得还惹得他不高兴了。呵,那言语间的腔调做派倒是同瑜王爷像得很。”
这也是高瑾早就知道的,欧阳彰会为了天下人而待自己好,却偏偏不会为了他高瑾!若是没有这前後许多人的牵绊,怕他已经一走了之,怎还会在这问他高不高兴?
山顶瀑布倾泻而下,水声哗哗几乎没住欧阳彰的声音,只听他道:“我无数次想过,待阿三身体好了便同他一块儿来看看这壮丽山河,却终於再没有机会了。”
欧阳彰说着跨前一步,高瑾慌忙拉住他,急道:“你做什麽?”
“不做什麽。”欧阳彰低头瞧着兀自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高瑾的手,笑道,“让皇上担忧,臣惶恐。”
“你!”高瑾气恼,气的是自己分明看清了一切,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只得听之任之,恼的是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身体却擅自紧张了他,想的念的偏偏又全是他。
“我并非存心招惹皇上。”欧阳彰语带歉意,“只是……”
“是朕的不对,是朕存心要被你招惹,是朕放你不下。”高瑾哈哈大笑,笑得戚戚然,“欧阳彰,你好,你好得很呐!”
欧阳彰看着高瑾,心竟随着他的笑一下一下疼起来,他此刻才惊觉他竟是这样见不得他难过,他突然很想把他揽进怀里为他抚平忧愁暖心扉,却终於什麽都没做,只说了一句:“我都是知道的。”
“你的心中只有阿三,我也是知道的。”
自井奕祺之事被捅破摊明,他们互相沈默已久,心中所念却大抵是同一件事,两人均想就此假装不知,然而不知是这景色叫人有了一书胸臆的冲动,还是忆及往日情分不忍再自欺欺人,竟就这般直扑扑地说了出来,也不管这万箭齐发是穿了谁的心。
“蒙皇上错爱,臣担待不起。”欧阳彰竟跪下行了君臣之礼,眼见是铁了心要把俩人身份摆明泾渭。
高瑾见欧阳彰如此,心中帝王家的傲气升腾而起,把方才那绵软竟似祈求的自己瞬杀,也不叫欧阳彰起身,径自袍袖一挥,道:“既是错爱,朕向来知错即改,勿需欧阳大人挂心。”
说罢,便转身下山去了。
回到宫中,见炎烈正在御书房外等候,高瑾径直走过,道:“随朕进来。”
炎烈一声不响地跟着高瑾,在几步之外站定,脊背挺得笔直,头却始终低着。
“试剑大会上都是些王孙公子,功夫有限得紧,凭你炎烈,怕是三招都不用吧?”高瑾笑道,却是有形无心。
“一招便可,点到为止,不能伤了人。”炎烈回答时仍旧低着头,声音有些沈闷。
“怎麽?你有胆私下雪玉山还没胆见朕了?”
“不……我不是……我是……”
“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给朕抬起头来好好说话。”
炎烈抬头,看着高瑾仍是初时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许多烦扰沈痛,脱口说道:“皇上还需心怀舒畅,这……”
“朕的烦恼只能因着国家天下麽?朕不能有自个儿的心事麽?非得成日里高高兴兴麽?那和傻子有什麽分别?怎得?如今连你也来管这许多了?”
“我是管不了这许多的。”
“知道就好。”高瑾也觉方才自己有些失态,当即敛了心神话锋一转,说道,“朕瞧了试剑大会的名册,你的保荐人是皇叔?你何时见过他了?皇叔他可还安好?”
“我没见过王爷。只是王爷曾写给师父一封信,我便拿它当了荐信。”
“那真可惜了,皇叔退政後便外出游山玩水也不托人捎个信来,朕可担心挂念得紧啊。皇叔怎得写信给师父也不写给朕呢?”说这话时声音极低,似是自言自语,说过便又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常有信回来,他老人家安好的。”
“是麽?那朕便宽心了。”高瑾舒了口气,却道,“成,你回吧。”
炎烈始料未及,当即愣住,不多会儿便镇定,躬身应道:“是。”他自也会想为何皇上不问他到试剑大会做什麽?然而若是高瑾真问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那神秘人自给了他玉佩叫他参加试剑大会之後便再无音讯,炎烈实也不知那人意欲何为。
“你等等。”高瑾却又叫住正欲退出的炎烈,“朕尚有一事要问。”
“皇上请讲。”
“当年行刺一案,时至如今,你有辩解之词了麽?”
“没有。”
“当真一句都没有?”
“眼下虽盛世太平一片融融祥和,皇上身边却暗藏汹涌,随时有人伺机而动,还望皇上多加当心。”
“朕也晓得你始终对朕忠心,然则忠心未必都是做的忠事,下回自作主张之前可否劳烦你炎大侠知会一声好叫朕别再如此左右为难?治你罪也不是,不治也不是。”
高瑾当真心如明镜,也正如阿三和木天一所言,皇上待他始终有情有义,此刻炎烈不知多欢喜,瞧着眼前叫他望穿秋水之人一时却又不知说些什麽好。
高瑾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竟又想起欧阳彰也曾如此瞧着他,说了一番“月下美人”的言论,想来他也只是玩笑罢了,既已决心放下,如今自己又在执着些什麽呢?
“试剑大会之事,若你有何苦衷,随时都可以来找朕。”高瑾道,“朕有些乏了,要去歇息,你自便吧。”
“是。”
炎烈对宫中熟门熟路,多年前他也曾在这里与他们品酒论剑不亦快哉,数月前他还在这儿做着循规蹈矩的小小侍卫,无论身份境况如何,他总能在他身边,只是现在,那些都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他又怎会瞧不出高瑾对欧阳彰的心思?当初拜托木天一叫欧阳彰入宫,名为保护,实际却是盼望着欧阳彰能给高瑾自己许不了的欢颜笑语,然而如今瞧高瑾神色,莫非是他做的错了?
试剑大会开始以来,果真是炎烈独领风骚,最後一日,他亦胜得毫无悬念。然而按祖宗规矩理应来观赛的皇帝高瑾却因病缺席。
高瑾已连病了十几日,脉相诡异病情反复使得众御医皆束手无策,只能开些镇定止疼的方子以稍减皇上痛楚。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都是饭桶麽?为何皇上的病殊无起色!”太後大怒,底下跪着的人皆诚惶诚恐瑟瑟发抖,直叩头谢罪。
“朕这些天已好了许多,母後切莫太过担忧。”高瑾面色苍白,勉力说了几句话又提不起劲来,断断续续道,“朕……想出去透透气。”
“皇儿上次从宫外回来就染了这怪病,定是外头污秽,那欧阳彰呢?若不是他带着皇儿乱走哪会有这档子事?偏偏在这时候不知所终,是心虚麽?”
坐在高瑾床边的高瑜却道:“欧阳彰不会为害皇兄的,母後别误会,他是找药去了,并非潜逃。”
“瑜儿你!那欧阳彰到底给你们吃了什麽迷药?兄弟两个都这般护着他!”太後气得几乎要把手中锦帕揉碎了。
“是母後偏见太深。”高瑜扶起高瑾,给他系好披风,说道,“我陪皇兄出去散散步,母後放心,我们不会走得很远。”
高瑜也不管太後是否答应,径自扶着高瑾走出寝宫,在御花园荷花池边坐下,说道:“皇兄可是在责怪我又和母後对着干了?”他一掌把池边石块打裂,“可恶!这欧阳彰到底去了哪里?始终杳无音讯,找死麽?!”
“你啊……”高瑾笑着摇了摇头,“呵,朕还能怎麽怪你呢?”
“皇兄到底是什麽病?非但药石无灵,连输入内力都如泥牛入海,这……”
“朕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高瑾抚着高瑜的脑袋温言道,“朕还要和你一块儿去南崎接阿三呢,怎得都会挨过这一劫的。”
“君无戏言。”高瑜素来寡淡薄情,在这世上他只在乎俩人,一是井奕祺,一是高瑾。如今阿三已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高瑾的。
“自然。”
话虽如此,高瑾的身子仍是一天比一天差,人人为他祈福祝他安康长寿却丝毫无用,仿佛整个京城的天就此黑了。
这又到了炎烈与欧阳彰比试的日子,预定的时辰已过,欧阳彰却迟迟不出现。
代替高瑾出宫观战的高瑜显得十分不悦,道:“再等一炷香时间,若他再不来……”
“不用再等啦!我来了!”声音从极远处传来,人们还未辨明方位,便见欧阳彰踏空而来,轻轻巧巧地落在擂台之上,抱拳作揖道,“叫大家久等,真是抱歉了。”
“成。”高瑜始终对欧阳彰颇有不满,但也懒得同他多话,只一挥手,“那开始了。”
炎烈见欧阳彰两手空空,不由问道:“怎麽?你是要赤手空拳与我相斗麽?”
“师父自小教我拳脚之术,剑法并非我所长。”欧阳彰的剑招皆是井奕祺所赠,因无相应内力催动剑招,不过徒具其形,威力发挥不到原本一成。
“你们还要罗嗦到何时?快快比了,皇兄还在宫里等着呢。”高瑜忍不住发声催促。
台上二人听到,立时凝了心神,各自摆了起手式,斗了起来。
☆、第五章
欧阳彰的招式大开大合,前後亦无甚关联,似乎毫无章法,实则非但守得密不透风,还以守为攻、借力打力,即便再有经验之人也无法猜透他下一招是打左还是打右自己是该攻还是守。行云流水间一如他素来的随心而至,亦不失风度潇洒。
然而炎烈却无丝毫犹疑不管欧阳彰是攻是守只管一股脑儿杀将过去,只见霎时间团团青光耀眼,叫人眼花缭乱。
高手过招步步为营,而他竟这般胡来,若不是见他把一柄长剑舞得风生水起,还真要当他是发了狠的蛮子而逐出场去,以免失了试剑大会的体面。
高瑜同炎烈师出同门,练的都是这一路既快又狠的剑法,但即便是九分攻里也有一分守,像炎烈这般拼了同归於尽的打法,连他也不免心惊。而欧阳彰到如今都始终游刃有余,更是高瑜始料未及之事。两年前他们还是在伯仲之间,没想到上了一回战场,竟让他成长到如此程度。
“这场怕是欧阳彰赢了。”高瑜心道。
陡然间他觉出杀气,猛然站起身直盯着擂台之上。
只见欧阳彰左足一点迅捷无比地闪过炎烈发来的暗器,然而炎烈意不在以暗器伤人。只因欧阳彰招数太过奇特,他非但不能触及他分毫甚至可说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心想必须反客为主,暗器终究有失光彩而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起初欧阳彰仍能轻巧避开,然而炎烈发暗器的手法实在太快太频,他终於还是逐渐捉襟见肘终於成了瓮中鳖。
炎烈一剑刺出本意只在点到即止却不料欧阳彰竟自己撞了上去直把肩头穿了个透,登时鲜血淋漓,众人皆道终归还是炎烈胜了。
然而炎烈不及松开握剑的手便如此被封住了行动,仅是瞬间,欧阳彰伸手抓住剑身使内劲折断,迅雷不及掩耳间硬生生把断剑从自己肩头拔出架在了炎烈脖子上,扭转了局势。
此情此景後,炎烈扔了手中断剑,对欧阳彰说道:“是你赢了。”他没想到他竟能拼到如此地步。
欧阳彰亦放下那截断剑说道:“若是方才你直刺我心脏,我也同样躲不过去。在下还要多谢炎兄你手下留情。”
“别再说场面话了,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中招的麽?”炎烈出手点了欧阳彰几个穴道为他止住流血,道,“恭喜你终於如愿以偿了。”
欧阳彰笑道:“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不带丝毫恶意的杀气。你……是为了他吧?可是,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或许是我弄错了。”
“什麽?”
欧阳彰却不再回答,走下擂台抱拳行礼。炎烈也只好如是而为。
至此,这试剑大会便算真正结束了。
校场的军医匆匆赶来给欧阳彰查看伤势止血包扎,高瑜见他并无大碍,才终於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和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同皇兄性命的刺客。
炎烈不是刺客,既然阿三这般说,他便这般信。然而高瑜心中却始终被什麽东西堵着,说不清道不明,想起那事来便十分不舒服,甚至冒起冷汗,心惊胆寒。那日的事件毕竟还有太多不明朗。
高瑜定了定心神,走到欧阳彰身边说道:“随我回宫复命。”语调仍是无甚起伏,却甚是急切,抓着欧阳彰的手,生怕他跑了。
欧阳彰从怀中拿出南崎草,绿油油的茎叶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的娇艳欲滴:“这是当日阿三从南崎林中取出的,有起死回生之效。劳烦瑜王爷拿了回去给皇上服用。”
“你失踪这些日子是回南崎去了?”
“若是皇上有什麽意外,阿三可饶我不过。”欧阳彰说得轻描淡写笑道,全然不提数十日星夜兼程的辛劳疲累。
“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没事。”话如此讲,脑子却开始迷糊起来眼前白茫茫雾蒙蒙什麽都看不清了,都没办法思考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欧阳彰无力地搭上仍旧紧抓着自己的高瑜的手背,气若游丝近似求乞,“让我回南崎去吧,我想回南崎去……”
欧阳彰和高瑾的约定并非要赢,而是要输啊……炎烈不知道弄错了,千方百计要胜了他为他留住他,这不是正合自己心意麽?明明就要输了……为什麽又要这麽拼命去赢?原来自己是那麽好胜的人麽?还是……从头到尾就一直搞错了些什麽吗?是他错了吗?
高瑾病了,他似乎也跟着他一起病了……忘记了什麽?又想起了什麽?误会了什麽?又明晰了什麽?头好痛,不能再想了……
要回南崎去!否则,就回不去了……
高瑜松开抓着欧阳彰的手,他知道该如何做,来时高瑾已对他说得清楚明白。他曾对皇兄说“若是你狠不下心强留欧阳彰,就由我来。”可是不行,如果不是那人心甘情愿,皇兄不会高兴的。皇兄不是欧阳彰,他那麽骄傲,容不得这自欺欺人的圆满。
高瑜命人拿来碧月酒赠予欧阳彰,道:“皇兄叫我拿了这坛子碧月来给你,不论比试结果都放你回了南崎去。”
欧阳彰接过碧月,险些捧不稳:“他是真的什麽都为我想了……”
高瑜道:“你走吧。记得告诉阿三,等皇兄身体好了,我们便去南崎接他回来。”
欧阳彰沈默着轻点了下头,不再说什麽,转身走出校场。
田彦早就等在校场外,欧阳彰直接上了马车,头实在痛得厉害,想喝两口碧月好舒服些,刚打开酒坛,突然惊道不好,飞奔下车拦住正欲回宫的高瑜,急道:“这坛子不是碧月!快进宫去!皇上……”话未说完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只见他脸上乃至手上都泛起黑紫,是剧毒!
高瑜忙伸手托住直挺挺倒下的欧阳彰,眼见他气息渐微不久便毒气攻心,再无心思多想,把那株南崎草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喝道:“你不准死!你死了我怎麽向皇兄交代?怎麽向阿三交代?”
赶来的木天一心下大骇,眼见昔日爱将命在旦夕,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急如焚:“如何?”实则更想问,为何?欧阳彰突然身中剧毒,莫非是方才那一剑……
“我哪里知道?!”高瑜怒道,抬眼看向炎烈,若是拿断剑去验必是淬了毒,矛头指向,一目了然。然而正因如此,才更令人觉得事有跷蹊。
比之三年前刺客面目模糊难以分辨,并且事发在深宫内院知之者甚少,总算被高瑾以皇帝之尊硬把那事压了下来。然而今次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即便高瑜、木天一乃至欧阳彰都信炎烈不过是一枚掩人耳目的棋子,却不得不让他先做了这替罪羊。
炎烈又怎会不知自己处境?他早料到试剑大会不会无波无澜的结束,然而事前他已细细查过兵器,怎麽还会被人动了手脚落了毒?那人到底何方神圣如此本领?他看着倒下的欧阳彰,若是他有何不测,高瑾会是什麽模样?他无法去想甚至不敢去想。
高瑜抬头望着炎烈,问道:“这回你是否还要扛下这罪名?”
炎烈比任何人都想查出幕後之人但他可悲的一无所知,竟这样一次又一次被用作了伤害高瑾的棋子,高瑜之後又是欧阳彰,为何偏偏要是自己?他是拼了命也要保护高瑾的,却偏偏害的都是他最珍视之人……他恨不能把幕後之人挫骨扬灰!却更恨自己的无力无能……
他从怀中拿出那枚龙形玉佩递给高瑜,道:“有人拿了这个要我参加试剑大会,我……”
“这个是我的!”高瑜夺过玉佩,自小带到大的东西他自然一眼认出,“你知道是什麽人麽?”
炎烈摇头:“只有这个,别的我并不知晓。”
“我知道了。”高瑜盯着玉佩紧皱眉头,心里跌跌撞撞冲出了最不愿见到的答案。
过了许久欧阳彰终於转醒,头一句话便是:“南崎草……我……只拿了一株回来……”
“不碍事的,我这儿还有。”田彦见欧阳彰脸上的黑紫之色逐渐淡去,终於舒了一口气,说道,“当日我从南崎出来找少爷你,想少爷要跟人打仗必定凶险万分,便带上了些以防万一。幸好咱们这南崎草是不会坏的,过多少年都有同样的神效。”
高瑜道:“原本给皇兄的南崎草却给了你,给你的却要给皇兄,这……或许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也或许是阿三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欧阳彰却道。他心知自己已无性命之虞,只是那毒实在太厉害,总要很长时间才能尽数化去,而这期间别说回南崎,怕是连吃喝拉撒都得叫人服侍了,不禁黯然道,“阿三,对不起,只好让你再等我些时候了……”
这时只听高瑜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欧阳彰,你还死不了吧?死不了就同我见皇兄去。”要不是他心里还念着皇兄,早就把这欧阳彰摁死了,才不管他是不是受了伤中了毒呢。把欧阳彰交给田彦,高瑜又道,“你给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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