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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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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庆安扬手,李瑞却并未躲开,李庆安转而将杯盏摔在地上,怒道:“败犬,如今别人只当你出宫为皇上办事时死在了山里,尸骨无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只问你一件事,皇上让你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瑞不语,此事尚未定局,况且李瑞自己又何曾不是胸有成竹。但今日所受的,改日当加倍奉还。

     李庆安现在并不能动他,无法再对他动怒,只道:“这并非我所愿,你若肯实说了,待我得到父皇旨意,你尚可世禄奢富、驱毂振缨!”

     李瑞看了一眼窗外,笑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李庆安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道:“我为什么要怕你?是你器欲难度吗?就凭朝堂上根本没人把你放在眼里,我便可以将你视作蝼蚁草菅!”

     “弑兄弑父,这罪名三皇子应该也担待不起。”

     “我且不急着与你计较,你休想坏我的事,父皇那边我自有方法,你就等着瞧好了!”

     李瑞抬手将李庆安的手覆住,向旁推开,“你与我之间虽无应有的手足之情,但都是皇室嫡亲,我且奉劝你最好收手,你的母亲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目光窄浅,看不透朝堂暗流,且不说与我,你与别人相争,也实在自不量力。”

     “住口!贱‘人!”李庆安愤怒的将他推倒在柜子上,柜上摆放的花瓶字画噼噼啪啪的散落下来,瓷器盖碗碰到地上砸的粉碎,“呸!去你的皇室嫡亲,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怎么,你那卑贱的母亲就目光宽广,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李瑞撑起身子,手掌中被一块瓷片扎破,一道血痕划在地上,他低声的笑着,说:“那么三皇子的母亲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右手骨骼天生错位,若不是仰仗你母亲求人换来的地位,三皇子的右手还真是保不住了。”

     李庆安被提及痛楚,右手手肘一阵剧痛。那时他出生,右手却无法挥动,还被人视作妖孽,母妃连同家族险些抄斩,好在有名医懂得错骨衔接并且修合,过去多年总算有了转机。但却因为此事,一直被人挂在口上,才让李瑞得了先机封为太子。

     李庆安气的握紧双拳、浑身颤抖,扑过去疯了似地扯住李瑞的头发大喊:“你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残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那贱‘人母亲,难道不是靠着媚颜惑主!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三皇子说的真好,媚颜惑主,只可惜三皇子的母妃已是徐娘半老了!”

     “你……你这家伙……”李庆安顺手捡起一块瓷片,对着李瑞的右手狠狠扎下去,“贱‘人,我倒要看看,你没了右手,还有人立你为太子吗?!”

     站在门口的侍卫见李庆安已被李瑞的话刺激的癫狂,赶忙跑进去拉开了他,“主上!主上冷静一点,现在万万不可伤了他啊!”

     李瑞捂着淌满血的右手,躺在一片破碎的瓷片血迹中,皱眉沉闷的细碎哽咽着。或许是动及筋脉,李瑞因强烈的疼痛而意识模糊渐渐涣散,直至完全昏迷过去。

     不知不觉间已到夜里,灯影阑珊,云开雾散,半夜钟声低鸣,响彻城池。

     这里总充斥太多猜忌,适时总需有谁来提点方能彻悟。只是这世上,怕是没有这样游‘走世间指点迷津的人吧,若是有,只怕也不是凡人了。临深履冰,纵然生于帝王家、衣食无忧,却依然要面对尘世的种种纠葛。

     李瑞缓缓睁开眼,手上的伤口紧绷着,似乎是换药包扎过了。

     他看向站在门口看守自己的侍卫,迷迷蒙蒙的低声说道:“水……我要喝水……”

     那侍卫见他醒了,便从一旁的桌上拿起杯子,倒上一杯已经凉透的碧螺春,说:“太子您请稍微迁就着吧,主上正是恼火,被您气晕了过去,得等他醒来下了吩咐,我才能给您换一杯热茶。”

     李瑞抚着额头,皱着眉,声音甚是无力,“大胆……我是一朝太子,谁敢对我如此?若再敢这般,我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这太子看起来大概是睡昏了脑袋,有些神志不清了。那侍卫无奈的说:“那您想如何啊?我奉命守着您,若是我离开了,主上可是会责罚我的。”

     “混账东西,滚开……!”李瑞一把推开他,身子向前倾去,一下便倒在了地上,却仍然抓着地板向前匍匐着靠向桌边想拿去茶壶。

     侍卫没有法子,干脆将他扶上‘床,说:“是了是了,您现在头脑不清醒,我去给您泡茶,您好生歇着,我很快便回来了!”侍卫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从外扣上一把玲珑锁。接着那细碎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行远了。

     按着走路的步法与声响,定是有一定武功且轻功不错的人。李瑞从床‘上站起来,跑到门前轻轻推了推,只听见几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便知道外面已经上锁了。在去看窗户,却都被木板钉死,仅剩的通风窗也被加上了锁。

     而府邸的另一便,李庆安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正看见外面那侍卫端着茶壶急匆匆的走过,便喊道:“站住!”

     那侍卫应声折返到他面前,说:“主上可是醒了,您气血攻心,已睡了许久了。”

     “你这是做什么?”李庆安指了指他手上的茶壶,“我不是让你看着李瑞吗?!”

     侍卫道:“他似乎伤得较重,醒来后一直意识不清,便说着要喝水,冷水不行,还得要热的。不依不饶的,我见他昏昏沉沉的站也站不起来,便加上锁出来泡茶了。”

     李庆安冷笑着坐起身,说道:“没见过这般娇贵的,带我去看看他吧。”

     “是。”侍卫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搀扶着李庆安。

     但刚刚走进西苑垂花门,便听见厢房那边传来一声重响,接着便是碎木落地的劈啪声。李庆安心宣不妙,推开那侍卫跑向软禁李瑞的厢房,只见窗户被撬开,一块石砚掉在地上,李庆安面色发白,明白了李瑞“神志不清”的样子分明是装出来的,心中怒火三丈,转身一脚踹开那侍卫,“废物,我不是让你看好他吗?!该死!又被摆了一道!连这种伎俩都看不出,我们家族还培养你这种废物做什么?!”

     那侍卫跪在地上,沉着脸说:“是,属下愿意受罚!”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他一定走不远,你去召集人手,一定要看住宫门口!收敛动静,切勿让别人察觉了!”李庆安匆匆转身去牵马。李瑞若是回到宫中,这事便理不清了。

     等到屋外没了动静,李瑞方才掀开床底出来。好在一切还算顺利,李瑞不禁长舒了口气,顾不得身上的尘沙,匆匆从后面被藤条缠满的柴门离开了此地。




第陆拾柒回 风卷云涌邈千山

正是临近夜色,寒风凛冽,京城东西两市之间,距夜市的时间又太早,百姓大都不愿冒风在街上游逛,此时又是该饥肠辘辘的时候,路人早早的便找到了栖居之所饮酒暖身了。积雪尚未有人扫去,马蹄踏在雪地上噌噌的伴随环佩铃铛响着。

     长安刚去宫中送去一些玉佩首饰,方才出来,便坐在马车中迎着这一场及时小雪,在无人的大街上兴致颇好的散心。一手拿着一壶宫人赠与的暖酒,一手轻轻卷起竹帘,让雪落在眉梢、发尖。

     驱车的杂工往手心呵了口气,哼着小曲,一边扯着缰绳一边说:“主儿,今日进宫怎么不曾看见太子呢?往日咱们去,都能看见那太子在他自个儿的寝宫中大摆旗鼓的夸张作态呢,今次却是出奇的安静了。”

     “紫宸殿的事,再加上皇上病危,要犯被截,他若再荒唐下去,只怕是要按律法处置了。不过近日我总觉有些不符,听说李瑞之母是个端庄严谨的美丽女子,定不会准许李瑞这般行径的。”

     那杂工不以为然的耸肩说道:“太子的母妃香消玉殒许多年了,哪里还管得着她的儿子呢!不过上次太子同九王爷一同赴往刑场时,我倒是觉得太子那时的神色出奇的端正呢。”

     长安挥去了粘在发丝上的白雪,正欲说话,杂工却忽然低声惊呼道:“主儿!前面的好像是太子!他好像在流血呢!”

     长安因眼疾,并不曾看见,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他不及多想,便道:“快把他拉上车!”

     “诶!”杂工跳下马车,跑过去扶住摇摇欲跌的李瑞,说,“殿下,主儿要您上车,有什么事咱上去说!”

     果不其然,触碰到他手臂的时候,的确感觉到温热粘稠的触感。血沿着他的伤口滑下,落在地上如点点红梅,一路洒在马车前,李瑞嘴唇已冻得有些发紫,长安将暖炉推过去,用毯子覆住他冰冷的双手,说:“果然是殿下……殿下为何会此时身在此地?”

     李瑞还不及开口,杂工便道:“主儿,有马蹄声,有人来了!”

     长安同他都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这马蹄声与李瑞的关联,长安将李瑞拉进马车最里面,然后整理好衣襟,垂下帘幕,端坐在车中。

     三皇子李庆安看见地上的血迹,又见那血迹在马车前便不见了,他跃下马,走到马车前,说:“六瓣莲花的雕纹,沉香阁的店主,我正在寻找受伤失踪的太子殿下,你若是看见了,还请将太子请出来。”

     长安不语,杂工站在马车前,说:“主儿不曾见过太子,这大冷天的,太子怎会在街上。”

     李庆安扬扬下巴,“那么这地上的血迹作何解释?”

     长安隔着一层帘幕,说:“方才去染坊挑了几匹料子,那掌柜粗心,沾上的颜料未干,落在地上便成了如此这般。”

     李庆安盯着那重帘后的人影,冷然的说:“染料颜色太过鲜丽,但这地上的明明是人血。还是奉店主不要干涉此事,若他当真在店主的车中,店主还请照实将皇兄请出,好让我尽快带皇兄回宫。”

     长安盈盈一笑,“在下不曾见过太子,又从哪里给您请个人出来?”

     杂工也附和着说:“三皇子还是请去别处再找找吧,我们着实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李庆安此时迫不及待的要找到李瑞,更加无心去听这番话,干脆一把推开那杂工,直奔帘幕前。“都给我滚开!店主不给情面,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李庆安伸手,正欲掀开那几重轻纱帘幕,长安却先掀开一角,将一块纹章放在了他面前。

     “三皇子既然不看僧面但请看看佛面吧,还请三皇子退回去,不然岂不是不敬了?”

     那是皇上所赐的章,长安乃是当年红极一时的乐师,更是备受皇帝恩宠。拿着这章,便是那些铁面的御林军都要给几分好脸色。皇帝赐予他这块寿山石纹章,纵然之后长安因变故不得不离开宫廷,皇帝念及他的技艺倍感可惜,便也不曾收回,可谓视此章犹如皇权。

     李庆安早已忘却他曾是宫中的首席乐师,只当他不过是沉香阁的店主、与名门贵胄间稍有交集罢了,未曾想到他会将这纹章也拿出来,自己竟是毫无办法。

     李庆安自然无法再逾越上前,冷哼一声,转身策马消失在一片绒雪长街中。

     杂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的雪,对车中人说道:“好在九王爷将纹章又交给了主儿,否则还真真压不住着寒冬腊月还飞扬跋扈、来去如风火般的三皇子了。”

     长安叹了口气,“情非得已,我本不想用此物。”长安转过身去,覆住李瑞的手,道,“太子殿下,待我带您去了沉香阁以后,可否能将事情始末都告知在下?”

     李瑞气色已稍有好转,在寒风中冻僵的双手也总算有了些暖意。他靠在一旁,甚是困倦的样子,说:“承蒙相助,我自当不该隐瞒,但此事还是少知为好。”

     长安却摇摇头,笑道:“殿下倒是说出来,也好过自己扛,多少让我帮着想想吧。”

     李瑞虽对他并无太多印象,却也因九王爷的关系,偶尔也曾同他说过话。知道此人秉性不坏,李瑞也并无太多顾虑,只要不说自己为何出宫的事,其它的倒也不算重要。

     回到沉香阁后,杂工将门都压板上锁,将李瑞右手上的伤口换药包扎,应了长安的吩咐,还特意取出长白山火狐裘为李瑞披上暖身。再沏好茶,与一旁的几个下人一起退出去了。

     李瑞稍作休息,已到了子夜,起身时,依稀还能听见院落中树上积雪碎落的窸窣声响。

     这片刻的宁静,却让心境如亘古长夜般得以平息。

     李瑞闭目,心叹这沉香阁的店主长安果真有几分不屑再被世俗所纷扰的清雅。

     他呷了口香茶,将事情原委纷纷告诉了长安,却唯独不提到底为何出宫。长安听后,也不追问这关键之处,但他却听得出李瑞的刻意回避,知道其中定是有何重要的隐情。但却只道:“如此说来,是三皇子对您心怀不满,索性才做出这般行径的?二来皇上病了许久了,三皇子自然对作为东宫太子的您有所提防……”

     “让你见笑了,店主应当是不爱听这些事的人吧。”

     “不,我想既然三皇子对您如此戒备,您现在就算回宫,以您的处境也未免能治罪于他,最多不过被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罢了。”长安托住下巴,沉吟片刻,“既然外面太过危险,殿下还是勿要离开,暂且屈身待在这里,静观其变为上吧。”

     李瑞也觉得甚有道理,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店主愿意让我留下,李瑞感激不尽。”

     “殿下太见外,叫我长安就好。”长安笑了笑,说,“稍后我去命人收拾一间房,便在离我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殿下也好随时找我。沉香阁内的下人都是可靠,殿下亦不必担忧。”

     这出倒是令人意想不到,不过也算是幸得遇见长安,否则李瑞尚未到九王爷府邸,便已被李庆安找到了。说到这长安,李瑞却也只有零星记忆,若非他这间还颇有名气的沉香阁,当真是不记得曾有过此人了。

     果真是去年今日此门中,只白马长衣啸东风,便转身谁也不认得谁了。哪管那之前是如何名冠绝艳、扬名六合的。

     长安似乎知道他所想的一般,只浅笑道:“索性别把眼前的太当一回事,越是把昔日之事当一回事放在心上,日子久了物是人非,便也不是个什么事。所谓江山易主,转瞬光阴,便也不过如是。”

     李瑞会意也笑了两声,“如此说来,店主倒是看的通透。不过我有非做不可之事,再未完成之前,不能罢手。”他的眼神转而低沉下去,“况且,如你所说,江山迟早易主,谁来坐拥,又不是异?”

     “在下只是觉得,您活的太累。”

     “我此生也只为这一件事所劳心,便也无所牵挂。”李瑞仰面,避开一旁明晃晃的烛光,视线置于一片阴影中,“此生我为太子,虽不得势也未曾被人给过好脸色,不过也算是享尽了世间荣华。我却只有这一个心愿,那怕只是昙花一现,也算知足了。”

     “要我同九王爷一般,做个闲云野鹤,我也不会乐意。”长安无意的侃道,“不过他倒乐在其中,是人心各异吧。”他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我去差人来带您去厢房,您受了伤,还需多休息才是。”

     李瑞端起蜡烛,随他走出了厅堂。




第陆拾仈回 中有云气随飞龙

连珏山山脉向南处,易水寒总算在山林中看见了付青云,付青云面色苍白,靠在树下休息。倒不像是有何不妥,只怕是着了些寒气。看见易水寒来时,闭上眼,只将头别向一边,却不同他说话。

     易水寒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将一些压制寒气的药放在他手中,“你这样任性,让我如何是好。”付青云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易水寒便比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要总和我提昔昭。”

     他想说什么易水寒自然清楚,无非不过也是口头上彰显他的懊恼,易水寒听了多年,不听也罢了。有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付青云属于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付青云微微眯起眼睛,“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想或是害怕听到的?”

     “只怕是没有。”易水寒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昔昭的名字也并非自己不想或者害怕听到的。付青云不过是对谈及徐庄周的事过意不去,但易水寒从不向人道歉,更况且是与徐庄周有关之事?他索性不说,也免得再让付青云乱想一气。

     易水寒拉起有气无力的付青云坐上马背,“你有什么要同我抱怨的,等去过红莲谷后,服了药恢复精神再慢慢说吧,我定会认真听你说完的。”

     这番话倒像是把付青云说的似乎是个专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付青云自然气愤,但却又真正无以言对。若是说了,易水寒定又要说他话多了,索性闭口不语,只暗自生着闷气。

     反倒是易水寒松了口气,若付青云仍心心挂念,只怕是不愿意随他走的。

     易水寒向前眺望,目断千山阻,亦不知何处才是红莲谷所在。不过当是在朝西南走向。

     不由想起年少时他在崖边追剿一邪教之徒,却因当时学艺不精,与那人几回合战下来却都难分败寇。体力将耗尽时,易水寒使出的师父江泸雪尚未传授完的绝剑“峥嵘六合”,直将整个山崖撼动,对方落下悬崖时却也将易水寒一并拖了下去。易水寒醒来时,却见自己身处岸边,身旁便是一个沾满谷底的湖泊,中有四季如火的红莲。

     不过忆起那时,似乎红莲谷还未有主人,也不曾布过阵法阻人进入吧?亦不知那时,楚筱身在何处,那云章,又到底是何身世……转眼间,却也度过了如此多岁月了。

     ◆◇◆

     不知为何,云章心中总踌躇不定,脑中始终浮现“挽清秋”三字。到了红莲谷前,这感觉便分外强烈。似乎是有什么挣扎着要破土而出,心中忐忑着,却又不自觉向前走去。云章低头失神的走着,却被红莲谷上方盘旋的鹰的长啸声拽回了思绪。

     此时忽然察觉,红莲谷谷口本该有迷雾围绕,不可能见到那山崖上的秃鹰。而此时雾却散去了,依附在绝壁上的藤蔓枝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莫非已经有人破了阵,进入了红莲谷?

     云章踏上那架在红莲湖面上的木板道,此地全无昔日迷阵中的阴霾。正是晴光潋滟,将整个湖面照的如明镜般通透、无波无澜。云章望向湖面时,却见山崖上窸窣有人影晃过!云章立马回头喊道:“是谁?!”

     一阵风吹过,带起额前的发丝。云章回首,只见司马遥站在前方,提着剑看着自己。

     云章诧异的看着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司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遥不先回答,却将长剑拔出,直指着云章,冷然的说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说这番话时,不知为何执剑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目光全然没有昔日的坚定。

     云章一愣,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在此居住多年,为什么不该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云章自然不知他为何兵刃相见,却总觉他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司马遥并非会为某件事踌躇不定之人,所以云章倒也甚为惊异。

     此时,红莲谷的深处忽然传出巨大的碎石坍塌之声,接着一道红光幻化成的龙冲突尘嚣,一声长啸中,天地间为之黯然失色、忽然间狂雷炸响震慑六合!

     天空忽然失去了原有的颜色,阴云开始在红莲谷上空聚集,慢慢形成一个深灰色的巨大漩涡,而其中雷电滚滚,那红龙游悬于云空之中,已让人分不清耳边的声音是风萧或者龙吟。

     “是师父的羲和御灵之术……”越来越大的风势席卷的尘沙而来,云章望着骤然间巨变的苍穹惊讶之极。羲和御灵,掌管昼日的神明,借由日光唤来神兽,这法术云章也不过只是听楚筱提起过,却不曾想楚筱竟是真的会使用!

     但云章还记得楚筱曾说过,羲和御灵之术犹如灵妙的卜卦之人一般,那开天眼一生也不过只能使用数次。羲和御灵之术岂非凡人之躯可能驾驭,所以此生只能使用两次,且每一次都会给自身带来极大的创伤。

     “师父……”云章看着诡异的天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伤之意。

     此时司马遥向前近了三步,剑锋比着云长的咽喉,厉声说道:“滚出这里!你今日若是不走,休怪我对你剑下不留情!”

     云章的确为司马遥剑气所慑,但不能退步,妇联股里有能救付青云性命的药物,楚筱亦是在里面安危不明。云章咬咬牙,说:“你们为何要这般对我师父?!我今日定不会走,红莲谷里有我非拿到不可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师父!”

     十年前京城那场浩劫,那时也有人曾今用过这法术,天空骤现异象,如有飞龙在天,巨大的风声与雷雨彻响天地。易水寒颦眉,带着付青云加快了脚步向红莲谷中走去。

     而两人刚进谷内,便看见司马遥正举剑对着云章。

     稍有些惊讶,想不到徐庄周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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