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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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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习武,竟是对你这女人的心思丝毫不解!今日‘你若再敢妄动心思,我与欻火、石燕三人定不饶你!”

     青女本就是踩着锋芒杀戮一步步游‘走到了今日,生死本就只求侥幸而不求无事。

     “楚姑娘,现在已是困兽之斗,在下请楚姑娘将白口瓶拿给在下,如此在下可保姑娘相安无恙的走出这谷中,此后大可潜居山林、又何必在涉足这世间纠纷?”欻火走向楚筱,伸出手让她拿出腰间那只白口瓶。

     楚筱却向后退一步,将自己与欻火、石燕的距离拉开,横剑于面前,“红莲谷的秘密已被你们破除,除此之外你们还想痴心妄想什么!”

     欻火扬起手中长剑,满目戾气,“楚姑娘既不愿意,在下也只好用强硬的手段了。”

     青女眼风扫过,却见众人目光皆在欻火与楚筱身上,古楼前并无人守住,此时正是跃上古楼夺下卷轴的大好时机,她步子贴近地面向后缓退,将右手背在背后伺机。

     而被方才封印中那股力量所震伤的樊陆终,啐出一口血后扶着弓箭站起身来。樊陆终左手按住心口,心中暗想那应当是以血做媒介的咒术,怕是除了云章,连楚筱自己都无法解开。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想借由外力去毁了那卷轴罢?

     樊陆终脚下尚未站稳,却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震动着山谷,碎石不断从绝壁上落下,他抬起头,看见两道身影重重叠叠的移动着。

     楚筱手执着带着红色刀风的快剑,向天空掷出,化作雨丝一般落下。那雨如同发丝一般纤长,落下时似乎是织成的一面红色帘幕。欻火伸出右臂挡在面上,而那雨丝触及到他手臂皮肤的瞬间却化作钢线一般,锐利的穿过了他的右臂!

     石燕几乎在同时察觉到这雨的不寻常,在那些雨即将落像欻火头顶时,他跃步上前赶忙撑开了一把紫竹骨伞方才挡住了密如刀林的红雨。而欻火的右臂涌出的鲜血瞬间溅满了石燕的衣襟。欻火捂住手臂,咬牙跪在地上,已是满头大汗甚是痛苦。

     石燕收起竹伞,“可恶,若不是司马料到你会五行结印,方才废掉的便不止一条右臂了!”

     列缺将同伴的右臂顷刻便被废,一时间竟乱了神。虽说司马遥已告知过,在集结五行要素的封印地,楚筱所擅的五行之术几乎不受任何条件限制,可化水为火、转柔为刚,但列缺恰恰忽视了这点,甚至让她来到了古楼前的封印地。

     若不是司马遥特别交予的那把开光镇邪的紫竹骨伞,欻火怕是已经……

     “既然阁下步步相逼,我便不会手下留情。”楚筱面色阴沉,不带任何怜悯轻饶之意。

     “好狠的女人,难怪你昔日的主人会放心将身后之事全权托付与你。”列缺慢慢握住身后的那几枝一段削的极尖锐的紫竹,抬步向楚筱走去,“可惜你大概忘了,你昔日与徐大人联手时早早暴露了你的底细、隐藏的一面。徐大人或许看不出,司马遥却绝非毫不知晓。”

     石燕向前打开竹伞,列缺却举手示意他退开。石燕稍有迟疑,看着列缺一步步走近楚筱。

     楚筱咬牙,再次将剑刃上的那股血腥戾气化作雨雾散向列缺!列缺却出乎意料的伸出左臂挡在面前!他并不是如欻火那般猝不及防,而是已打算不顾这条手臂!虽然他的手臂上有软甲护体,锐利的丝线却还是深深扎了进去!

     温热的血液溅出的那一刻,楚筱却觉心上一阵寒意。楚筱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行血流下,染了本就明艳的红纱,她低头,见一支尖锐的紫竹刺入了心口,刺得很深,甚至没有流太多的血。只有一点点的血滴沿着紫竹落入地中。

     此时遍体鳞伤的列却,脸上却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一切安静的可怕,唯有风声猎猎。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啪嚓”一声。列缺看着楚筱,她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凝目一看,碎掉的,是可以分离出金蝉的几件物件中,仅剩的那只白口瓶。

     列缺抽出紫竹,一席红纱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楚姑娘!!”青女回过神来,丢下手中的刀,跑到了楚筱的身边。

     那张本就没有太多血色的脸,丧失了最后的生气。眼眸中的光色渐渐散去。她的面目却依然如此清晰明丽。楚筱死了,并在最后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摔碎了那只白口瓶。

     云章站在古楼中看着下面,巨大的风声覆盖了所有声响。

     ******

     我对数字这东西感应力极差,于我而言数据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东西,所以虽然看着收藏还是在涨,但是我实在没概念,如果看不见留言就觉得没人看QAQ。。。




第柒拾贰回 独有人间长恨歌

天空落下大雨,将地上的血迹冲洗抹去。地冷天寒,倒倾鲛室,腾云涌烟风难拨开。

     楚筱躺在地上,黑发随着雨水散开,如同在宣纸上化开的墨,衬着红色的长衣,却依然是那面容明丽的女子。她半睁着眼,似乎在看着古楼中的云章。然而视线却空洞漆黑。

     终究人去,万事成空。化为烟尘散天涯,唯有青山似洛中。

     青女轻摇着楚筱的肩膀。而她已经失了鼻息、脉搏,不会再醒来。

     风声更大,耳边都是隆隆鼓鼓的声响,雨打在地上与湖面的碧色荷萍中,如同瓷器碎裂的声响。

     “师父……”云章跪下膝,看着楚筱尚未闭上的眼眸。心中涌动着不似悲伤的感觉,云章甚至尚未清醒过来,他不信,那个虽有时严厉却总是关心着自己的师父楚筱便就这么走了。难道这十年间,师父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这件事吗?云章忽的笑起来。

     脚边传来“啪”的一声响,樊陆终低下头,只见一张卷轴摊开着滚落于地,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着墨笔画的空卷,一块玉佩附于其上,玉佩中的纹路却是滴满了凝固的血。

     如同龙在悲鸣一般,那风声似乎要吞没掉一切一般,古楼轰然坍塌,破碎的木片在风中四散掉落。青女回过头去,将那古楼之中卷起的风暴,竟如缓缓展开的红莲。

     云章置身于那风暴的中央,身体被强大的风‘流拥于空中,一幕幕光怪陆离之景在封印破开的一瞬间疯狂的涌入脑海。太过强烈的情感,似乎要吞噬掉之前全部的感知一般,云章仰面呐喊着,心中狂动着一只潜伏的兽。

     刹那间,那些夹杂在风暴中的木块忽然向四面如利箭般射下来!石燕一把将青女拉开,转身间列缺与欻火推倒在地,尖锐的木块登登的刺入身旁或是从身边划过!

     那朵硕大的红莲风墙将最大的能量爆发出来,长龙啸空,响彻了乾坤六合。

     站在莲池之上的付青云、易水寒与司马遥,此时抬头只见天空中席卷的风暴似乎将要卷尽红莲谷中的风雨尘埃,莲池中的红莲似乎会顷刻凋谢一般,深红的花瓣纷纷随着刮过的大风飞向天空,尽杀繁华,如一场血红瑰丽的花雨……

     司马遥却渐渐垂下眼帘,他转过身,从易水寒身旁走过。那是离开红莲谷的方向。

     易水寒旋身回头看着他,冷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庄周为何让你前来此处?”

     司马遥侧过半张脸,眸中如一池晕开的墨色,仅有几分沉寂,隐隐浮动着悲伤,更多的,却是易水寒无法窥透的情愫,“羲和御灵之术散去,十年前结下的血印破开,所以才会引下这场风雨。如今站在这里说这些话,并非先生所命。接下来的事,我已无能为力。”

     “等等!”付青云叫住他,抑着微颤的嗓音,“你不是听子期的话才来到这里吗?子期他,他一定是有原因才让你来的!到底是为什么?”

     红莲谷,自然与楚筱云章师徒二人有关,徐庄周意图也定在这其中一人身上,那么司马遥在谷口为何要阻住要进谷的云章?易水寒垂下眼帘,伸手将付青云轻轻拉回了身旁,“不必问了,让他走罢。”

     司马遥答了声多谢,便抛下袖间的剑,散开长发,一身白衣已被雨水淋湿。

     他走出红莲谷,抬头望着天空,雨水落在纤长的睫毛上滑进了眼眸。

     “你当时刻意避开风火雨电来到谷外,是想放走那云章的吧。”站在一旁石壁下的张义崇皱着眉抱手说道,“我还以为你当真如你那副假象一般,对徐庄周唯命是从,怎么,你还另有什么打算吗?”

     司马遥不看他,将右手覆在面上拭去雨水,“不,我只是……很喜欢他罢了……”

     “什么?”张义崇隔着大半雨幕,却有些听不清晰。

     司马遥别过脸垂着视线摇了摇头,“暂时不知谷中的情况,不过封印应当是碎了。”司马遥接过张义崇递来的伞,“你若仍愿留下,就同我一起回京城,向先生复命吧。”

     “既然徐庄周要我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我为何还要留下。救命之恩之类的,我已报答了吧。飞云观此时亦不知有什么变化,还待我回去料理。我会遵守承诺,不再碰付青云。”张义崇笑了笑,“反正以后的事,也是我无法插足的吧。”

     “那么,后会无期。”司马遥抱拳,正欲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你倒是颇为果决,反正现在我暂且无事可做,我便同你一道回京城吧,不过徐府那边,你自己去就好。”张义崇走到他身旁,侧目看着那平日里如何都不易亲近的人,“真的不再进谷看看吗?我倒是蛮好奇,那古楼中的东西到底是为何物?”

     司马遥摇头,骑上了马,“回京城后,待到戎宣王准备启程,我会随他一同去覆云城。”

     张义崇亦牵过一匹马,惊讶的问道:“为何?”

     “先生他,大概不希望我留在中土吧。兴许接下来的事,我亦帮不了先生。”

     “这么说来,徐、徐庄周把你送人了?!”张义崇不禁瞪大了眼睛。

     司马遥不动声色挥出剑鞘将他撂下了马,独自一人策马离开了。张义崇落马,险些被马蹄给踢中,一个翻身滚到了一旁的泥坑中,看着司马遥越行越远,心中甚是恼火。司马遥即是徐庄周最得力的左右手,徐庄周怎会有放着不用的理?说得难听些,不是送人还是什么?

     但司马遥却觉没有不妥之处,或许他面对云章,真的会踌躇放弃吧。

     已无法回头,他自知自己已无勇气再回首,哪怕再看上一眼。

     大雨磅礴,莲池中的水似乎快溢出来一般,红莲谷中满地的狼藉碎木。

     付青云走到那座已经倾倒大半的古楼前,而那前面的空地中倒着四个不认识的人,似乎是晕倒的样子,皆是昏迷不醒。付青云低下头,看见一丝血迹从脚边淌过,而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尘土,她微睁着眼,眼珠如窟窿般死寂,目光像是落在古楼中似地。

     那是楚筱,虽见得不多,但这身红衣付青云却一直未忘。

     付青云蹲下‘身,手指触及她鼻尖的刹那,却是冰冷毫无生机。她死了。

     付青云心中震惊不已,此时另外一双手却抚上了楚筱的眼帘。

     付青云抬起头,却见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已蹲在了自己面前,他的眼中如温柔的秋水,这张脸付青云自然识得,但这个样子的云章,为何……会这般的陌生?

     云章却似乎没看见付青云一般,自顾自将楚筱抱起,嘴中说道:“师父,徒儿不能带您走出这红莲谷了,但请您好生看着,我会让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但凡是十年前让我慕容家败落之人,我决不饶恕。”

     云章走到莲池前,俯下‘身,如同放下一件易碎的珠宝一般,轻轻放开手,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渐渐沉入了深沉冰冷的池水中。云章一直注视着,直到那张苍白的脸被黑暗掩埋,湖面仅留下雨水打落漪开的波纹和自己的样子。

     付青云张着嘴,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见云章与易水寒擦肩时,云章顿下了脚步,他低声说道:“易掌门即是江泸雪的弟子,易掌门早早便知道,为何不告诉在下呢?”

     易水寒颦眉闭目,道:“那些前尘旧事,我已忘却很久了。”

     “是啊,局外人怎会知道。”云章冷笑一声,“居然让那群混账躲了十年,真真便宜了。”

     易水寒不再说话。云章此时转过身去,看见了付青云,于是抬步,向着他走了过去。

     付青云抬起头看着那张脸,他眉间却都是陌生的神情和戾气,付青云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尽管如此,云章还是低下头对他展开笑容。

     “我说过,要与你一同归去。可我说这番话时,却不知该回何处。”他呢喃着,细细端详着付青云的眉目,“能等我一段时间吗,一年,或者更长,让我用天下来当做归途。”

     “云章……你……”

     付青云话未说完,云章便捧起他的脸,长发垂下落到付青云的耳畔,大片的阴影将云章的打扮面容覆盖,却还是看得出他的笑容,云章在他耳边,轻声说:“已经没有云章了,青云,你就当那个人,已经死去了吧……”




第柒拾叁回 弹剑作歌隔云端

那样一句话说的极轻,转而被风声所泯没,已难以分辨真切。然指尖滑过面颊时留下的凉薄仍然感受得到,又怎会是身在梦中。

     他披戴满身风雪,消失在这仿若无尽的如倾雨幕中,没有回头。

     难窥命数前尘引,后世云浮落烟阁。但他皆非处在前尘,更不论后世。他只是承了十年前一个浮华的名,但记忆并非只是印象,那些思绪正如人感叹花开花败、兴亡繁华之时的情愫,那些世事种种,红尘所遇所思所想皆算作记忆,铭刻于心一般。

     但这样的他,是否还是昔日的那人呢?还是,那个云章真的已经不在了……

     “青云。”易水寒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他说的不错,他已非昔日的云章。卷轴中封印着他作为慕容家三公子的记忆,楚筱昔年在慕容府邸做药,当年也的确便是算云章的半个师傅。云章与楚筱,他们本就不是寻常之人。”

     “他本姓慕容,单字一个云。当年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内乱时官兵围困了慕容府邸,只是那时,并未听说有人活下来。”易水寒捡起昏迷过去的列却身旁的竹伞,走到付青云身旁撑开,“我的恩师江泸雪便是在数日后辞世,借着相继传出有人侥幸逃脱的消息。比如何门何派的掌门高手,比如慕容氏的嫡子。不过都只是传闻罢了。”

     “可这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说呢……”付青云缓缓蹲下‘身,抬起手遮住脸庞,“我根本不知道,他居然会是这样的身世,我根本不知道子期这么做又有何用……”

     身世浮沉雨打萍,但他云章此生飘摇,今昔却也不知归路几何。如今,他承袭的却是另一段人生,一段与他分开了十年的恩怨。

     “徐庄周或许最擅洞察运用人心,他应当有信心借由被斩落的慕容家对朝廷的仇恨打击朝政,皇城统领军、西边镇远军,其中并不乏昔年慕容家的死士家臣,若是慕容云能拿出皇上赐予却尚未收回半边虎符作为信物,最少也可调动十万镇远军。”

     “慕容云,慕容云……”不同的名字,但那分明是同一个人。

     云章,徐子期,如今他们有着不同的名字,但那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分明都有过那样鲜明的经历与往事,前者分明是那玩世不恭的无赖,后者分明是当年月下独斟坐于雪地中焚香催弦的琴师。

     但如今他们以不同的名字,纷纷步入另一段轮回。慕容嫡子,朝廷重臣……

     天地本是浩大,但于人而言,却只限眼前之景。天下有这么多人,为何又偏偏是你与我?

     付青云想着,想着他的那番话,抬起头,却又记起司马遥曾对自己说的“你所爱之人并不亏欠你什么,而那爱你的人,他已倾尽毕生勇气。付青云,你记住了,这世上唯有你亏欠别人的份,天地间谁人也不欠你。”

     那么,这算是亏欠了他什么呢?算不算是负了他半壁江山呢?这样荒唐,如何能信!

     但付青云似乎一瞬间明白,平日里那个只会阿谀讨好别人的人,是真的喜欢自己啊。

     但为何会是这样一个人,以这样的姿态神情。明明是个轻浮自认风‘流的人,明明别人都信不过他的心意,甚至连自己都只当做是玩笑,他却还是一边轻笑着一边说喜欢。却都不曾想,他是捧出了一颗心去说这番话。

     这场大雨似乎覆尽前尘一般,笼盖在整个天空之下。

     数十日后,惊蛰的夜晚。

     雷声乍动,付青云应声醒来。京城的夜晚,河畔的烟柳秦楼旁浮动着隐隐的光影,氤氲的红色灯笼的光色笼罩在河岸上,车马随尘,在这场朦胧的细雨中为这座都城添上繁华酴醾的一笔。

     自离开红莲谷之后,付青云并未去找长安,也未去九王爷府邸,只因易水寒不愿让徐庄周知晓回城一事。或则是朝廷内真真有了什么变故,大理寺似乎也无心再审付青云、张义崇在处刑时逃脱之事。

     两人投宿于一家酒馆之上的客栈,倒也不曾惊动任何人,如此过了几日。

     付青云推开窗,易水寒这数日都不同意让他出去,但现在,易水寒应当已在隔壁的房间内睡着了吧?付青云如此想着,探下头去看着下面的那条窄巷。或许从这里跳下去,沿着屋檐应当能不动声响的跑出去吧?

     但易水寒便就在隔壁,付青云收敛着动静,放低了步子翻出窗去。

     街上寂静无声,因正是在落雨,鬼市亦未亮起。偶尔有夜归人挑灯疾步走过身旁,或则回头看一眼缓步走在雨中的付青云。

     走在徐府外的巷落中,却也不曾去扣响朱门。他本是想见徐庄周,可如今走到门前,却又觉无从开口。问他红莲谷中之事,难免太过唐突,徐庄周或许也本就不曾想要告知付青云此事。

     心中一阵空落,适才发觉,自己真真在乎的那人,却将自己杜之事外一般只字不提。

     付青云沿着徐府外的高墙坐下,抱着膝垂下眼帘,只想将心中的杂事都清干净。

     此时有人推开门从徐府中走出,付青云听见徐庄周与侍从对话的声音,却不大清晰。徐庄周持伞走到付青云面前,道:“何时回来的,都不曾告诉我。既然来了,怎么都不进来呢。”

     见他仍坐在地上不做声,徐庄周俯下‘身牵起他的手,轻轻一笑,“进来吧,惊蛰时的茶,分外的香啊。这几日我总难入睡,不妨陪我消遣些许时候吧。”

     付青云垂着头,站起来却也不曾抬眸看他。徐庄周并不介意,拉着他走向徐府内。

     而到前院时,却听正堂内传来一阵响声,付青云的肩颤了一下,徐庄周说:“司马方才随另外几个门客回府,并不碍事。”

     付青云却抽回手,低声说:“还是算了,我……想先回客栈去休息了。”

     “很在意吗,我可以先让他们离开,等我一会好吗?”徐庄周仍然柔声说着,似乎是在轻抚一般的细腻的语气,低缓让人感到舒服的声音,“……你很害怕我吧。”

     付青云不曾想他会这样说,他抬起头来看着徐庄周,那样美好的面目,眉如远山,目中映着付青云的样子。付青云这才觉,自己已很久没有这样看他了。

     “不是……”付青云否认着,总觉是被误会了。但心中忽然一惊,他本不该害怕徐庄周,在那之前,他曾愤怒的指责着易水寒对徐庄周的评价言辞。他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自己是如此单纯的爱着他……

     “你自己也无从发觉,但其实真的是吧。”那样的目光让付青云的心紧缩着,酸楚着。比起长安、易水寒所说的徐庄周擅窥人心,付青云宁愿相信此时的一切都是真的。徐庄周抚上付青云的额头,“那些话,你都相信吗?”

     付青云垂下目光,心中酸楚,“我相信你。”

     “这样便足够了。你仍愿意相信我,青云,我很高兴。”伞从他手中滑落,徐庄周将付青云拥入怀中,“有时只有迫不得已的果决才能保全我自己。我最害怕的,是连你也离开我。亦如那年一别后,再难相逢。”

     心中微微撼动着,付青云沉浸在他的怀中,连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我、我该走了……”付青云说道,却不愿挣开他的手,顿了顿,又低下头说,“改日再来好了,出来太久了,我不知该怎么和易掌门说。”

     徐庄周应了一声,却没有松手,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真的不留下来陪我吗?”

     付青云脸上一烫,匆匆退了开,“不了……你一定还有些事没做吧,我不留了。”

     徐庄周这才微笑道:“那么,我送你到巷口吧。”

     “不必了,”付青云连连摇手,低下头不肯看他,“这样,若被掌门瞧见就不好了。”他说完,不等徐庄周开口,便匆匆的跑出了徐府。

     付青云跑在街上,眼泪却落了下来。他抿着唇,却又怔怔的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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