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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阳河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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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西风瘦马”。想到这里,他那干涸的眼眶里,闪出了几滴泪花。
儒浒从茅草棚里出来,在门口正遇着归来的儿子伟珲,在灯影下,伟珲见父亲脸色苍白,头发蓬松得像乱麻,衣服的纽扣散着。边走边低声自语。见儿子回来他没说什么,只管自己往外走。
“阿爸,你要去哪?外面黑黑的。”伟珲说。
“我要到旷坡上去走走,在草棚里憋着很闷、很烦……”
“菊芬从香港又寄信来……”
“信中说什么?”
“我还没有拆看”。
“你先看看。我出去。”说罢儒浒就走出去了。
伟珲进屋来,坐在椅子上,拿出信来拆看,看完了信,他大声地哭了起来。来信告诉他母亲在家病故。
这时,远处传来几响枪声,使伟珲一连打几个冷颤。过十二点了,父亲外出还未回来,他心里感到不安,走出门外看看。外面天幕乌黑,大地茫茫……
早上起来,人们争看报纸上的头条新闻:警备司令部哨兵,昨夜击毙一名企图爬越钢丝网的男子……
这“男子”就是陶儒浒。
正当人们忙着迎接灶君烧香祝福的时候,陶儒浒到警备司令部哨岗的钢丝网边用力摇撼钢丝网,说要面见司令官,并大声胡乱骂娘。在戒严时期,有人敢于夜里来到司令部哨岗下闹事,被哨兵击毙是毫无疑义的了。
第二天,儒浒的尸体被抬回茅草棚来。身上口袋里有一张小白纸上写有一首诗。此外没有任何遗物,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仰望星空思艳丽,
忍死须臾念贾娘。
……
后面两句被血迹污遮,看不表楚了。
八年前,也就像这样漆黑的一个夜晚,陶儒浒令他手下的狗腿子开枪杀死堂兄儒淇的妻子及其女儿。今天,儒浒却被人开枪杀死,这也许就是陶儒淇所说的“恶有恶报”吧。要是儒淇的妻子荇翠在天有灵,知道他的仇人今天罪有应得地死于枪下,她定会十分欣慰。
第十三章(2) '本章字数:2017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15 09:28:19。0'
陶天赐坐在区公所办公室里的一张长凳上。“你身为人民教师,却支持地主父亲反攻倒算,包庇反动父亲披宗教外衣进行反革命活动。你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你还能当教师?”文教助理老何责训
天赐。
天赐说,土改期间他一直呆在学校没有回家,一个乡村小学教师,有什么能耐支持父亲反攻倒算?他说他只知道父亲初一十五到关帝庙上香,不知道他有什么反革命活动。何助理听了这话后,从椅子上弹起来,到天赐跟前,举起手来要向天赐打去。就在这时天赐又说:“关于这一件事,公安局已调查落实,已将我父亲释放了。”
“什么?释放了?你撒慌!”何助理放下了手,瞪圆眼睛又说:“难道群众揭发错了?”
“你不相信可挂电话到县公安局去问问。”
何转身伸手要抓电话筒,但又将手缩回来,说:“县文教科转来专区报社的一封信,这封信揭发你支持地主父亲反攻倒算……建议将你开除出人民教师队伍。”何助理见天赐呆在那里,没有说话,接着又说:“文教科在电话中说,开除不开除看你的态度。你回去认真写个检讨直接寄县文教科。要是检讨写得深刻,认识错误态度诚恳,就可从轻处分。反之,后果你就自负了。”
文教科科长倪良,看到当年的得意门生陶天赐所写的检讨之后,脸上带着笑容,自言自语说:“这孩子实在太认真了。”他又说:一个小学教师能写出这样的检讨文章实在少有。
倪科长说天赐太认真,是指他对写检讨的这个事过于认真。倪良接报社转来一读者的来信后,觉得来信内容捕风捉影,不能就令人检讨。但在那样的年代,办事却不能不多个心眼。他就只得叫写个检讨就算了。想不到这小孩这么认真,检讨写了整整四五张信纸。而倪科长哪里知道,事情到何助理手中,加油添醋,极尽恐吓威迫之能事,说什么“包庇反动父亲”“开除出队”等吓人的语言,这对初出茅庐的天赐来说当然不能不认真对待、谨慎为之的了。
天赐这小子,初中毕业就当小学教师,没学过教育学和心理学等有关专业知识。虽然文化功底较好,但如何将文化知识传授给学生,必须掌握好一些适当的手段和方法。而天赐在这方的知识却全没有。他第一次登讲台时,尽管备课格外认真,什么生字注音呀,词语解释呀,段落大意呀,等等,都清清楚楚地写在本子上、课本里。但讲起课了,照本宣科,语言呆板。语音南腔北调,小朋友们不知道这个老师站在讲台上是在念经还是唱戏。学生听不懂,教室里吱吱喳喳地噪嚷着。下课后,一个小朋友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老师,你讲的话我听不懂,什么沪什么呀的,沪沪呀呀,不知道你是讲外国语还是说番州话。”海边渔村,经常有外地渔民来往。这些渔民,当地人一律称为番州。他们说的话都是方言。吱吱喳喳,十分难听。
经过这次教训后,天赐懂得,要教育好这些年龄不一,素质参差不齐的小孩,必须练好自己的本领,绝不能掉以轻心。
在这间不满二百学生的海边小学里,有一位在全校教师中年纪最大、学历最高的老师。这位老师姓苏,人们都称他为苏大哥。当时一切都学习苏联。中国人称苏联都叫苏联老大哥,苏大哥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这苏大哥是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据说(仅仅是据说),“五四”运动时,他曾参加北京学生游行示威,抗议和会承认日本侵占我国山东半岛的无理决定。又有人说游行示威时,学生火烧赵家楼,他是积极的参与者之一。解放前,他当过中学教务长、校长……
天赐在教学之余,常常主动地向这位长者请教。由于态度诚恳,对长者十分尊重。苏大哥对他也十分热情客气,当天赐听到这位长者对他也称呼陶老师时,心中有着一种难于名状的自豪感,他对这位长者更加增添了敬意。
在海边小学和苏老师相处的日子里,陶天赐不但学到了教学方面的知识,而且学到了不少处世做人的道理。这位苏大哥,在这小学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听说是因为历史问题被送进了牢房……
村鸡开始一鸣唱,荣华起床煮饭,饭煮熟后,喝下一碗稀汤之后,就提条扁担出门挑砖去了。部队建营房,需要大量红砖。那时运输工具落后,多数都是人工肩挑,挑一百红砖,所得的报酬就能买米买菜接济四口人家的一天生活。要是拼命多流几斤汗水,能担百余块,那么除一天的生活费用外还有点钱剩余。这是一种重活,但荣华总是争着去干。一个砖窑烧出来的红砖是有限的,而挑砖大军天天壮大,为了抢到饭碗,就得在鸡叫第一遍就起身上阵了。
近来荣华渐渐感觉到,红砖好似越来越重了,每次挑的个数不能像以前那么多了。双脚好像
变得笨重了,路也不能走得那么快了。她知道,这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在作怪,她的肚子渐渐在鼓起,衣服越来越狭窄了。原来每次挑20个红砖。如今,渐渐的递减到18个,16个,最后到12个。不过,为了生活她也是照样的挑。有时因弯腰不便,走路艰难,挑担时,泪珠和着汗水,从那浮起蚯吲般的青筋的额角边,滴滴往下淌。
一个刚出校门的中学生,在暴风骤雨中,来到一个这样特殊的家庭。结婚没几天,洞房里凳子还没坐热,丈夫就离家远去海边渔村谋生去了。家中留下父母两个和一个弟弟由她照顾。现在,肚子里又有了小生命,这样的家庭重担,一下子全压在这个少妇的肩上,实在是够重够重的了。
第十三章(3) '本章字数:91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16 17:11:30。0'
在挑红砖那群出售廉价劳力的男男女女之中,唯一能讲得上几句普通话的就是荣华。每星期六下午,算账时,解放军庶务长因跟挑砖劳工语言不通,大家推出大腹便便的荣华来当翻译。
一次,荣华挺着大肚子,摇摇摆摆地挑着12块红砖来到营地,庶务长见这个能说普通话的妇女,快要分娩了还干这种活,军人虽然日日夜夜驰驱于战场,浴血奋战,但还是有恻隐之心,他走过来温和地问荣华:
“一天你能挑多少个?”
“五十个左右”。
“你普通话说得这么流利,你读过什么学校?”“读初中刚毕业”。
庶务长是东北人,心地善良。他见荣华有礼貌地如此应答,更增添了对她的同情,“从砖窑到营地,挑一趟砖要多远的路。”
“大概二华里”。
庶务长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又说:
“你家住在哪儿,你丈夫是干什么工的?”
听了这么一问,荣华不说话了,她低着头流着眼泪。
庶务长看到这位女子流泪,知道她心中一定有不少难以表述的苦楚,就不再问了。他说:
“你不要去再挑了。今天我就算你已挑完五十个砖计算。你回去休息吧!”
荣华听后将信将疑。但当她看到庶务长那个诚实的长脸时,知道他说的全是由衷的话,可她却不敢回去。在那里犹豫着。那个东北大个子又说:
“你回去罢,我讲话算数。算你今天已挑了五十个计算酬劳。”
荣华心中高兴极了,她就向庶务长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接着就转头走了。
这件事过后五天,东北大汉庶务长被部队勒令检讨,并下放连队锻炼。荣华被勒令在村民中检讨,并且不准她再给营房挑砖了。
庶务长见这大肚子少妇,在烈日下干重活,不太忍心,想办法给了他一些恩惠。这一件事,经过添油加醋,反映到农会,被说成地主子女施美人计,勾引解放军,企图毁我长城……农会将此情况,写成文字,寄到团部。
出售廉价劳力也不允许了,荣华只得呆在家里,含着眼泪,任凭饥饿和贫困的折磨,等待着肚子里的婴儿出世。
干活??即使是干最下贱、最廉价的重活??也要讲阶级成份,也需分清阶级界线。这一界线任何人都不能随便逾越。
天赐上完了课之后,回到宿舍来,手上的粉笔灰还未洗去,校工祥强走了进来,给他递来一个折成蝴蝶形的便条。说是一个做生意的挑担郎交来的。拆开一看,是荣华的手笔。纸条上写着:父病危,速返。
有人说:苦海无边。难道人生真的是一个无边苦海吗?天赐心中这么想着。
第十四章(1) '本章字数:1686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19 10:00:09。0'
从偏僻的海边渔村到县城,步行五、六里的沙漠海滩之后才有道路可走。走上大路,没有汽车乘
坐,仅能雇坐单车。由于单车破旧,驾驶者又是个新手,大路上颠簸了三个多钟头,太阳已落西山了,天赐才回到自己的家。
刚跨进家门,一线微弱的灯光无力地从他父亲卧房那堵残墙的破洞中射出。看到这微弱的灯光,一种不祥的预感向他袭来,他一连打了几个冷颤。平常他从海边渔村回家来。也多是黄昏时刻,但残墙破洞都总是黑漆漆的。居家贫户,吝惜灯油,黄昏时刻仍然没有上灯。现在残墙破洞里不同往常地亮着灯光,天赐倒觉阵阵心寒。
进了家。他见二娘流着眼泪在为他爹爹(炫书:www。fsktxt。com)整 理丧衣。一双半旧的布鞋横放在爹爹卧床尾端的那张八仙桌式的椅子上,床头边的高凳上点着盏浑身油腻的苦油灯。他爹爹直躺在床上,张开着口,不断地喘气。他走到床边一连叫了几声“爹爹”,全不回应。他伸手去摸摸他爹的脸,又摸摸他的手,全是冷冰冰的,唯有稍暖微跳的胸口证明他爹仍未逝去。这时候,泪水从他那干涸的,不易动情的眼眶里外溢涌流。
天赐帮着娘亲把爹爹的丧衣(炫书:www。fsktxt。com)整 理好后,流着眼泪,拖着沉重的脚步,跨出了爹爹的卧房,向自已的房间走去。模糊中见他房门的铁闩在扣着。这时,天赐的心一缩;爹爹即将与世长辞,荣华哪里去了呢?娘亲见他对着的门扉发愣,就说:“刚才荣华肚子痛得十分厉害,恐怕快分娩了,到产院去了。
父亲即将逝世,孩子又将降生,一个就要死去,一个又将生来,这难道不是上天存心的来折磨他吗?天赐双腿跪地,大声地哭叫着:“天啊,我的先人做过什么孽吗?为什么事事这样磨难我呀,这叫我如何受得了呢?”
夜像死一样的沉寂,天赐的父亲从病榻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气声,令人更感到这静夜的可怕。天赐的弟弟也许白天给父亲拾药、煮药太累了,已在房子的那个角落的长凳上蜷着睡了。二娘李氏在隔壁房子里不断地在长吁短叹。他在他爹卧床旁边的另一张木床上躺着。听着他爹爹断气之前的残喘声。每喘一声,他身上的神经就抽搐一阵。人的生离死别,不知道是否都总是这样的痛苦!
大约是子夜时分,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天赐从床上弹了起来,二娘李氏撞撞跌跌地摸着黑把门开了,进来的是荣华的干娘姆婆。她说荣华生孩子了,是个又胖又白的男孩,叫二娘赶快煮些姜粥送到产院去给荣华补补身。
二娘李氏端着姜粥往产院去后,夜更深了,疏落的树木,苍老的残垣,全都消融在黑暗里,远望过去,恍恍惚惚,像是深黑可怕的鬼影。从鬼影似的树木上断断续续地传来枯鸟夜啼的声音。那咕、咕的悲啼声,更加催人心寒。小时天赐听老人常说,枯鸟夜啼是凶兆,是老人归终的兆头。今夜枯鸟夜啼,天赐心忖着,是否他爹真的就要归去?但愿这些浑话不会成为事实,想着想着他就睡了。
天赐和他的弟弟身着白色丧服,头戴褐色麻布帽子,右手拿支竹枝幡旗,脚穿草鞋低头跪在地上。浓郁的香烟把他们包围着,啼哭的声音此起彼伏……突然一阵哭叫声把他惊醒,睁眼一看,屋里漆黑一团,啊!原来是他作一场恶梦。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啊!他爹爹床头那盏灯熄灭了,他爹爹那没节奏的喘气声也听不到了。这时,天赐全身的茸毛竖了起来,忙摸火柴将油灯点起,啊!天啊,他的爹爹已经……
这一天是农历五月十四日。二十五年前的这一天,天赐的父亲在这间房子里看荇翠生下第一个男孩天赐。二十五年后的这一天,也是在这间房子里,天赐却看着病魔夺去他爹爹的生命。又是这一天,在天赐的爹爹逝世前的一个钟头,他的妻子符荣华生下了他们第一个男孩。这是多么巧合的日子啊!
也许是老天爷有意的安排。安排在同这年这月这天,孙子呱呱堕地出世后,爷爷就哀哀归天成佛。老天爷知道陶儒淇一生为生个男孩而受尽折磨。现特让他还在人世的瞬间,知道他的儿媳妇已生下了个能够继承香烟、能够传宗接代的孙子。这使他离开人世之后,卧在九泉之下,心中踏实。陶儒淇在人生舞台上演出的一幕幕的喜剧、悲剧、滑稽剧都是围绕着一个“男”字展开。为了这个“男”字,他赴汤蹈火、忍辱负重。有时甚至撞得头破血流筋伤骨碎。现在他终于可以安然冥眼了。
生与死,是自然的客观规律,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人世间的生与死,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时间的这么巧合,却是罕有。这就难怪人们说是老天爷的安排了。
第十四章(2) '本章字数:1691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20 08:57:58。0'
天赐的父亲逝世后,家庭的重担完全压到天赐和荣华这两个年轻人的肩上。天赐一个月二十五、六元的工资,除自己在学校的生活费用外,还要照顾家里的妻孥、老母和弟弟等五、六口人。平均每人每月四元。这样的生活怎么过?本来,荣华年轻力壮,只要舍得流汗,不惜气力,在县城上出售劳力总是可以赚些钱来糊口。但是,干活也要分清阶级界线,挑了几天砖头,赚了几元钱来应济家庭的柴米酒盐,又被勒令放下扁担,回家来当面朝污泥背朝天,眼睛盯地皮,心里想肚皮的农民。
天赐在海边渔村小学里,白天上课,进行家访,晚上改作业、看书或复习功课。他是个有意志有理想的青年。他时时为自己的前途出路而苦思冥想,他知道自己出身与一般人不同,要长期这样呆下去,不但自己出不了头,全家大小都要受苦受罪。土改时曾经宣布,地主、富农只要服从管制,老老实实从事劳动,三至五年之后,就可以改变家庭成份,原来的地主、富农就可成为自食其力的农民。土改至今已满五年了,原来许诺要改变成份的事,有关部门从未提出过。甚至人为的阶级对峙情况,似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各种名目的大大小小的政治运动,像大海中的浪涛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铺天盖地的扑来。每次被卷进漩涡的都是像陶天赐这样的人,运动的波涛无休止地扑来。这次有幸不被卷进漩涡,下次也许贱命难保。这次要是命大不死,下次也会陷进囹圄。天赐意识到,要是自己死于运动的漩涡,不但自己完蛋,整个家庭也覆灭了。天赐越想越可怕,他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这样,我怎能对得起我的先人?我怎能对得起我这个家?”他又天真地想,要是能逃出这样的家庭,逃离那个土圈子,浪迹江湖,也许会有出头的契机,……不过现实,不是由他随心所想的。
星期六下午,天赐从海边小学回到自己的家。晚上,躺在床上,他和妻子荣华谈起逃离土圈子这一件事。在未提出这一件事之前,天赐再三考虑,这一件事,荣华会不会同意?要是他真的离开了家,家庭的重担不是完全落到她的双肩上吗?这一重担,她能承受吗?
“你说的道理我完全赞同,不过你能够走去哪里?”荣华听了丈夫述说以后,这么说。
她见天赐没有作答,又说:“人家一知道你那倒霉的家庭成份,对你就冷眼相待。”
天赐仍然没有说话,他觉得荣华说的是事实,自己不面对现实,天真地提出这样的设想,实在是幼稚可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的成绩比她好,好像自己什么都比她行,可现在对于这一问题,她却比自己站得高看得远,天赐仍然没有说话。这时,他紧紧地抱起了她,在她那黝黑的脸颊上,尽情地吻着。本来,在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是,天赐听了荣华那道破天机的语话之后,想起不知道是哪一位作家或哲人所讲过的那句话:牢房中的囚犯,也有开怀欢唱情歌的时候。就这样,他就只得尽起当丈夫的责任了。
他对她尽情地吻,当然,她也对他热情地回报。本来,这是夫妻之间特别是年轻夫妻之间的常情。然而,他们觉得,在这特殊的形势氛围之中,在这特殊的心理状况下,这样的接吻更加亲切,更加珍贵。这一接吻,给他们带来了幸福,带来了力量,同时也带来了希望。当他们的嘴唇依依不舍地分开时,天赐觉得,天下的夫妻千千万万,但很难找到一对像他们这样,年纪轻轻就遭受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然而,他们不被风雨搞垮,他们同心协力,冒着风雨披荆斩棘前进,这是他们的骄傲。天赐说:“我可以考学去,如果上天开恩,我考上了,那我就可以逃出这没有高墙的牢笼了。”荣华说:“你真会想,不过,不知道这行不行。”
上午,陶天赐刚下课回宿来,徐校长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天赐说:“陶老师,你申请考学的函件,批复回来了……”还没看批复,天赐就问:“他们批准了吗?”“你看看批复就知道”,说罢徐校长转身走了。
天赐从信封中抽出批函,上面写着“……鉴于陶天赐在土地改革时支持地主父亲反攻倒算的历史,其申请考学一事,不予批准……”看到这里,陶天赐眼前一片昏黑,学校的教室,宿舍好像全都转动起来,他几乎瘫倒在地上。
说“支持地主父亲反攻倒算”这一莫须有的罪名,天赐已写过了检讨,这是不成为什么帐的老帐,现在却又翻了出来。
陶天赐逃出土圈子的幻想破灭了,别无选择,只好又回到偏僻的海边小学去老老实实教书了。
第十四章(3) '本章字数:220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9…21 08:56:24。0'
这次不准考学,更加激励了陶天赐的意志,他想起了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勾践奋发图强,最后终于实现了复国雪耻的愿望。陶天赐对自己说:“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我也是人,他能实现他的愿望,难道我就不能?”这样,他借来高中课程,自己学习。文史之类的课程,他学习得比较顺利,但数理化方面的课程,自学实在困难重重,不过,他早已做好思想准备。当在自学的道路上,遇到“拦路虎”时,他就一个一个地诱进“笼子”,到星期六下午,他就挑着一“笼子”的“拦路虎”,回到他的母校,请他的老师帮助他将那“虎”一条一条解剖,这样,渐渐地他也练就了自己独自解剖的能力。
陶天赐是个在职教师,白天要给学生上课,还要下班辅导。晚上又要备课,批改作业。还要开会,学习政治、学习业务等等。此外,还要下村到户去扫盲,还要给夜校上课……一天只有24小时,除去了教学、工作、休息和睡眠,还剩有多少时间自学呢?为了充实自已,为了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他就只好打游击,偷偷自学。自学没有时间,他就见缝插针,千方百计的挤。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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