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妃你不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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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
　　
　　“湉湉，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卫思辰无法拒绝面前那泪光闪烁的眼睛，无法拒绝面前慈爱的面孔，便微微地点下头。
　　
　　莫淮笑大喜，也不唤人进来侍候，抱了卫思辰转到内室，亲自帮着卫思辰洗漱，又轻柔地抱着她，来到前厅，将她放在椅子上，请了夏远廷在卫思辰旁边坐下。
　　
　　食物很快摆满了桌子，因为卫思辰这些日子滴米不沾，莫淮笑费尽心思想要劝她进食，又害怕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起要吃东西，厨房里，便整天都温着容易下咽的清淡菜肴。
　　
　　“湉湉，外公风尘仆仆地千里赶来，你帮我陪着他，好好吃些东西，好不好？”莫淮笑附在卫思辰耳边，温柔地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见她没有抗拒，便和夏远廷交换了目光，他欣慰地走出门去。
　　
　　“湉湉！你这傻孩子，当初为何不和我相认？”夏远廷帮着卫思辰盛了一碗粘稠浓香的粥，看着她小嘴微张，咽下一口，又高兴地继续说道，“舞儿已经不在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白发人，难道又要送黑发人么？”
　　
　　卫思辰这时候脑子里不那么混沌，听见夏远廷的话，只觉得万分愧疚。她和夏弄舞，都没能在夏远廷面前尽过孝道，却一直让他担心。
　　
　　“外公，我吃，我吃！”
　　
　　卫思辰泪水滴答滴答地往外流，手中的勺子，机械地往嘴里喂，直到吃下小半碗，觉得腹中好似被填满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碗，擦干泪水，看向夏远廷。
　　
　　夏远廷的眉角鬓边，满是风尘，有些日子未见，卫思辰只觉得他又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更多更深，睿智的目光里，满是对卫思辰的担心。
　　
　　吩咐人打了水，卫思辰强压下脑中的晕眩感，亲自替夏远廷拭面更衣，又吩咐厨房去做了夏远廷爱吃的下酒菜。
　　
　　夏远廷便正式在云翳山庄住了下来，因为他的身份，莫淮笑便只在那日送他来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其他时候，莫淮笑再未出现在云翳山庄过。这让夏远廷自在了不少，毕竟一个是北国的王爷，一个是南国的镇边大将军，他的外孙女婿，可以是云翳山庄的庄主，却不能是北国的安王。
　　
　　每日里，夏远廷亲自看着卫思辰按时吃下三餐，又哄劝着卫思辰出去散步，天衣嘻嘻哈哈地陪在一旁，讲些江湖上新发生的事情博卫思辰一笑。
　　
　　卫思辰的身体终于渐渐地好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整个人就好像一颗蒙尘的明珠，终于被人拭去灰尘，重放光彩。
　　
　　大多数时候，卫思辰喜欢一个人待在房中，痴痴地看着窗外荡漾的湖水，时而欢笑，时而哀伤。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腹部却依旧平平的，所有人都很担心，御医每次诊断完，颤巍巍地不肯走，不敢回到京城，去给安王爷复命。
　　
　　夏远廷是北国边将，不能离开太久，何况南国如今局势未明，他更要小心行事，故而，在陪伴了卫思辰半个多月，看着她一天天重新展露欢颜，夏远廷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便留下天衣继续照顾卫思辰，他自己，却要赶回去坐镇军营。
　　
　　夏远廷走的时候，卫思辰没有去送，只是让天衣带话去，等生下孩子，一定带着孩子，去给夏远廷请安。夏远廷也不想卫思辰送，她的身体，如今再容不得闪失，卫思辰托天衣带去的话，让他眉开眼笑地扬鞭而去。
　　
　　卫思辰没有去送人，整个云翳山庄的人，特别是卫思辰院子里的，这些日子和这位夏先生都很熟稔了，很是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夏老先生，便都一路送到云翳山庄的大门口。
　　
　　正坐在榻上发着呆，院子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卫思辰诧异无比，心想她们送人怎么这么快就回转来，猛地转过头，便看到门口正欲踏脚进来的绿柳。
　　
　　“没想到姐姐没有了内力，耳力还这么好……”绿柳嘲讽地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思辰清醒过后，从未听人说过，南国的皇后，怀着南国唯一继承人的绿柳，居然在云翳山庄。
　　
　　“我可没死皮赖脸住着不走，是你家王爷诚恳地邀请我在此养胎的。”绿柳自顾着走到卫思辰旁边的小锦凳上坐下，幸福地抚摸着微微凸出的肚子，笑看着卫思辰，“姐姐活着没和他在一起，现在居然任由他孤单单地上路，真是狠心呐。”
　　
　　卫思辰面容一冷，看了一眼绿柳，并不做声。若是放在往日，卫思辰这幅含威不露的样子，早吓得绿柳心头发软，可今日，她非但没有露出怯色，反而满脸恨意，望着卫思辰冷笑不止。
　　
　　“我倒是忘了，姐姐是堂堂安王爷的女人，可是没资格同他死同穴的，够资格和他生死相随的人，只有我，他明媒正娶的皇后！”
　　
　　卫思辰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绿柳，她真的爱着卫景濂么？为何在他不知所踪，极可能遭遇不幸之后，还能淡漠地说着这些风凉话？
　　
　　“好姐姐，我知道你从未将我当做姐妹，可惜，你偏偏和我爱上同一个男人，无论如何，我们的姐妹名分，都跑不了呢！”绿柳癫狂大笑，头上珠钗乱震。
　　
　　爱上同一个男人？卫思辰的心中有一面高墙，轰然倒塌！是啊，她和绿柳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抓不住那个捉摸不定的男人，绿柳也抓不住那个捉摸不定的男人。
　　
　　心里的苦涩满溢，她这辈子最真的爱恋，被人放在掌中，肆意把玩，喜欢时如珍如宝，厌弃时丢掷一旁。
　　
　　卫思辰张了张嘴，想说，她是安王府的辰夫人，她不是……不是师兄的谁，可是绿柳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深，彷佛在说，你就狡辩吧！
　　
　　“你如果说完了话，就请出去！”卫思辰的手，深深地抓进了身下软软的毛皮里。
　　
　　“姐姐，我马上就要回去南国了。你家王爷以为留着我在庄子里，就是掌控了南国的未来，可我偏偏不如他所愿！”绿柳将脸凑近卫思辰，低声得意地说道，“你想不到吧，这也是你那位好师兄的得意算盘，他自己懒得管事，就想物色一个能给苍生福祉的人，结果选来选去，发现唯有你家安王爷，论才华胸怀，足以担当大任！南北国征战不休，百姓困苦潦倒，你的好师兄，就想拱手将天下相让，这不，连着你，也一起让了呢！”
　　
　　满意地看着卫思辰变了脸色，绿柳轻轻地在卫思辰的脸颊上抚摸了一把，啧啧叹道，“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从此后，萧条在一个男人的后院里，姐姐你放心，有我这个南国太后在，不会有人欺侮你的，她们顶多……抢你的男人，哈哈！”
　　




卫景濂番外

　　南国显帝十年，海滨之城献上一女，姿容绝美，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显帝大喜，封为云妃，宠冠后宫。
　　
　　云妃恬静温善，出门总是低调地罩着面纱，从不和后宫其他人结交，也拒绝所有访客，有人说她恃宠欺人，有人说她清高孤傲！
　　
　　显帝十二年，帝宠不衰，有大臣上言，称云妃乃山间鬼魅，请帝诛之。显帝不肯，皇后率后宫一众妃嫔，跪求显帝！显帝无奈，命云妃褪去面纱，在后宫观月台上独处一日，观月台高八丈，是白玉石砌成的高台，因是夜间观月的，并无遮荫蔽日之物。
　　
　　日落之时，显帝率先奔上高台，却见观月台空空如也，云妃不知所踪，后宫众人大喜，皆称云妃确乃鬼魅，在日光下魂飞魄散。
　　
　　第二日，传出皇后有孕的消息，十个月后，皇后生下显帝唯一的皇子，封太子。
　　
　　那日云妃在高台之上，皇后并不放心，她多年失宠，若不是娘家有些威势，早就后位难保，而云妃的恩宠，咄咄逼人，她便想着，即使她非妖孽，她也要一劳永逸，让她在观月台上永远消失。
　　
　　观月台本是国丈的人修建来博得显帝欢心的，石台内部，有一石梯，也可通观月台上。皇后的人隐在石台之下，见云妃瑟缩在地上，不一会，干呕不止，便去禀明了皇后。
　　
　　皇后索性将云妃带回寝宫，待天黑后，命人请来了显帝，用云妃相挟，逼得显帝答应宣布云妃已死，皇后有孕的消息。
　　
　　云妃生下卫景濂后不几日便死去，显帝悲痛欲绝，不出两年，也随之而去。年仅两岁的卫景濂登基为帝，福王爷被封为摄政王，总揽朝政。
　　
　　皇帝年幼，权臣当道，皇室分支蠢蠢欲动，幼帝在寝殿中多次中毒，防不胜防。福王爷和太后合谋一夜，第二日，找来太医，下了一道阴狠毒辣的指令。
　　
　　年幼的卫景濂从此以后的每一餐，都掺有一定用量的毒药，既不会让他立时死去，又可以增加他体内对毒药的抵抗能力，从那以后，幼帝再没有中过毒。
　　
　　八岁，对于宫中长大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在该装傻的时候装傻，在该卖乖的时候卖乖，该翻脸无情的时候翻脸无情……
　　
　　卫景濂懂得了很多事，年幼时他很怕太后，怕太后目光中那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恨意，便常常躲起来，他很聪明，躲的地方，往往是别人难以想到的地方，那些地方，多数很僻静，合适私相授受，合适各路人马接头传讯！
　　
　　他渐渐地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体内有足以致命的剧毒！然而，那毒，他心知肚明，却只能眼都不眨地继续吃下去。
　　
　　福王爷和太后渐渐地对小皇帝十分满意，他乖巧听话，懵懂憨傻！
　　
　　卫景濂却已经几次偷溜出宫，见识了市井的热闹，见识了底层百姓的困苦。
　　
　　又一次从宫中密道偷溜出宫的时候，卫景濂被人拦在一个巷子里，被搜刮走了所有的银钱。他不恼不气地回到密道，拿了几颗小金珠，去兑换成银子，再次经过刚刚被抢的小巷子时，巷子里四面八叉地躺着一个老乞丐，远远看着，好似奄奄一息。
　　
　　本来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卫景濂却又慢慢地退回去，买了两只烧鸡，几个馒头，坐在老乞丐的身边。老乞丐闻到食物的香气，一下子就活过来，抢去大半的食物，狼吞虎咽，吃完后，往地上一躺，又呼呼地睡过去。
　　
　　卫景濂觉得这老乞丐十分有趣，吃饱就睡，这日子，可比他这位宫中的九五之尊，幸福许多。
　　
　　他突然觉得老乞丐的身边，静谧安详，让人舍不得离开。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倾述的对象，唯有那时那刻，他觉得不吐不快，反正那老乞丐不是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还打着鼾。
　　
　　卫景濂的话犹如洪水，滔滔不绝！直到日头偏西，他口干舌燥，卫景濂偏过头看看旁边依旧打着鼾的老乞丐，万分不舍地站起来，又去买了两只烧鸡，和二斤牛肉，放在老乞丐身边，恋恋不舍地走向回宫的路，这一次，老乞丐没有闻香就醒，依旧睡得死沉。
　　
　　后来，卫景濂便成了江湖传奇天七老人的徒弟，他每次想起，都觉得像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可明显，天七并不那么想。
　　
　　“跟着你，果然有好吃的！”彼时，天七坐在御膳房的房顶上，满足地说道。
　　
　　再后来，卫景濂多了一个冰肌玉骨的小师妹，像花一样娇嫩，像月亮一样清冷，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想要守护，想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他们一起闯荡江湖，朝夕相处，情愫安生。
　　
　　可他，其实什么也给不了她。
　　
　　她想要的自由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他更给不了。
　　
　　体内的毒素太多，他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只能说靠着多年修为，勉力支撑，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
　　
　　然而，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南国如果真落入福王爷的手里，他只会图一时私欲，让血流成河，百姓困苦。
　　
　　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安排好一切，既然南北国分崩离析了这么几百年，也是时候合二为一，天下一统了。
　　
　　他物色好人选，他指点了福王爷将她嫁出去，她的幸福，如果他给不了，就让能给的人去给吧！
　　
　　他相信，她那样的女子，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只会满足她的愿望，绝不会将她禁锢在小小庭院，任她凋萎！
　　
　　当身后事都安排好的时候，他的功力也更上一层楼，竟可以勉力压住满身的毒素。明明知道她已经嫁做他人妇，他还是忍不住突破那个男人的重重阻挡，跑去见她，带着她去圣女教的圣地，带着她，一同解救圣女教。
　　
　　离开圣女教的头一天晚上，体内的毒素反噬，他心灰意冷，终于在第二日，为了逼迫她死心，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用半壁江山，换她一世安宁！
　　
　　他决绝地推离她，将她驱赶出自己的世界，还迫不及待地娶回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将皇后的位置给了别人。他以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却忘记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想要对她好，想要见她，想要看到她的笑容！
　　
　　想到她和那人恩爱缠绵，他浑身血气翻涌，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却又不忍心，破坏她得之不易的幸福，只能做个旁观者，远远地观望……
　　
　　终于，当他再一次稳住体内毒素，并确保从今以后，可以不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人迎娶正妃的消息！
　　
　　如果他会死，那人的正妃，决不能是其他人，他会见人杀人，见神杀神，来确保她的幸福！
　　
　　如今，他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幸福，那么，他还需要等什么？他们都不是被世俗束缚的人，就算她心中已经没有他，他有自信，她会再次对他生情！
　　
　　只是，作为师兄，他伤透了她的心，作为皇帝，那个身份太肮脏，哪里配得起她，那么，他想着，就用另一个身份，去接近她，去爱她，去等待她的原谅吧！
　　
　　于是，安王府迎娶正妃的大好日子里，邀月宫主默默地抢了安王府的辰夫人！
　　
　　他想要倾尽天下，给她盛世繁华！
　　
　　那人追来的速度那样的快，剑气纵横，袭向他的全身！他却无心恋战，只要一想到岛中的人，他满心甜蜜，带着拜堂成婚的一应东西回去，她虽然无喜却也无悲，他心满意足，只等着良辰吉日，让她独属于他一人。
　　
　　那一剑，居然会划破他的衣裳，不知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脑，还是那人的实力竟然如此厉害，他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指出衣裳的破损却面无异色，他编出来的拙劣借口，明显骗不过她，好在她没有追问。
　　
　　可打斗中，他居然落下了最终的新娘喜服！虽然一步也不想离开她，然而，他想让她成为最美丽的新娘，还是强忍着心中不愿，再次出岛，逼着锦绣坊数十名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了一件精美华丽的喜服。
　　
　　喜服有了，新娘不见了！
　　
　　邀月岛看似平静的水面实则暗藏机锋，外人想要找到小岛并进入，简直难如登天！故此，他才放心地将她一个人留在小岛上，小岛上没有可以离开的船只，她会乖乖地等着他回来，成为他的新娘，等着他，来带她畅游天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用洗澡的木盆，来逃出小岛。
　　
　　他更没有想到，再见时，她怀有那人的骨肉，并誓死维护！
　　
　　曾经岁月静好，他深陷泥沼，再回头，物是人非，前缘已断！
　　
　　她和他，果真此生无缘？
　　




承诺

　　绿柳从云翳山庄逃出后，莫淮笑居然也没派人去追，就让她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南国。
　　
　　过了些时候，绿柳从南国挑选了二十名窈窕少女，送给安王以表谢意，那二十名少女，据说，全数被安王交给了阿汀□，最后送给了北国劳苦功高的将士。
　　
　　卫思辰如今好像变了一个人，对下人们温善，对阿汀亲热，对莫淮笑温柔。
　　
　　在云翳山庄里，阿汀寸步不离地守着卫思辰，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莫淮笑刚刚将卫思辰带回来的时候，卫思辰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惊，好在，如今的卫思辰，每日还主动提出在庄内走走，虽然对食物挑剔，可胃口不错，气色越来越好，那些来诊断的御医们，都欣慰地舒了口气。
　　
　　这日，莫淮笑再次风尘仆仆从京城赶到云翳山庄，天空飘着小雨，莫淮笑的发端额际，都挂着晶莹的小水珠。
　　
　　卫思辰将帕子在热水里绞过，仔细温柔地替莫淮笑将脸上的水珠擦拭了，又亲手接过丫鬟手中的衣袍，替莫淮笑换上。
　　
　　“湉湉！”
　　
　　当卫思辰专注地给莫淮笑扣上腰间的锦带时，突然被莫淮笑紧紧地拥住，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凸起来了，两人并不能像以前无数次的拥抱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莫淮笑烦躁地握住腰间滑软的小手，将卫思辰转了个向，这下子，虽然两人不能面对面，可他终于将她整个儿，揽在怀里，卫思辰听得耳边响起一声满足的长叹。
　　
　　丫鬟们见状，早就识趣地避开，屋子里，便只留下相拥着的莫淮笑和卫思辰。
　　
　　“湉湉，你等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男儿，一定是我朝的太子，如果是女儿，一定是我朝最尊荣的公主。”
　　
　　卫思辰闻言，挣开腰间抚摸在小腹的手，猛地转过身，诧异地看着莫淮笑。他的一双眼睛，就好像有熊熊火焰在燃烧，明亮夺目，然而脸庞，却写满了疲惫，眼眶处，甚至有一圈黑紫。
　　
　　卫思辰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出门，不过阿汀为了怕她无聊，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外面发生的事情。
　　
　　北国皇帝属意凌三贤做太子，太后娘娘也颇为赞同，凌三贤自从归国后，积极地联络朝中大臣，不复当日的闲散，一时间，他的声势如长虹贯日，竟也能和莫淮笑旗鼓相当。
　　
　　“宫中有事？”虽然是疑问，可卫思辰心里几乎确定了。
　　
　　莫淮笑宠溺地捏了捏卫思辰秀气可爱的鼻子，笑道，“你好好的调养身体，别多想。”
　　
　　见卫思辰眉眼里依旧满是担心，莫淮笑无奈，再次拥她入怀，轻声安慰道，“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许你盛世繁华，我给你朗朗乾坤，相信我，湉湉，只要你好好地在这里，我就有勇气去做任何事。”
　　
　　“你……你要小心！”卫思辰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那佯作轻松的背后，明明是无尽的悲凉和决绝，终于，还是走到了玉石俱焚的一天了么？
　　
　　莫淮笑一怔，大手抚在卫思辰晶莹的小脸上，迫得她微微仰起头，水光荡漾的双眸看向他。
　　
　　“你还在怪我么？”
　　
　　卫思辰的喉咙里，瞬间好似被一块大石堵住，半晌不能吐出一句话。
　　
　　“湉湉，我只是怕！”莫淮笑别过头，望向窗外，声音朗朗，也似压上了千斤大石，“你的武功实在骇人，那天你跃上墙头，我甚至来不及抓住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我心里就好像被人用刀割了一个大洞，我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个大洞，流泻而出！”
　　
　　卫思辰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无比的僵硬。他终于还是对她解释，却比不解释更伤人。
　　
　　他不知道，硬生生被人折断翅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他不知道，天空翱翔的鹰失了飞翔的能力只能和一群雏鸡一起争食，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他不知道，忘忧森林无数次遇险时，她的手，无数次抬起又无奈地放下，废物似地被人护在身后时，心中萌生的死志……
　　
　　“湉湉，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内力，你想去哪，我都带着你去，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只要你……好好呆在我身边。”莫淮笑失神地看了一会窗外，回过头来朝着卫思辰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和无奈，他低声道，“他明明不会再来和我抢你了，我还是害怕……湉湉，你会做我的皇后，对不对？”
　　
　　卫思辰十分爽快地点头，莫淮笑反而被她的爽快惊住，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走了，这几天，你别出门！”明明知道卫思辰自从回到云翳山庄，还没出过门，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淮笑……”卫思辰唤住他，眸中清澈无波，脸上的笑容温柔浅淡，“我还没给太后娘娘请过安，等我生下孩子，你带着我，去给她请安好不好？”
　　
　　莫淮笑眼中寒光一现，下一刻，他笑容满面，甚至有些感动，重又握住卫思辰的手，“湉湉，你愿意帮我？”
　　
　　卫思辰低垂下头，低声道，“你我福祸相依，我自然帮你。”
　　
　　莫淮笑想从卫思辰的话中听出一点更多的意思，可那话，她说得那么轻，那么淡，不带一丁点的感情。他心中升起来的喜悦，总感觉有些美中不足，带着那么一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