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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黄黑]惯性定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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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色的灯光打在通往客厅的走道,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空空如也的沙发和关闭的电视机。走到客厅还能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经过楼梯到达自己二楼的房间,把书包放在书桌边上,便拉开了窗帘。
  伴随着路灯昏暗的光线透进屋内的还有股难以忽略的烟草气息。黑子皱了皱眉,心底那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他转身出了房间走到父母紧闭的卧室门口,想了好一阵子,还是转身下了楼。
  母亲低着头把三明治和牛奶摆到了桌上,见到黑子下楼就招呼黑子去洗手。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水龙头里冰凉的水流发出哗哗的响声,扫过流理台上摆放着的切了一半的蔬菜,黑子关掉了水龙头,沉默地回到了客厅。
  令人难以忽略的压抑气氛在客厅不断漫延,而拉开椅子时凳脚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就好像箭一般穿破心跳直入脑门。
  虽然身体早就已经感到饥饿了,但是黑子看着桌上摆着的食物却莫名地失去了食欲。
  无法分担父母的忧虑产生的自责和从未宣之于口的对于父母的依恋,两种复杂的情绪辗转在黑子的心底翻涌混合,最后却只能让事件的思考者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深深的失望……
  明明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异状,明明可以开口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却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必要的困扰选择静观其变。这种事情,说得好听点就是洒脱随性,但是如果说得难听点,就是随波逐流。不管什么事请都只是被动地接受,不拒绝也不迎合……
  这可以说得上是一种相当不好的习惯吧……甚至在某些方面可以用得上恶劣这个词语了……
  拿起有些烫手的牛奶吹了口气,乳白色的液体表面因为空气的流动产生一圈圈细小的涟漪,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又过了好一阵子,安静的客厅里才响起了青年如溪水般清澈的声音,“母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分担您的忧虑。”
  说出这句话之后,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气。黑子就势喝了一口牛奶,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只看到母亲原本藏着忧虑的眼眸混杂进了一丝欣慰,她原本垂下的眼眸因为黑子的话缓缓上扬,最后在嘴角形成了一个同平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谢谢小哲,我的好孩子……”坐在黑子身旁的母亲说着便陡然站起身,然后黑子就感到周身被一个温暖的躯体所包裹,眼角因为头发的触碰有些痒,他想到要伸手去捋头发的时候却陡然僵住了手,有些忽然地意识到——这应该是自己上小学之后母亲和自己的第一个拥抱。放弃了手上的动作,黑子眯了眯眼,看着落在眼前混杂着银丝的头发,终于缓缓伸出手,环住了母亲温暖的身体,“请告诉我吧,因为如果只是看着父亲和母亲担忧的话,我也会担忧的。”
  其实有些话,想着说出口会很难,但是环抱着母亲的黑子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只觉得一切理所当然,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因为是家人,所以会在意,因为在意,所以会小心翼翼,可太过小心翼翼的话,就会像千夜说得那样了啊……
  握紧母亲的手的那一瞬间,片刻之前还存在于房间里的那些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虽然仍旧会感到担忧,却至少,不再让他觉得焦虑。
  “真是的,想要瞒过小哲还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其实小哲一进门就已经发现了吧……抱歉,并不是不想告诉小哲,只不过”母亲苦笑了一下,“你外婆昨天在家里忽然昏倒了,送去医院检查发现脑部有阴影,今天会做进一步的检查,看是不是……是不是肿瘤……其实本来我和你爸爸想要直接去伊豆的,可是你外婆竟然说如果翘掉工作去看她一个完全没事的人的话,她是不会见我们的……所以最后也没有去成伊豆,只能在这里等今天的检查结果出来……至于这件事不告诉小哲你,你也该想象得到啦,是你外婆的意思。”
  的确可以想象得到,虽然头发已经花白的外婆穿着她最爱的素色和服,却总是一点也不优雅地,一边拍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外婆怎么会有事呢,小哲就不要担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好学习知识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喔。耽误了学习,外婆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嗯,我知道。”黑子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走向了七点五十,“那么检查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检查已经做好了,具体的结果应该在八点半的时候可以拿到。”回答黑子的却是从回来以后就没有见过的父亲。闻言,黑子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去,就看到原本似乎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父亲,正带着明显焦虑的面容,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父亲走得很慢——听着楼梯上响起的声音,这是黑子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东西。
  “踢踏——踢踏——”一步一步混杂着心跳和秒针走过的声音,黑子握紧了手上的杯子,只觉得手心被牛奶的温度烫得出了汗,父亲终于在母亲的边上落了座,对黑子说了一句不用担心之后,就十指交叉握紧双手坐在座位上再也没有说别的话。
  不仅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甚至黑子也没有。
  秒针走过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被无限地放大,没有不耐,没有焦虑……甚至连紧张都好像被遗忘在单调重复的呼吸中……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黑子只觉得心猛地一跳,然后耳朵也突突地跳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从冰水里捞起来,身体都产生了轻微地痉挛……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视线里只能看到一片藏蓝色的裙角,随着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微微晃动。
  “不是肿瘤,只是脑部有轻微积水,只要药物治疗就可以痊愈了。”母亲挂掉电话,转过头来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混杂着悲喜两种极端情绪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却不知怎么的让家里的空气终于流动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黑子才觉得发僵的身体有了意识,缓缓恢复了常态。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有些灼热的眼泪却先言语一步滴落在桌面上——不是伤心,而是喜极。至少,闭上眼的瞬间闪过外婆熟悉的面庞,黑子笑了起来,只觉得庆幸又有些后怕:至少……上一次的离别对他们而言不是永别……至少还有机会把没有传达到的心意,传递过去……
  恍惚间耳边响起了某个似是玩笑般的话语,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人刻意靠近的脸庞,微扬的嘴角和褐色眼眸里认真的情绪,“小黑子,你觉得一辈子有多长……”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大概是永远那么长吧。
  可是,黑子低头看了眼还有些发颤的掌心,倏然察觉——一辈子恐怕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漫长,毕竟啊,人生中充斥着太多的变数和无端。
  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年又或许是下一分钟下一秒就是再也不见的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上)

  第二十二章(上)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九点过半。
  扶着微凉的墙壁,有些恍惚地看着一瞬间被灯光打亮的房间,黑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十四号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仔细回想的话,也能清楚地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一切——上午的英语和数学也好,下午的国文也好,还有午休时间夹杂着同学细微的攀谈声的小睡也好……
  明明记得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内心却虚无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浑浑噩噩地,就已经走到了离别的边缘。
  不管情愿与否,时间总是最最无情的存在。
  缓步走到书桌边坐下,阖上有些酸胀的眼睛过了好一阵,黑子才把视线落在久违了的书桌。
  少女心百分百的粉色盒子仍旧放在书桌的一角,而那个精致的旧银色巴黎铁塔就倒在盒子的一边。除却这两件显得异样的事物之外,书桌上便只剩下书——大大小小的规格,华美或简约的装帧。这其中的大部分都被整齐地排列好,竖在台灯一旁的空处,而小部分夹着书签的,多是近期未看完的,横在桌面上同笔和笔记本堆成一排,却也不显得凌乱。
  原本六月中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得闷热,但大约是因为白天的那场骤雨,临近傍晚的时候就起了风,并且到了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非但没有停,却反而愈加强了。鼓动着被拉开的窗帘落在书桌的一角,黑子伸手去拨,便刚巧看到窗帘所在的,那本自己尚未读完的书籍。
  习惯性地拂了拂封面,黑子把书打开到书签所在的那一页。有些意外的是,只不过是看了第一句,那一页所发生的情节便在自己的脑海里滋生开来,仿佛不是看了一遍,而是看了无数遍所积累下的经验的重现。但更为奇怪的是,这无比熟悉的感觉仅仅对这一页有效,而对于之前的数百页,无论黑子怎么回想,却也只能得出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更遑论细节。
  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后颈仰靠在柔软的椅缘上,握着书的手搭在了大腿上,闭着目,感受着暖橙色灯光落在身上的温度,他开始回想在看这页书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一开始是充满了剧情回顾般的走马灯,再然后是不时晃过某个张扬的笑脸的场景,而最后,一切的记忆整合排列之后,却只剩下突突的心跳和漫延到唇舌的苦涩滋味。
  ——无论怎么强迫自己去思考书本后续的情节发展也好,无论怎么告诫自己要静下心来也好,都丝毫没有用处。只要视线一落在书本的第一行字,思绪就会情不自禁地被迁移到某个洁白充斥天地的日子和自己回答后,那个人几乎没有显露出来的失落神情。
  “真是个傻瓜啊,黄濑君……”在发觉自己真的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声之后,黑子怔了怔缓缓收起了露在唇边的笑意,把书签重新夹好放回原本的地方,刚刚把抽屉打开,就听到了被自己丢在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仍旧是原始的自带铃声,不过这一次却加上了震动。伴随着蜂鸣的铃声在重重书籍和布料的包裹下响得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因为屋子里很安静的缘故,所以一拿出来就让人觉得响得有些刺耳了。不过黑子却仿佛并不在意似的,只是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过了好一阵,才低头按下了接听键。
  “小黑子,小黑子,一整天没见了,超级想你了啊……可是今天因为要赶剩下的进度,我完全被清水小姐和导演桑看住了,完全没有一点机会可以溜出来找小黑子玩啊……对了今天小黑子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喝香草奶昔补充元气?”一如既往的,倒豆子一般的开场白,仿佛名为黄濑凉太的人下一秒就会从电话里跳出来,站到自己的面前继续碎碎念一般。心蓦地紧了紧,黑子握紧了手机,想要同往常一般轻描淡写地回复过去,但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沉默在电话里漫延了大约十五秒之后,黑子粗略地回了一句很好,原本以为黄濑会立刻蹦出很多问题来追问,但他忽然停下了话语,到再开口的时候就少了一开始俏皮,只是认真,认真的让黑子不能不动容。
  “小黑子,你等我一下。”
  通话,随即就断了。听到通话结束的提示音的时候,黑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黄濑先自己一步就挂断了。原本通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黄濑周遭嘈杂的人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快门的声音,只不过,事到如今,才突然意识到……
  这大概还是第一次——挂断电话的是黄濑而不是自己。
  一瞬间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放下手机,黑子强压下那些躁动的情绪,弯腰从书包里翻出了之前黄濑带给自己的信封。
  因为当时适逢上课的缘故,就随手塞进了书包的夹层,所以一直没有开封。垂眸看着手上加大版的白色信封,伸手去摸也因为硬质纸张的缘故没有什么结果。为自己毫无道理的行为叹了一口气,拿出笔筒里的剪刀把信封剪开,就看到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相片——沿着道路是两排刚抽嫩芽的树木,上午的阳光带着暖橙色的光晕映在最前方两个搭着臂膀的青年身上。一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一个垂着眼,嘴角却明显地在上扬。张扬与含蓄,明明那么冲突的两个属性,却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却意外地和谐。
  看着照片上一脸笑意几乎要胜过日光的黄濑,黑子有些复杂的目光落在那个人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上。他忽然想到,不管是搭手也好,还是笑也好,还是偶尔一句两句的问候也好,自己于他哪怕只是礼节上的交集,都足以让他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也不知道该说他一根筋好呢,还是单纯得和青峰一样在为人处世上是个笨蛋。明明结局清楚得就好像胜利一般无须预测,但是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自己,开心的事情比自己都要开心,难过的时候比自己还要难过,担心的时候眼里会有毫不掩饰的忧虑……
  分明两个人会走上截然不同的未来,分明从未得到应有的回应,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温柔而又强硬地在自己的生活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这样的人,却要在一天之后,突然地与自己天各一方。
  心情忽然就变得有些难以平复,摩挲着手上被握得有些发烫的相片好一阵,黑子才打开了那个粉色的礼品盒,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哲也三号,才把盒底的照片倒了出来。最上面的一张是上次给黄濑看的粉丝所照的照片,在那下面其实还有更早之前的,在那个放学后挤在小小的大头贴影棚里拍摄的照片。把最新的一张放在最底下,放进了盒底,黑子又陆续把其余的照片和哲也三号放回了盒子。拿起有些微沉的巴黎铁塔,黑子正要把它也一齐放进盒子,却忽然想起书店老板和千夜的对话。
  灯光下,旧银色的铁塔闪耀着中世纪复古的光华,繁复的花纹之前没有细看,这时候才看出来描绘的是玫瑰和荆棘的纹样。想到老板娘提到塔的塔基是中空的,黑子伸出手就去戳了戳塔的塔基,虽然完全没有反应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观察了塔身一周都没有发现什么类似于按钮开关的东西这件事,就让人有些不解了。
  前前后后摆弄了十分钟有余,还是没有结果的黑子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拨弄着钥匙环。铁环和桌面撞击的声音夹杂在风声和窗帘拂动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寂寥。伸出小拇指提起铁塔,黑子忽然想到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偶尔会玩的拉线娃娃,于是就用左手固定住塔基,小指猛地一拉。
  某个久远的熟悉的旋律伴随泽机械零件转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如果失去你,我将迷失自我,你将带走我生命中的一切……”
  沾满栀子花香的曲调,挣脱出朦胧的梦境,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地浮现:那一日少年清澈嗓音哼响的曲调,不知何时开满枝头的栀子花,从草丛里冒出来的笠松和火神,还有那个尚未得到回答的问题。
  铁塔的歌声还没有停,醇厚的女中音从一开始的低缓渐渐转入激昂的□□,黑子握着颤动的铁塔,指尖摩挲过塔基的时候忽然发现塔底比之前高出了少许,高出来的部分底部虽然密封但是从边缘却可以看到里面是中空的,而且,凑近了还能看到里面放着白色的纸条。
  黑子把纸条倒出来刚要打开,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一颗灰色的石子穿过窗户击在书桌的一侧然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下)

  第二十二章(下)
  因为黑子家并不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所以到了十点左右的时候,小区周围就基本上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的狗吠与猫叫,倒是连汽车的鸣笛声都罕闻。不过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在楼下爆发出的那一阵绝对称得上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才瞬间就穿过空荡的街道和敞开的窗扉,到达了二楼。
  “我是无辜的啦……小黑子……都说了别随便乱抓好人啊……喂……啊喂……小黑子……”
  语速急促,语法混乱,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黑子还是在听到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说话的人是谁。虽然“小黑子”这个称呼是一大辨认特征,但是就“深夜在没什么人的小区也能陷入某种莫名其妙的麻烦事件”这一特质来说——除了黄濑凉太,黑子还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里还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人选。
  虽然不知道黄濑究竟是卷入了何种奇怪的事件之内,但是放任不管也不是办法。想到这,黑子便把纸条揣进了口袋里,急匆匆跑到了窗边。
  夜晚的风仍旧没有停,甚至更大了。黑子才刚一把头探出窗外,原本服帖的额发便被风吹得四处分散。大概是因为头发才剪不久的缘故,刺在皮肤上只是微微刺痛的感觉,伴随着在耳边鼓动的风声,黑子试着在窗沿边喊了黄濑几声,但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分贝不够的缘故亦或是方才出现的黄濑只是自己胡乱臆想中产生的幻觉。
  除了几乎要把大脑灌满的风声和窗帘击打桌面发出的声响,黑子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响动。
  幻觉吗……?
  黑子低头拾起落在书桌附近的那颗灰色石子,在指尖摩挲了片刻,棱角和砂砾粗糙的质感都真实无比。凑近了看,甚至还能看到石子表面纵横交错的划痕。
  还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躲躲藏藏,一点也不率真呢。
  不过说起率真的话,自己恐怕同样是——在某些方面与率真有千里之遥。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阖上手掌,任由石子的棱角接触着掌心的茧子。再一次从窗口探出头去,黑子又试着叫了几次那个人的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声音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响,可是耳中所接收到的风声之中,却始终没有响起预料中的,那个人元气十足的回应。 
  可即使没有得到回应,黑子还是没有立刻转身回到座位。抬头盯着暗蓝色的天空中被云遮住了大半的月亮,他还是时不时地低头朝昏暗的小道望去。大概是因为黄濑曾经答应过他的事,从来都没有失言,所以这一次,黑子也相信他也同样不会。
  与帝光时期相信胜利的必然不同,与诚凛时期相信队友不同,感觉着渐渐取代风声占据双耳的心跳声,黑子有些无奈地想到,对于黄濑那些毫无缘由的信赖。不是因为他从未失信,也不是因为掌心那颗真实存在的石子,而是因为……心底某个小小的声音,无法辩驳。
  只是因为他是黄濑凉太。
  而名为黄濑凉太的存在说了:小黑子,请等我一下。
  所以,即使理智在脑海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期待,也不要去回应。但是,攥紧了手心的石子,直到尖锐的刺痛通过反射弧到达了中枢神经,黑子才宛如打了一场加时赛般脱力地靠在窗沿。
  二十多年来一直做着理智过头的人,即使存在感薄弱到不太会有人际交往上的琐事,但也会累。而累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做出些平日里理智千叮万嘱不要去触及的事情。
  忍不住去在意,忍不住去期待,忍不住想要去回应……
  即使只是意识产生的幻境,即使只是转瞬就会逝去的交集,都会忍不住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冲破时间、空间、言语以及世上一切定律的约束,无限延长到永久。
  如此想来,其实过去对于篮球的执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只有一个人的篮球是不行的。而在球队之中用薄弱的存在感来当传球中枢,也刚好证明了,黑子哲也这个人,在世上最为真实的存在。
  所以,在那个时候,不被队友相信,才好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存在一般,那么痛苦不堪吧。
  所以,才会想,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同自己一起打败奇迹的世代就好。
  仿佛只有打败了奇迹的世代证明了自己篮球,才能在这个广阔到无法窥其全貌的世界上,找到自己立足的一隅之所。
  所以,才会在黄濑一次又一次毫无道理地接近自己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这种最为保守的态度,避免再一次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立足之地。因为一直维持着不咸不淡的朋友关系是最好的,至少不会太过期待,不会太过依赖,并且在不知何时会忽然降临的离别到来之时,可以平静地送人远行。 
  天上的月已经完全被云遮住了,低下头往昏暗的小道上细看,也仍旧空无一人。把身体的重心转移到手肘,搁在窗沿边,黑子低着头,说不上是神游,只是漫无目的地一遍遍查看根本无法看清的小道。
  忽略掉心底某些根本无法忽略的期待,他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喉咙干涩得都几乎说不出话来。
  “黄濑君……”无声地吐出这个无法漠视的名字后,风响得更厉害了,可他却除了心跳什么都无法听见。
  直到伴随着震动的原始铃声突然响起。
  他才猛地颤抖了一下,快走了几步接起了电话,甚至没有去查看来电者的姓名。
  “黄濑君……?”电话的那头意外地沉默着,听到黑子的话,似乎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传来某个极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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