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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老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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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还要再赴英国,为杨氏开拓新的市场。

这样的人,怎么算是不负责任的人?!那个曾经利用路上的时间削苹果保持手艺的医生,被生母带离故乡寄人篱下在先,抛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第二故乡在后,在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他无暇祭奠失去的梦想、家庭甚至是健康,只想紧紧抓住他最在意的人,所以他苦口婆心,所以他奋不顾身,所以他理智,所以他隐忍,所以他爱的深沉,所以他功成身退,这样的爱违反伦常又能怎样?为了爱人能迎难而上又能急流勇退,这样的爱违反伦常又能怎样?!

老爷,夫人,你们若真的在天有灵,救救你们的孩子吧!阿四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哀嚎。

楼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坐竟坐到了午夜。他迅速地平复了情绪,轻手轻脚地上楼查看。却是阿初抱着枕头在敲阿次的房门。

一天一夜的告别,一分一秒地流逝,难怪他夜不成眠。阿四悄悄地转身下楼,留给他一个安宁的环境。

第二天一早,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航班准点起飞。杨慕初终于把自己做成了祭品,祭奠了杨家扭曲的命运。





第31章 始乱终弃
31。始乱终弃


阿四把阿初送到了机场,回来的时候直接驱车去了潭柘寺。白菊一捧,清香三柱,他唠唠叨叨地对着杨羽桦的墓地说了阿初的离去,说了孙辈的降生又虔诚地祈求他保佑他的子孙,终于没忍住痛哭流涕。

努力平静下来的情绪反反复复,可他不敢这样回去,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毫不知情的阿次。昨晚很多次差点脱口而出的真相被他一次次地咽了回去,阿初拼尽全力只为阿次平安幸福,如果被自己说出来,他这些罪就白受了。阿四越想越难过,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一进家门却觉得气氛异常紧张,张嫂见他回来了赶紧给拉到后院去了,指着垃圾桶里的残骸小声道:“少爷刚刚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一进门就要找你,打电话也没通,一下子就把电话摔成这样了。你快想想到底怎么回事?我在杨家十多年了,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

阿四伸头看了看电话的残骸,小声道:“我刚刚开车过隧道,不会正巧是那会儿打的吧?”

“谁知道呀,这二少爷平时闷葫芦似的,今天突然炸了庙!吓死人了……”张嫂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正说着,听着头顶上有人朗声叫到:“阿四!”

阿四吓了一跳,抬头却见阿次从二层书房的窗口探出头来:“到书房来!”

阿四哪里还敢耽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屋里跑。一进门,就见阿次黑着脸盯着他“少……少爷,你怎么这么早下班呀……”

“阿四,我们搭明天的航班去英国。”

“这是怎么了?”

“下午接到了荣华的电话,她找不到大哥就只好来找我了。和雅淑失踪了,枕头下面留了一封遗书……”

“什么!”阿四听得腿都软了,他不敢想象阿初下飞机听到这个消息会急成什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现在恐怕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荣华很担心大哥,荣家的医生说三天之前他曾经问他们要过几片硝酸甘油。阿四,你还不打算告诉我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阿四被阿次锐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赶紧垂下了眼皮:“没……没发生什么……”

“阿四,大哥要是有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么?!你跟着爸爸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硝酸甘油是干什么的!”

阿次的声音不大,却勾起了阿四心底愈演愈烈的不安,他心一横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阿次的脸色越听越白,却出奇地冷静,静静地听完冷笑一声道:“你们把我瞒得真好啊!你要是昨晚说出来,我今天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上飞机……刘阿四,他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爸爸么?!”

阿四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阿次的质问瞬间点醒了他,他入局太深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不知不觉中一味地被阿初牵着鼻子走,以至于阿初飞蛾扑火他就敢帮忙望风,亏他还好意思去拜祭老爷,实在是错得离谱!阿四脸色铁青,冷汗也出了一脑门。却听阿次缓缓开口:

“他的帐,我日后慢慢和他算。至于你,还有最后一次补救的机会,给他打电话,我要他一开机就接到我的电话,要他在见到任何荣家人之前就听到我的声音!”

阿四闻言,赶紧撑起来坐到电脑前一遍一遍刷新着航班动态,阿次则去收拾了行李。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过去了,再没接到荣华的电话。阿四这边终于联系到了阿初,电话接通赶紧按了免提。

“阿四?怎么这么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大哥,大哥是我!你在哪儿呢?进关了么?”

“正排队呢,阿次,怎么了?稍等,荣华的电话进来了……”

“别接!”阿次忍不住喊了一声。

“好,我不接,你慢慢说别着急。”

“大哥,我定了机票,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能见到你了。荣华来电话,说和雅淑失踪,还……还留了一封遗书。”

“什么?!”

“你别着急……”

“那孩子呢?”

“孩子们都很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到了,大哥,你等着我好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等着我,好么?”阿次语气诚恳得近乎哀求,他平时不轻易开口求人,更未如此软语恳求,连阿四都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阿次,我等着你……”

阿初匆匆地挂了电话。得到了他的保证,可两人心里却更加慌乱,都盼着明天赶快到来。随后的几个小时无比漫长,偏偏一个电话都没有。阿次数次想打过去,又怕自己的电话让阿初的处境更糟糕。魂不守舍地等到天亮,赶去了机场。

飞机上的十小时更是坐立难安、百爪挠心。急得狠了,阿次就会不由自主地小声安慰自己“大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阿四看着他这幅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都说双生子之间感应特别强烈,不会老板真出什么事了吧!

待到排队入关之后,阿四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杏儿。不同于上次的活泼跳脱,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显然是刚刚痛哭过,阿四知道必然出了大事,心一下子就凉了。

“杏儿,我大哥呢?!”阿次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攥住了杏儿的胳膊。

杏儿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继而泣不成声。阿次见她这样,却也不再逼问。待到坐上了出租,他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杏儿,柔声劝道:

“杏儿不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慢慢说别着急。”

杏儿这才抬头,泪眼中看到阿次眼圈都急红了却依然在安慰自己,强自压制了情绪,擦干了眼泪,尽量平静道:

“阿初少爷身体不舒服,被送到医院去了。雅淑姐……”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抽泣。

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往往最灵验,阿次紧闭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企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什么?!那他怎么样?!”阿四急得就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从医院出来接你们的时候还在抢救,但刚刚大小姐说已经脱离危险了。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在他手里发现了这个……”杏儿说着递给阿次一张纸。

那正是阿初家里唯一一张他和雅淑的合影,皱皱巴巴的,显然被人狠狠地攥过。阿次把照片展平,却在背面发现了几行清晰的字迹:

我的心甘情愿不是你始乱终弃的借口。我需要一个孩子来传承我的爱和恨。他们会带着我的诅咒长大。终有一天你会在你始乱终弃的孽果上看到永远无法磨灭的我的影子!那个时候,不论你身在何处,都会听到我在泰晤士河上的笑声和呼唤。荣初,终有一天你会来陪我。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阿次下意识地把照片紧紧地攥在手里,似乎能想象出他大哥在黑暗冰冷的太平间里,如何紧紧地攥着照片闭着眼仰着头无声地靠在墙上任自责蚕食自己的心。阿四也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追问道:“什么叫在泰晤士河上?!”

“雅淑姐跳的就是泰晤士河……”杏儿说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阿次听得脸色惨白,却搂过杏儿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直到杏儿终于平静下来。

“杏儿,大哥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告诉我,雅淑为什么这个时候投河?”

“雅淑姐产前精神状态还挺好的,生产之后她一觉醒来,发现她父母、阿初少爷和大少爷都不在了,心里就受了点刺激。阿初少爷第二天回国了,和妈妈来医院看她,听说阿初少爷又回国了特别失落,伤心失望的时候难免说了些气话。只是没想到雅淑姐竟当真了,再没怎么说过话。”

“她妈妈说了什么?”

“说她高傲任性,宁折不弯,生了孩子都没能留住阿初少爷,还说他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雅淑心里一定更不好受,那后来呢?”

“昨天我正在给宝宝换尿布,雅淑姐说让我出去给她买榴莲,她要亲自照顾宝宝。我哪里想到她是要和宝宝告别,就把孩子给她了。这里又不是国内,哪里找得到榴莲?可她怀孕以来胃口一直不好却从来不挑剔吃喝,难得有她想吃的东西,我赶紧坐地铁去中国城买,半路上接到和妈妈电话,才知道她已经留书离开了医院。我赶紧汇报给了大少爷,他立刻就赶来了,路过机场的时候顺便接上了阿初少爷。我们报了警,大少爷是公众人物,不能抛头露面的,阿初少爷就带着我们几个人跟着警官沿河寻找……”

杏儿再一次哭得说不下去了,平息了片刻继续道:“雅淑姐是在救护车里去世的,捞上来的时候没什么意识,阿初少爷把她抱上救护车的时候,她突然醒了,紧紧地攥着阿初少爷的袖口,眼睛里也有了一点点神采。我们都知道那是她求生的本能和回光返照,可阿初少爷就是紧紧地抱着,告诉她两个宝宝有了名字,鼓励她活下去。我们都看到她的眼神越来越散,越来越暗,阿初少爷却还在不停地跟她讲……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和爸爸举起椅子就要往阿初少爷身上砸,被保镖拦下了。大少爷说这件事和家难辞其咎,不要把责任全都推给荣家。和爸爸和妈妈折腾了将近四个小时才走,是大小姐带着保镖陪着回去的。大少爷叫我陪着阿初少爷收拾雅淑姐的遗物,能烧的全都烧了,他自己抱走了两个孩子……”

阿次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大少爷要收养两个小宝宝……”

“他凭什么!”阿次一拳锤在座椅上,看向杏儿的眼神愤怒得能喷火。

“我……”杏儿躲开了他的眼神“我不知道……”

“不好说就别说,我又没强迫你撒谎。”

“我……”杏儿咬了咬嘴唇,试探的看着阿次,小声说:“我只听到了一句‘上行下效’……”

看来是荣升怕阿初带坏了两个孩子,只是他不知道杨家老一辈的事情,如此妄言‘上行下效’无疑是在用刀戳阿初的心窝子,更何况荣升说出来的话一定极其刻薄。阿四实在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更不敢想象阿初做了怎样惨烈的反抗。抬头却见阿次本来自然放在腿上的右手正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

“少爷!你干什么!”阿四说着就去扯开他的手。

阿次松了手,眼睛却湿润了:“大哥他怎么会答应?”

“是的,阿初少爷拦不住大少爷,直接就跪在了车前面……停车场是在公寓的地下室,又阴又冷,阿初少爷也不听劝,非要把两个宝宝留下。大少爷的车两边都停了车,绕也绕不过去。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三个多小时。两个宝宝饿得哇哇大哭,大少爷就叫我冲了奶粉拿下来喂。阿初少爷还不吃不喝地跪着,大少爷气急,下车过来拽人,他就紧紧抱着汽车前面的保险杠不松手,大少爷和保镖、司机三个人竟然没给拽开。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僵持了半宿。凌晨的时候旁边的一辆车终于开走了,大少爷叫司机把车子掰过去,从旁边的车位出去,车一动,阿初少爷就直挺挺地倒地上了,这才发现他一直是靠着车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昏过去了。阿初少爷从小就对大少爷言听计从,谁能想到他是这么不要命的人?大少爷显然也吓坏了,把人抱起来就送到皇家医院来了。”

阿次的双眼都涌出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却拼命瞪大眼睛望向远处,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阿四顺着他目光看去,皇家医院静静地伫立在两三个街口之外。再看阿次时,他已经生生地咽下了泪水,只剩下隐隐的泪光。

“大哥说过,要在困难中判断人,要看他对待逆境的态度。雅淑投河,荣升疯了,他们……都不配得到他的爱!”

很多年之后,这个饱含着泪水、坚定和深情的目光依然令阿四深感震撼。





第32章 心如刀割
32。心如刀割


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重症监护室门口意外地清净。两个带着大壳帽的警察守在病房门外,荣华坐在长凳上抹着眼泪,阿英也坐在边上陪着哭。阿次透过百叶窗往里看了看,隐约间只能看到阿初正蜷着腿安静地仰躺在床上。

“阿次……”荣华见阿次来了,站起身来迎了过去,眼泪掉得更凶了。

“怎么回事?怎么把警察都招来了?”

“是医护人员报的警,他们……阿次,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阿初……”荣华哭得说不下去了,肩膀都抖了。

阿次看她悲痛至极的神情,心更慌了,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我大哥怎么了?”

荣华却哭得更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阿次扶着她的双肩,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荣华,听话,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

“阿次,我大哥没打算让他跪那么长时间的,他也不知道阿初身体不舒服,否则也不会这么跟他较劲……”

阿次顿时冷了脸,放开了扶着荣华的手。荣华哭得身体发软,突然失了支撑身体就往下坠,阿英眼疾手快地给扶住了。

“荣升呢?!”阿次声音冷得令人发寒。

“他正在会议室接受讯问……阿次,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赶回来制止大哥,求求你不要起诉他……母亲会急死的,大哥他也是一时气急才会伤了阿初……”

阿次漠然地看了荣华一眼,再没和她说话。他转身问守着的警官“我是病人亲弟弟,刚刚从中国赶来,能让我进去看看他么?”他问得非常礼貌,可眼里已然有了泪光。

不知是一模一样的相貌还是阿次脸上的悲伤感染了两位警官,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陪着阿次进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了,心脏监护仪规律地“滴、滴”响着,伴随着阿初沉重而缓慢的呼吸。氧气罩把他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额头上都是冷汗,被灯光映得一片惨白。他的脸因为缺氧而浮肿,呼吸十分费力,似乎每一次吸气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呼一吸之间带动着胸腔明显的起伏,发出的空气充盈、摩擦气管的“嗬嗬”声,犹如一把钝刀用力地锯在每个人的心尖上。阿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往阿初床边挪,下意识地跟着他哥大口呼吸,好像这样就能帮阿初省些力气似的。

阿初虽然仰面躺着,可是双腿依然蜷缩着,脚下垫着一摞枕头,大腿和小腿竟然还保持着诡异的九十度角。阿次伸出手想摸摸他哥的膝盖,却发现手已经发抖控制不好力道了。他只得把阿初身上的毯子撩开一点点,先查看他胳膊上的伤。

阿初的胳膊不算粗,却都是疏于锻炼的白白软软的肉,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强拖硬拽造成的瘀伤经过了三天已经散成了大片大片的青紫,几乎覆盖了整个大臂,其间隐约可见黑紫色的新伤。阿次小心地给阿初盖好,掀开下面的毯子想看看膝盖的伤,却发现双膝已经被厚厚的纱布缠上了。

站在一旁的阿四看得心脏都紧紧地缩在一起,他转身就想出去把荣升揪出来,却见阿次身体有些摇晃,赶紧扶着他坐在了床边。

阿次定了定神,把手搓暖了,伸进毯子里摸着阿初的手,触手却是意外的冰冷。把他的手拿出来,扣在掌心暖着,却又见他的指甲都呈现出病态的绀紫。实在看不下去了,迅速把指尖也包进了掌心。

有人象征性地急敲了两下病房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牵扯到病人隐私,请警官回避一下。”

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进来就直奔心脏监护仪,正是阿初的导师赫尔曼教授,阿次立刻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警官理解地冲赫尔曼点了点头,守在了病房门外。

“你知道的,这是公民责任,这方面美国佬比我们还认真——该死的五月花号和独立宣言——你在美国待过一定能理解我,”赫尔曼教授一边说一边读心脏监护仪的数据“这也许会对初的家族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我必须报警,”他随后翻看了阿初的瞳孔,在本子上记下了数据“这不是奴隶社会,”他检查完毕“啪”地一声阖上本子,严肃地看着阿次“任何人都不应遭受这样的对待。”

“教授……”千万个问题汹涌而出,却都堵在心口,阿次只哽咽着说出了这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赫尔曼教授从镜片上方看了阿次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初恢复得很好,现在只是睡着了。他是心肌炎引发的心衰,他这么年轻,送过来的时候谁都没想到是心衰。问他问题他也都能回答,我们就初步判断他还有意识。”

“他是医生,这些话已经是第二本能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常规的问诊问题都问完,他还他念叨着什么,我赶紧趴下来听,才听到他在用中文说‘我要等阿次’,我这才意识到实际上他已经意识不清了。救过来之后我告诉他你正在赶来,他就睡了。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次,你们家族有心血管病史么?他这么年轻,心肌炎因该不会引发心力衰竭的。”

“我们的父亲就是心梗去世的。我大哥之前因为腹膜炎抢救的时候出现过心衰,后来因为心动过速昏过一次……”

“我看过跃春传过来的病例了,这个家伙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初的病例全文翻译过来了,最后还用了几秒钟加了一句:好好学中文吧,德国佬!”

想着夏跃春和他大哥如出一辙地脱线,阿次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苦笑。赫尔曼看他一脸悲伤也不再试图宽慰他了,严肃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心动过速?那个时候就发现心脏有问题了么?病历上怎么没有写……”

“点滴速度被恶意调快了……”

“怪不得,不过主要原因还在他自己。”赫尔曼教授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阿四,没有再往下说。

“阿四也是自家人,您请讲吧。”

赫尔曼教授压低声音道“除了长期劳累和精神压力大,主要的致病原因是镇静剂滥用。”

“镇静剂……滥用?!”

“是的,初滥用的这种镇静剂主要是用来帮助狂躁症这类精神病患者入睡和休息用的。使用时要严格控制计量,往往病人睡着了短时间内就不再用了,因为它的副作用就是影响心肌细胞的正常代谢。通过查药的半衰期和他的血项,我们认为两周以前他就开始规律服用这种镇静剂。”

“两周以前?”

“是的,两周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服这种药帮助入睡。很可能是两周前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次,停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等他好一点,还得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阿次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周前正是他告诉阿初“亲亲得相首匿”的时候。原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看到了他的始乱终弃,却没人看到他的心痛如绞,原来杨慕次竟也不例外。阿次低着头,狠狠地掐着手心。

“次,这件事千万要保密,一旦被医学委员会知道了,他很可能会丢了医生执照。”阿次闻言睁开了眼睛,抬头正对上赫尔曼慈爱的目光,他喏喏开口: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话音未落,眼泪就涌了上来。阿次仰着头,用力瞪着眼睛,生生把泪水瞪了回去。

他颤抖的身体和悲痛欲绝却又不肯留泪的神情实在令人动容,赫尔曼不禁轻叹一声自责道:“这是我当老师的失职,我教会了他专业知识,却没教会他如何处理情绪……”

“不,”阿次盯着阿初的脸,泪光里闪烁的都是缱绻柔情,“你不明白他经历了什么,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病房里一时再没人讲话,阿初沉重的喘息愈发刺耳,撕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脏,“有没有办法别让他喘得这么辛苦?”

“他心跳太慢了,每一次跳动就要供应更多的血液和氧气才能维持身体最基本的需要,体温降下去之后心跳还会更慢,所以我不能给他用退烧药,只能先消炎,让他的身体机能慢慢恢复。其实如果及时治疗,心肌炎患者卧床休息两周左右也就可以康复了,但他出现心律不齐、心绞痛和呼吸困难等症状后非但没有好好休息,而且三天之内往返英国,又跪了这么长时间,再年轻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么折腾。这下最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个月,不过他腿伤成这样,估计也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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