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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了时(作者:凡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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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展昭将灰衣人制服,那厢夏珩之也一剑斩向敌方腹部。前方御林军将青衣刀客们一一打退,东城守军也已赶至,将众人包围起来。
绿楼红袖二人多处受伤,重华剑艺高超,二女难敌。眼见大势已去,她二人相视惨然一笑。银牙一咬,红袖拾起断剑刺向重华,重华冷笑,举剑反攻而至。不料红袖竟不闪不避,直向重华剑锋撞去,噗哧一声,利刃穿胸而过!
红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朝前一送,剑身直没胸膛,她使出最后气力,将那柄断剑猛然刺入重华左肩,死死一压,二人双双倒地。
“好妹妹……你去罢!”喊出最后一声,红袖压在重华身上,气绝身亡。
红袖这最后一声喊出来时,绿楼身已至御辇右侧。泪眼模糊中她只紧紧盯着皇辇内身着明黄皇袍之人,几步窜到近前。
展昭等人赶来阻挡,绿楼从怀中一掏,暗器如雨纷纷朝展昭等人刺去,趁众侍卫抵挡暗器的间歇,绿楼跃上皇辇,手中雁翅刀轻鸣,直刺仁宗胸膛。
“狗皇帝,见阎王去吧!”
绿楼咬牙一刺,嗤的一声,雪亮刀锋没入人身!绿楼抽刀再刺,鲜血喷涌而出。
“大师兄!”
忽听得夏珩之在一旁疾呼,下一刻夏珩之掌风已印上绿楼胸膛。绿楼被打落在地,她挣扎仰头一看,当即大惊失色:自己刺伤的不是仁宗,而是从人群中冲上来挡在仁宗前的青年——齐风廷!
“哈……哈哈……”绿楼低笑,她坐起身来,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众侍卫早已抢上,将她包围起来。绿楼勉强站起,俏脸娇柔却神情刚毅,她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死去的红袖,“姐姐……”绿楼踉跄着要去红袖身边,没走几步便被侍卫一脚踢倒在地。
绿楼倒在地上,她抬眼望向皇辇中奄奄一息的齐风廷,恨恨道:“齐风廷!你背叛主上,设计捕杀众弟兄,如今杀不了狗皇帝,取了你性命,也不算白白死了!”语毕她转头看向红袖尸身,泪落如雨,颤声道:“姐姐,妹妹这次来,只怕无颜见你。”
雁翅刀寒光闪起,展昭来不及阻拦,绿楼横刀于颈侧,自刎而死。
展昭看着倒伏于血泊中的两名豆蔻少女,心下恻隐,不由长叹。
“师哥!”那厢重华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红袖尸身,拔出插在肩上的秋水断剑,踉跄着往皇辇扑去。未及他赶到御辇旁,一干侍卫已将御辇团团围住,重拿明黄丝绸罩住辇身。仁宗在皇辇内冷冷发话:“摆驾回宫!”
祭祀大典仍旧如期举行,仁宗半路受惊回宫,主持一事交由韩琦负责。
展昭陪同众侍卫护送仁宗回宫,御辇直接进了寝宫朝阳殿,远远便见章太医领着御医们跪在朝阳殿等候。
那一夜朝阳殿灯火通明,御医们进进出出,宫女太监忙成一片。
小太监跑出朝阳殿,对守候了数个时辰的展昭说:“皇上吩咐,齐风廷救驾有功,入住太医院疗伤,展大人不必记挂,还请先回罢。”
展昭抢上一步:“敢问公公,齐风廷伤势如何?”
“伤势甚重,幸亏御医抢救及时,如今已无性命之忧。”
展昭出宫回到开封府,刚进东厢便听得一片嘈杂吵闹之声。抬头一看,只见重华房间门口围了满满一圈子人。
“放开我!我要去见师哥!”重华被夏珩之压在床上,正不断踢打挣扎,他眼睛充血,肩上裹了厚厚一层白纱,但点点鲜红仍是隐隐可见。夏珩之死命压住他,弄得满头是汗。
“重华兄弟!”展昭挤进门来,“你这是作甚?”
重华一见展昭,猛然推开夏珩之,跳下床扑了过来:“展大人,我师哥呢?他怎样了?”
展昭扶住摇摇欲坠的重华,将他带回榻边坐下,劝慰道:“齐兄弟伤势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皇上已吩咐御医悉心医治照料,你大可放心。”
重华闻言稍稍冷静下来,“那御医可有说他何时能回来?”
“齐兄弟伤得重,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方可痊愈。”
此时忽有人在屋外唤道:“展大人,包大人于书房有要事相商!”
展昭又安慰重华几句,见重华平静下来,便匆匆前往书房。甫进门,包拯正于堂下负手而立。
“包大人。”展昭行礼。
包拯回身:“今日行刺之事,大理寺已有了眉目。”
“可是襄阳王手下?”
“正是。”包拯踱起步子,“如此一来,襄阳王意图弑君的罪证便已确凿,朝廷与襄阳这一战,只怕避无可避了。”
展昭不语,包拯回头笑道:“展护卫,我知你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今日一事,想必你心下已有了计较。”
展昭道:“包大人,今日一事,是皇上引君入瓮,只是不知……齐风廷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包拯叹息:“展护卫,你于理,认得过清;于情,认得过死。可知情理二字尚需审时度势?帝王令,高过天,重于山。圣上谋划全局,心忧天下,为臣者,尽所能,守本分,效命于我君,方是正道。万万不可自作聪明妄加揣测,僭越尚且不提,若是稍有不慎坏了大事,岂不万死难辞其咎?展护卫,你追随我多年,该知道朝堂之上自有朝堂所为,何为规矩方圆,相信你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见展昭沉默不语,包拯道:“也罢,今日你也累了,下去早些歇息。明日之后,这朝堂只怕再不是旧模样了。”
待得展昭从包拯书房出来时,正是星子满天,一抹残月高挂于东天之上。院内清寂,疏疏落落几株桃花溶在月色下,将凋未凋,零碎几片花瓣打着卷儿,低诉着晚春初夏的风情。
四下已无人声,府内众人睡得香甜,展昭一人走在东厢曲曲折折的回廊上,步履渐渐沉重。
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厢北面的一间客房,往前一看,长廊已尽。暗笑自己失神,展昭转身,忽的反应过来:
这房里,曾经住着一个白玉堂。
第二日众臣早朝,大理寺卿禀奏襄阳王派遣刺客意图弑君;开封府尹包拯又奏数年前襄阳监察御史邱敏忠被害一案乃襄阳王所为,邱敏忠之女邱离儿亲上金殿呈诉状,人证物证确凿,证实襄阳王私通西夏,旨在篡位谋逆。
天威盛怒,当下公告全国,削去襄阳王世袭王位,派兵押往东京受审。
数日后襄阳传来鸡毛信函,襄阳王赵珏在信中声泪俱下,痛诉衷肠,怒斥朝中小人作乱,诬陷栽赃,试图迷惑君心扰乱朝纲,他忠告皇上“切莫听信谗言,定要辨清忠佞,若奸臣猖獗,圣上日理万机无暇处置,臣自当引兵北上……”
“……清君侧?!”仁宗一扔奏折,拍案而起,怒火已盛。他看向殿下站立的文武百官,冷道:“襄阳王不思悔改,一意孤行,胆敢公然威胁于朕!众爱卿说说,朕该怎样对待这个皇叔?”
韩琦此时越列而出:“皇上,襄阳一战,势不可免!如今大宋东北有辽,西北有夏,边境屡次被犯,危机重重。若国内动乱,朝堂不稳,怎能抵御外敌?臣请皇上,出兵剿灭襄阳叛贼,以保我大宋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百官纷纷下跪:“恳请皇上出兵襄阳!”
当朝天子当即下令,囤积粮草,调遣全国兵马,半月后出兵襄阳。
日暮,朝阳殿。
“你果真要走?”仁宗面向斜阳,立于窗边。
“草民伤已大好,若再逗留宫中,只恐引人非议。”齐风廷站在仁宗身后,态度恭谨。
仁宗转身,斜阳染金,衬出帝王威仪风度。他看向齐风廷,目光炯炯:“无论如何,朕的性命,是你救下的。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圣上龙体与天下同重,草民命如蒲草,为圣上效犬马之劳,乃是为人臣民的本分,草民自当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仁宗微微一笑,“朕怎么会让你死?说吧,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草民想要的东西,不知皇上肯不肯给?”
仁宗大笑起来:“你一不爱金银珠宝,二不贪高官厚禄,只要不要朕座下那把龙椅,朕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肯给的?”
齐风廷微笑:“既是如此,草民恳请皇上御赐一枚免死金牌。”
仁宗闻言面色由晴转阴,他几步上前,抓住齐风廷双手:“风廷,半年了,为何你仍旧待朕如此生分?朕一直……”
未及仁宗说完,齐风廷抽回双手,退后一步跪了下去:“皇上!”
这一跪叫仁宗愣在当场,两手僵在半空。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缓缓收回双手:“风廷,当初对你隐瞒是朕的不是,可朕有朕的苦衷。当日你舍命救朕,可见你心中依旧惦记着往日情份。如今你既执意如此,朕……也再不强求。”仁宗转身,再次踱到窗边,“免死金牌,你要,朕给你便是。你但只记住一句:朕一言九鼎,无论几时许下的承诺,到死都不会更改……你要信朕。”
齐风廷谢过仁宗,站起身来,临走时留下一句:“在风廷心里,黄衣贞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当初祁连之盟,风廷此生不忘。”
仁宗心中猛然一阵刺痛,他身形微颤,却不发一语,静静伫立窗边,任齐风廷渐行渐远。良久,仁宗回身,望着齐风廷挺拔背影,语间满是苦涩:“风廷,若早知今日,朕又何苦招惹你来……”
朕坐拥天下,身边却连个体己人也无,好容易见着一个你,以为寻得今生知音,谁想帝王二字,重似千斤,竟连朕与你也承载不得……
寡人寡人,莫非真当孤独一生?
此时宫人来报:“启禀万岁,宰相韩大人已在文德殿外等候。”
仁宗闻言,方才忧郁神色瞬间褪尽,他沉声道:“摆驾文德殿。”
长舒口气,仁宗身形矫健,迈步而行,周身散发威严之气。
他毕竟,是天生的帝王。
月上柳梢头。
齐风廷回到开封府时,府内众人早已在门口迎接。刚下马车,一人便如旋风般奔来,扑进他怀里。
“韩公子?你怎会在此?”
“齐大哥……”韩誉抬头,眼眶微红,“你伤可好些了?”
齐风廷微微一笑:“有劳韩公子挂念,如今已好了大半,不日即可痊愈。”
此时听得一人大喊:“师哥!”
重华几步跃出门来,满面欣喜之色,正待冲过来,却一眼瞥见紧靠着齐风廷的韩誉,他笑容一僵,随即若无其事般走上前,不理韩誉,只亲亲热热扯了齐风廷衣袖,“师哥好些日子没回来,担心死我了,快些进去吧,大家都候着你哪!”说着拽着齐风廷便走。韩誉追将上来,偷偷拉住齐风廷的手,对重华忿忿的目光视而不见。
三人进到大厅,齐风廷与包拯公孙策等人一一拜见,众人担心齐风廷身体,只略微寒暄一番后便将他送回东厢休息。如今齐风廷成了护驾功臣,开封府上下自是对他有所不同。
韩誉紧紧粘在齐风廷身边,寸步不离。宰相之子,开封府自然礼遇非常,唯独重华对他冷眼相待,他倒不介意,眼里只装得下一个齐大哥。
夜已深,相府派人来接小公子,韩誉依依不舍,在齐风廷好言相劝下方离去。
府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厢房内亮着灯,齐风廷坐在榻边,上衫尽褪,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重华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帮他换药。
“看来皇宫里那些御医倒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用药果然讲究,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重华一边说,一边帮齐风廷抹药。
“再过几日这药便不用再换了,”换上药,缠好绷带,齐风廷披上衣衫,“朝廷要对襄阳开战,如今正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
重华冷哼:“他们要打便打,与我们无干。等你伤好了,咱们立刻动身回祁连山,再不涉及朝堂纷争。”
齐风廷看向重华,目光专注,重华脸一红,佯怒道:“做什么?”
齐风廷郑重道:“重华,过几日朝廷发兵后,你带上邱姑娘去找师父,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千万别回祁连山,随意找个清静的地方安顿下来,平平安安过完下辈子吧。”
“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我?”齐风廷苦笑,“我如何能走?师父安排我在襄阳王身边半年,那当儿的机密情报我知晓不少,皇上此次发兵,早已暗中命令我随程跟随。”
重华一急:“你若不走,我也不走!皇帝要你去襄阳,我跟着你便是。”
齐风廷幽幽一叹:“傻孩子,你跟着我作甚?任你叫一声师哥,莫非就得照顾你一辈子不成?此行凶险非常,若我去送死,你也跟着去么?”
“我不怕死!”
“我知道。但是,我要你替我照顾邱姑娘。”齐风廷微微一笑,“她年纪与你相仿,人材更是万里挑一。你们俩男才女貌,若能成就了这段姻缘……”
砰的一声,重华一拳捶在床板上,“呸!什么姻缘?!”重华怒气冲冲站起来,脸色通红,“我要你做红娘月老,乱牵线!瞎子也看得出来,邱姑娘中意的……是人家展大人!”
不等齐风廷开口,重华转身便走,摔门而去。
齐风廷看着被重华砸得颤悠悠晃荡的门板,哭笑不得,只好走上前关门。刚至门前,便见一妙龄女子躲在廊柱后,正偷偷向这边张望。
“离儿,”齐风廷朝她招手,“进来罢。”
邱离儿进得门来,烛光映照出她俏丽面容,面颊上两抹飞红,恁是动人。
齐风廷见邱离儿有些羞涩,笑道:“方才的话,你听见了?”
邱离儿沉默不语,脸上红晕更甚。
齐风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重华那孩子,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对于男女情爱,始终不曾开窍啊。他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邱离儿点点头,齐风廷又道:“不过,我倒真心想为你觅个好夫婿……”
“哥!”邱离儿急了,嗔他一眼。齐风廷哈哈大笑,良久笑声方歇,他看向邱离儿,笑容中带了几分落寞:“离儿,为你这声‘哥’,我等了近十年……”
邱离儿鼻头发酸,忙道:“哥,过去之事休再提起,如今你我兄妹重聚,爹娘的死也已沉冤昭雪,离儿什么都不求,只求能与哥哥相依为命过完此生。”
齐风廷望向桌上红烛,良久方道:“离儿,若我能从襄阳回来,我们兄妹俩远离尘嚣,到乡间山野隐居如何?”
离儿眼眶泛红,握住齐风廷的手:“哥,离儿等你!”
齐风廷拍拍离儿的手,悠悠道:“我如今最安慰的一件事,便是将你从襄阳王手中救出来,并为你寻得开封府做庇佑。朝廷与我,不过做一场交易,你有朝廷做靠山,我便不再担心你的安危。只是……你毕竟是女儿家,这终生大事,叫哥哥着实记挂。”
邱离儿重又羞红了脸,齐风廷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人……这个人,确实是人中龙凤,他武艺高强、盛名远播,温柔体贴,若能将你交给他,我真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可惜……这个人,他心里没有你啊。”
邱离儿凄然一笑:“哥哥说的,离儿岂会看不出来。他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是大漠长烟,他对离儿好,就如他对别人好一般,没有什么不同。我离他越近,了解他越多,便越明白,他这个人,只怕是没人拴得住他。偏生……偏生我就是放不下他,想起来心疼,不想又心乱。有时只想着这辈子,从不曾遇见他便好了;可若不曾遇见他,又叫我哪里去找那么一个人日夜惦记着?”
齐风廷长叹,将邱离儿揽进怀中,轻声道:“离儿,这世上太多东西强求不来,心里念想着的,不一定念想着自己。但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个陪伴自己千山万水的人,等遇到了,就切莫轻易放手。”
离儿点头,泪湿衣衫。
屋外,回廊下,一人伫立半晌,最终悄然一叹,静静离去。
第十七章:御猫黄梁梦旧友,群雄五月聚襄阳
荣盛镖局,盛世荣华,京师第一。
荣盛镖局当家贺连群急匆匆出了花厅,过前廊,直往正门赶来。
只因方才家丁一句“御前四品展大人来访”。
待出了正门,便见一人着蓝衫长身立于阶下,剑眉星目丰神俊秀。
“哎呀呀,原来是开封府展大人亲至,贺某不胜荣幸啊!”贺连群笑呵呵迎了上来,将展昭迎进府内。
二人进得府中,至前厅坐下,彼此寒暄一番,展昭方开口:“贺大当家,展某今日不请自来,乃是受一位故人之托,拜访他的旧友。”
贺连群闻言长叹一声,缓缓道:“展大人口中那位‘故人’,定是我那苦命的白家兄弟。锦毛鼠闯皇宫盗三宝,龙颜震怒,他的事情……我已知道了。”说着,贺连群眼眶泛红,语音哽咽,“本约好今日于府中相聚,赏花煮酒,吟诗论剑,谁想他……竟早早地去了?!他被关押在大理寺那几日,我四方打点,盼望见他一面,却被一概回绝。那时想着皇上只是一时气大,过几日气歇了,自然要把白兄弟放出来,哪里想到……”
贺连群谈及伤心处,眼泪潸然而下,半晌方硬忍住泪,问道:“展大人……他被关那些日子,你可曾前去探望过我那白家兄弟?”
“……去过。”
“他留了些什么话么?”
“……他只叫我前来拜访贺大当家,其余的……一概未提。”
贺连群闻言不由大恸,泪水重又滴下:“白兄弟啊,你恁的心死!心底里的话到死竟不透露半点,受的委屈遭的罪,硬生生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你什么都瞒着,一个人带到地底下,好不凄苦!我……我这当哥的不够格,竟死活没能见上你一面,若见了我,你好歹有个说话的人啊……”说着贺连群放声大哭,底下丫鬟小厮们见主子如此悲痛,不由伤情,尽皆啜泣起来。
展昭面色已是苍白,贺连群这番话,表面上是伤怀旧友,实则责备展昭无情无义。展昭缓缓站起身来,双脚竟微微颤抖,他定定神,拱手道:“贺大当家,今日见了你,白玉堂的话我也算带到,展某就此别过。”
说罢展昭转身便欲离去,贺连群忙唤道:“展大人且留步!”
展昭闻言身子一晃,硬挤出一丝笑容,转身道:“贺大当家还有事么?”
贺连群就着衣袖擦擦眼泪,挥手叫小厮递上一个物事来,颤巍巍上前,交与展昭,“展大人,这是清明那日白兄弟前来见我最后一面时,托我亲手交给展大人的,你……好生收着罢,就当……就当是白兄弟的……遗物……”言及此,贺连群终是忍不住,眼泪扑漱而下,他猛地转身,摆摆手,哽咽道:“展大人慢走,请恕贺某……不能相送了……”
展昭一看,那物事是一个丝囊,上面龙飞凤舞一个“锦”字。
展昭双手接过丝囊,小小一个囊袋竟似有千斤重般,展昭手一个颤抖,丝囊险些掉落于地。展昭握紧丝囊,握拳拱手道:“多谢贺大当家。”语毕扭头便走。
展昭出了荣盛镖局,四下环顾,茫茫然不知往何处去。
朝廷大战在即,汴梁街市却依旧喧闹繁华,走街串巷的人们茶余饭后高谈阔论,言必谈及襄阳一战,众人唾沫横飞各抒己见,但有较真的,硬争个面红脖颈粗方休。
襄阳毕竟太远,安居汴梁的百姓,看惯了清明上河,看惯了御街樊楼,怎知硝烟残忍、刀剑无情?
展昭驻足良久,心突然空了似的没个着落,他想着该回开封府去,可就是失了魂似的迈不开步子。
过了半晌,他转身朝城南宣化门行去,路过一个小酒铺,打了七八壶酒拎着。路上百姓见了他,无不让出路来,恭恭敬敬唤一声“展大人”,展昭一一点头回礼,渐渐地宣化门已在眼前。
当初合着白玉堂等人进东京时,走的就是宣化门。宣化门外不及半里处有个乐山亭,就座落在城外小山脚下,那日白玉堂骑在马上,见着那亭子,便与展昭打趣道:“展昭,你们这里有个‘乐山亭’,可还有个‘乐水亭’没有?”
展昭一时没明白过来,老实答道:“没有乐水亭。这亭子年代久远,供外来人进城前歇脚用的,废弃多时,现今没什么人去了。”
白玉堂冲重华挤挤眼睛,然后回头一本正经对展昭道:“可见开封没一个智者,都是蠢货。”
展昭一挑眉:“此话怎讲?”
白玉堂呵呵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地之人只‘乐山’不‘乐水’,你说,难道不都是空有仁而心无智的蠢货了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展昭也笑,却道:“依我看,这‘乐山’比‘乐水’却高雅许多。空有仁而无智,心地单纯,无害人之心,无存己之私,与人和善,于己开怀;但若多智而不仁,则心机狠毒,专营坑蒙拐骗损人利己之事,祸害苍生;偏生他智高一筹,众人耐他莫何,只恨不得抽其筋挖其骨,食其肉寝其皮。此等人物,终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落不得个好字。”
展昭话音未落,重华已哈哈大笑起来,白玉堂听到“过街老鼠”几个字,便明白这瘟猫有意讥讽,他恨得咬牙,正要反唇相讥,展昭却一夹马肚,跑得远了。
那老鼠横眉竖眼的样子仿佛还近在昨日,旧物仍在,昔人非昨。
展昭走进乐山亭,放下酒壶,从中取出一壶,拔开壶塞,一口一口灌下肚去。
这半个多月,展昭与往常一般,听差办公巡街勘察,直至夜深,便回府衙,径自回房倒头便睡。锦毛鼠的死,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有甚影响呢?江湖上人来人往,开封府魂来魂往,不论行走江湖,还是追凶捕盗,身边活着又死了的人多了去了。这世上没了一个锦毛鼠,那便罢了,只当此生未曾相遇此人。
展昭如此想着,心便越来越沉稳无波,到最后凝成一摊死水,不痛不痒。
不能提到白玉堂。开封府众人不提,汴梁老百姓议论了几日便也不提,展昭安安生生过着,做什么今日要去见贺连群?
见了他才知道,最深的伤,不在心上,而是剧毒,早浸透五脏六腑,长期潜伏,只待有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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