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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翔云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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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板,便是幕后的不二人选。
  云翔头一次生出去找白五问问情况的念头,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他住哪儿,虽说他住在郑老板那里,但是在主宅还是别业,抑或他自己的那个山洞?
  【我对他的了解,似乎远没有他了解我的多……】云翔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把白五的友善亲近,看得太理所当然了。
  【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云翔闭目,排除杂念,将自己的意识沉入这一方天地的灵气之中,借此寻找白五的气息。
  此时天地便是云翔,是他的耳目,帮助他寻人,那股熟悉的气息波动,很快就被云翔发现,是在得到巨阙的那个洞穴里。
  “这家伙……莫非是老鼠转世来着,那么喜欢住在洞里……”云翔笑谑了一句,突然觉得这股气息波动有些怪异,不由眉头一拧,怀疑白五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顾不上和家里打声招呼,运起遁法迅速朝山洞的所在赶去。
  白五果然遇到了麻烦,当云翔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白色光芒的牢笼将他困于其中,手持画影的白五无论如何劈砍,都伤不了这牢笼的分毫。
  云翔发现这牢笼是从顶端一只古怪昆虫的身上发出,那昆虫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生命波动,也许只是形似生物的法器,没有主人催动的法器,应该是被白五不小心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这让他放心了许多:“白兄何时有了这等古怪的法宝?”
  “法宝?”白五愣了愣,大叫道,“不会吧,还真有什么法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古怪地住口不言。
  白色的光芒太过耀眼,是以云翔也没发现白五古怪的脸色,以为白五真的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的云翔也不多说,浮到半空中靠近昆虫,右手凝聚出一个盒状的灵气团朝昆虫拢去。
  可能是因为这白光的力量属于光明,对于云翔正气凛然的力量并不排斥,很顺利地被云翔取到了手,而那白色的光牢失去了能量,没过多久便消散于天地之中。
  见光牢消失,白五收起画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过是一只甲虫,怎么这么厉害?”
  云翔听了这话,仔细观察起手里的灵气盒,的确是一只甲虫,但却好像是水晶雕琢而成,晶莹剔透,不过体内的脏腑经络却又纤毫毕现,不像是人造产物,只能说是上天的鬼斧神工之作了。
  “嘿嘿,这是我从省府天主堂里发现的,又是在教堂发现又是只甲虫,莫非是洋教里说的圣甲虫?”白五脑中灵光一现。
  云翔瞪着他:“不问而取,谓之贼也。何况听你这样的形容,这东西莫非是人家的镇教之宝,因果可结大了。”
  白五不平道:“当年浩劫,这些西洋强盗没少‘不问而取’咱们国家的宝贝,有来有往,我也取他们的宝物,没什么不对的!”
  “若我今天没察觉到,你就要被西洋法宝困死了!”云翔似乎忘了自己找他的目的,虽然是责怪的话,却让人听出浓浓的关切。
  白五咧嘴:“这不是你来了,我相信下回就算再出事,你也一定会赶到的。”
  “别想有下回。”云翔没好气道,眼睛不由盯着那只疑似圣甲虫的东西,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翔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白五观察着对方神色,慷他人之慨地说道。
  “这东西对我的用处并不大,白兄还是自己妥当收藏吧!”云翔作势要把甲虫放出,白五突然苦着脸道:“别别别!我实话招了,我自己可对逛洋教堂没兴趣,不过受人之托,管管闲事,顺便欺负欺负那些嚣张的洋和尚罢了!”
  云翔一针见血:“后两项才是重点吧!”
  “那是自然!”白五洋洋得意,“否则洋鬼子的内讧,我才不管!”
  原来在这个国家传教的西洋神甫之中,也有部分害群之马,欺压良善,就如省府大教堂的神职者,若恶人做出信教的姿态,贡献金银,还要当他们的庇护神,对此白五很是看不过眼,想要教训一番。这一日半夜去省府大教堂踩点,发现大教堂的后门抬出几个麻袋,他的鼻子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便悄悄跟上那几个教堂仆役,等他们把麻袋抛到荒野,解开一看,好家伙,居然也是一些勾鼻深目的洋人的尸体!
  解开最后一个麻袋,不料里面的洋人还有一口气,白五出于好奇,便运内力,强行刺激那人清醒过来,想要探得一二原因。
  那洋人见白五不是教堂里的人,便求他帮忙,说是祖传宝物被夺,多方打听才知道是藏在省府大教堂中耶稣受难十字架的后面,就算自己没福分得到,也请义士帮忙,不要留给教堂的人,接着就断了气。
  这番鬼话白五半个字都不信,却被宝物勾起了好奇心,他的本事可不是洋人能比的,悄无声息便摸进教堂,生怕有硬茬人物,还特意动用了修炼内功之人也抵挡不住的鸡鸣五鼓返魂香迷倒整个教堂的人,顺利找到了十字架后面的小盒子立刻连夜离开了省府,过了几天打探得省府风平浪静,似乎没有寻找这东西的风声,这才想要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宝物。
  没想到这盒子虽小,却是个做工精巧的密码盒,白五左思右想不得答案,干脆用画影弄开盒子,接过一瞬间盒子被毁,那只甲虫冲天而起,放出的白色光牢困住了他,直到云翔出现救了他。
  “看来这东西的确有些来历,说不定你这次坏心办了好事~”云翔想了想,把盒子收入怀中,“现在的这个盒子,只有我能打开,并且隔绝了一切力量的探测,别人休想知道这只甲虫在谁手里,我看我们以后,该到西洋去上一去,找找这只甲虫的来历。”
  白五兴奋道:“什么?去西洋?云翔你是要离开展家了?”
  “我正为此事而来。”云翔终于提出了自己原先的目的,“我哥出事了,等解决了他的事,以及我爹现在遇到的麻烦,我就和你离开。倒是你方便离开吗?”
  “当然方便,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上面管不着我。”白五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接着疑惑道:“你哥怎么出事了?奇怪,我没听到风声啊。”
  “那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有人要我们破财消灾而已。”云翔把事情的经过和白五提了提,“只是恐怕郑老板在其中功不可没。”
  见云翔的神情有些忧虑,白五安慰道:“这人虽然做事心狠手辣了一些,不过还算有底线,不会把别人赶尽杀绝。我也不方便干涉别人的生意,但云翔若要我帮忙,在所不辞。”
  “谢谢你,泽琰。”云翔微笑,“其实我有时觉得,也许展家没有那么多钱的时候,爹就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最淳朴感情的可贵之处吧!不过是想托你带句话给郑老板,他有本事,尽可趁我家的危机抢夺展家的生意,但若要危害到我家人,我便不客气了,毕竟,有钱也还要有命花才是。”
  最后一句话中的肃杀之意,几乎形成实质地流淌出云翔的身体,白五绝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以至于后知后觉,过了好久才发现了一件事:“云翔,你刚刚叫我什么?”
  而云翔只是笑着略略向他拱手,一下子消失在了空气里。

  第 46 章

  虽然祖望最终听从了云翔的劝告,没有动用钱庄的本金,而是尽量隐秘地撤了几家铺子以回笼资金,但被有心人在注意到并散播出破产谣言之后,挤兑风波依旧不期而至,只不过他们有足够的现金顺利地应付过了信誉危机,而储户们在确定钱庄没有问题后再纷纷回流。这像是一场事先就被预料到的急症,纵使伤元气,根本还是留住了。
  祖望脸色黯然,家里如今的情况,大概当不得“半城”的家了,什么粮食厂绸缎庄首饰店,都成了为了保帅而不得不抛弃的卒子,但想到东山再起的资本还在,只要后几代人继续努力,恢复展家的旧观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今天一早祖望和云翔就来到了警察局门外,等待被开释的云飞,祖望的心情此刻五味杂陈,打不定是严厉责骂儿子还是温和宽慰他;云翔则是有些担心,尽管他们花了不少钱打通关节,但云飞之所以被羁押到现在,是因为打伤了狱警——会不会被报复苛待,不是他们能了解的。
  一个小小的人影越走越近,祖望突然紧紧抓住云翔的手,那激烈的脉搏体现出他此刻不安的心情。
  云飞还算衣衫整齐,但满脸的胡茬,凌乱油腻的头发,通红的双眼,眼下深深的阴影,额上一道已经干涸的血口子无不昭示了狱中不如意的生活。
  邋遢的样子,尤其是额头上的伤口让祖望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回去吧,你娘和你媳妇都等着你呢!”
  云飞的眼里毫无光彩,祖望说什么,他就机械地照做,接近三个月的牢狱生涯似乎将他身上的锐气磨灭殆尽,不知道是怎样的遭遇,让一向刚强的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云飞自己的心结,恐怕还得他自己想明白,旁人插手不了。】云翔沉吟,不经意间对上云飞的双眸,虽然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但也仅仅只是反射了自己的影子,好像那不是一对心灵的窗户,只是冰冷的有机质玻璃。他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侧头看向马车外。
  “云飞,云飞!”雨凤也不管对方身上的酸臭,一下扑了过去,“我和孩子,向你想得好苦,等你也等得好苦!”
  “……雨凤……”云飞动了动嘴唇,费力地叫道,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雨凤悲喜交加,哭得更厉害了。
  任雨凤发泄了好一会心中的不安与喜悦,云翔征询地看向祖望:“爹,让大嫂带大哥下去洗漱一番,再去见大妈吧?”
  提起婉娴,祖望因为云飞出狱的喜悦被浇熄得一干二净,不知该怎么和云飞提起这件事,只能用眼神示意雨凤先带云飞下去,伺机告诉他婉娴的真实情况。
  云飞就像一个孩子般,乖乖被雨凤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早有丫鬟小厮得到吩咐,浴桶上方热气腾腾,他们进来,正是水温最适宜的时候。
  见云飞一改往日的模样,木然地随自己摆弄,雨凤又有想哭的冲动,她温柔为丈夫褪去衣衫,将他扶进浴桶,清晰身体。
  云飞的前胸后背,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尽是乌青血瘀,监狱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一顿毒打通常是同监牢友欢迎新人的仪式,何况云飞后来得罪了狱警,没有给他上刑已经是谢天谢地谢谢祖望花出去的钱了。
  雨凤心疼地举着布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的伤疤,一边说道:“怎么受伤了都不能唤大夫看吗?你又不是真正的犯人!”
  “啊。”云飞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而脑袋似乎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问道:“娘她,怎么不在?”
  雨凤手一抖,布巾滑落在了浴桶中,“我帮你刮胡子吧!”她避开了这个话题,并不代表云飞会避开,从狱中出来后他头一次在语气中带上了慌乱:“娘怎么了?”
  “娘她,她病得很厉害!”雨凤话一出口,云飞腾地一下起身,跳出浴桶就想往外跑:“我要去见娘!”他的心里突然蔓延起一股恐慌,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云飞,你现在这狼狈样子怎么去见娘?”雨凤慌忙拦住他,“总要收拾干净,让娘看着放心才好!”
  云飞好像张皇失措的孩子,被雨凤一说连忙点头道:“对对对,不能这样去见娘,雨凤,你帮我,帮我!”他抓着雨凤的手,浑然不知自己的手劲把雨凤的手都抓疼了。
  雨凤忍痛道:“好,你先松手,我马上帮你拾掇。”她只觉得云飞现在的样子让她好难过好怜惜,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焕发精神,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帮他理发刮胡,换上干净衣衫,祈盼待会婉娴能够有办法唤回原来的云飞。
  清理一新的云飞一路向着婉娴的房间疾奔,因为怀孕而身形笨重的雨凤追不上他,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娘,娘?”云飞愣住了,那脸色灰败,躺在床榻上的憔悴女子,是他的母亲?短短数月,何至于斯?他泣不成声地跪在了床前:“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婉娴的眼皮动了动,如掀开千斤重石般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我听见云飞的声音了?云飞,你回来了?好……”
  话音未绝,婉娴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但这笑容顷刻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朝云飞伸去的手,也无力地在半空中垂下。
  “娘?你不要吓我,我才刚回来,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不要啊娘!”云飞的头抵着婉娴躺着的床榻,哭得歇斯底里,浑身颤抖。
  才刚走到门口的雨凤骤听噩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门外,成串的眼泪不停地落下,婉娴待她就同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般,为何这母女之缘如此浅薄!
  祖望的手颤巍巍抚过婉娴的脸庞,这是他结发的妻,他心中无法取代的一个人,纵使早就知道她时日无多,但这一天真的到来,祖望才知道,他永远无法准备好面对这一天,从来不在孩子面前示弱的祖望,潸然泪下。
  品慧心中一下空荡荡的,她和婉娴斗过和解过或许还交心过,人死如灯灭,带走了所有这一切,她不觉得高兴,但不得不诚实的承认自己无法和他人一般那么难过。
  云翔虽然对婉娴有尊敬之意,对她的过世不无惋惜,但也无法向祖望、云飞和雨凤那样悲伤的难以自制,在修道之路上走得越远,感情上就会变得越发淡薄,是无可避免的,当然这并不是说修道需要灭绝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修道人上体天心,人们的感情中也包含着天意,想要从中悟得天道,却十分困难,非得拥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才可做到,不过一旦成功,对于天道的理解接近要远远高于那些感悟天地自然太过宽泛的人,或者借前人感悟取巧的人。
  云翔自前世起便一向厌恶那些无情大道,没有了感情,不过是徒有人类外表的怪物,而以情入道,就算走的路再艰难,他也绝不放弃,但这样的感悟导致的是,任何一丝情绪的产生,会在他的脑海思维中被不断研究体悟,寻找其中的真意,就算他是修道者,也需要耗费大量心力灵力来做这些事,而一旦明悟,自然就一念不生,无悲无喜,看起来好像是凉薄之人而已。
  齐妈在一旁哭得老泪纵横,她打小就跟着婉娴,跟着她来到了展家,名分上是主仆,却和姐妹无异,让她没有立即追随婉娴而去,是因为放心不下婉娴的孩子,同时也放心不下天虹的女儿思思,这时也是她头一个发现云飞的异常:“云飞少爷,云飞少爷!”她慌忙扶起床边的青年,云飞不知何时哭晕了过去,脸色绯红,额头更是滚烫。
  云翔上前扛起兄长:“我送云飞哥回房,大嫂陪着他就是了,让天尧去请大夫过来,大妈的身后事……爹和娘斟酌着处理吧……”
  品慧搀住祖望的一条胳膊,对儿子点头道:“你放心,我和老爷会处理好的。”
  云飞这一病,似乎把心中的积郁统统发散了出来,看起来症状凶险,本质上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然郁伏于胸,忧思成疾,长久才是对健康不利。
  昏迷了七天七夜,云飞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青年的脸庞:“阿超?”
  在床头打瞌睡的阿超猛地惊醒,咧开嘴笑道:“云飞,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云飞醒了?”在房间一边榻上浅眠的雨凤听到阿超的叫声,也立刻蹦了起来,差点踩到在榻边打地铺的雨鹃:“雨凤,你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当心!”雨鹃气急败坏地训道,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来到了床头。
  云飞看到妻子白皙脸蛋上醒目的浓黑眼圈,不由内疚道:“真是对不起,雨凤,我让你担心了!”
  雨凤一双妙目晶莹:“云飞,我真的好担心你会不会和娘一样不要我了!你要有个万一,我真是,真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她扑到云飞的怀中,把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嘤嘤哭泣起来。

  第 47 章

  云飞心口一疼,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可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婉娴还在人世,几天前发生的统统都是梦,他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儿,不该让父亲妻子为他操心忧愁。
  “阿超,扶我去给娘上柱香吧。”云飞涩声道,“我这个不孝子,错过了那么多天,也该去尽最后一份孝道了。”
  阿超抽抽鼻子,应了声“是”扶起了云飞朝灵堂而去,他阿超是个孤儿,从小在展家长大,大太太和云飞都没有把他当作下人,关心他,栽培他,让他如今也成了个有出息的大人,还有了心爱的妻子与一个美满的大家庭,大太太的恩情他还来不及报答呢,怎么就这么去了!
  “云飞,身子可好了?没康复的话不要硬撑,婉娴若是知道你为了看他,病情又不好了,肯定会很难过。”祖望见云飞过来,立刻过去柔声说道,他那和云飞如出一辙的火爆脾气同素日的古板严厉,似乎随妻子而去,现在看起来就和路边任何一个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我没事了,爹,这几天忙坏您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帮不上什么忙。”云飞一改以往激烈言辞的态度,同样温和地与父亲对话着。
  因为共同重要亲人的离去,让他们父子二人,似乎对意识到对方的无可取代,转而以小心翼翼的态度开始经营起亲情来。
  云翔虽然觉得他们的态度有些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却欣然二人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共处,设身处地去为对方着想,但当他不经意对上品慧的眼睛,心里却是一颤,那眼神中,有悲哀,有决然,却都是云翔弄不懂的念头。
  法事做完后,大家都回房各自休息,品慧拉着云翔的手来到了她的房间,隐隐觉得母亲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云翔沉默地等待着品慧主动开口告诉他。
  “我打算,等大姐入土为安之后便回娘家去。”
  云翔不解:“娘,爹不会同意的!何况,你在展家没有……”什么不好的,后面半句话云翔吞进了肚子里,因为品慧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不由嘲讽地笑了起来:“没什么不好的,但也没什么好的,对不对?何况,你要是离开了,我留在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暂时还不会走……”云翔迟疑道,“您在考虑考虑?爹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这些天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争了半生,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争到——应该说,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老爷和大姐的情谊,我终究是替代不了,插足不了,这些天在老爷眼里,我近乎透明,还不能让我想通吗?展家让我进门,不过是为了子息,生下你我便再也不欠展家分毫,如今是该走的时候了,老爷、云飞和雨凤,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必将组成一个和睦的三代同堂大家庭,不管是你是我,都没有什么好为他们担心的,而他们也不会坚决阻止我们的离开。我娘家虽然是个破落户,但养活我还是没问题的,到那时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见品慧考虑得如此周到,云翔心中只会更加感觉愧疚,好像自己抛弃母亲一般,古人常说父母在不远游,不仅父母不放心子女,孩子其实更依恋双亲的温暖。
  “娘……”云翔抱住品慧的膝盖,翻来覆去只说着三个字:“对不起。”对她不起,只是因为在他心中,感动与内疚等等,都动摇不了离开的决心。
  不说品慧母子这边的离意已决,云飞在另一边对祖望道:“爹,我最近真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大病一场,身体的疲倦,比不过心里累得慌。”
  “是啊,这几个月我过得比几年还要漫长。”祖望感慨道,“不幸的事接连发生,让人应接不暇,你好不容易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但婉娴她……唉!”
  云飞鼻子一酸,握住父亲的手:“爹,你别太难过了,娘虽然离开了,但是你还有我和雨凤。”说这话的时候,父子二人不知有意无意都略过了品慧和云翔不谈,婉娴尸骨未寒,提起庶母庶弟云飞总觉得会受不了。
  “爹,等安葬娘之后,我想,我想带着雨凤到寄傲山庄去住上一段日子。”云飞请求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也跟咱们一起去吧!”
  祖望的第一反应是不可以,没体统,但“一起去”三个字却触动了他的心弦,云飞从未这样说过,他总是自顾自的前行,如今终于懂得回头看看了。
  做父亲的因此温和地表示了反对意见,也是前所未有的:“雨凤六个多月的身孕,在山上待产不方便,不如等她生产后再做打算如何?”
  “是我欠考虑了,爹说得对。”云飞止住想要开口表示自己无妨的雨凤,如果是以往,雨凤不反对他便会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这样的改变让察觉到的祖望心底暗暗高兴起来:“不过你和雨凤去不了,阿超和雨鹃,还有小朋友们可以来看你们,不是吗?”
  雨凤惊喜地问道:“可以吗?雨鹃和阿超,小三、小四同小五,都可以过来?”
  祖望宽厚道:“你是我的孩子,你的亲人不也就是我的亲人吗?”这话一出口,祖望觉得自己心头如释重负,一向坚持的体面尊严礼法,在亲自打破的这一刻,让他发现其实都不是自己想象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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