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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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难得十二月会有这么好的阳光。”
　　“是啊，更难得这一个多月都风平浪静——”中年巫师的话刚说到这儿，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瘦削巫师就使劲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啤酒都洒到了桌面上，他赶紧住嘴，脸上带着一点惊慌，“呃，你带着兄弟出来玩吗？”
　　“是的。”雷古勒斯对刚才的古怪视若无睹，依旧微笑着，“我们打算逛逛对角巷。”
　　“那倒不错，不过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热闹——我是说，生意不太景气了……”壮硕的男人再次改口，我几乎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这个人看上去性子直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让谈话变得委婉含蓄？
　　瘦削的巫师仔细地打量着我们：“你们看起来不像亲兄弟。”
　　“没错，他是我的远房表弟。”雷古勒斯镇定自若地回答，换来了我一个狠狠的瞪视，但是我除了忍耐别无他法——难道要说我其实是他的表哥吗？恐怕在座的人都会笑掉大牙。
　　壮硕的男人咧着嘴对我微笑，不过这个微笑几乎被他的络腮胡子给挡得严严实实；说实话，我觉得他有点壮硕过头了，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这么大个头的人——就目测来看，他的身高甚至超过曼雅……
　　就在我猜测这个壮硕的巫师是不是对自己施过某种助长魔咒时，他忽然用整个酒吧都能听到的大嗓门对我发问：“小家伙，你多大了？”
　　……
　　我不回答。
　　男人问了第二次：“你今年几岁啦？”
　　……
　　我仍然不回答。
　　雷古勒斯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我一脚。
　　……
　　我痛苦地低下头，声若蚊蚋：“十二岁。”
　　“什么？”男人似乎没听清，又提高了音量，现在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这边了。
　　“……我今年十二岁！”我克制住了自己拍案而起的冲动，抬头大声回答，并成功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也许不太成功，我自己感觉那表情可能更像牙疼。
　　“十二岁？！”男人惊呼起来，“梅林啊，你看上去就像十岁！”
　　……
　　我握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果汁在里面晃荡。
　　瘦削的巫师轻咳一声：“有的人发育是比较晚，孩子，别着急，你会慢慢长高的。”
　　……
　　无缘无故揍人是不对的，无缘无故揍人是不对的，无缘无故揍人是不对的……
　　我在心里默念，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
　　雷古勒斯也轻咳一声：“赶紧喝完果汁吧，对角巷在等着我们呢。”
　　他说完就一口气灌下了那杯雪利酒，利落的掏钱付账，在两个巫师略带尴尬的笑容和道别声里拉着我走掉了。
　　我们穿过吧台，经过了一个黑黢黢的房间（雷古勒斯在里面撞翻了某件家具，听声音像是矮凳），打开门之后站到了一个三面是墙的窄小院子里。
　　“破釜酒吧的后院，这就是通往对角巷的公共入口了。”雷古勒斯板着脸对我说，我发现他的嘴角在微妙地颤抖，“用魔杖敲击特定的砖块，这面墙就会分开……”
　　他掏出魔杖点了点某块砖头，砖块抖动起来，纷纷移向两边，逐渐形成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洞口。
　　雷古勒斯走了出去，然后伸手把我拉向他：“欢迎来到巫师商业街，安提亚斯。”
　　我站在已经开始逐渐合拢的入口前面，看着这条长长弯弯、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小店高矮不一，参差错落，每一家看起来都既有趣又古怪，招牌悬挂，旗帜飘扬，上面写着的店名和商品都引发了我强烈的好奇。
　　“我想我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过在此之前，”我看了一眼嘴角还在颤抖的雷古勒斯，“给你一分钟，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
　　……
　　雷古勒斯果然没有客气，笑足了一分钟才逐渐停下来，揉着肋骨抹着眼睛对我说：“多……多谢恩准……哈哈哈哈……”
　　“你够了吧。”我终究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坩埚店，这里面卖什么？”
　　“坩埚店当然卖坩埚！这些锅是用来熬制魔药的——我跟你说，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买东西的时候啊……”
　　我们用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进入沿路的每一家商店参观，其中百分之七十的店主都认为我是被兄弟带来对角巷散心或者开眼界、明年就要上学的小男孩；这种情况持续了六七家商店以后，我已经有气无力，不再试图反驳他们的猜测，只把注意力放在商品和他们絮絮叨叨的热情推销上。
　　雷古勒斯似乎很乐意被当做一个“疼爱弟弟的大哥”，很快就进入了兄长状态，不仅详尽地向我介绍每一家商店和里面的商品，还顺带回溯他光顾这些店面的历史，偶尔和熟人打个招呼，煞有介事地向他们介绍“我的远房表弟”（“这孩子真可爱！明年就要上学了吧？”）……
　　我现在坚定地认为，普通巫师的生活一定非常狭窄且一成不变，要不然怎么能几乎所有人都对同一件事发表同一种看法呢？这得要多么传统规制的教育和封闭守旧的坏境才能造成啊。
　　本来巫师的数量就远低于麻瓜，偌大一个英国居然只有一所巫师学校，他们还这么固步自封，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被麻瓜全面超越了……
　　“你只是在为自己走到哪都被当成小孩而愤愤不平吧，”逛了三个小时后，雷古勒斯在听到我的意见时满面笑容，完全没当回事，“巫师的力量是麻瓜做梦也不敢想的，就算他们数量多些也不足畏惧，要超过我们更是不可能。”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了解麻瓜吗？你知道他们的生活方式吗？我观察过他们，雷古勒斯，虽然不会魔法，但麻瓜的科技比巫师更先进，借助机械设备，他们甚至能轻松做到一些巫师做不了的事情；他们的社会结构远比巫师界更完善，他们的每一个机构都独立承担一项社会功能，相互辅助，彼此监督，而不像魔法部这样把所有国家机器的职责一肩挑。”
　　“那只是因为我们人数少罢了，”雷古勒斯依旧不以为意，“集中起来显然便于管理。”
　　“仅英国而言，确实是这样。但巫师的社会结构并不完整，你们在很大程度上倚仗于麻瓜所构架的社会，如果说到世界范围内的——”
　　“看那家店！里面卖猫头鹰的，你知道它们可以用来送信吧？要不要去买一只？”
　　雷古勒斯显然不耐烦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打断了我的话，指着“咿啦猫头鹰商店”问我，看起来很开心。
　　“我的第一只猫头鹰就是在这儿买的，很少见的纯黑色，非常乖巧……”
　　我收回了原先想说的话，开始听雷古勒斯讲述他的宠物饲养史。虽然年纪上只比西弗勒斯小一点，但他们的思想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此话并非贬低，只是雷古勒斯更像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他所热衷的东西属于他的年龄阶层；而西弗勒斯，也许是因为长期与卢修斯交往的原因，思维方式和生活理念都已经提前进入了更加成熟的阶段。尽管他们时常拿我的外貌开玩笑，但毫无疑问，他们相信我的年纪，相信我的来历，我和他们的相处是以平辈论交，而对待雷古勒斯，就更像对待一个晚辈，一个孩子。
　　雷古勒斯应该也是相信我已经成年的宣言的，但他并不在意这一点，对他来说我是一个良好的攀谈对象，一个让他在紧绷了许久之后可以稍微放松的刚认识的朋友，我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无所谓。
　　而对伏地魔来说，我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他不相信我比他大的说法，把这当成一个“渴望成为大人的孩子”的随口之言；只要我的能力足以为他所用，孩子也许比成人更令他放心。
　　所以我能够顺理成章地和卢修斯、西弗勒斯深交。
　　所以我能够期待雷古勒斯慢慢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友人。
　　所以我只能是伏地魔的护卫，是闲暇时可以逗他开心的存在。我曾想过成为伏地魔的朋友，到现在也仍然持有这种期待，但如果永远不能成就，于他而言也不会是太大的遗憾。
　　“所以，如果要追求速度，这种和游隼混过种的猫头鹰是最快的；要追求负重能力，这边个头大一点的灰枭会比较好，还有……”
　　雷古勒斯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些猫头鹰，店主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我从走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你好像非常了解猫头鹰。”
　　“嗯，我喜欢饲养飞禽，”雷古勒斯笑起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我喜欢它们，这是我的爱好。”
　　“我可没在你家发现这种爱好的迹象啊。”
　　“我妈妈不太喜欢……”雷古勒斯有些不自在地回答我，我立刻后悔触到他的痛处——显然他和他的母亲相处并不愉快。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但即便如此，想要维持融洽和睦的亲子关系也需要技巧，我想那位冷硬的夫人可能在这方面不太擅长，而内向羞怯的雷古勒斯也难以主动亲近那样的母亲。
　　“没关系，你可以想办法多挣点钱，在外面弄一座小房子，然后尽情地养鸟。”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也在存钱，需要的时候可以帮你一把。”
　　雷古勒斯点点头，情绪又恢复了，开始向我介绍一种吃苦耐劳的褐枭。
　　……
　　巫师银行古灵阁是这次对角巷之行的最后一站，因为我没有在里面开设过账户（我的存款好像还没有多到需要存银行的地步），所以雷古勒斯大方地让我参观了布莱克家的金库。老实说，我对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物的兴趣远不如看起来朴素的妖精——用“朴素”这个词也许有点奇怪，但他们或者灰扑扑、或者黑黢黢的皮肤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除了古灵阁统一的制服比较华丽之外，妖精们并没有在身上佩戴更多的饰物，这与他们在介绍业务、称量宝石金块时的狂热眼神完全不符——我亲眼看到他们如此热爱这些金银珠宝，就以为他们会往自己身上也挂一些。
　　“妖精都是财迷，”出了古灵阁之后雷古勒斯为我解惑，“他们爱钱，但是绝对不乱花钱。如果可以，我猜他们想把全世界的财宝都堆到自己的金库里……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也非常敬业守信，绝不会干出违法侵吞巫师财产的事情。”
　　听了这种描述，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阿巴瑞恩。他们也同样爱财守财，重视诚信，富有职业操守，和妖精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阿巴瑞恩生性爽朗，对大部分种族都很热情，在款待客人时从不吝啬。
　　雷古勒斯掏出魔杖挥了挥：“我看看时间……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带着塞了很多东西的提包和瘪了不少的钱夹，跟着他从破釜酒吧的壁炉回到了布莱克宅邸。

　　中毒与救治

　　三十三　
　　（我认识全英国最好的魔药大师，他不是任何人。我用生命信任他。）
　　自对角巷归来，我收获颇丰，除却各种有趣的小玩意，最美妙的还是得到了一个谈话对象——也许有点热情过头，偶尔还有些幼稚，不过比起之前的闷不吭声一味躲人，现在的情况实在好太多了。
　　在布莱克宅邸的时候，雷古勒斯不敢表现得像在外面那样放肆，也没有经常来找我，出入房间时偶尔碰到，彼此交换一个友善的微笑或者促狭的眼神，似乎已经令他心满意足。
　　现在他的波动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缩和压抑了，但伏地魔对他的影响仍然巨大；我认为只要雷古勒斯还是一个食死徒，这种影响就无法被消除，但追随伏地魔是他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伏地魔外出了几天，并且拒绝我的陪同，要我在布莱克宅邸等他。随着他的离开，出入这里的食死徒数量骤减，我明显感觉到整所房子的气氛为之一松，甚至连布莱克夫人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当然，她依旧不理睬我。
　　这天傍晚我从附近一个街心公园散步回来，刚走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异常紧绷的波动，它并非针对我而来，源头也不在我面前的门廊和客厅里，由此可以想见波动主人的情绪要强烈到什么地步，才能让我轻而易举就注意到。
　　门廊上放置着一个衣帽架，我看见上面少了一把女士阳伞，便知道布莱克夫人按照惯例在每周的这一天出门了，现在房子里惊慌不安的人不是她。
　　我穿过客厅，在一楼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便立刻上了二楼，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阵模糊的、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高处传来——
　　那是雷古勒斯的房间。
　　我快速跑上楼梯，来到这所宅邸最高的一层，伸手敲响了那扇以前我从未碰过的房门。
　　门后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此刻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我能够听辨出房间里的一个人屏住了呼吸，而另一个尽量放轻那种无法克制的痛苦喘息。
　　我安静地等在门口，看着房门上挂着的小牌子，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过了几秒，雷古勒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
　　“是我，安提亚斯。”
　　“……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出来，待会儿下来找你——”
　　“雷古勒斯，我听到你的房里有人，他在呻吟。”我打断他紧张的胡扯。
　　门后一片静默。
　　“无论那是谁，他需要帮助。我愿意帮你。”
　　门后依然沉默。
　　“雷古勒斯，至少在这件事上你可以相信我。现在布莱克夫人和伏地魔都不在，如果你——”
　　房门打开了，雷古勒斯出现在我眼前，一脸苍白，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地打断了我的未竟之语：
　　“拜托了，安提亚斯，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侧过身子让我走进房间，然后立刻锁上了门，一边轻声说“我刚才竟然忘了施咒语”一边快速用魔杖对着房间挥了几下。
　　我杵在房间中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克利切正在痛苦地挣扎翻滚，却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他的指甲深深陷进地毯里，抠出了一块块破洞；他的旁边有几个空了的杯子和药瓶，还有一个翻倒在地的水罐。他翻身转向我，我看到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变得通红，全身墨绿的皮肤被抓挠得伤痕遍布、鲜血淋漓；他剧烈地喘息着，彷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唤：“水……水……少爷……”
　　“克利切！”我低低惊叫了一声，扑到克利切面前去制止他的挣扎，抬头看向雷古勒斯，“他怎么了？！”
　　雷古勒斯从地上捡起水罐，用魔杖指着它说了句“清水如泉”，然后把涌出来的清水倒进空杯子里，凑到克利切嘴边：“喝吧……克利切……快喝……”
　　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眼里蓄满了泪水，额头上汗珠密布；他看起来是那样痛苦，仿佛希望正在受罪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一直侍奉他的家养小精灵。
　　我用力按住疯狂挣扎的小精灵，用全部的意志去对抗他散发出来的痛苦波动，等雷古勒斯喂完这杯水，我自己也已经大汗淋漓：“雷古勒斯，这样下去不行，告诉我克利切怎么了，我们需要想个法子！”
　　雷古勒斯看着我，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出现在他的脸上，各种表情交错闪过，最后他伸手捂住眼睛，低声说：“是一种毒药。克利切喝下了一种毒药，他极度干渴，怎么喝水也不够……我找不到解药……他快死了……”
　　雷古勒斯慢慢软倒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只剩痉挛抽搐的家养小精灵，绝望地呜咽着：“他快死了，安提亚斯，克利切快要死了……”
　　我看着这对主仆，他们的痛苦如浪潮一样涌来，但现在不是我调用全部精神去对抗的时候。
　　现在我能做的是……现在我必须要做的是……
　　“胡说。”我站起身，用力按住雷古勒斯的肩膀，“等我几分钟，我能找到人帮忙。克利切不会死，你要保证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他，明白吗？”
　　雷古勒斯看着我，他的眼神几乎已经无法聚焦，灰色的瞳孔一片迷茫；我摇了摇他的肩，一掌拍到他的脸上：“雷古勒斯！照顾克利切，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死去，懂了吗？我能帮你，他不会死！”
　　他清醒了些，死死攥住我的袖口：“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拜托你，安提亚斯，要保密……”
　　我点点头，匆匆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克利切不会死。
　　我认识全英国最好的魔药大师，他不是任何人。
　　我用生命信任他。
　　“拉比，拉比！”三十秒后，我从壁炉里跌到地上，还没爬起来就开始大声呼唤，下一瞬，拉比啪的一声出现在我面前：“安提亚斯先生？！您怎么……主人没在这里……”
　　我抓住他：“拉比，带我幻影移形，去找西弗勒斯，快！”
　　拉比犹豫了一会儿，我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催促：“有人喝下了毒药，就快死了，他需要帮助！拉比，求你了，带我去找西弗勒斯！”
　　拉比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握住我的手腕：“抓紧了，安提亚斯先生，我们这就走。”
　　几秒后，拉比拖着我出现在西弗勒斯面前，他穿着巫师的家居服坐在一张小桌边，正在吃晚餐，看到我们出现，惊愕得让手中的餐叉掉到了盘子里：“安提亚斯！你怎么……”
　　我松开拉比的手，扑向他：“西弗勒斯，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人喝了一种毒药，就快死了，我们没有解药，只有你能帮忙……”
　　西弗勒斯定了定神，吩咐拉比自己回到庄园，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件事；等到他在空气中消失后，才皱着眉头看向我：“安提亚斯，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谁中了毒，中了什么毒？”
　　“一个家养小精灵，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只知道那种毒药会让他极度干渴，喝水无法缓解……他拼命挣扎，西弗勒斯，我怕他就快撑不住了，救救他！”
　　西弗勒斯看着我，神情满是怀疑和困惑：“一个家养小精灵？安提亚斯，你得先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黑魔王有关，如果——”
　　“我不知道！”我强迫自己克制焦虑，冷静下来，“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我只知道有一条生命就要逝去，而你是可以阻止这件事的人！我相信你，我来寻求你的帮助，拜托你，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盯住我的双眼，片刻之后呼出一口气：“等我去拿药箱，然后告诉我详细地点，我带你幻影移形。”
　　“不用，这里有壁炉吗？我们用飞路网过去。”
　　一分钟后，我们从飞路网回到布莱克宅邸，未及解释更多，我拽着西弗勒斯快速跑到顶楼，一把拉开雷古勒斯的房门：“我回来了！”
　　雷古勒斯正在重复给克利切灌水的动作，闻言抬头，震惊地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提着药箱愣在原地：“布莱克？”
　　我既为他们相互认识感到吃惊，也为他们彼此不熟感到诧异，然而眼下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我推了西弗勒斯一把：“克利切就在那，西弗勒斯，快看看他！”
　　西弗勒斯回过神来，阴沉着脸地走到克利切面前蹲下，快速检查了他的状况，然后蹙着眉头陷入沉思；雷古勒斯来回轻抚着已经呼吸微弱的克利切的胸口，望着西弗勒斯，眼里透出哀求和希冀；我紧张地站在一边，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移动，捏紧了拳头。
　　片刻后，西弗勒斯打开药箱，动作麻利地开始翻弄那些瓶瓶罐罐：“我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毒药，但可以试着配出缓解药剂，现在先保住他的命再说。”
　　我闻言松了口气，连续幻影移形和飞路网的眩晕感这时才慢慢涌上脑中。
　　“好了，雷古勒斯，放宽心吧。西弗勒斯是最厉害的魔药大师，他一定能治好克利切。”我拖着虚软的双腿走到雷古勒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弗勒斯在配药的空隙瞪了我一眼：“说话要有根据！你认识几个魔药大师？”
　　“……就你一个。”我张了张嘴，最后不得不说出这句正中他下怀的话，然后赶在他继续讥讽之前补了一句，“认识你一个足够了，我对你有信心！你是最好的。”
　　西弗勒斯没有反驳，面无表情地专心配药；我感觉到掌下雷古勒斯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我们都在看着西弗勒斯的一举一动，他专注的神情平息了我们的焦虑，他稳定的动作带给人安宁和希望。
　　如果没有成为一个为伏地魔工作的食死徒，我想西弗勒斯会是很好的医生——呃，考虑到他的坏脾气，医生也许有点勉强，但做个优秀的药剂师绝对绰绰有余……
　　“你又在发什么呆？过来帮忙！”西弗勒斯的呵斥把我从走神状态唤醒，我赶紧跑到他身边。
　　“把他扶起来，撬开他的嘴，我把药喂下去之后立刻合上他的下巴。”西弗勒斯沉着脸下达指令，我和雷古勒斯一一照办，然后看着他用一种泼脏水的气势把一大杯魔药咕咚咕咚灌进克利切的喉咙里。
　　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当初他撬开我的嘴灌魔药时，也用了这样的手法吗？
　　我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