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盖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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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肯定那时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而我本来认为，这会是你决意坚守的重要秘密之一……”
　　它真的不是。对我来说此刻最重要的秘密是别让你发现卢修斯的这些“可爱的小花招”……我无奈地想，看着伏地魔：“我已经注意到这种能力对你们来说比较罕见，但我并不认为它就应该成为一个秘密。至少我不介意告诉您——况且我也需要通过这种能力和您签订一份契约，这是我们族人的习惯，请原谅我不能轻易放弃。”
　　伏地魔沉默着，再次展现了他独有的审视目光，这一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苛，并且充满了不信任，让我觉得坐立不安，希望渺茫，但我不能就此放弃。这份契约流传了无数岁月，对瓦拉来说已是约定俗成，这是我必须完成的重要仪式。
　　终于，伏地魔看似苦恼地出声了：“也许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能力的危险性，安提亚斯，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思想对于一个巫师是多么珍贵，我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它的随意碰触。我当然信任你，就如信任我的左膀右臂，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轻易答应这个请求。”
　　“首先我要说，您对我的这种能力有所误会——瓦拉并不能随意解读别人的思想，也不能翻阅别人的经验和记忆，自然不会赋予任何生物这种权力；我们能做的，是尝试与别人的思维进行沟通，一种在精神层面上发生的沟通，我们能碰触到的只有对方的意识。您可以把这种接触想象为两个人在脑海里进行交流而无需通过语言，仅此而已。”我平静地看着伏地魔，知道他的脾气大概经不起冗长的谈判，恳求和威胁更是不起作用，成功的机会只有一次，能否说服他尽在此举，“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无意伤害您。我主动向您申请工作，对即将得到的薪酬充满期待；从理智上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从情感上我并不厌恶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伤害您的想法和动机。”
　　伏地魔静静地看着我，许久之后把托住下颌的手背挪开，食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一切条款都和这份魔法合同一样，只需要多加一条规则——契约双方的精神受契约保护，无法互相伤害和故意毁约；当双方均无意维系此契约时，其内容自动失效。”
　　“精神上受到契约保护的具体含义？”
　　“瓦拉能够接触别的生物的精神世界，这个过程中如果一方发起恶意攻击，双方都会遭遇危险。有了这份契约，这种攻击就不可能奏效。”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双向保护，签订之后受益的不仅是你？”
　　“是的。确切说，签订之后您可以放心感受我的能力，不会有任何危害。”
　　“这样说来，卢修斯没和你签订这种契约真是可惜了，他一直对你的能力念念不忘呢。”
　　又是威胁？我不语，静待他的回答。
　　伏地魔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好吧，我同意。”
　　“那么，只需要我和您的皮肤进行接触——最好是额头——并进行意识交流，这个契约就能完成了。”
　　我站起身走向他，得到了他表示许可的眼神，便伸出手碰触他的额头，在精神的世界里第一次和他见面。背诵完魔法合同的条款，并念出精神契约的附加规则之后，我请他弯下腰来，和他双手交握、额头相抵，誓约的光芒从身体接触的地方溢出，直至弥漫身边每一寸空间……
　　我睁开眼，看到伏地魔也正做出同样的动作，然后目不转睛地凝视我。
　　我后退一步，深深向他鞠躬：“瓦拉·安提亚斯感激您的信任与交心，我的朋友，愿您永远幸福安康。”
　　——小剧场——
　　卢修斯：哼，我只是凡事力求完美，才不是想为你多建立一份保障！
　　伏地魔：合同什么的最讨厌了！我要真发起怒来，哪会被这么一张破羊皮纸给套住？
　　安提亚斯：……

　　晚宴与暗杀（上）

　　十三　
　　（放着新鲜出炉的雇主不管，躲在角落里东张西望，你就是这么当护卫的吗？）
　　契约完成后，我和伏地魔在魔法合同上签了字，填上商量好的薪酬数额，然后他说要到卢修斯的书房去处理一些信件，让我告诉楼下等待的三人今天在庄园里与他共进晚餐。我依言走下楼，看到卢修斯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惯例端着红茶，他的附近坐着被伏地魔称为罗道夫斯的茶色头发的男人，正倚在桌上翻看一本书，而叫做贝拉的女人正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不时伸手触摸一下各种装饰。
　　看到我下来，卢修斯放下茶杯露出询问的眼神，我向他轻轻点头，然后转达了伏地魔的话。
　　“这么说，你真的被主人接受了？”卢修斯唤出露比交代了晚餐安排后，重新看向我。
　　“是的。伏地魔说他会在晚餐时正式宣布这件事。”
　　“放肆！你居然敢直呼主人的名字！”贝拉愤怒地大喊出声，几步走到我面前站定，高个子的身体逆着光线，在我身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主人是把你宠坏了，以至于你昏了头，连他的名字也敢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他并不宠我，也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是不能说出口的。”我往旁边挪了一步，重新站在阳光里，“如果冒犯了你们，我道歉。”
　　叫做罗道夫斯的男人放下书，微微眯起眼：“你冒犯的并不是我们。我不知道主人都跟你谈了些什么，但只要你是他的仆人，就该拿出应有的尊重。”
　　我因为仆人这个词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不是他的仆人，我只是为他工作。”
　　“哈！工作？”贝拉的嗓门又高亢起来，“你，一个小孩子，为主人工作？”
　　我更加不舒服了：“我不是小孩子。”
　　“你——”
　　“好了，贝拉。主人就在楼上书房里，不要吵到他。”卢修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随即恢复一脸平静的样子，“罗道夫斯，你陪贝拉到花园里走一走吧，上次任务让你们夫妻分开了很久，不是吗？”
　　罗道夫斯点点头，站起身，挽着贝拉的手臂走了出去，贝拉虽然一脸不满，倒也没有表示反对，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男一女，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冲动易怒，竟然是夫妻啊。
　　“来点饮料吧？刚才的谈话恐怕让你口渴了。”卢修斯坐回椅子上，叫出拉比给我上了一份柠檬茶——我最近新迷上的饮品。
　　“他们不喜欢我。”我看着卢修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因为我叫了伏地魔的名字？”
　　“不用在意他们，你并不是为他们工作。”卢修斯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的确该问问他是否介意你直呼其名。”
　　我点点头，谢过端来饮料的拉比，捧起茶杯，望着阳光照耀下的细小浮尘在空气中翩翩起舞：“伏……他和我签订了魔法合同。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卢修斯。”
　　卢修斯有些惊讶：“我只是在向他转达你想尽快就职的意愿时稍微提了一下，他就命令我起草一份合同，不过我没想到他真的肯和你签约。”
　　“是有点令人惊讶。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肯和我再订立一份精神契约——这对我很重要，我原本以为他一定会拒绝，好在最后他还是被我说服了。”
　　这下卢修斯的惊异可不止一点了：“精神契约？！你……你对他……”
　　我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没说错话，也没做错事，别担心。”
　　卢修斯看了我一会儿，终于随着我肯定的眼神而放下心来：“今晚还会有几个人过来，这是原本就定下的。看来他打算向我们正式介绍你。安提亚斯，还是那句话，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我微笑着应了，然后照例去藏书室消磨了最后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
　　晚上，庄园里聚集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懊悔没从伏地魔和卢修斯的轻描淡写里听出来这是个晚宴——而且也没人通知我需要换上正式一点的服装！我看着满大厅的巫师长袍在眼前飘来飘去，觉得穿着盖亚服饰的自己真是太不应景了。
　　大厅里有几个面熟的人，不过我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西弗勒斯的身影，正打算问问卢修斯，就感觉到一阵波动在身后蔓延开来，威严强大，充满魄力，几乎是同时，波动主人的声音也传来：“放着新鲜出炉的雇主不管，躲在角落里东张西望，你就是这么当护卫的吗？”
　　“伏地魔……先生。”我转身看向来人，“对不起。”
　　“一个玩笑而已。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称呼我，安提亚斯，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伏地魔此刻的心情非常愉快，周身的波动都不似平常那样具有压迫感，“我也准许你维持自己原有的习惯，例如——用不着把巫师长袍当做工作服来穿。”
　　他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意，我窘迫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赶紧点点头站到他身后去，避开他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
　　伏地魔个子很高，几乎显得鹤立鸡群，他一眼望见站在大厅中央的卢修斯，迈步走了过去，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躬身让路，每一个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卢修斯见他过来，伸手从布置成塔状的层层托盘上取了一杯红酒递给他，然后侧身站到一旁。
　　伏地魔轻轻咳了一声，大厅立刻安静下来，远处的人慢慢向他移动，最后二三十个人都围成了一团，簇拥在他身边。
　　“各位，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近期我们完成了许多工作，其中有一些特别值得庆贺，这是今晚我邀请你们来此相聚的重要原因。”伏地魔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众人示意，然后啜饮一口，周围的人纷纷效仿他的举动，还有几个露出了微笑，并兴奋地低声交谈了几句。
　　“另外要向诸位宣布的是，从今天起，瓦拉的安提亚斯将担任我的护卫，”伏地魔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手示意众人看向我，“今后他有很多机会与你们共事，我在此为他进行引见。”
　　我向众人鞠了一躬：“瓦拉·安提亚斯很高兴认识各位，今后还请不吝赐教。”
　　然后我又往伏地魔身边挪了一点，再次借他的高大身材挡住众人视线——安静和低调是身为护卫的基本守则，我的工作不包括抛头露面供人参观，出风头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和卢修斯这样的人吧。
　　伏地魔轻笑一声，让众人各随己意，接着微微低下头来告诉我今晚是最后一个自由之夜，我不需要现在就进入工作状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他，毕竟契约已经签订，雇主又在现场，没道理我可以跑到一边自顾自地玩乐。于是我摇摇头：“今天是我的第一个工作日，认真和谨慎会带来好运，我还是跟在您身边吧。”
　　伏地魔戏谑地看着我：“那么晚餐怎么办呢？我可不喜欢有人跟在我后面边走边吃。”
　　“……我可以等到晚宴结束以后……”吃宵夜。
　　想起宵夜，我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做贼心虚的表情：“您请随意，我会尽量不打扰到您。”
　　伏地魔继续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我，直到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我前段时间用宵夜代替晚餐的事情时，才转过身向几个站在一起的人走过去，拿着酒杯与他们攀谈起来。
　　我松了口气，默默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盘算着今晚回房间后要吃些什么食物，以及今后能有多少悠闲的时间——按照合同，没有受到伏地魔召唤的时间，我仍然可以自由支配；我决定还是先待在庄园多看些书，藏书室还没有被我完全发掘呢。
　　我一边出神一边跟着伏地魔在大厅各处转来转去，最后他终于走进大厅旁的圆形餐厅，在放满丰盛食物的长桌首座上坐下来，还在大厅的人注意到他的行动，纷纷跟进，从那个相对于人数来说稍微有些拥挤的门廊陆续进入。
　　我站在伏地魔身后看着众人涌向长桌，在伏地魔伸手拿起面前酒杯的同时附近一个男人被椅子绊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往前一步——
　　“云腾雾绕！”
　　“烈焰熊熊！”
　　“速速禁锢！”
　　三个声音从三个方向响起，我伸手抓住伏地魔的椅子往身边一拽，从绑在左臂上的狭长皮套中抽出折成一柄扇子形状的武器用力一甩，变成展开的扇面，以边缘对着飞向我们的长条绳索割去，禁锢咒变出的绳索应声而断；但同时云雾咒和烈火咒分别击在离我很远的墙上和长桌另一头，整个房间快速涌起大雾，长桌哗啦一下燃烧起来，火焰对着我们迅速扑来。
　　惊叫之声四起，雾蒙蒙的房间里一片影影绰绰，我看不见房间另一头的景象，但感觉到热浪与火光扑面而来，便抓住伏地魔的一只手对他喊了一声“退后！”，然后站到他面前举起武器。
　　“波”无处不在，一切可依凭之物均可受到波的影响；火有波，雾有波，以波动克制波动，我比它们更强——
　　我将我的波动贯注于武器之上，感觉到武器回应着发出轻颤，便抬高右手从斜上方用力往左一扇，只听大风呼啸之声乍起，自我身侧以汹涌之势席卷而去，转瞬扫过整个房间，将茫茫大雾与熊熊烈火尽数涤荡……
　　十四　晚宴与暗杀（下）
　　（你会遭报应的。竟然为这种恶魔工作——）
　　喧嚣结束之后，圆形餐厅里一片狼藉：长桌被狂风吹动撞向对面墙壁，发出轰然巨响后倾翻在地；已被大火炙烤得发出焦糊气味的食物随着杯盘碗盏飞到半空又倾泻而下，暴雨一般随着瓷具破裂之声砸在众人头上；大部分人已经抽出魔杖，却不及反应就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个个跌作一团；墙上的大幅织毯壁画被食物弄脏、被碎片割破、被狂风吹得边角卷起、歪歪斜斜欲落不落，画中受惊女士与挤在门廊处惊恐万分的家养小精灵们一同放声尖叫……
　　我看着眼前的混乱景象，心中迷惑不解：操作自身波动而产生的大风，在某种程度上可视作籍由我的想象诞生的精神产物，如果我意念中的攻击对象仅止于大雾和烈火，它就不该对别的事物产生影响，不该如真实的狂风一般摧枯拉朽——是因为武器强化了波的力量吗？还是因为大雾和烈火源自魔法，瓦拉的波与巫师的魔力碰撞会产生这样的异常结果？
　　几个撞得狠了些的人呻吟着在别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起来，卢修斯的声音在房间一角响起：“露比，立刻找出魔药给需要的人使用；拉比，带着其他家养小精灵收拾餐厅；所有人提高警惕！”
　　他的最后一句话猛然提高音量，震醒了不少兀自神情恍惚的人；我见他手持魔杖走向我们，面沉如水，忽然想起他告诉过我装饰这间餐厅让他费了不少心思，内疚之情油然而生，低着头对他说：“卢修斯，对不起，我——”
　　“阿瓦达索命！”
　　我足尖点地，瞬间移至伏地魔身前反过武器挡住一道绿色的光芒，被那力量击得后退了半步，旋即屈膝发力扑向施咒之人一脚踢飞他手中魔杖，拉过他的手腕错肩一甩，他仰面朝天摔在地上；然后我迅速翻动他的身体，趁他趴伏于地时交叉抓起他的双臂用力一拉，只听一声惨叫随着肩臂脱臼的脆响冲入双耳。
　　我放开此人，下一瞬间纵身跃进被突然变故惊呆了的众人之中，伸手抓向一个神色苍白的年轻女人，挡下她仓惶中近身发出的两道魔咒，夺过魔杖后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几步拖到大厅中央放下，再迅速回到伏地魔身边：“发出索命咒的人也是刚才使用了禁锢咒的人；那位女士在长桌另一边用了烈火咒；还有一道攻击来自窗外，现在已经察觉不到施咒人了。”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
　　伏地魔点点头，对几个快速跑向仍在呻吟的男子和陷入昏迷的女人的属下浑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我：“不可思议。”
　　“什么？”
　　“你的表现。得到你会是我最大的成就之一，安提亚斯。”
　　我有些错愕，不过还是按照应有的礼节欠了欠身：“如此盛赞令我惶恐，不过仍然非常荣幸。”然后站回他身后三步。
　　伏地魔又转头轻轻瞟了我一眼，才慢慢走向那个已经被紧紧绑住的男人。他的一个属下迎上前来，低声说：“我们认为他是凤凰社的人，使用复方汤剂变成芬德罗混了进来。”
　　伏地魔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讥笑：“当然，除了那个老头的信徒，还有谁会这么大胆，居然闯进食死徒的集会？”
　　他走到那个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的男人面前站定，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眼神中充满冷酷：“带他下去。你们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人。”
　　那个男人在被拖起来带走之前匆匆看了我一眼，茶色的清澈瞳孔因为仇恨而变得浑浊：“你会遭报应的。竟然为这种恶魔工作——”
　　砰！他身边的人给了他重重一拳，欣赏着血沫从他嘴角涌出的景象，狞笑着说：“说话要小心，不然我可要赏你一个钻心咒了……”
　　我看了出手的人一眼，是我第一次进入庄园时见过的沃尔顿·麦克尼尔。此刻他脸上带着一种暴虐的喜悦，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便转过头，既不看那个仇恨地盯着我的人，也不看试图对我露出心照不宣的炫耀微笑的麦克尼尔。
　　这两种表情，在我以前担任护卫的经历中，在我以双眼见证的战斗里，实在看得太多了。
　　伏地魔又转身走向昏迷的女人：“特里西娅是怎么回事？”
　　正在给女人进行检查的一个人站起身来：“似乎是中了夺魂咒，神志不清……主人，我想她不是故意攻击您。”
　　伏地魔严厉地审视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露出了后悔表情的男子，直到他开始发抖，才语气平缓地说：“算了，先把她带下去，等她清醒了，让她自己来找我。”
　　男子对伏地魔深深鞠躬，然后急急忙忙把女人带了下去。
　　卢修斯此刻已经把众人安顿完毕，派出了几个人到庄园外巡视；家养小精灵开始收拾惨不忍睹的餐厅，露比走过来悄声询问我待会儿想吃点什么，我摇头告诉她还得再等等，便跟着伏地魔上了二楼客厅。
　　刚跨过客厅门，就有几个伏地魔的属下跟了进来，似是有事商讨，犹疑着看了我一眼；我快步走到露台那边四下感应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异动后退回来，对伏地魔鞠了一躬：“房间和附近都是安全的，您看起来还有要事，请容我告退，在外面等候。”
　　伏地魔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情，然后点点头：“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不用等在外面。去休息吧，今天你经历了好几场战斗，应该很累了。”
　　我犹豫了片刻，看着伏地魔不容辩驳的表情，只好低声回答“我知道了”，然后走出门外。关门之前，伏地魔又用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我：“好好吃点东西进补，你需要长长个子。”
　　我本该窘迫，然而不知为何，此刻我忽然疲惫到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我匆匆低下头关上门，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
　　“你会遭报应的。竟然为这种恶魔工作——”
　　茶色瞳孔的年轻男人的话语在脑海里回荡。我以前并非没有听过这样充满怨恨的诅咒，但也许是他的眼睛太过清澈，也许是他的口吻太过坚定，让我很难只把这当做一个偏激之人的口出不逊。然而……
　　他是伏地魔的敌人，理所当然要仇恨。伏地魔是一个领袖，所有的领袖在面对敌人时都是残酷的，理所当然被仇恨。为什么我要介意敌对立场的人把自己的雇主称为恶魔？
　　为什么我要介意敌人对我的评价？
　　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不是吗？
　　“先生？”露比敲门后走了进来，一脸关切地望着我，“我听到您回房间了，就来问问您需要些什么。晚餐已经做好，都是您喜欢的食物；热水也已备好，请问您要先用餐还是先沐浴？”
　　我沉默着躺在床上不动，直到露比又叫了一声“先生”，才慢慢把头转向她：“露比，今天是我第一个工作日。”
　　“是的，露比听说了，祝贺先生达成心愿。”
　　“可是，我不开心。”
　　“……”
　　“我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今晚发生了一些意外事件，先生，我想您只是有些不习惯吧？第一天工作就碰到这种……”露比犹豫着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种……”
　　“这种暗杀事件。”我接过话头，看到露比畏缩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想吓到你。可是我没想到伏地魔——”
　　露比又畏缩了一下，我叹口气，转开话题：“算了，我想我只是有些累了。”
　　露比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用一种非常愧疚的语调对我说：“对不起，露比没法帮助先生……露比真是太没用了……露比除了家务什么也做不了……”
　　我担心她会再次用撞墙来惩罚自己，赶紧打断她的话：“不，露比能把家务做得那么漂亮，已经非常能干了。是我不对，谁都会在工作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只有软弱的人才老是发牢骚……好了，请你帮我送晚餐来吧，我饿坏了。”
　　露比少见地没有因为我的表扬而开心，快速端来晚餐后仍旧用饱含泪水的眼睛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