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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苏幕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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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白完毕,伸手将白玉堂推开,整了整襟,正了正色:“调情这回事,师从白少侠,境界自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白玉堂神色如常,眸渊不闪,罕见的不恼不怒。只是正襟危坐,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猫粮喂得有些多,宠猫宠得过了头。
  这是一个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注定了不会有结果的反思。
  风九天猛然拔高的音调啪地一个响板一般响断了白五爷的反思。
  看起来二掌柜已经结束了她忧伤的表情和哲理的眼神,众人很明显地现出一种如释重负如逃大劫的长吁之感。
  她伸出一指,在燃烧的火光里摇了摇,对自己的怀才不遇深深地喟叹:“所谓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
  看起来二掌柜又想起了什么东西。
  她伸开五指,在燃烧的火光里晃了晃,沉痛道:“众位啊,小爷突然想起,这青灯岗的故事,还有一个番外……咳,后续……”
  保持着伸展五指的姿势,猛地转过头:“展爷,你刚才究竟有没有听啊?”
  白玉堂眯起眼,冷冷一眼厉风横扫。
  这猫的心情若再教你弄差了,看白爷爷不封了你的咽喉!
  这冷冷一眼里的内涵委实高深,风九天一时没能摸索出个什么。
  不过即便没能摸索出个什么,也晓得什么叫做刀剑无眼。
  呵呵干笑两声,立刻转回去,接着沉痛道:“话说那阮氏女子,化作游魂后,吸进天下怨气,竟孕育了原本在腹中的胎儿。那婴孩作为鬼胎出世,取名青灯行。青灯行自出生起,便是带着妖气的。到了八岁左右,便不再长大。夜半时常出没于山岗,林间,甚至闹市之中,诱人做游戏。这游戏需点一盏灯笼,糊上青纸,燃起百枝烛火,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诉一个故事,每诉一个故事,灭一枝烛火,直至第九十九个故事,缄口,以待天明。但若有人讲出第一百个故事,那笼青灯便会……”
  便会……
  风九天倏地住了口。
  方才,并没有现下这样暗,也没有现下这样冷。
  一股极其诡秘的寒气砭人肌骨,一刹那全身泛冷,如堕深窟底渊,似置冰天雪地。
  只是一刹,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怔然地看着成片的黑云在火光下凝结成大块的阴影,那些阴影在地面上迅速移动,顷刻间笼罩了天地。
  乌云密布天欲落,月已无踪。
  然后,起风了。
  风在呜咽着,呜咽里隐隐传来如佩环相扣撞击的银铃笑声。
  二十余处篝火忽地一暗,一闪,又一暗。
  风渐高亢,似化状成形,若银龙盘踞,俯冲而下,死死地缠绕篝火,缠绕着,勒紧着,直至——
  窒息。
  四周沉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不,还有微光。不知何处的火苗微弱而断续地残喘。林木的枝杈伸向天空,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扭曲,泛出阴森森的绿色荧光,忽远忽近,忽明忽暗。死寂一般的崖上,唯能听见稚童咯咯地笑着,忽高忽低,忽尖忽细。
  黑暗中,忽然有人自身后用力拉了风九天一把。
  姑娘本已心悸,此刻面色一白,心眼往嗓尖一提,便要啊地一声叫出来,却被那人捂在掌心。
  苏掌柜温热气息环绕耳边,听得他低声问:“你在害怕?”
  风姑娘霎时心神归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是,怕死了。苏掌柜最好把五指装上森然白骨再伸过来,这么一来小爷会被吓得更畅快。”
  苏掌柜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道:“说得有理。”
  风九天踹了他一脚,踹完后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掐住。
  苏子时:“你……”
  ……反应也不必如此之大。
  方觉风九天那抓住自己的手越掐越紧,竟是湿漉漉地渗出冷汗来,又听她突然颤着嗓子道:“你……你、你可听得清他在唱些什么?”
  苏子时却没有回答。
  因为已不需要他的回答。
  咔擦。咔擦。谁的脚步踏着枯叶,踩断木枝。
  稚童脚踝处的铃铛轻响,琵琶弦音纤细悠绵,珠落玉盘。
  ——羽、羽、羽、角、商、商。
  宫、羽、羽、羽、角、商、商。
  那弦音幽幽,嘈嘈切切,清晰可闻,却仿佛并非由耳入心,而是由内而外生,因其音真当绝世空响,虽是幽咽泉流,寒意入体,却摄人心魄,不能自拔。
  他在唱些什么?
  ——潸潸三河引魂。
  风九天咬紧牙关,另一手五指并拢,深陷掌心。
  ——点幽幽幽冥青灯。
  她的脸色却隐约有些病时一般不正常的红晕。
  ——过长长长巷几深。
  几时辗转反侧,魂牵梦萦。
  ——拂萧萧晓雪满身。
  怎盼今生之景,前世之音。
  ——梦前世前生。
  ——空忘七罪言真。
  风九天的瞳孔猛然收缩。
  苏子时紧紧捏住她的手,他的面色隐隐发白,他似乎听见她说了什么。
  她的唇齿张合,无声地溢出八个字。
  那一刻,笑声里漾着幽歌,幽歌里漾着笑声,铃铛的轻响,琵琶的琴音,一字一句,一曲一调,在这崖上每一个人的耳畔同时响起。
  ——惑灭尽九九青灯。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无法呼吸。
  有什么掐住了脖颈。
  空气凝固,蛇风蜿蜒,轮廓模糊,清脆的铃铛在脚踝处起落,琵琶的鸣泣时断时续,唯有冥歌凄凄;哀怨痴痴;低声哭诉这幽禁在囚笼般的山岗;无人诉说的不甘和怨气。
  视界细细溃动;灰色;暗绿;朱红;斑驳的漆彩;重叠着浮于阴影的苍白光点。
  斑斓夜市,落水鬼魅,漆清朱门,不见尽头的狭小宫巷,泛白的青灯纸罩,暗色木杆跌入锈迹斑斑的腐水。
  错综的片断,时空的交叠,瞬息浪潮汹涌。
  南风聊斋,青灯行。
  他是谁?他在唱什么?他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处?
  钥匙。
  司掌时间之鬼神,可有……可有能让她回去的钥匙?钥匙。钥匙。
  不能再想下去。不能……
  风九天蓦地闭上眼。
  一切戛然而止。
  有柔软物什覆上唇瓣,似被舌尖顶开唇齿,一口气缓缓渡了进来。
  呼吸逐渐平稳。
  稍顷,苏子时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了一些。
  微微的火光里,风九天睁开眼,却不恼不赧也不言语。
  适才想了那样多,如今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听似是有人勉强挣开凝气,高声断喝道:“何人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一见!”
  是严承正。
  仔细看去,严承正面目微微发紫,想也是呼吸困难。这一声似是用力颇大,却仍凝结于风中,竟似结状成块,又转瞬销声匿迹。
  没有人回应。
  回应他的是暗夜的寂静。
  慢。
  寂静?
  严承正与秦七娘对望一眼,俱是眉头深锁。
  只是前者与众人一般,是因未知的不可掌控而忧,后者却隐隐有异常熟悉之感,这熟悉竟是恍若前生,因而更觉渺然且荒唐。
  叮、咚、叮、咚。
  铃铛复响,却是近在咫尺。
  风九天咬牙盯住那铃铛轻响之处。
  暗空中忽现墨绿一角,闪烁间,墨绿染成荧光,又渐渐消失。
  尔后是铃铛。
  那铃铛现了出来,银环圈上铜铃,锢在一双乌黑布鞋上的脚踝处。
  这鞋子的尺码,恰是八岁左右的小儿脚底所踏。
  从脚踝处的铃铛开始,自下往上,这鬼魅一点一点现了出来,乌鞋上的棉质长裤,裤脚挽起,膝盖处的衣摆,缠在腰间的绳索,未扣上的纽扣,半敞的衣襟,左手握住绳索的一端,另一端缠着一把竖着的琵琶,他的右手食指微勾,轻放于弦上。
  然后,这小孩儿终于完整了。
  散着黑发,抱着琵琶,看不清眉目。
  他的手指往下一按,往前一拨,琴声便若流水清泉化开涟漪,引带着那住凝之风,四下荡开。
  寻常的水波涟漪,漾开去,那波纹的隔间理当越来越大,其力道也理当越来越小,直至化为虚无。
  而这琴声的涟漪却越漾越急,越漾越密,越往前去,劲力越大,那纹波甚至在暗中荡出凛冽白光,至最后,竟是震耳欲聋,令人头痛欲裂。
  这时分,能如常呼吸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苏子时却忽然伸手抵住了风九天的额头,低头道:“既是害怕,就站在原地。若有飞沙走石之况,抱头,蹲地,知道么?”
  风九天心下一跳,便见苏子时转身向后看去。
  微弱火光映着古老青松,展昭的眉目隐在夜色中,沉肩立地,是凝重之态。
  白玉堂站在旁侧,却微微一抬颔,五指按住剑柄,寒光一闪,画影已出鞘几寸。
  苏子时轻轻点了一下头。
  风九天来不及道一声“小心”,只觉眼前一花,瞬时只见蓝白两道身影掠空飞出,直破凝风。两声长剑出鞘,铮然鸣动,一声低沉龙吟,一声清越激扬,正是巨阙与画影。
  这二剑之质本自相辅相成,旗鼓相当,半空中,忽地就近相抵,相震相引下,恰是护住彼此的破绽,大开大阖间,隐有金石相鸣之声。
  二人此前并未合剑过,此番也未曾相商,只是剑术至此,信马由缰,竟比平日各自使剑时威力刚猛,剑势连绵不绝,锋如流矢,直将那凝固之气自剑两侧似断锦裂帛,从中撕扯开去。
  失而复得的流动之风,呼吸终于顺畅了些。
  风九天张嘴吸气,抬眼一望,不禁咦了一声。
  她并未看到苏子时纵身跃出,许是因为他的青衫与绿色荧光相融,可她也并未听到他手中的剑出鞘,可现下三人竟一同举剑止于空中。
  听得严承正道:“这……”
  秦七娘缓声道:“展爷与五爷使的是硬剑,而苏掌柜惯用的却是软剑。软剑不擅砍与刺,却擅裂割。方才展爷与五爷将那凝气贯穿了大半,两侧外剩下的大半,却须以真气贯注软剑,使其震裂为细块,方能土崩瓦解。”
  众人凝目看去,心中俱是一紧。
  那琵琶琴音未断,依旧如水漾纹,只是其势俱收,将震荡之力凝在近处,那三把剑虽去势奇快,却仍要比对方的收力之速慢上一些,霎时凝在琴波震荡处,欲近不得,欲退不能。
  忽见白玉堂一个翻身,双足抵住近旁的林木,借力一跃,剑尖反转,内劲贯处,白衣如帆鼓风,只见剑光缭绕,势如烈火,竟也化波成纹,旋成逆流。一刹间,展昭借那逆流之向,飞身而起,双手举剑,内里运劲,剑势送出,竟是变挑为劈,过顶成砍,自左至右,自上自下,二人长剑气流汇在一处。往琴波震荡处冲撞而去,而苏子时的软剑虽悄声无息,寒光闪处,却也能逼近数尺,化去那震荡之力。
  三股气流震撞相击,一声巨响,罡风顿起,刮得四周草木碎石乱飞。
  风九天拍手道:“好!”
  秦七娘却拧眉道:“不好!”
  定睛再看,果然不好。
  气流相撞间,琴音之波如山似浪,结成漩涡,隐隐显出一个“卍”字,这“卍”字本自左右相旋,此刻其速快若旋风,似要将人吸去一般。
  那三把剑看似直取对方的命门,实则是被动进取,已处下风。
  而苏子时早已唇色苍白,那气流劲力竟似掌风,犹似大铁锤一击,只觉胸口闷气翻滚,想兀自压下去,咽下喉中腥甜,却翻滚甚厉,一丝鲜血便溢出唇角。
  静下心来,反倒寻思:软剑在手,却不能随心所用,倒不如弃了。
  忽听一个如清越如瓷的微冷嗓音传来:“弃剑!”
  是白玉堂。
  苏子时却并未看见他开口,想是密音入耳之功。
  忽又听另一个清沉若玉的温润嗓音传来:“苏公子,弃剑,用掌力。”
  是展昭。同样是密音入耳。
  原来适才二人也觉那旋风压迫相逼,俱是心血翻滚,暗自调息压下,却反倒寻出这气流虽似漩涡难以脱身,其状其势却与掌风相近,剑既不能抵,不如以拳掌相抗。
  暗空里,只见寒光三闪,三个人真气凝掌,运力将剑向下猛掷,同时起手出掌。
  拳法有阴阳,伸是阳,屈是阴,上是阳,下是阴。
  那卍风为阴,便该以阳相化。
  细细看去,每一个人的掌法倒是颇有套路,白玉堂是合手运掌,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展昭是散手运掌,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苏子时所用劲力,是化掌为拳,化重为轻,化轻为空。但这招式连环而出,势如狂风骤雨,却没有一个确向,眼花缭乱中,只教底下之人徒增眩晕之感。
  秦七娘摇头道:“胡闹。”
  严承正与风九天眉头皱起,道:“何出此言?”
  却见她一笑,道:“倒是厉害,瞧得出若是仍以长剑强取,那气流便会遇强愈强,尽数弹反。只是他们平日里惯用剑术,情急之下使起拳法。难免失了默契,攻守难定,杂乱无章,确是有些胡来。但却是这误打误撞,以散柔克住了刚硬,以乱风化开了漩涡。”
  所谓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
  而乱风势起,已成乱环,那空中卐字果然半数化为轻风而散,剩下的也不足以再成漩涡。
  只听噔地一声,琵琶一弦应声而断。
  再看空中,那三柄长剑竟还未落地,方知一旁看者时之缓慢,当中行者时之短促。
  而长剑铮鸣间,三人卸力下坠,抬脚一挑,双膝一挺举,啪地一响,各自的长剑便向上飞起,手一扬,便再度紧握剑柄,只觉此时长剑重归吾手,化险为夷,心下五味纷杂。
  苏子时方要纵力落地,却觉旋风又起,一惊之下,又觉劲势扑面而来,忽地被人一托,身子向后一倾,竟被推出了几丈。
  幸而运气于足下,落地时也较为平稳。
  只是那旋风煞气甚重,而这劲势却温而稳着,并无杀意。
  苏子时紧皱眉心,向上看去。
  只见展昭与白玉堂后跃落地,踏地时劲力尚在,身子一沉,竟同时向下一陷,霎时尘土扑朔而起。
  而那小儿自空中飘落下来,却似飞魂幻影,身形摇晃,上下飞腾,东穿西插,绕着二人飞速飘移,野草乱石倏起倏落。
  风九天上前两步,拍了拍苏子时衣衫上的尘土,道:“情势危急啊。”
  苏子时扯出一抹苦笑:“被踢出来了。”
  风九天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展爷也是看你方才一口鲜血都吐了出来,再打下去你连命都没了。”
  安慰完毕,于是奇道:“噢,对了,方才那力道,你唇角都溢血了,却没吐出来,血呢?你不是咽下去了吧?!”
  苏子时拍开她的爪子:“姑娘多虑了。”
  琵琶弦音忽又连风震荡,再是飞沙走石,此次气流四面八方散袭而来,倏轻倏重,倏前倏后,也无定向。
  而这暗火乱景下,仍能隐约看得二人剑招却是使得奇缓,缓得连方位也能辨得清楚,是依先天八卦图式,转折如意,四梢归一,步下丝毫不乱。而这剑势也与先前的掌法一致,再不往那旋风处强硬冲撞,以静制动,克敌先机。
  二人本擅使剑,自比运掌之时身形潇洒逸然,先时还是缓步慢剑,此时暗里便只见电花火石,只闻长剑铮鸣,再辨不清何人何处。
  那双剑如矫龙,见首不见尾,唯听那狂风呼啸作响。
  这风啸之声越来越大,如似怒涛卷霜雪,直盖过了那琵琶的琴音。不多时,便又听噔地清脆一声,琵琶二弦应声而断。
  忽听众人一声讶呼,便见那鬼魅孩儿停止飘晃,一瞬间幻为无数个幽魂,均是散着黑发,手抱琵琶,却又实实在在稳立于各处,每一个八岁小儿相距数尺,绕成环状,竟不知谁真谁假。
  琵琶之上,还剩一弦。
  虽是鬼魅,但被这么个小孩儿的形态迫耍着转,这小孩儿还转得游刃有余,游刃有余之中还转出了忍者之术,风九天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然而毕竟还是人鬼之战,胜率极小,再拖下去恐怕不妙。
  便听秦七娘忽地断喝道:“幻术之中,耳目何用!”
  扬声之高,纵是展白二人,也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耳目何用?
  自然是为心所用。
  闭眼,静心,只觉万籁俱寂,辨风,闻息,又觉气流聚于一处。
  何处?
  乾、坤、离、坎、兑、巽、震、艮。
  西北,艮!
  两道身影一晃,同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已在幽魂环状之外,风声一起,势如破竹,也如幻影一般迫近艮处。
  众人只道大胜之即,形势却陡然生变。
  无数幻魂突然重新归一,正是西北艮位。
  这时才看清那小儿的眉目,却是眉清目秀,圆润可爱,歪着头眯着眼站在原地,人畜无害,无辜之极,全然不似能奏出方才那狠绝琴音之人。
  然而这不是真正的诡异之处,真正的诡异之处在于……
  他睡着了。
  站着打盹,抱紧断了三根弦的琵琶,睡着的孩子手无寸铁,失了防备之力。
  是人?是鬼?还是鬼附人身?
  展昭本自无意伤他,此刻长剑无法收势,眼见便要扬手刺去,更是心下一惊,竟硬生生将内力反震,逼得自己向后凌空翻转,落地时一阵气血翻涌,险些站立不稳。
  画影却不若巨阙难以收势,白玉堂侧里翻身,暗自收力下坠,一落地便见展昭竟自反震内力以致面色苍白,心惊之下抬手去扶,又按上他的脉门,方觉那人虽无大恙,气息却仍平稳不定,不禁蹙眉低声斥喝道:“蠢猫,叫你心软!”
  展昭任他扣紧自己的手腕,思量着如何过了此关,正待扯一扯嘴角,笑一笑了事,一抬眼,忽又眉头一紧,神色一凛:那小儿阖着眼,中指便挑上最后一根弦,待要向前拨去。
  他竟是一直睡着的!
  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只觉这长夜漫漫,何处是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

  不想,这回的险境却结束得很快。
  上空忽然传来厉声一喝:“阿行!不得放肆!”
  不必众人上望,此人已现全身,那一身墨色长衫,当真是从天上直接飘下来的。
  这是个年轻男子,虽听他的声色,颇有长者风范,可正面一瞧,居然瞧出了些许阴柔与稚气。
  或许是他那双狐狸眼,波里流光地照亮了森森黑夜,也或许是他这咧嘴一笑,唇红齿白地光耀了凄凄曳火。
  他恭谨着一张映花招月的脸,自我介绍道:“仙家……咳,在下噎呜。”
  恭谨地作揖道:“此乃劣徒青灯行,年幼不知事,此番困扰诸位,是在下管教不力,实是歉然。”
  风九天拽着苏子时后退了一步,严肃地开口道:“珍爱生命,远离妖孽。”
  苏子时:“……”
  然后便见这妖孽,噢,不,便见这年轻男子转过身,按住那小孩儿的肩膀,极尽狠厉地前后摇晃,看得众人瞬时心惊胆颤。
  这狠命的摇晃过后,这唤为青灯行的小儿终于像常人醒过来时一般睁开了条眼逢,随即伸手揉眼,才完全清醒过来,睁着一双圆眼,茫然了片刻。
  眼里开始聚焦,聚焦至白玉堂的一身白衣上,瞳孔立刻缩成一个椭圆,尔后扬手往后一抛琵琶,只听铃铛顿响,一道墨绿荧光一闪而逝,定睛一看,那孩子整个身子都挂在白玉堂的身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只哭着大叫道:“太爷爷!阿行想你想得好苦,太爷爷何故不要阿行!何故弃下阿行不管!”
  太爷爷?
  平日只听得白玉堂自称白爷爷,也听得旁的人尊称他一声白五爷,如今被这么个小孩儿扑上来叫爷爷,叫的还是太爷爷,这倒是头一遭。
  那唤作噎呜的年轻男子手忙脚乱地要去将青灯行从白玉堂身上掰下来,不经意瞥见白玉堂冷得发黑的脸,手脚登时一僵。
  定下神来,不由暗忖:那转轮王说得不错,岂止相似,真是、真是……
  而青灯行泪眼朦胧地瞧了瞧白玉堂颇为难看的神色,一边果断地贴着他的衣服便蹭了上去,蹭得白玉堂那水纹浅蓝的衣襟上一片水渍,一边喃喃道:“师傅骗阿行。寻了这么些天,还不是叫阿行寻着了……”
  眼看着白玉堂就要拎起这看上去一派天真纯良的小孩儿那后衣领往后一丢,恰逢小孩儿泪着眼从白玉堂这一侧抬起头往右瞟了一瞟。
  只是这么一瞟,抑扬顿挫的哭声刹那在黑夜里响彻山岗,比之方才,那当真是泪如泉涌,倾盆之势。
  唯见得那噎呜痛苦万分地闭上眼,又听一阵铃铛响,只见飞逝荧光,最后再度定睛,那孩子整个身子挂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白玉堂一旁的那个人,自然是展昭。
  这小孩儿哭得差点岔过气去,好在他晓得再哭下去真的就岔气了,于是抽噎着断续道:“太爷爷……太爷爷不要阿行就算了,何故……何故二爷爷也扔下阿行……若是……若是一开始便看到二爷爷,阿行早就不理太爷爷了……”
  亲昵地蹭了蹭,抱怨地嘟嚷道:“千辛万苦寻来,太爷爷还给阿行脸色看,一点都不若二爷爷疼阿行……”
  言语间,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展昭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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