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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中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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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护离开了这里,就算不留在自己身边。
他也没有违背约定,没有打破承诺。
因为,一护已经不是『死神』了。
在理解了的瞬间,向浮竹袭来的是无止尽的绝望。对於一护将要离开的事,也对於再也没有任何能够不斩断和一护间连系的方法的自己,感到绝望。
「一护……」
发现自己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的浮竹,抱著宛如胸口就要被撕扯开来的痛楚,连凝望一护都做不到、虚弱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浮竹先生。」
「……不要走,一护……」
「……」
「求你别走……」
打从开口之初就明白这是言之无用的事。
他知道一护的意志有多坚强,只要决定了,就会对己身灵魂起誓进行到底。那孩子的信念及誓言,是谁也无法将之推翻的。
即便如此,浮竹还是像个只知道这句话的小孩子一般,不断地重覆著相同的台词。即使明白,那只会令一护更加感到悲伤也一样。
「浮竹先生。」
一护像是在呼唤似的声音,令满脸苦涩的浮竹缓缓地抬起了头,触目所及的视线前端,是满含慈爱的一护那温和的微笑。
「你很温柔也很亲切,坦然地待在你身边的感觉也很好……所以信赖著你、并且可以给予帮助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人存在。」
虽然清音或仙太郎的话就有点过头了啦,一护小声无奈地露出苦笑。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不需要任何人、凡事无谓、也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不告诉他是不行的,就算使用崩玉做出破面、毁坏了这个世界……」
一护边说著边低下了头,轻轻地碰了碰自己有著空洞的胸口。
「在那之后什麼都不会留下来。在崩溃之前要是一直、一直都是空虚而无所寄托的话,一定会像虚一样,胸口也会开了个洞吧……但不论是谁都无法将那个空洞埋盖填补的。」
抬起头来的一护琥珀色的双眸,彷佛可见其照耀出炫目的强力光辉。投射而来的目光,夺去了浮竹的话语。
「是我的话就办得到……这不是自恋,只是认为只有我才做得到。」
对於自己的话语没有半分迷惘,他露出了凛然不受动摇的表情。
与他的发丝呈现相同橙色、耀眼夺目的灵压宛如烈阳一般,宛如不论怎麼伸长了手、怎麼祈求冀望也绝对碰触不到的烈阳一般,离浮竹他们更加地遥远了。
连伸出手这件事都做不到的遥远,就是现在的一护所在之处。
「……一护君。」
在像是耗尽了所有心神、只能怔然呆立的浮竹一旁,一手扶著头上的帽笠,京乐以带著忧虑的目光出声叫住了一护。
笔直看著京乐的一护,那坚定的眼神和他非常地相像。
『我希望你们能支持他贯彻自己的生存之道。』
边说著边对京乐低下了头,比谁都还要疼爱慈惠著一护的、他的父亲。
「那就是,你的生存之道吗?」
秉住了呼吸似的真挚万分地看著一护,京乐静静地问道。
随后,一护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京乐!!』
此时,直到方才都一直沉默不语的浦原,传来了责难似的锐气声音。
给予那孩子安稳和乐吧。
令他不露出哀伤表情、令他不必强颜欢笑、令他不会郁结在心。
仅仅,给予他幸福。
持续地盼望,持续地祈愿著。
恒长久远地,不论在何时,就只冀望如此而已。
『那个人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浦原以能够感受到怨怼的阴暗声调责备著京乐。
「喜助君……」
『只是希望他能够在那边的世界里,安心平稳地生活著,只是这样而已!希望因为我们的缘故而失去了性命的他,能够在魂魄再次转生到现世之前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别再被夺走任何东西、能够幸福地过下去!明知如此你还要眼睁睁地看著一护小弟踏上那条荆棘的道路吗!?』
浦原的叫喊宛若忏悔。
身处自己绝对无法再步入的世界里的一护,即将离开此地而前往更遥远之处,对於在物质面上怎麼也无法阻止的自己,深深悔恨地诅咒憎恨不已。那几乎要将身体撕裂的焦躁与无力感,除却浦原自身以外无人得以体会吧。
京乐能够理解浦原的心思,但是,在面对强而有力、笔直地正面望来的一护的双眸时,就算讨厌,他也明白他们再说什麼也无法改变他的意思了。
再怎麼说,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去动摇或是重挫一护的觉悟及决心。正因为把一护看得很重要,所以那些都是多余的。
「希望一护君能『保护著想要保护的事物、实践认为是正确之道的事』,他这样说了吧?最先要尊重的,还是一护君的想法喔。」
正因为当初无视於一护的意见,而将崩玉隐藏在他身上的是他们,就算那个时候,一护还只是个无法表达意见的婴儿也一样。
「……」
像是领会到京乐不容分辨的言下之意,在不甚清晰萤幕另一端,浦原端整的容貌些微地歪斜了。
「一护君他,希望惣右介君不将崩玉用於恶途,想导正他的处事之道。这全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你认为我们有阻止他的权利吗?」
『但是……』
京乐告诫似的话语,让浦原随即欲加反驳。
但这时。
『换我,浦原。』
唐突地,带著奇妙沉著的低沉嗓音传向了浦原。
不是从死神们那边,而是自萤幕中。
「「「!!」」」
『?!』
秉息以待地听著对话的死神们、京乐及浮竹、蓝染等人,以及被叫住名字的浦原,全都秉住了呼吸。
只有一护不躁不惊、毫无动摇,以沉静稳重的模样静静地伫立著。而后在新出现的身影映照到萤幕上之前,他绽开了嘴角,露出了似是没辙、但又满溢出温和的表情说著。
「……本来想著如果这麼做的话,真的好吗。但是,『保护著想要保护的事物、实践认为是正确之道的事』,是你跟我说了不知几次的话嘛。」
老爸。
『……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笨蛋儿子。』
叫著一护习以为常的昵称,一心挑起了嘴角,咧出一抹精悍的笑容。
「笨蛋是多余的,混帐老爸。」
一护像是料想不到地皱起了眉头。
在一片寂静的这个场合里,两人蛮不在乎的声音就如同日常生活似的响起。
『一心,为什麼你会在这里……』
『夜一通知我所以才来的……你脑袋里全都是那边的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里。』
一心若无其事地回答了茫然若失的浦原。
「那个、该不会是各务一心吧……?」
「没错……」
「他是一护的父亲?」
即使目睹了摆在眼前的本人也一样无法置信似的,死神们纷纷漏出低语。连没想到一心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的蓝染等人,就算嘴上不漏半点口风,表情也都带上了微微的诧异。
『……你那模样,还不赖嘛,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了点。』
「罗嗦——」
对於摆明就是在说他胸口上空洞的事的一心,一护间不容发地回了嘴。而后对方看著一护的目光,倏地混入了苦涩。
『……抱歉啦,让你遇到了很多辛苦的事。』
「……道歉什麼的就不用了。」
一心那难得一见带著愁绪和感伤的表情以及安抚的话语,让一护不自在地僵住了。
不过,三年不见的父亲顶著万年不变的胡渣脸,总是慈祥地关注自己成长的那副温柔又坚定的目光丝毫未曾改变,只是这样就令他高兴不已了。
『游子跟夏梨都很有精神……我会守候到看见她们的新娘装扮为止。』
「吵闹不休的说著绝对不让她们嫁人的又是哪边的哪个人啊。」
一心用微妙的表情这麼一说,一护便不禁地笑了出来。
忘了是何时,游子一边看著电视,『新娘子好漂亮喔,我也想早点穿上结婚礼服。』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结果一心过度地藉题发挥,惹出了比往常都还要来得大的骚动。虽然在最后,他接受了游子『不过没有人比哥哥还要帅啦』的感想。
『她们不管过了多久都还是依恋哥哥的小孩啊,明明这里有个这麼棒的好男人说。』
一心也想起同样的回忆了吧,他笑著打趣道,一护也跟著笑了。
「……她们,就拜托你了?」
『那是当然的,你在对谁说话啊。』
一护略为降低了音调的话语声,看到一心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便安心下来似的表情放柔了。
嘴上是那麼说,但一护其实非常地信赖著这位父亲。虽然他总是一年到头闹个不停、简直到了能吵死人的烦人,举止轻浮又过度亢奋,但不论何时都支撑著培育著这个家庭的一心他拥有的亲爱之情,一护一次也没有怀疑过。
『……你只要照你想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老爸……」
『保护著想要保护的事物、实践认为是正确之道的事,只要你能获得属於你的幸福就好了。』
一心慈爱满溢到令人几乎觉得难过起来的温柔声音,让一护的双眼一瞬间像是快哭出来似的眯了一下。
『不论你选择了谁、与谁别离,你都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照你的想法过活吧。』
「……」
就算想回答些什麼,涨满了一护胸口的温暖情感,都让一护就像喉咙哽住了似的,声音完全无法发出来。只能紧紧地咬住牙齿、抿住双唇,不断地点头。
『我爱你喔,我自豪的儿子。』
不论何时,我都会思念著你。不会有一分一秒的遗忘,不论何时都爱著你。
「……喔。」
对著含有力道又沉稳地放入了感情述说的一心,一护摆出了连自己也知道完全不成样的笑脸,以乾哑的声音回答了。
而后再一次对一护露出强而有力的微笑,一心的身影便自萤幕中消失了。
「浦原先生。」
被一护柔和的叫住,萤幕里的浦原不禁双肩一震。
「我绝对不会让你制作的崩玉被人恶用的……所以,你已经不用露出那麼哀伤的表情了。」
『……』
「因为你把崩玉藏在我身上的关系,直到现在它也才一直都没被拿去作恶,反而是我要感谢你啊。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一护小弟……』
一护安慰似的温和声音,令浦原的胸口毫无缝隙地被暖和又温柔的东西给浸满了。
那凝固冻结著的,从那一日起就持续不停地苛责这浦原身心的,这份由悔恨、悲愤、自责构成的几乎令人发狂的罪恶感,因一护那柔顺的声音而剥落了些许。
已经够了,你不断自责的事,我都知道。
请求赦免什麼的,他没有资格有这种想法,连自己也觉得不能被原谅。
为了要满足自己身为科学家的欲求而创造出如此危险的物质,根本没考虑到之后的事态,这是多麼任意妄为的愚蠢及傲慢啊。因为这样的私心,导致牺牲了一名婴儿,而这名婴儿又在十数年后,有了更加悲惨的牺牲。
但即使如此,那个孩子身上也看不到憎恶及怨恨,没有说出责备,取而代之的是给予了「没问题的」这样安慰的话语。
他没有要求听任何的忏悔、道歉或是辩解。
『……谢谢你……』
能对这样的一护说出的话,除此之外怎麼也想不到了。声音,少见地颤抖到令人难堪的程度。
「喔!」
似乎很满意浦原的回答,一护嘴角缓和了下来开心地微笑著。听到少年的声音,浦原像是要献上祈福似的闭上了双眼。
「一护君。」
将视线自萤幕里因低下了头所以看不清脸庞的浦原身上移开,京乐温厚的目光朝向了一护。
「京乐先生。」
凝视著京乐,一护的双眸沉静且平稳。
「以后,还要回来这里喔。」
「嗯。」
「你说了喜欢的这个世界,我们会好好守护住的。」
「嗯。」
「所以,你就按照你所想的,对惣右介君说教的事要好好地坚持到底喔。」
「嗯,我知道!」
像是没想到京乐冒出这样的说话方式,一护破颜一笑,而后将视线转到京乐身旁的浮竹。
「要保重啊,浮竹先生。」
「一护……」
「别太勉强自己了,你已经到了身体变差的年纪了嘛,可别忘了吃药喔?」
对於到了最后的最后也依然为自己操心的一护,他什麼话都无法回应,觉得至少不能再让他更加担心似的,浮竹轻轻地、用尽全力地在扭曲的脸上挑出一道笑容。
「冬狮郎!你已经够努力了,该学会让自己稍微放松愉快了吧!乱菊姐!如果冬狮郎又连别队的工作都揽过来做的话,你要好好地训他喔!」
「……!」
「……了解。」
日番谷像是要抑住情绪似的皱紧眉头、紧抿住嘴唇,而乱菊则是在泫然欲泣的脸上,露出如鲜花绽放似的漂亮又艳丽的笑容。
「白哉!招待的点心每次都很好吃!我很开心!恋次!谢谢你教了我很多事!你快点升官吧!」
「……以后的点心也会准备你的份,你什麼时候回来都可以。」
白哉像是在脸上硬是黏贴了能剧面具般的面无表情,却以再认真不过的声音说出的这些话,让一护露出了害羞般的表情听著。
「……谢啦,白哉。还有,你可别太欺负恋次啊?」
「到了这时候你不要还在担心别人啦!」
这句太像一护才说得出来的话,让恋次脸颊一片潮红怒吼了,一吼完,他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似地,颤抖著双肩低下了头。
「七绪姐!别太对京乐先生生气喔!碎蜂!你教给我的白打帮了我很大的忙!」
「井鹤哥!修兵!雏森!」
一个接一个地对死神们传达著话语的一护,到了吉良、雏森及桧佐木这里便停住了话,而后,以饱含了强力决心的目光凝视著这三人。
「你们什麼错都没有喔,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啦!我啊,可不会让你们的上司做坏事的!」
一护那粗鲁但又满溢温柔的话,让雏森的眼睛不断地落下了泪珠,桧佐木小声又悔恨地抛出一句「混帐!」,而没有发出声音的吉良,挪动的唇瓣却确实地传递著「谢谢」。
「卯之花小姐还有勇音姐也是!长久以来受到你们的照顾了!非常感谢!」
「帮我转告去现世的剑八,别老是找人吵架,该认真的做业务工作了!还有叫八千留不要吃太多零食啊!」
「射场先生!要好好珍惜你太太!狛村先生!不要再戴面罩了!你原本的样子帅多了!」
「老爷爷谢谢你!好像有了真正的爷爷的感觉,我真的很开心!你要长命百岁喔!」
「其他人也要多保重!告诉大家,可别简简单单就死了啊!」
大声喊著的一护的声音,不知何时起就带上了泪意。但就算如此,一护脸上没有一丝阴霾的爽朗笑容仍是没有改变。
叫过在场的所有人之后,片刻间,一护连眨眼也舍不得似的直盯著大家,就像是要将他们的身影鲜明清晰地刻画在脑海里一样。
而后,他缓缓地闭上双眼,深呼吸地大大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令人感到足以信赖的坚定表情,转身对著伫立在后方,始终没有开口的蓝染。
望向蓝染的脸庞,笔直地探进了那对透明的桧木色双眸。
「走了。」
毫无任何踌躇的一护凛洁的声音,贯穿了蓝染的心口。
一护的决心没有丝毫迷惘。
不为其他,我是因自身的意志才要跟你一起走的。
不论发生何事也决不践踏这番心意,映照出清冽光辉的琥珀色目光,如实无碍地将他的心思传达给了蓝染。
明明这样的他,自身比谁都还要来得冀望。
但直到那个时刻来临,眼前这名孩子的存在却让他觉得在作梦。像是醒来的那一瞬间,就会如同霞雾一般,毫无痕迹地消失的梦境一样。
「一护。」
「小一护。」
听到东仙及市丸用有些无依的声音叫著自己的名字,一护像是有点无奈、但又感到放松似的对他们露出了微笑。
「……过来。」
蓝染以沉暗的眼眸看著这样的一护,用没有起伏的低沉嗓音开了口,箝住了一护细瘦的手腕以稍强的力道将之拉了过来。对蓝染突如其来的动作措手不及,一护重心不稳地随著对方动作的作用力而轻轻碰撞了蓝染的身躯。
没有将他相拥环抱,方才还俯视著维持著撞上了自己胸口的姿势就抬头望著自己的一护,蓝染倏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仰望著尸魂界万里无云的蓝天。
像是打出什麼信号似的,在没有箝住一护的另一只手伸向天空,作出揭开的动作之际。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出现了裂缝,自那其中像是要将天空与大地连系起来似的降下了炫目的白光,而那道呈现方型的直束光芒在一瞬间就将一护等人给包覆住了。
「『反膜』!!」
有人叫出声。
那道光芒,是大虚在帮助同族时使用的光之防御壁。被那道能完全遮断隔绝里外的光芒包围住的话,就完全没有办法触碰到待在里面的人了。
接著,被光芒包住的一护等人,像是被引导似的升上了空中。
一护的手一直被蓝染抓著,就算想挣脱,一护也没看到对方有想放开的意思。
「一护!!」
这个叫声是谁喊出来的呢。
与仰望天空的令他钟爱的死神们不断地拉开了距离,怎麼能哭呢!一护顺著视线俯瞰下去,皱成一团的脸上满满地尽是笑容。
在那时,虽然很微小,但他注意到了紧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张冰冷的大手似乎加重了力道。
「最喜欢了!不论是你们,还是这个世界,我都最喜欢了!!」
连声音都为之沙哑,一护尽其所能的以最大的音量喊著。
只有一点也好,希望这道声音能够送出去。只有一点也好,希望能传达出自己的心情。
在天空的裂缝将一护等人纳入之后,白光像是完成目的似的悄然无声地收窄了,终至只剩一丝光线,而后就这样溶入到空气之中。
同一时间,裂缝也不断地缩小变细,直到成为单一的细线后,就如同最初时空无一物似的消失了。
那就是,宛如瞬间、也宛如永恒的。
被死神们所深爱的少年与、钟爱著死神们的少年间的,离别。
Act。13
昏暗的天空沉暗无光。
被泥沙覆盖的贫脊大地,不见任何活物的踪迹。
灰与白与暗黑。
这个世界萧索无色。
在那名少年到来之前。
冰冷的石壁,带动流动其中的空气更加冰寒。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一片静寂的昏暗走道的某一角落,自门扉浅浅开了道缝、透出些许光亮的房间里,传出了大动肝火似的怒声。
「可是,你待在这里很难受吧?」
「不难受!」
「但是,你的脸色很差。」
「我没感觉难受!」
就算市丸示弱似的规劝、东仙叮嘱似的担心著,一护仍是相同的回答。
对於一护逞强的表达方式,市丸与东仙一脸为难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想再听那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覆那些他听到腻的事,一护顶著生闷气的脸转身背对了他们。
「一护……」
在一脸担忧地看著一护的东仙的手上,是一套与护廷队队长羽织相异的纯白色衣著。
「只要穿到习惯这个瘴气为止就好了。」
「我不需要!那种破面穿的衣服!」
「小一护……」
「说了这麼多次不需要,你们也该懂了吧!」
这段不论经过多久时间也同样在兜圈子的对话,令市丸用手指搔起头来,而东仙也不禁忧心地叹了口气。
东仙拿在手上的那套简仆的白色衣装,能够将存在於虚圈的空气中会侵入体内的瘴气中和掉,是蓝染亲手制作的。
一直待在尸魂界的人,要是突然接触了虚圈的空气,体内就会像是产生化学反应似的起了变化。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拥有与尸魂界完全相对性质的虚圈里,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问题,而穿上这套服装,是为了直到能习惯瘴气为止的紧急措施。
蓝染的话,就算没有穿也已经不会有事了,但因为他说了『比起做一般队员,担任队长职位的时间还要更长,总觉得没有穿羽织就无法冷静下来。』,所以平时仍是穿著外褂。
但是,一护却固执地不肯穿上这套衣服。
东仙等人不想与来到这里的一护进行争论,想尽最大可能地尊重一护的想法,但是。
「我不是为了成为你们的伙伴才来的!而是为了要阻止你们!」
不断重覆这些话的一护,脸色却是一目了然的苍白。
「我知道啊,但那个等小一护你的身体好一点了再想也可以吧?」
「不是这个问题!」
身体情况变差也是其因,但来到虚圈以后的一护始终觉得焦躁不已,不断露出敌意的模样就好像受了伤的野兽似的拼命地在威吓著,让人看了会感到非常心疼。
「……抱歉啊?」
被怒喊了的市丸却露出了似是哀伤又似是寂寥的浅薄微笑,毫无辩解的就道歉了。一护不自觉地加深了眉间的皱纹,猛然别开了脸。
「……为什麼你要道歉啊……」
房间中,蔓延著令人难受的氛围。
在沉重的郁抑气氛下,一护无法释怀地咬紧了嘴唇。
市丸及东仙两人有多担心自己,只要他们说的话就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如此,一护还是无法穿上那套白色的衣装。
就算胸口有空洞,就算身为剥除面具的虚。
善良的死神们,仍是把一护视为同伴,希望能共存一方。总觉得要是穿上这套白衣,就等於是糟蹋了他们的心意一样,像是背叛了他们的温情一样,所以一护才不断地拒绝。
东仙和市丸都隐约模糊地理解一护的心情,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强迫他。但是,对於身体状况一直没有改善迹象、苍白的脸色每况愈下,整个人愈显憔悴的一护,他们再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就算对方明白表现出苛刻及厌恶,就算只会得到怒鸣,还是像必要行程似的每天都拿著衣服去找一护。
看著绷著脸、噤声不语的一护,市丸再次陪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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