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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中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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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绷著脸、噤声不语的一护,市丸再次陪笑。
「……好歹,今天的餐点要好好的吃完吧?……再这样下去的话,小一护你真的会生病喔。」
诚挚盼望地说完,市丸很快地出了房间。
在一护用难受的眼神偷偷地看著市丸颓丧的背影时,东仙将手掌置於他的肩上。
「……叫你别焦躁大概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东仙……」
似乎想隐藏住满脸苦涩的表情,一护抱著头垂下脖颈。看著这样的他,东仙的表情也暗淡地爬上了阴霾。
「蓝染呢……?」
低著头的一护发出含糊不清的疑问,「在老地方……」,东仙却只能半是犹豫地回答,而对方的回应也让一护又紧咬起双唇。
明明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才来的。
不想看到蓝染犯下罪愆,并且,阻止了蓝染,也和守护住一护所爱的那个世界这件事有连带关系。
是为了世界的平稳安定、还是为了世界的秩序伦常,他没想过这麼艰深的事情。
只是想告诉他,在世界毁坏了之后是什麼都不会留下来的。他不希望,让蓝染抱持著无法得到救赎的虚无空妄。
无情冷酷、桀骜不驯的这名男人,并没有强硬逼迫地将他掠走,而是希望他能以自身的意志、自己跟著他离开。
以这股笨拙万分的情感,冀望著与一护共处一方。
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想法,都还能传达给蓝染。
一定可以阻止他。
明明是因为这样相信著,所以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到底、是为了什麼才会来这里的……」
饱含自嘲的低喃不经意地自唇瓣中流泄而出。
蓝染自来到虚圈之后,就宛如身为纯粹的科学家一样,整天都关在房间里研究如何剥掉大虚的面具。
虽然东仙及市丸被允许出入那个房间,却没让一护知道它位在这个过於广阔已至於感到荒凉城垒的何处。最大的主因,还是因为虚圈的瘴气缘故,一护连要走出这间分予给他的房间都非常艰难。
在一护就这样只能无意义地消磨著光阴的这段时间,蓝染仍陆续地剥掉虚的面具使破面诞生,在不久后,想必就会使用从自己体内取出的崩玉,让破面进行成体化吧。
因自身的无力而自责,只能低下充满了哀伤情绪双眼的一护的身影,东仙始终一脸沉痛的无言凝视。
深入这个毫无装饰、一片冷清城垒的地下,张设了结界、蓝染进行研究的屋所便在此。
「蓝染队长。」
「什麼事?」
蓝染头也不回地,以淡然的声音回答了东仙的低唤。横摆在他面前的是,像是死了一样动也不动的、拿掉了面具的虚。
「关於一护……」
「随他高兴就好。」
像是明了对方想说什麼,东仙才刚启口的话语被蓝染冷淡地打断了。
「他可是破面呐。就算什麼都不做,身体也会自己习惯这种瘴气,只要习惯了之后,他就会比你们更加适应这个世界。」
「……」
对方有条有理的说法令东仙静默了。
但蓝染不带抑扬顿挫的语调,却渗进了微小却存在的焦躁及困惑。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这样的自己,蓝染环绕於身的灵压透著险峻万分的不快。
蓝染在乎著一护,但自尊高傲的他却也不允许这样的自己。这股不熟悉的情感既多余又纠缠不清,对於为了一护而忧心忡忡的自己,这股厌恶感便愈加深刻了。
对於比起以往还更容易分辨判断的蓝染情绪上的微妙起伏,东仙已经能冷静地观察了。
自从来到虚圈之后,蓝染几乎没再和一护见过面,就像是要剥夺尚有思考多余事物的空闲似的一头埋进了研究里。
若是东仙又说了些什麼,只会让蓝染的态度更加顽固吧,所以他也只能沉默地看著这名笨拙的上司而已。
「……蓝染队长,那是基里安吗?」
悄声叹气地对蓝染转移了话题,於是对方便以神经质似的手指拎起了放在手边的面具扔给了东仙。
「一剥掉,生命迹象就停止了。」
「……」
「经过改造的虚,耐性果然也会降低。基里安虽没有转为破面的资质,但也太过脆弱了。」
蓝染徐徐地站起身,向眼前的物体投去了不言即明的轻蔑一瞥,就要走出房间。但,和东仙擦肩而过之际,他的步伐停下了。
「尸魂界有说什麼吗?」
用低沉的声音说著的话并没有指出对象,不特别指名道姓,是因为蓝染在意的人物本就一个都没有。
「……没有。」
「是吗。」
听到东仙简短的应答,蓝染表情丝毫不变地离开了。凝视著对方消失在昏暗走道深处的背影,东仙的面容沉入了忧虑。
虽然说出来一定会被充满了混著嘲笑的侮蔑声音加以否定吧,但蓝染确实是恐惧著的。
高挂著冷酷表情的内侧,是一筹莫展的恐惧。
恐惧著因自己希望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孩子,自他的口中,会再次说出别离的话语。
不想来的。想回去那里。已经够了。已经不想待在你这里了。
恐惧著,少年会以悲怆的神色如此嘶喊的那天的到来。
但,若那一天终会到来,就算无视一护的自身意志、用尽了全力,也一样只会切断他和此处的联系而已。蓝染他,无法像对著说了要来这个世界的一护,以全身全意地哀求『求你别走』的浮竹那样,能够如此恳求著少年。即使面对面也无法传达出欲求,不懂这个作法的人只能称为不幸了。但,蓝染就是这样的男人。
在回到房间的路上,注意到了平时不可能会在那里的男人,东仙停住了脚步。
「……你在做什麼?」
「在煮要给小一护吃的饭啊。」
市丸边回答著,把似乎觉得碍事的袖子卷了起来,弯下身子以令人怀疑难道头发不会著火吗?的极近距离将脸凑近了火光,控制著将水煮沸后的火力大小,一脸认真地盯著看。
「……呐,要。」
在煮滚的锅中放入白米,而后轻缓地将之搅拌均匀的市丸轻轻地开口。
「什麼事?」
「蓝染队长他,真的有在寻找取出崩玉的方法吗?」
「……为什麼问这个?」
听到东仙有些迟疑的反问,一直目不转睛盯著噗通噗通冒著气泡的锅子的市丸,「因为啊……」地加重了话语。
「来到这里以后他一直在研究的,全都是把虚的面具剥掉吧?」
「……」
「就算拿掉了面具,没有崩玉的话还是没办法制造出成体的破面。所以,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取出崩玉吧?但为什麼那个人不这麼做呢?」
市丸语毕,呼地一声吐出了满含自嘲意味的叹息。
「老实说,对我而言崩玉什麼的怎样都好呐。」
「……那种事我知道。」
市丸打从心底这麼想的无力声音,令东仙苦笑著回答。
「要也一样吧?」
「我不说你也知道吧。」
东仙的回答让市丸「也对啦」地笑了。
「……不过,那个人到底想怎麼做呢……」
「……」
「来到这里之前,花费了长久的时间跟形形色色的准备,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想的话不更该做点什麼吗?」
「市丸。」
醉语似的低唤了市丸的名字,对方虽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气息,但却没有闭上嘴的意思。
「如果让崩玉变成不必要的话,那样也好。把这件事告诉小一护也好,这样的话那孩子的心理负担也会减轻一点吧……」
暗淡了表情,满怀忧心的市丸声音,浸满了真挚无伪的、他对一护的情感。
因为两人不管哪边都没有再将话题延伸下去的意思,落入一片静默的在这个场合里,只余灶台上噗斥噗斥响个不停的锅子的声音。
东仙以冷静的心情反刍著市丸的话语。
蓝染之所以不将崩玉取出来,一定是因为。
那样做的话,就会失去把一护留在虚圈的理由。失去了将他留在蓝染身边的理由。
因为崩玉在一护的体内。
这就是蓝染将一护带过来的藉口。
撑著肩肘,蓝染用茫然的目光远眺著窗外另一端广阔荒凉的景色。
放在桌上的,是书写了繁复的计算及细密文字的研究资料。
「……真不像样。」
泄出带有自嘲的轻笑,蓝染一手挥开了放置在桌面上的资料,用鬼道将纷乱散落在地的纸张全数化为了灰烬。
像这样剥除虚面具的研究根本就没有意义,自己最该做的,应该是将崩玉自那少年的体中取出才对。
明知如此,这双手却没有去追求崩玉,他也很明白其中的理由。正因为明白,才会为现下如此不像样的自己而感到滑稽。
在和尸魂界诀别的那日,少年问了蓝染。
『把崩玉从我里面取出来以后就没有用了吧?在这之后打算怎麼处置我?』,这样问了。
那时的蓝染以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做为答覆,但若是以往的蓝染,一定会说出既然没有崩玉就失去利用价值,用完了以后当然也没有带著一起离开的理由了,这样理所当然的回答吧。
蓝染并未如此回答的理由,被东仙认为是因为他顾虑著一护没错。
但是,不可能有那种事的。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事到如今才有顾虑的心情根本就是太可笑了。况且就算蓝染直接道出事实,一护也一定会「果然啊」、边说著边露出淡淡的微笑吧。
蓝染没有直接回答一护的问题,理由仅只一个。要说是什麼理由的话——
希望就算没有崩玉他也能一同过来。
希望少年可以留在身边。
有所自觉的这股心情,就快被少年沉静笔直注视的琥珀色双眸给揭露开来似的。
被这道寄宿著坚定意志的目光给诱导而出似的。
善良到愚蠢的少年说了,想要守护尸魂界,说了决不让崩玉被用於恶途,说了他不想要蓝染犯下罪愆。
只要蓝染继续进行破面的研究,只要他还存有危及尸魂界的可能性,一护就会待在这里拼命的阻止自己吧。
所以蓝染才要继续研究,就算他明白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也一样。
只是做为将一护留在此处的唯一理由,成为将一护束缚在虚圈的锁鍊,因为能连系自己与一护之物就只有崩玉了,所以蓝染才不将崩玉取出来。
对不论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也绝对不穿上那套白色衣装的那名孩子,对那名现在仍不断思念著尸魂界的孩子,他现在还能拿什麼脸去能对他说?
说,不是因为需要崩玉,而是想要少年他自己?
为了崩玉,他旁观了王属特务对他的杀害,为了确认崩玉的力量,他将他从死神转化成了虚。
做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才来说已经不再需要这个身为所有开端的崩玉,如此愚蠢的事该怎麼说出口?
蓝染桧木色的双眸将冷漠看著地板上灰烬的视线转开,再次回到了窗外没有光亮的沉郁风景。
这片无机质的宛若废墟似的无色世界,令人生生地想起拥有与之对比鲜明色彩的少年。
「一护……」
这声低喃,小到若是对本人说的话,是完全无法传达给对方那样的细微渺小。
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少年了。
戴上好人的面具,说著充满了虚伪及谎言的话语,至今已不知欺骗背叛了多少人。但只是站在这名少年面前,他就会茫然失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蓝染才不出现在一护的面前。
「……若是不将你绑在这个世界的话,你一定会连头也不回地回去死神那里吧……」
是因为蓝染的冀望,就毫无迷惑的断言的他的话。
一定也会因为有等著他的人们,那纤瘦的背脊就会毫无犹豫地背向蓝染而去了吧。
没有光亮照射,景色也无一丝变化的这个世界,时间的流逝感也相当的模糊难辨。
一护之所以能知道时间的流动,是因为东仙或市丸都会规律的将三餐送到房间里来。
「早安啊,小一护~」
「银。」
飘然进入房间的市丸手上,端著的是近来并不少见的装著市丸亲手自制料理的托盘。
「……今天吃什麼?」
「今天试著做点中式风味,里面放了木耳、枸杞、韭菜跟干贝,看起来很好吃吧?」
听到一护的询问,市丸绽开了一脸柔软的欣喜笑容,得意洋洋地挺胸。
「……材料到底是打哪来弄来的啊……」
市丸表现出那副孩童似的态度,让一护眉间的皱痕缓和了些许,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为了小一护的话,就算是世界尽头我也可以去喔~」
「是是。」
敷衍回答的一护让市丸摆出了「你不信吗?」的不服表情,但在一护伸手而出的时候,欢喜的狐狸笑容又回到脸上了。从放在托盘上的小陶锅中将咸粥盛到饭碗中,装饰了一朵紫云英之后递给了一护。
连茶也没有自己泡过的市丸,为了要煮出一护的三餐,浏海被火烧焦、手也被划出深深的伤口,自东仙那里听到这件事以后,一护一定会吃到吃不下为止。多少吃一点的话,眼前这个笨拙的男人还有东仙也能放心一些吧。再加上,由於还是不穿上白衣,一护的体力已经差到连情绪化的怒喊还有出力抵抗都懒了的地步,这也是他进食的一个原因。
「怎样?」
「……嗯,很好吃喔。」
「那就好了~」
一护的回答令市丸毫不保留地露出了满是幸福的笑容。因如此的细小日常而感到些微的安心的另一端,又对来到这里之后始终无法打破的现状感到焦虑,一护一直重覆这样的循环。
就像平时一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咸粥吃进嘴里的一护,听著市丸说些日常趣事的闲话,就在这时。
「「!!」」
突如其来出现的巨大灵压令一护和市丸都看向了揭开的窗户外。
「什……」
「……」
站在脸色发白的一护身边,市丸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蓝染在这个城垒张有能够吸收灵力的结界才对,如果是连这个结界都吸收不了的灵力拥有者的话……
「……瓦史托德。」
「!!」
市丸不自禁的低吟一语,令一护瞪大了双眼凝视著对方。
「为、为什麼……那在虚圈也只有几只而已吧?有这麼简单就找到吗……为什麼从那边会……」
「蓝染队长进行将面具拿掉的虚转为破面的事,说不定有告诉别的大虚吧,因为那些家伙是纯粹在追求力量的。」
「……」
「小一护乖乖留在这里,我去看看状况。」
一护的体力原本就愈来愈虚弱,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灵压所冲击,现在的脸色惨白的像是快昏倒了一样。安抚似的轻轻拍抚著一护的背,市丸带著微妙的神色离开了一护的房间。
在市丸离开的数分钟后,一护死命撑著晕眩不已的脑袋也跟著跑出房间。
用手支撑在冰冷的石壁上,踩著不稳的脚步朝著巨大灵压散发的方向前进。愈是靠近一步、就愈能感受到一股恶寒侵袭自己的身体,连背后都流满了冷汗。只是踏出一步而已,脑袋就像搅成一团似的摇晃不止,满脑都是撞在棉花上的浮游感,双脚就像涉足在泥沼中似的沉重不已。即使如此,一护还是紧咬牙关,紧盯前方、沿著墙壁前进。
『瓦史托德是连整个虚圈也只有几只的最上级大虚,如果他们有十只以上存在的话,说是尸魂界的末日也不为过。』
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复苏了。
如果瓦史托德得到了死神的力量进而破面化的话、如果靠崩玉进而成为成体的话,那股力量究竟会大到什麼地步?
不快点过去的话,不阻止蓝染的话。
满脑子就只有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到达了他觉得有瓦史托德存在的房间前的时候,一护已经是光是站著就很费力的状态了。自房间里倾泄而出的厚重灵压,让他感到绝对无法相容适应的呕吐感频频出现。
(……明明我身为一个破面……)
心里不禁自嘲的想著,一护伸出手握住眼前门扉的把手,想要打开它似的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肩膀上。
但就在房间门扉打开了的同时,就像是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用尽了似的,一护的身躯无力地膝盖一软,就此倒下。
「小一护!」
在倒下的一护视线里,一闪而过的是市丸的银色。
还有,令人怀念不已的,蓝染桧木色的双眸。
「……真是的,尽要人费心的孩子呐。」
嫌麻烦似的,伴著叹息声一并出言的蓝染,以视线制止了要奔向一护的市丸,自己伸手将倒在地上的一护抱了起来。在将少年抱起的同时,蓝染的双眼因不快而微微地眯了起来。
在桧木色的阴暗目光前端,是宛如蜡像般感觉不到生气的苍白脸色,凹陷双眼下的薄影及消瘦的脸颊。
端在蓝染的双腕中的体重,是比少年纤瘦的体型还要再更轻盈的感觉。
「……笨孩子。」
不愉似的丢下这句话,蓝染紧抱著一护,维持著这样的姿势打开了位於阴暗房间深处的门扉,身影消失其中。
「……?」
就像是被柔软细密的棉花包覆住似的,身体环绕著令人舒适的感觉,一护挥开了像是要浮上水面似的无重感,轻轻地打开了眼帘。入目所及的首先是硬质石头打造的天花板,周围一片灰暗。
「清醒了吗?」
「!!」
突然传来的是熟知的嗓音,一护的意识猛然一醒、慌忙地起身。虽抱著起身的同时就会像平时一样会有晕眩感袭来的觉悟,但一护发现自己的身体却比想像中的还要轻松,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盯著自己的手心看。
「……我用鬼道中和了你体内的瘴气,应该能让你觉得舒服点。」
背对著一护没有将视线转到他身上,蓝染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冷淡的开了口。
「……谢、谢谢……」
「然后呢?你有事找我吗?」
「!」
对一护小声吐出的谢意之类的丝毫没有兴趣,示意他有话快说的蓝染淡淡地接话,语调冷漠得令一护在那瞬间话语一塞。
「……那个灵压是……瓦史托德……?」
带著战战兢兢的神情一护这麼一问,回过头来的蓝染嘴角一挑,刻上了冷酷的微笑。
「下次介绍给你吧,虽和基里安相比起来力量完全不是同一种等级,但外观和我们大致上没什麼差异。」
「你……!」
蓝染那副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似的语气,让一护自躺著的床铺上一跃而下,而后一把抓住了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俯视著一护似的眺望著他的蓝染衣襟。
「你到底想要什麼?!」
「……」
对著脸上渗入了悲哀及苦涩、乞求似的叫著的一护,蓝染的眉头微微地靠拢。
「制造出破面、毁灭了世界,做了这些以后你还想要什麼?!根本就什麼都不会剩下啊!为什麼你就是不懂啊!?」
对於一护拼命的劝阻,蓝染抬起了毫无蛛丝马迹以致完全看不出任何想法的冷漠双眼,看向了对方。
「……你说什麼都不会剩下,但对我而言,我本就没有任何想要留下来的东西。」
「……」
「拥有那种东西再让自己尝到丧失感,不认为这实在愚蠢至极吗?」
有了重要的世界是如此、有了重要的什麼东西是如此、有了珍爱的什麼人,也是如此。
从蓝染目空一切的台词里,一护只感到无可救药的虚无感。
「……骗人的……」
一护落下了乾哑的低喃。自蓝染冷酷的眼神、刻著无情凉薄微笑的嘴角里,总觉得在一瞬间,自那其中的深处感觉到了某种被熏烧的东西。
「什麼?」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麼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护悲伤地皱起眉头,直盯著蓝染。在他说完的瞬间,蓝染感到一阵抱著冰块似的冰冷直透入骨。
「嘴上说什麼都不会留下,但你明明就想紧抓著什麼不放。」
「……」
「但除了自己制造出的东西以外,你什麼都不相信。所以才这麼做吗?所以才想要属於你自己的王国吗?」
一护的问句令蓝染的嘴角咧出了嘲弄。
蓝染攻打尸魂界的理由,原来少年认为是因为他想要创造出新的世界吗?
蓝染举起手,伸向了在不自觉时已极近地靠向他的一护的脸庞,感觉不到温度的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摸著对方柔滑但却消瘦了些许的脸颊。就像是要确认对方确实存在著似的,谨慎又细致地移动著。
「王国吗……」
被一护带著疑惑的琥珀色双眸凝视著,蓝染轻声低语。
他并不想要什麼王国。
也不想要那种带著沉闷灰暗色彩的人偶。
现在,传达到这只手上的体温。
他想要的东西,始终一直就只有在他面前的这个唯一而已。
在与这名少年相遇之前,自己到底追求著什麼呢?到底想要些什麼呢?
那些所有的因由,现在已经是离他遥远而暧昧不清了。
桧木色眼眸里的深渊是不可思议的平稳,在那其中摇曳著近乎哀切之情的灯火。那就像是强力地诉求著些什麼似的、又像放弃了所有一切似的空茫目光,令一护无法移开视线。
「蓝、染……?」
像是全身都动弹不得似的,一护仅能挪动唇瓣、蹒跚地织出对方的名字,而后抚在一护脸颊上的蓝染手心渐渐地向下滑动,男人的姆指像是一掠而过似的碰触了一护的嘴唇。
「……我想要的东西是,我绝对无法得到手的东西。」
蓝染将视线自即使拿开了手之后,也还是呆若木鸡地看著自己的一护身上移开。而后就这样将一护留在了这个地方,迳自离去了。
Act。14
在蓝染离开后过了一阵子,东仙端著水现身了。
「你还好吗?一护。」
「嗯……」
接过了对方端来的水杯,一护露出了无力的微笑。
「……那只瓦史托德不是蓝染队长叫来,而是自己出现的。」
「来这里拿掉面具成为破面吗?成为成体吗?」
「……」
「不管是不是蓝染叫来的都一样,反正要在这里做的事是同样的。」
满怀败北感的一护话语,使得东仙露出沉痛的表情噤声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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