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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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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抿了抿唇,回道:“生丝,茶叶,瓷器,粮食,还有……”
  他低了声:“还有盐。” 
  男人抬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冷然道:“盐?”
  管事忙道:“朝廷严禁贩运私盐,属下们怎敢自作主张?早已回绝了……世子倒也并未多说甚麽。”
  男人思忖了一下,眉间就有一丝了然的意思:“生丝,茶叶,瓷器,粮食……皆是利润丰厚的买项,即便如此,还要贩私盐谋利……” 
  他不再说下去,管事却已隐约捉摸出几分味道。南王府本已是天潢贵胄,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却还这般敛财,是为的什么?他猛然嗅出一点令人不安的气息,不由倏然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的人。男子却是一脸淡漠,仿若无事地道:“这一阵的收支叫人清一下,尽快送回白云城交割。”
  管事见他如此,便将方才的念头压下,只道:“是。” 
  男子皱了皱眉,一边用手揉了揉额角道:“若无事,你便下去罢。”管事听了,就垂了手,往外退去了。方走到门口,就见一名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的女子端着只漆花瓷盘,正好和他迎面遇上。管事忙道:“见过姑娘。”
  孙秀青微微一笑:“城主可有事?”
  管事应道:“城主方才和属下议过些事务,此时正阅着各方递来的折子。”
  孙秀青点了点头:“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些歇着罢。”管事喏了声,朝外去了。
  屋内灯烛通明,一桌的案牍卷帖,正中的槐香木书案后悬着一幅大桢的山水,案角摆着只貔貅金熏炉,内中燃着醒神的檀香。
  那人在椅上坐着,见她进来,抬眼道:“有事?”
  将手中的漆盘放下,揭开盖在几只食碟上的盖碗,孙秀青摆上一双银箸,道:“我让厨下做了几样小吃,夜深了,你这样劳神,也歇歇罢。”
  叶孤城见她满头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眉宇间隐约浮着丝倦意,遂放了手上的卷牍,道:“夜既深了,你也去睡罢。”
  孙秀青微一摇头:“我还好。玄儿已睡下了,他眼下身子好了许多,精神也旺健。”叶孤城颔首,从盘中拿起银筷,拣了几样清淡食物用了些。
  待他停箸,一旁就有一只白皙的手递上茶来。叶孤城接过,饮了一口,等放下茶盏时,就见孙秀青从袖中取出一支短笛,朝他淡淡笑道:“我给你吹一曲好不好?你也休息一会儿。”叶孤城眼角微微松懈下来:“好。”
  轻细的乐声悠悠响起。原本半阖着的眼缓缓启开,叶孤城看着持笛吹奏的女子,复又重新合上了眼。等到笛音散去了很久之后,他才淡淡开口道:“都过了这么久,只听过一回,你便能记住……吹得很好。”
  孙秀青握着短短的竹笛,垂下眼眸,露出一点笑容:“那晚上你在树下用叶儿吹了这首曲子,我后来试过几回,居然很顺利,没有多久就能合上调子了。”
  叶孤城看着她裙衫下似是略有清减的身躯,扶案起身,缓步走到面前,低头看向那张不施粉黛的素颜。“回来这几日,你好似有心事。” 
  “我没事。”孙秀青摇头,既而凝视着男子的面容。她的身材本是修长,然而却也只到他的下颏,此时要看着男人的脸,就必须微微仰首。
  眉浓黑的仿佛烟墨逡染,倨傲地飞入鬓中,丰润的唇紧抿,一双眼瞳泛着琉璃色的光蔼,里面静静倒映出自己的影像。轻轻叹一口气,心中就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湛然若神,萧疏轩举,亦不过是如此了罢。。。
  孙秀青忽然咬了咬下唇,眼中便有些迷朦。然而突然想起那一日的夜晚,烛光打在薄薄的窗纸上,靠得近了,外面的景色就能勉强看分明。几树梅花,一丛棘草,凄清的夜,月色下的廊檐。。。袖内的手紧了紧,指甲陷在掌中,然后松开。她闭了眼,终于踮起脚尖,向那张五官隆峻的面庞靠近。
  叶孤城眼见她淡红的唇就在面前渐渐放大,鼻中便缓缓飘进一缕甜香。眉峰轻挑,心下虽略有些意外,却终究没有动,任由一点温润的热度印在唇上。
  微凉的触觉,伴着呼吸间缭绕着的清冽气息,仅仅是一瞬,但已在脑海中似绚丽的花火,纷繁如荼地开满彼岸。并不缱绻,也无温存,却一笔烙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梦中花开,涛海云灭。
  就这么,缠绕成她一生的劫。
  
  灯火旖旎,酒香樽暖。
  既是寒冬,水面上便早已结了冰,河中心矗着一座水上花阁,四周环绕的冰层在夜色中,被阁中透出的光亮一映,就好似洒上了点点碎金。
  舞女们披着彩色的纱衣,手腕上戴着精巧的金翠珠环,上面缀着指肚大小的银铃,伴随着腰肢手臂柔美地舞动,发出清脆而又悦耳的声音。
  舒袖浅袂,丝竹萦耳。
  整个二层只有一名客人,几个容颜温婉的美人身披翠水薄烟纱,个个黛眉浅描,腰若约素,雪白的手臂上戴着或玉或翠的手镯,盈盈围簇着一个华服青年。
  他头上勒着嵌珠斗缨玉冠,面如敷粉,唇若施朱,眉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接过身旁女子奉上的酒盅,可有可无地喝下。
  他脚边跪着一个身着淡粉衣裙,长发曳地的女子,发间一支珊瑚簪,坠着珠花流苏,正轻轻捶敲着他的腿,小指大小的明珠,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红衣彩带,华鬓雪肤的人影,隔了灯光看上去,隐隐绰绰。
  忽想起有人白衣青剑,如日出崖岸,俯瞰风云。
  朱栏绿瓦,彩衣翻飞中,那道恍然的白影显得冷肃而突兀,脊背挺的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青年似乎在瞬间便感觉到那人冰冷清寒的气息,呼吸不由骤然停滞了一下。随即,一抹略带炽热的笑容就从脸上舒展开来。 
  淡笑几声,抚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青年拿起手中的金花银羽觞,将里面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香四溢,歌舞升平,璎珞轻舞,暗香浮动。
  
  青年又饮了一杯。
  ……晚幕下,可以掩藏最隐晦的心思……
  ……靡靡声色中,能够遮住骇浪惊涛般的念头……
  ……那就让这夜,再长一些。 


八十二。 江南
  风并不大,也不算冷。
  陆小凤所坐的椅子上铺着一层紫花绸面薄垫,在这样的季节里,令人感觉十分舒适。
  他从花满楼的手中接过一杯散发着淳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叹道:“你四哥的制酒手艺,愈发好了。”
  花满楼淡淡微笑,又执着酒壶给他斟上。
  陆小凤拿着酒杯,歪头道:“很久没见过花老爹了,这回他六十大寿,怎么也要去一趟。”
  花满楼道:“爹见到你,会很高兴。”
  陆小凤笑道:“我可是一个穷光蛋,没有贺礼,只会空手去吃寿宴。”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好在你这样的客人总算不多,花家想必还是供得起的。”
  两人相对而笑。陆小凤悠闲地抿光杯内的酒,而后忽然提出了一个和眼下似乎并不相干的问题:“你说,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花满楼只是浅笑,却并不说话。 
  陆小凤自顾自地道:“西门吹雪既有钱,又有名,而且还是个彻底的自由汉,不管别人的闲事,再加上六亲不认,眼高于顶,对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法子?”
  花满楼低低微笑:“但有时他却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奔波三千里去复仇。”
  陆小凤摊开手:“那是他自己高兴,他若不高兴,天王老子也说不动他。”
  花满楼笑笑,道:“你刚从万梅山庄回来?”
  陆小凤道:“没错。不过我扑了个空,西门吹雪不见客。”
  花满楼有些诧异:“哦?你也不见?”
  “他在闭关。”陆小凤摸摸胡子。“听下人说已经快有三个月了。”
  
  万梅山庄。
  金色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留下光晖。光柱中,浮尘翩跹,乍暖的风吹皱一湖碧水。 
  紧闭的房门外,几丛嫩绿悄悄冒出了一点头来,昭示着严冬的离去,初春的到来。
  整座院子冷冷清清,没有人影,甚至没有鸟雀偶尔飞过。
  几月来,西门吹雪都独自呆在这间密室中,这里是万梅山庄的禁地,是西门吹雪闭关修炼的地方,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踏入这扇大门。
  忽然,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落在门外一棵大树上,随即又有一只同样的鸟飞了过来。叽叽喳喳了一阵,两只雀儿倏地一振翅,朝着远处湖面去了。
  然后,房门缓缓打开,阳光下,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屋内走出,从容,稳定。
  男人手中握着一把乌鞘长剑,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出庭院,绕过回廊,穿过周围花凋蕊谢的梅树,拐过几面雪白的粉墙,踩着铺上卵石的小径,直直走向前厅。一路行来,几名经过的婢女纷纷见礼,男人仿若未觉,只是目光毫无波动地向前。
  太阳照在他几月不见日光的脸上,尤显一张寒冰一样的面容,白得几近透明。
  问剑,问心,问道。
  时光如弹指,皓月常明,四时花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轻烟淡水,细雨霏霏,虫燕呢喃,春透帘栊。
  湖畔一座凉亭间,几根精巧的长竿支撑起一片白色的纱帏,拦住了夹杂湿意的微风,围成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帐幕,隔着影影绰绰的白纱,隐约能看见幕后一张紫藤长条春凳上,坐着两个人。
  女子一袭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的鬓发间斜插着一支镶嵌珍珠的碧玉步摇,肩上罩着浅翠色的锦缎披风。她脸容秀美端丽,两颊却有些苍白,较往日相比,添了丝柔弱之色。她身边的男子朝一旁低声吩咐了句,纱帐外就有侍女用托盘端上一盏热茶。
  女子伸手接过,就露出腕上戴着的一只极雅致的红色木质镂花镯子。她看了一眼,微微笑道:“上回你告诉我说世子送来这手镯,是用一种稀有的香木所制,有安神定心的作用,我戴了这一阵,觉得的确有效,睡觉都安稳了些。”
  男人微一点头:“那便好。他倒也有心。”
  右手轻轻揭开茶碗盖子,让热气慢慢散去,又朝杯内吹了吹,女子这才笑道:“我第一回来江南,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是不错的。” 
  男人身穿绣着银色凸纹的雪色锦衣,腰中悬着把青色长剑,两鬓几缕乌发用银绦杂糅着编结,拢到头顶的檀香木冠底部,额前的发间,露出双琥珀色的狭长凤眼。听她这般说,遂道:“你既喜欢,便在此多停留几日。”
  孙秀青笑一笑,饮了口热茶,然后偎依在他身旁:“多谢你……”她将头靠在男子宽削的肩上,“你此次陪我出来游玩,我高兴得很……”
  她闭上眼,脸上浮着微笑,然而心里却泛起一丝涩意。这几月她的身子越发不好,心悸的症状随着寒冬过去也一日比一日明显。想起原本定在不久之后的婚期,她不由在欣喜当中,夹杂进了淡淡的忧虑。
  眼前忽又晃过某个月下的夜晚。。。她心中一紧,双手下意识地攥住了男子的袖襟。“孤城……”
  “怎么。”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男子微侧过脸,道:“身子不适?”
  “不,我很好……”孙秀青摇摇头,既而将头深深埋在坚实微凉的胸前,口里轻轻地道:“我只是,觉得太高兴了。。。”
  花海飘香,纷繁如锦,美好的梦境太过绮丽,就越怕有一天会失去。
  相伴的日子有多幸福,失去的一瞬就有多痛苦。
  ……如果这真是梦,那就让我,不要醒来。
  
  正午,仙客居。
  楼下走上来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是长的很好看,脸上带着笑意,有着四条眉毛的人,另一个则是俊朗、悠然、月白色的外衫透着稳重儒雅,笑容十分温和的年轻人。 
  他们当然就是陆小凤和花满楼。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酒楼里的人很多,然而,楼上却奇怪地并没有过多的嘈杂声,即便是有人谈话,也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
  只是因为,靠窗边正独坐着一个白衣如雪,面色冷峻有如寒冰的男子。
  在看见白衣人的刹那,陆小凤已惊喜地笑出声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男人,居然是原本应该待在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两人于是便在桌前坐下。陆小凤摸了摸嘴唇上的胡子,道:“闭关出来了?你到江南,可不是来看风景的罢。”
  西门吹雪冷然道:“杀人。”然后语气忽又慢慢放平,缓缓道:“找人。”
  陆小凤道:“杀人?杀什么人?”复又问:“找人?”
  “栖影阁,杀谢青欢。”西门吹雪冷冷道,却没说要找的是谁。陆小凤知道他的脾性,既然他不说,也就没有再问。
  一旁的花满楼眉尖微皱,但终究没说什么,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陆小凤,都知道西门吹雪要杀的人,必然皆是有要杀的理由。这一点他虽然并不赞同,但也承认,对于公义的评断,西门吹雪向来是十分纯粹的。
  不一会儿,酒菜便端了上来,陆小凤把面前的菜肴为花满楼报了一遍,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竹叶青,闻了闻,笑嘻嘻地对西门吹雪道:“这里的酒虽然还不错,比起万梅山庄的却还差得远,上回本来想去蹭一顿酒喝,你却闭关不见客。”
  西门吹雪拿起茶杯,稳稳地喝茶,并不说一个字。
  陆小凤对于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便也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其间不经意地向窗口一瞥,忽回头对正安静进食的花满楼笑道:“我见过的画舫也不算少,却没看过这么素净的。”
  花满楼淡淡微笑:“哦?”
  陆小凤道:“别人出来游春,乘的船都是精雕细琢,团红锦簇的,唯独这条船,虽然精致,却什么装饰也没有。”花满楼点头道:“想来是主人喜好简洁的缘故。”
  陆小凤笑道:“这样的船上面,一定没有年轻漂亮的姑娘。”他话音未落,就见对面西门吹雪目光朝向窗外,一双没有任何其他色彩掺杂在内的冷傲眼眸中,似乎蕴着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那艘外表简练净雅的的画舫悠悠地停在不远处的江面上,不知何时,船头已站了两个人。
  此时外面仍蒙着细细的雨雾,其中那名身形修长颀峻的男人正背对着这边,手上擎着一把大伞,为自己和身旁的女子挡住雨丝。雾气朦胧中,依稀能看清那人比夜色还要漆黑的长发,和在微风中偶尔翻动的雪白披风。身后,点点碎金洒在水面上,风过如浪,薄曦遍染。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八十三。 问剑;问心
  画舫已慢慢向岸上靠拢。陆小凤看着窗外笑道:“好悠闲!初春时分,携美人游江,倒是一大快事。”他转头对花满楼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叶孤城。”
  花满楼微笑道:“此时江南风光别有一番味道,叶城主至此游览,也属常情。”
  陆小凤嘿嘿笑:“他这人,难得会有心思出来游玩。。。既然碰上了,不如拉他一道去赴寿宴?……”他这边说,却又忽地停了口,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突然从另一条距离画舫不过三丈左右的花船上飞出一条人影,伴着一道银芒,直直刺向船头的白衣男子。 
  这一击实在来得突兀,然而男人肩头只微一横侧,将旁边的女子半遮在身后,未执伞的左手倏然抬起,看不出他如何动作,一呼一吸之间,剑锋已卷在袖下,然后腕上一抖。只听‘叮’一声 ,来人长剑脱手,落在地上,虎口被震裂,鲜血长流,‘登登’朝后倒退几步,直到船弦边方稳住脚。
  那人犹自不肯罢休,就地一滚,顺势重新抓起长剑,势若疯虎般扑上。男人微一皱眉,袍袖一翻,那人顿时只觉手上一松,瞬间长剑居然已经被敌人夺去,未及他作出反应,一道大力将他弹开,直直撞在十几步外。男子左手拿着他的剑,凝力一震,一声铮响,剑身便断成几截,掉在船板之上。
  他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竟是团身扑上,右手如钩的抓向男人的咽喉。还未欺身近前,脚下却突地一麻,既而衣领上传来一股力道,一按一压,便将他制住,也不知用什么手法,无声无息间已然点了几处穴道,就势任他倒在地上。 
  只听有人笑道:“难得你携美游春,却有人跑出来捣乱,真是煞风景。”却是陆小凤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船上,身边一名清俊男子手执折扇微笑,正是花满楼。
  此时雨雾已停。叶孤城收了伞,道:“你们也在。”陆小凤嘿嘿一笑:“花满楼老爹六十大寿,我正要去喝寿酒,就遇见了你……不如同去?”
  叶孤城正要说话,却听旁边那名被点住穴道的刺客吼道:“有种便杀了我!叶孤城,只要我活着,早晚要来取你性命!”
  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所谓的刺客却还是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虽然在刚才将鬓发衣衫弄得散乱,眉目间倒也仍很有几分英气。叶孤城漠然道:“你与我,有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年狠狠咬唇,“我父亲是崔行之!”
  叶孤城眉眼不动:“崔行之……”负手于身后,冷冷道:“当日他们攻打飞仙岛,意图夺我基业,白云城中,死伤无数。”一双深褐眸子透出冷色的光,压在少年面上:“你找我报仇,那他们的性命,谁又来偿。”
  少年神情一震,未等他说什么,男人已毫无表情地道:“若有下次,再无留手。”吩咐左右:“靠岸后,放他走。”再不看少年一眼,对花满楼微一颔首:“既是令尊寿辰,同去叨扰。”
  花满楼唇边的浅笑十分和煦:“在下荣幸之至。”
  叶孤城点一点头,道:“如此,且乘此船顺流下去罢。”陆小凤伸个懒腰,笑道:“先去吃饭。我还没喝上两杯,看你和人动手,就拉了花满楼过来了。”
  叶孤城道:“也好。”身边孙秀青微微笑道:“你们去罢,我一个女子,就不打扰你们了,叫下人去买些吃食就是。”叶孤城解下披风,交给一旁的侍女:“既如此,雨气湿重,你入船内休息罢。”孙秀青应了一声,和侍女进画舫去了。
  船舶悠悠停岸。三人下了船,朝着仙客居走去。陆小凤一边上楼一边道:“说来也巧,这一回不仅碰上你,连西门吹雪也来了江南。”
  叶孤城眸色几不可察地一闪。就听陆小凤继续道:“他这一次是去杀栖影阁谢青欢,而且还要找人……能让西门吹雪找的人,可不多。”
  说话间就已到了楼上。叶孤城一眼便见到有人一身白衣倚窗而坐,身形峻拔,面容端肃,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傲孤寒的气势,正向这边看来。这目光比之以往,尤显凝定,然而他仍面色如常,和陆小凤花满楼一同落座,既而吩咐店伴上几样清淡菜肴。
  看着旁边的白衣男子,西门吹雪惯常冰冷的双眼中掠过一丝波动:“你来了。”
  叶孤城淡淡应了一声。陆小凤夹了一筷八宝斋鸭,道:“谢青欢前一阵还在纭州执行任务,这么快就回江南了?”
  西门吹雪执着杯子喝茶:“我定的地点。”他的声音冷傲、坚定而锐利:“我来找人。杀他,其次。”
  叶孤城不语,稳稳坐在椅上。
  西门吹雪道忽然对他道:“我闭关近三月,问剑,问心,问道,终有所悟。”
  叶孤城抬眼。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自然明白,剑的精义所在。”
  他的话有些突兀,然而叶孤城仍是慢慢回答道:“在于诚。”
  西门吹雪深深看了他一眼,“唯有诚心正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他沉声道:“诚者,诚于人,诚于心。”
  叶孤城道:“不错。”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然后移开目光,一字一顿道:“诚于心,乃诚于心中所想,信念不为外物所动,是为‘志凝’。”他眼中透出一点精芒:“我,此志已坚。”
  这一席话听在座上其余两人耳中,并无异样,但在叶孤城眼里,却是别然一番意思。
  在很多人眼中,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美如仙境,家资巨万,是人中的贵族,剑中的神,一身高洁凌人的傲气,几乎不近人间烟火。他痴于剑,一直活得随心,没有人可以逼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他要做的事亦不需要别人求他。一如天上白云,悠游于山峦岗阜,无瑕无垢,无牵无绊。
  他摒弃世俗之气,痴于武功,痴得清灵,这份“痴”是执著,是基于“志凝”这种精神,把握自己的信念不为外物所动。因此,他诚于自己心中所想,不因其他事物而放弃自身的‘念’,无需内心交战,一切顺其自然。
  于剑道之上如此,于‘情’之上,亦是如此。。。
  所以,他此次来江南要找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八十四。 花家
  江南花家。
  一路顺江而下,待到得花家大门前,也不过用了小半天时间。
  门口仅是接待的人便站了两排,从几张雕花樟木大案上一溜烫金的拜贺喜帖上来看,已经有不少客人进了门。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远远便瞧见自家七公子随着几名同伴向这边走来,忙迎上前,笑道:“爷怎地才回来,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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