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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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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凇扬听了,道:“也好。”亦停在树下纳凉。
  两人还未歇上一时,那青年便道:“这几日我见你与往常不同,初时还道是因最近这档子事烦心,可细细看来,却也不像。究竟是何事,以你我交情,也不能相告?”
  楚凇扬闻言,斜倚在树身上,道:“崔邵,你我相识十余年,有事原也不必瞒你,只是。。。” 他忽地默然不语,半晌,以手枕于脑后,叹道:“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崔邵听了,不由笑道:“我当是甚么事,却原来是这样!”他轻摇折扇,语气里带了丝淡淡嘲讽,睨眼看着楚凇扬:“楚大少爷一向进退有度,虽是偶尔风流些,却是从不动真心,眼下却是怎地,倒学起这等儿女态来!”
  楚凇扬微一摇头:“你又何必来看笑话。”
  崔邵难得见他这样,不由亦正了正色,抬眼道:“以你的品貌手段,却是看上了什么人,竟也求不得?”
  楚凇扬苦笑道:“是我自己进退失据。。。妄想罢了。”
  崔邵不由得笑了,道:“万花丛中过的楚凇扬,怎也说得这般话,莫非那人当面坚拒,一丝回旋的余地也不留?”
  楚凇扬叹息摇头,“哪有什么当面坚拒。。。我如何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崔邵见他这般,心念一转,道:“那人身份,非同一般?” 
  “他是男子,是这世间最傲岸贵镌的男子。” 楚凇扬突然失笑道:“莫说将这一番心思向他坦露,便是能在他面前安然自若的,又有几人?”
  他低低叹道:“说起来,楚凇扬也算有几分风流手段,品貌家世也自过得去。但那人何等心性身份,向来不近色欲,严心持谨,兼之傲疏狷孤绝世,我哪里有半分指望!”
  崔邵听了他这番话,忽又联想起近日楚家一事,不由面上微微变色,声音亦压低了几分,道:“莫非。。。莫非你说的这人,便是那白云城主,叶孤城?”
  他话甫一出口,尚未及楚凇扬反应,突然就听两只鸟倏鸣一声,自树上飞起。二人一惊,抬首向上看去,但见高高的树梢之上,一袭白影,迎风而立。
  叶孤城面无表情,从树顶飞身落地。他方才骤然听到崔邵那一番言语,乍异之下,不由得手上微动,惊起了回巢的大鸟。眼下既已如此,于是也索性现身,袍袖一拂,就要离去。
  楚凇扬乍逢这般突变,脸上神情瞬时变幻无已。他的手亦开始颤抖起来,素日里的从容有序早已不知到哪里,只觉自己在面前这人眼中已成了甚么污秽的所在,内心深处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被刹那间暴露在男人眼前,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够言语。。。
  一旁崔邵亦不知要如何反应。眼前男人的出现实是突兀,然而他一惊之下,便已猜出了此人身份:这等气势风采,天下间除却白云城主,又有何人可及?好友为这般人物颠倒,却也难免。。。然而这男子是何等人,眼下如此情境,可怎生是好?
  眼见叶孤城转身欲走,忽听有人哑声道:“城主且慢!”就见楚凇扬面色发白,自原地上前几步,涩声低低道:“今日在下心中妄念既被城主撞破,不如便索性,把一通心思说出来,也不枉这一番!”
  他僵立片刻,终于缓缓道:“楚凇扬自于南海初见城主之时,心下便有了这妄想。。。城主何等人,在下自知有此绮念,万属痴妄,可这数日来翻覆,却实是斩断不得这愚念。。。”他突然近前几步,月光之下,但见脸色苍白如纸:“楚凇扬万万不敢有甚么渎染不赦的念头,只妄愿自荐枕席,为侍为娈,服侍城主罢了!”
  旁边崔邵听了这话,也不由得面色微变。但凡男子,龙阳之事倒也并非如何,可这只指居于人上的一方而言,屈身人下的,向来遭人指点不齿。如今楚凇扬却为亲近男人,不惜求辱,甘愿自荐雌伏。。。
  楚凇扬说完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只一双眼睛定定看着男人峻拔的背影。良久,低冽的声音响起,而那人,却并未回过身来:“今夜之事,我只作未曾有过,你且好自为之。”话毕,白影一闪,已自不见。
  楚凇扬神色颓然,身子都似已在微微颤抖。崔邵上至近前,却听他失笑涩然道:“我妄自痴想,不过是存了万一的指望,可他却连厌恶我都不屑。。。”
  崔邵见他如此,欲要宽慰他几句,却也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半晌,只叹道:“你又何必。。。”
  楚凇扬摇头,定一定神,忽慢慢道:“崔邵,当初,我不该去南海。。。”


一百二十七。 往事
  沐浴,斋戒,熏香。
  叶孤城坐在床沿,长剑静静横在膝上,用一块雪白的绸帕覆在上面,细细擦拭着剑身。
  西门吹雪一丝不苟地将从内至外的新衣穿戴整齐,漆黑的发全部束于身后,用一条白绦结住,底脚缀着两颗黑色曜石。
  袖中露出的双手稳定,干燥,脊背挺得笔直,桌上,放着一柄古式的乌鞘长剑。
  “此时,你的心,可静?”叶孤城并未抬头,只专注于擦拭手中的剑身,淡淡问道。
  西门吹雪拿起桌上的剑,稳稳应道:“是。”
  叶孤城不再说话,一双长眸拢在一对同样弧度的眉下,将擦得发亮的长剑反手回鞘。
  西门吹雪眼光掠过男人,神情略略松融,却也不再言语,提剑便出了房门。
  
  眼前是一片碧色的圆湖,四下里错落着种了些花树,湖水在日光之下,泛着点点粼色,清风徐来,水波潺潺,倒也颇让人生出些怡心悦情的感慨。 
  湖岸一株身干高大,枝叶繁茂的树下,置着两张黄梨木大椅,并一只放着茶水糕果的小几,叶孤城与楚家家主坐于椅上,一旁楚凇扬穿着件家常宝蓝色长衫,垂手立在祖父身畔伺候。
  “这几日仰仗城主与西门庄主在此坐阵,将一干宵小陆续击溃,保得楚家安宁,老朽感怀之余,以茶代酒,敬谢城主。”
  楚沲南手执一杯香茶,向叶孤城道。一旁楚凇扬躬身在几案上斟了盏茶,呈于叶孤城面前,神色间不见异样,唯有眼底,隐隐存着丝黯然。
  叶孤城面容端平,接过茶盏,淡淡朝楚沲南道:“些须事端,何劳挂齿。”递至唇边,略略饮了一口。
  楚沲南微微笑道:“陆大侠与司空大侠亦且盛情相助,阻得不少歹人,只是这两位不等老朽当面相谢,便悄然去了,倒也是桩憾事。”
  叶孤城眼光浮浮投在湖面之上:“他二人向来行踪不定,楚庄主不必在意。”话题一转,道:“眼下,关于楚家庄传言事应已了结,庄主派人赴南海究竟所意为何,亦是时机与我言明。”说话间,已自回过头来。他眼眸与中原人士有异,深沉的眼底隐隐闪现着琥珀色的光,并非犀利,却是明和而寒亮的。楚沲南看着这一双眼,似是沉吟一阵,忽淡淡笑道:“当年胤邯兄曾与老朽说过,叶氏一族男子,皆以白云城上下为已任。城主心中,是否思虑老朽所提之事,会于飞仙岛一干属众有碍?”
  叶孤城见其却是直言至此,当下也并无否辩,只道:“白云城许下之诺,一向言出必践。庄主意欲为何,且言明罢。”
  楚沲南抒然淡叹道:“老朽年事已高,楚家虽万不及飞仙岛雄财厚势,却也小安富足,倒也于名利之上,并未有所贪求……”
  他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一阵嘈杂骚乱,既而有人忙忙奔进园中来报:“庄主,忆静斋走水了!”
  忆静斋便是楚家家主所居之处。楚沲南乍闻此信,面色倏然大变,起身便朝着后院方向去了。他年事已高,平日里与寻常老者仿佛,此时却施了身法,疾向外奔去。一旁楚凇扬叫了声‘祖父!’也急忙纵身跟上,叶孤城见此,眉峰略抬,亦且自椅上起身。
  
  及至三人到后院,忆静斋已是火势腾燃,庄内下人往来奔走,端盆携桶地扑水救火。却见楚沲南脸色大变,突然身形倏动,竟是直直朝着房中冲去,众人未料得他却会这般,尚未回得神来,楚沲南身影已自隐入房内,哪里还来得及拉住!
  楚凇扬叫道:“祖父!”亦自要朝火场奔去,却忽地身子一顿,竟是再动弹不了分毫。叶孤城收回手,微一皱眉,向周遭下人道:“拿被褥,浸上水。”话一出口,便有人忙忙去了。
  一时之间火势仍是不减。众人正自焦急间,却见一条青色人影从火场中跌撞奔出,正是家主楚沲南。
  立时就有下人冲上前接应。楚沲南须眉皆焦,满面黑尘,衣袖袍摆处尚自燃着火苗,怀内,兀自紧紧抱着两只长条木盒。众人急忙浇水灭火,忙乱施救,一拨人仍于此处救火,另一群则抬了家主朝一处别院去了,同时有人备马出庄,速去寻医。
  
  火势熄后,经下人处得知,方才火起引来人察看之时,曾见有黑影从院中掠出。想来仍是对那传言有意之辈,一无所获之下,竟生了恶念:索性一把火烧得干净,让谁也独得不成。。。
  楚沲南住处一向不喜人近前,加之一干有所图谋之人,在屡遭磋磨之下,已然销声匿迹,因此后院却不曾有人把守,竟生生让人潜入,临走之前,又大胆放火烧屋。。。
  
  叶孤城正于外堂坐着,就有下人恭声来报:“老爷请叶城主去内房一叙。”
  
  叶孤城进得屋门,就见楚凇扬正于塌前坐着,手内尚自端着碗汤药。床内楚沲南头顶缠着绢布,面上一片燎泡,涂着层微黄的膏液,容色勉悴,气息倦惫,显然伤得不轻。
  见得叶孤城进来,楚沲南略略喘息一下,道:“城主请坐,老朽此番请城主来,便是为了那数十年前旧事。”
  叶孤城道:“庄主此时身有不便,待得他日,再议不迟。”
  楚沲南微微一笑:“老朽怕是,等不得许多时日了。。。”
  一旁楚凇扬听闻,急道:“祖父何言此来!眼下伤势虽是不轻,却又何至于等话?”
  楚沲南淡淡笑道:“痴儿,祖父三月前便已由人诊治得知,这把老骨头是拖不得几月了,我虽不曾说与你知晓,可最近行动间明显不如往日,你莫非也毫无察觉么。”
  楚凇扬想起近来种种,面色顿时变了,却仍然道:“病由人医,祖父虽身子不适,难道天下,却没有可治得的杏林妙手不成?”
  “病虽可医,寿数又如何医得?”楚沲南低叹:“今年我已七十有八,也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楚凇扬听罢,再说不得话来,只是搭在床沿的右手,却已攥得那雕花木栏咯吱作响。 
  叶孤城亦无言语。却听楚沲南道:“凇扬,你向来行止风流,你父亲为此气恨,我却从不曾阻你,你可知,这是为何?”
  他不待楚凇扬回答,便自顾自地道:“我一生不得快意,却不愿你亦如此,因而你心内如何所想,但求舒心喜乐,我又何必缚着?”
  楚凇扬身体微震,只道:“祖父。。。”
  楚沲南却忽吩咐道:“把那两只盒子拿来,放在我面前。”
  青年依言而行。待东西放在枕边,楚沲南看着这两只他冒死救出火海的檀木盒子,神情莫测,似是欢喜,似是思忆,足足静了好一阵,才道:“打开。”
  盒盖被揭起。一柄通身玉白的长剑静静躺在其中一只盒内,楚凇扬又按照吩咐,将另一只盒中的长锦绢袋解开,缓缓摊展里面一轴泛黄的图卷。
  叶孤城眼角一动,楚凇扬亦是怔住。只见那画上绘着名白袍男子,长衫玉立,形容疏隽,竟与眼下叶孤城,足足有六七分相像!
  楚沲南凝视着那画,良久,忽微微笑道:“斯人已去,当年风采亦且永存,我却是老了。。。”
  他并不看房中其他两人,只慢慢摩挲着图面,缓缓言道:“数十年前我偶遇其人,自此,结下一段缘法。。。”
  他忽然淡淡对叶孤城道:“城主以为,这世间男男之事如何?”
  叶孤城似是明白了几分,只沉声道:“若系心之所向,又何顾其他。”
  楚沲南听了,眼内掠过一丝微亮,突然笑道:“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几日我留城主在此,却一直不曾说明究竟所求何事,一因城主形容实是与故人相像,不免存了丝缅怀之意,二为静观城主心性言行。眼下看来,城主果是疏阔豪荡之人,不以世俗之意为念。。。”
  他说至此处,不由叹道:“老朽枉自活过这许多年,却也直至故人逝去那年,方悟到这一层。。。”
  叶孤城听至如今,如何还能不明白,他自是未曾料到竟会有这一番秘辛,但也仍是面容沉静,不动声色,而一旁楚凇扬却已是身体巨震,一时之间,万无一语可出。
  楚沲南又看向那把玉色长剑,以手细细摩挲剑身:“此剑乃城主家传之物,今日物归原主。”说罢,直直看向叶孤城,一字一句道:“当年一诺,城主可愿遵否?”
  叶孤城稳稳道:“然。”
  “好!”楚沲南低喝一声,对一旁楚凇扬道:“扶我起来!”
  待被孙儿扶起坐好,楚沲南忽道:“凇扬,往后楚家终要由你掌管,白云城许下的这桩愿誓,可以让你立得金山银海,抑或成就绝顶身手,眼下,所要何事,祖父完全交由你决定。”
  楚凇扬眼圈早已微红,只道:“孙儿但凭祖父了结心愿。”
  楚沲南又问了一声:“你当真不要?”
  楚凇扬定定道:“一切皆凭祖父做主。”
  “好,好,是我楚家男儿。。。”楚沲南连声道,随即看向叶孤城,朗声道:“老朽以当年一诺,向城主求取一事!”


一百二十八。    昔我往矣

    叶孤城正色道:“庄主但言无妨。”
    楚沲南咳嗽了几声,既而慢慢道:“老朽时日无多,此生唯有一事,抱憾终身。。。”
    他眼光重新落在那画轴之上:“苟且独活日久,而斯人早逝,这番,却终究能够黄泉一见。。。”
    他淡然笑道:“往事不可追。。。老朽所求这一事,非名非利,也不过是,了却一桩心愿罢了。。。”
    叶孤城道:“庄主请讲。”
    楚沲南定定看着他,慢慢慢慢道:“故人曾言于老朽,历代白云城主人,皆葬于飞仙岛祖陵之中……”
    叶孤城道:“然。”
    楚沲南面色凝定:“既如此,老朽所求之事,便是向城主索要那上任白云城主人,叶胤邯骨殖!”

    静。

    室中一时间再无声响。楚沲南却似是毫不在意,只以手娑着那画上人像,微微笑道:“你曾说过誓死不见,如今,又如何?”
    话毕,转目向着叶孤城,一字一字道:“城主,可愿遵昔年旧约否?!”

    。。。。。。

    “。。。平生所愿,唯此而已。。。”
    “。。。虽迟了许久,总也算见上一面。。。”
    。。。。。。

    楚沲南自嘲一笑:“老朽无状,如何在后辈面前这般失丑。。。”他忽地面色庄凝,只道:“事关先人遗骨,岂可轻许他人,兹事重大,即便先前有诺,但城主应准与否,老朽仍不敢多言。”
    叶孤城看着塌上老者一双已显浑浊的眼,终于道:“此事,我不可应。”
    楚沲南似是早有所料,并无太多黯色,道:“老朽亦知强人所难。。。但,此刻老朽时日无多,他日身殁之后,不知城主可否允于故人棺旁,放置一把枯骨?”
    叶孤城见他满面希冀,连身躯,都似已在微微颤抖,不由得心下感慨,但仍道:“我,不可应下庄主。”
    楚沲南闻言,立时剧咳一阵,旁边楚凇扬忙给他抚背顺气,却被祖父推开。楚沲南面色惨然:“城主竟连此事也不肯允诺?”
    叶孤城略略敛眼,沉声道:“前时叶氏祖陵崩陷,其中种种,已永埋于地下。”
    楚沲南乍听此言,面上瞬时之间再无颜色,许久,忽大笑起来:“好,好,倒是当真应了你那年的话来,竟真真誓死不见了!”
    他又咳又笑,两手只紧紧攥住那画轴长剑,叶孤城见状,沉默一时,终于道:“家祖曾有言,若楚家他日果来求取一事,便将此物送予。”话毕,自怀中取出一物,一旁楚凇扬忙起身接过,呈与自家祖父
    楚沲南急往掌内一看,但见一只青色的小小扁平玉盒正躺在手中。他一把掀开盒盖,却登时如遭雷击,定定地怔在当场。。。
    一枚团龙吞珠圆佩托于黄绢之上,佩身隐隐现出一条长长裂痕,却是被人从中断开后,又重新细细粘好。。。

    ……那年有人临海而立,面容清峻,神色疏罔,掌中攥着一物,一字一句道:“人既已断,又何必留有此玉。。。”话毕,掌上一合,物我两分。。。
    。。。
    海船泊近,那人白衣黑发,再无多言,只道:“自此,誓死不见。”衣袂翻飞间,径自登船赴海,黄泉碧落,再无相见之日。。。 
    。。。

    室中就这般静了许久。不知何时,但闻楚沲南声音响起:“白云城已践楚家所愿,自此,再不相欠。。。”语音抖索,面上,竟已是老泪纵横。
    叶孤城自椅上起身,道:“既如此,搅扰多日,也应告辞。”
    楚沲南稳一稳心神,良久,终于指着那玉白的长剑道:“此乃故人随身之物。。。老朽已留置多年,此时。。。城主,且持去罢。”
    叶孤城目光掠过剑身,淡淡道:“此物,早已身属庄主。”话毕,道一声‘告辞’,一振衣摆,便朝房外去了。
    楚沲南定定看了那玉良久,方重新收回盒内,郑重置于枕下。转眼见塌旁楚凇扬正自看着门外,心下不禁叹息,道:“有匪斯人,不可求取。。。凇扬,你可怨祖父让你前去南海?”
    楚凇扬一惊,道:“祖父这话是何意?”
    楚沲南叹道:“人老成精。。。你自小在我眼前,心中想的什么,怎瞒得过我?”
    楚凇扬颓然不语。半晌,忽微微笑道:“祖父是问我可曾后悔去南海。。。我记得,幼时祖父教我读书习字时,书上有这样一句话……”  
    他淡然一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屋外已然黑了下来。
    叶孤城站在敞开着的窗边,月光之下,但见一身长衫随着偶尔吹进的夜风轻微拂动,发上衣间,皆笼着淡淡的银芒,长身轩立,萧疏镌举,好似已在这里静立了许久。
    忽地,他略略抬起稍阖着的眼,与此同时,一袭白影已站在了屋内。
    男人的气息中有着说不出的萧索与孤寂。每当他有这种情绪的时候,他的长剑上,必然已沾染了对手的鲜血。
    江湖上,有很多喜欢模仿他的少年,但在他们同样吹去剑上的血花时,只是因为胜利而感到喜悦与兴奋,他们吹去的,是血。
    男人吹去的,是雪。
    ……如同夜晚归来的旅人,轻轻拂去身上的雪花。
    ……无喜,无悲。

    ——这是寂寞的颠峰。 

    所以叶孤城只是转过身,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而只走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却已足够。

    男人亦伸臂环住他。就有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理解的,完全清楚彼此眼下心中所想的情绪,静静地在空气当中弥散开来。。。
    良久,只听叶孤城淡淡道:“西门,我们回万梅山庄罢。。。”
    。。。。。。


    马车前行,楚家,已渐渐远去。
    叶孤城坐于车内,伸手放下淡色的纱帏。
    因这一场昔年旧约,他自南海远赴此地,原本以为此番定然难以轻断,不曾想,却只是见证了一桩前朝往事。。。
    一袭宝蓝色人影兀自远远遥立。临登车前,青年率众家从送行,从始至终,只道了一句话。
    ……“城主珍重。”

    熟悉的气息隐约靠近。叶孤城抬眼,就握住了那人修长稳定的手。
    男人白衣墨发,亦回握他微冷的掌,眼底,有着深深浅浅的和暖。 
    叶孤城微微淡笑:“你曾说过,万梅庄内树下,有去年新埋的梅酒。”
    男人的面上就似有了笑意:“是。”
    “既如此,可愿共醉。”
    掌上握着的手略略一收:“然。” 


卷九 几回饮散良宵永,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

一百二十九。 梅庄
  西湖十大景致,皆为天下少有的美色。 
  
  两岸花锦斓树,屏山翠嶂,山色如黛,水光似镜。举目四顾,不觉目酣神醉。
  
  此时正值入夏,游人如织,温风如淳,有小贩沿摊叫卖些吃食茶水,并几把遮阳油纸伞,一时风光,自与别处不同。 
  一叶蓬舟静静泊靠上岸。这一处正是柳堤沿途,绿烟红雾,往来游人,或是撑伞独行,或是双双依傍,喁喁细语而过,却忽见那小舟之上,一袭白影自舱内缓缓步出。
  那人身修体拔,眉眼孤寒,过往行人乍一见这男子形容,登时只觉他身周竟非是盛夏之际,倒似严冬模样,凛着说不出的冷寒之感,利冽之意,不由地皆下意识转开眼,不敢去细看他容色。
  却听船内有人道:“万梅山庄已然不远,何必在此停留。”说着,舱口挂着的竹帘内,便探出了一只手来。
  这一只手掌伸出,竟似由整块的冰玉凿刻一般,修指镌骨,力湫筋韧,拇指上套着一枚通体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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