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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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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的拇指分别压在男人的太阳穴上,用上些许力道,缓缓揉按,西门吹雪低头看着那合目而憩的平静容颜,低声道:“如此,可好些。”
  叶孤城沉沉‘唔’了一声,微侧了侧头,换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却忽觉有什么硬物硌在脑后,伸手探去,既而抬眼一看,却是一块用丝绦系在腰带上的晶莹润泽的圆玉,正是罗刹牌。
  叶孤城用手摩挲了一下温凉的玉面,道:“去过你父亲那里?”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叶孤城抬手抚住他的手腕,依旧阖着眼道:“你日后终究要执掌全教,眼下开始熟悉教务,也是好的……只是……”
  狭长的眸睁开,褐色的眼底浮现出明利的清光:“西门,父亲已意欲开始扼制江湖各大势力,虽还只是与我略略谈及些许,但只怕亦不过是早晚之事……若有闲暇,就且告知玉教主,罗刹教势力广布,根基深蔓,日后还应低调收敛行事。”
  西门吹雪知他一番话下来,皆不过是为自己着想罢了,不禁眼神微微暖融了几分,低头在那温凉的眉心上轻触一下,道:“勿须劳神……夜深,且休息罢。”
  叶孤城重新合目,道:“好。”忽想起什么一般,右手握住西门吹雪的手掌,微微笑道:“西门,待日后玄儿长成,你我或是游历中原各地,或是驾船一览海外习俗风光,走遍名山大川,一睹奇景胜地,北国冰封,暑酷塞外,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西门吹雪静静听他说着,眼前便仿佛当真看到了无数秀丽河山,壮美景胜,神情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完全柔和下来……稍稍反转手掌,与男人十指相扣,既而低首看着对方安然的面容,缓缓道:“中原亦或海外,我皆与你,一起。”
  ……这天下间既已有一个西门吹雪,同时,竟还有了一个叶孤城,并且终究没有由于种种原因而错过,这样的幸运,每一时每一日,都值得去把握和珍惜……
  叶孤城听了,微微抬眼,凝视着上方那张峻峄的面容,片刻之后,终于轻挑眉峰,唇角亦缓缓上扬:“西门,叶孤城有缘与你相识为友,相知相惜,眼下又偕伴为侣,朝暮不离……”
  收紧交握的十指,淡淡一笑。
  “人生至此,再无遗憾。”


二十八。 游春

  转眼已是三月初,天气虽还有些沁寒,却已显露出些许春光模样。
  马车辘辘而行,道旁沿途可见点滴绿意,翠盈盈地立在尚且料峭的凉风当中。
  一只手掀开遮在窗口的纱帘,眼光朝车外看去,片刻之后,又将月白的帘帏放下,收回了目光。
  对面坐着的人穿着一袭白衣,素袖长裾,眉眼发色漆黑如同墨染,颜容冷峻,神情孤漠,只在眸底蕴着一丝极浅的暖意,道:“在看什么。”
  叶孤城放下纱帘,既而回过头,重新端正坐了,闻言,便应道:“果然已是入春……比之冬日,却是有一片生机勃发之象。”
  西门吹雪抬眼,然后倾过身去,撩开叶孤城身后的窗帷,朝车外看了一眼。淡淡的梅花清寒气息围拢过来,叶孤城因为男人的这个动作而仿佛若有若无地被圈在对方身前,但他并不在意,只微微笑道:“看见什么了?”
  放下帘子,一贯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丝温缓:“看见,桃花。”
  道边香红微湿,两旁夹路零落生着些桃树,花开正好,淡淡的嫣粉色渲染开去,一阵风过,拂花而飞,靠得最近的夹道旁就有几片落花被风送了过来。西门吹雪漆黑无波的眸底闪过些许笑意,重新坐回靠座之上,看着对面男人峻逸平静的面庞,道:“昨夜你就寝极晚,今日何不多睡一时。”
  叶孤城双手自然置于膝上,闻言,抬一抬眼,道:“这几日公文较平时多些,只得迟睡……可是扰到了你?”
  西门吹雪握一握他放在膝上的右手,薄唇微动,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没有。”
  他极少笑,并且即便是在旁人面前露出丝缕笑容,也只有冷冽而讥诮的意味,但眼下,这样一个微笑却是温暖的。叶孤城任由那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住自己的手背,玄色的眉峰略略上扬:“今日既是休沐(休沐:官员每五天或七天办公后,可以休息一天,在这一天放假,可以不做公事),天色亦好,我自想与你一同外出游春……昨夜虽睡得迟些,然则眼下精神却是好的。”
  西门吹雪眸底渐渐染上一层笑意,薄唇微抬,正要说些什么,却忽停住了。两人也不作声,目光只朝窗口方向掠过,叶孤城顿了顿,既而道:“这条路直通往皇家园林,听声音应是欲前往同一方向,想必是皇室中人……莫非是勖膺。”
  正值此时,就听远处有车驾辘辘之声渐近,不一时,便见一列队伍从另一条官道上行来,汇入正中央的大道上。车驾两侧各列着一排宫女与内监,数十名宫廷侍卫四下随护,鹅黄色的凤羽仪仗立在前方,后面缓缓行着一驾极大的翠云盖凤车舆,鸾台上四面垂着珠绫压纱挂帏,纱幕里面又隔着竹帘,既可挡去初春时分的料峭,又能使外头看不见舆内情形,而里面的人却可以透过竹帘编结的空隙,越过外面一层近乎透明的鲛帐,清楚地瞧见外面所有的景色。
  车驾缓缓停下,众侍卫神色不变,却已警戒起来,有带头的侍卫统领出列,肃然喝道:“宫中贵人出游,一应人众,速速退去!”
  面前的马车外观虽是华美,却也只是普通式样,只在车上坐着个短打装扮的车夫,侍卫只当是寻常富贵人家,因此便出言喝退,依律令其不得与天家同路。
  马车亦且停下,就听车内有人淡淡道:“李弘俟?”
  那侍卫统领乍听这声音,面色立变,随即翻鞍下马,趋前下拜:“臣御前一等侍卫统领李弘俟,见过肃王!”
  话音方落,就听凤舆中有银铃般的声音惊喜道:“是大皇兄么?”紧接着,舆旁两名宫女轻轻将挂帏揭开一角,又半卷起竹帘,露出里面四张娇美的面容。
  马车内缓缓步出一道高大的人影,白衣黑发,头戴玉冠,正是叶孤城。
  凤舆中四名宫装少女甫一见了他,其中三个便起身在舆内笑道:“见过大皇兄。”另一人则福了一礼,道:“见过王爷……”却是翁主宁栎黎。
  另外那三名少女便是叶孤城同父异母的幼妹,年纪最大的一个不过刚刚及笄,其余两个则还未元服,皆挽着双鬟,作孩童打扮。
  叶孤城微微叠眉,移步走至车驾前,沉声道:“身为帝姬,自当深居宫中,眼下却如何出来了。”
  年纪最大的酆熙公主吐一吐舌,笑道:“我们可是求了半日,父皇才答应让我们来避暑山庄踏青的……大皇兄也是要去那里游春么?”
  叶孤城略一颔首,既而道:“初春仍凉,你们几个向来身体单弱,倘是着了寒,又当如何。”
  几名少女见兄长这般说,皆不言声了,最小的苓福公主今年只有十二岁,闻言,将手伸向男人,脆声道:“大皇兄接我下来。”
  她年纪幼小,向来性子活泼直爽,十分得众人爱惜,叶孤城于是在下方抬手,将她从凤舆上抱下,但少女却并不是要落地,只用双臂环住叶孤城脖颈,偎在他怀中,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地道:“大皇兄身上从来这般凉,苓福都是不怕的,自然就更不会受了风寒啦。”
  其余三名少女闻言,皆不禁掩口轻笑,叶孤城见她天真烂漫,也不由得微一扯唇,重新抱她放上鸾舆,道:“游玩一时,便早些回宫。”苓福公主拉着男人的袖摆,歪头道:“大皇兄跟我们一起去。”叶孤城道:“你们且自去就是。”又对一旁的侍卫统领道:“仔细照护三位公主和宁翁主。”说罢,转身向回走去,重新登上了马车。
  马车仍向前行,转眼便越过了队伍,凤舆中,四名少女低语戏笑,酆熙公主咬着手中绢子一角,目光落在身旁的宁栎黎身上,笑吟吟地道:“上回姑母说过,要父皇给表姐寻一门好亲事……表姐可是有什么中意的人么?”
  宁栎黎听了,脸上立刻便红了,咬着唇就去捉酆熙的痒,啐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又是公主之尊,也说这些有的没的,看我饶得你呢!”
  酆熙忙扭身躲开,一面笑叫道:“仙仪还不拦着她,咱们三个,岂能怕了表姐一个人去!”
  仙仪公主今年十四岁,也已开始知晓人事,见状,便同姐姐一块儿与宁栎黎调闹,一面微红着脸,一面故意促狭笑道:“表姐是姑母独女,寻常人谁配得呢,我们却有两个哥哥,是别人都及不上的,赶明儿父皇指了婚,表姐就是咱们皇嫂了。”
  宁栎黎双颊通红,握着手里的绢子就要去捉住她手臂:“你们几个好没道理!好好儿的,却拿我来讨趣儿。等回了宫,我便告诉皇后舅母去!”
  酆熙轻笑,用手点着颊羞她:“那你去呀,告诉母后,我们要你做皇嫂呢。”
  宁栎黎听了,才知自己上当,不由得大羞,正要说话,就听苓福在一旁道:“二哥哥已经定了亲呢,只有大皇兄还没有王妃。”
  仙仪公主掩口笑道:“表姐若是嫁了大皇兄,定然是要做正妃的……我前时听姑母和母后说话儿,姑母好象真是有些这个意思呢。”
  宁栎黎毕竟是刚及笄不久的女孩儿,即便生性恬静温柔,被这般打趣,却也仍是听得满面红晕,双手捂住耳朵,顿足道:“往后再不同你们一道出来……一个个的只管胡说!”
  苓福少不更事,听了这话,便不解地歪头道:“表姐为什么生气?大皇兄又和善又有本事,虽然从来都不笑,可是苓福还是最喜欢大皇兄。”
  酆熙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笑道:“小丫头,以后你才懂呢。”苓福扭头避开她的手,皱着鼻子道:“我也懂呀,大皇兄以后成了亲,就会有像玄儿一样的小娃娃……你们每次都抢着抱他,从来不肯给我,可是要是以后小娃娃多了,我就也能抱了。”
  旁边仙仪听到这里,也红了脸,酆熙纵使年纪大些,却也是不禁双腮发红,啐道:“丫头胡说呢,甚么娃娃……”
  宁栎黎即便是掩了耳朵,也还是听见了这番话,不由得两腮滚烫,红晕满面。“可是疯魔了,我再不理你们就是!”说着,就过去呵三人的痒,凤舆内顿时笑闹作一团。


二十九. 情醉

  “我在飞仙岛时,多是观海光云天之色,似眼下此间景象,却是少见的。”
  两道白影并肩徐行,脚下翠嫩的草地好似一望无际,如同绿毯茵茵,其间随处可见零星的野花开放,湖泊池沼,花树繁盛,偶尔亦可见到几头小兽在林木草地中悠然漫步。
  叶孤城略微抬起右臂,脱开被一丛迎春挂住的长长袖摆,带落几朵鹅黄色的小花。一袭象牙白缟绡春衫,用极淡的海蓝色丝线在袖口衣摆处绣了淞涛波涌的纹样,与往日一身绝白的冷漠疏离颜色略有不同,平添了几分和融近人的意味。
  “听你此言,从前莫非极少出岛。”西门吹雪的声音还是低沉中带着一丝寒气,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柔的,指尖拂过身旁男人的肩头,掸落几片不知何时停在上面的桃花。
  天气晴朗,几朵云静静泊在碧洗般的天边,一头毛皮颜色尚浅的鹿盈盈地从不远处走过,叶孤城负手看了一眼,然后开口应道:“少年时也曾偶尔涉足中原,只是当时大多是因锤炼修行而游历,自然无心于身周景色。”
  西门吹雪微微侧首,看着对方白玉云冠下流泻直垂至腿际的发丝,阳光中,玄色的乌发上仿佛镀着一层金黄。“眼下又如何。”
  叶孤城但笑不语,宽大袖摆下的右手却稍稍一动,握住了身旁那人微冷的修长手掌。西门吹雪削薄的唇边似浮起一抹淡淡的柔和,既而忽然毫无预兆地朝左边倾过头来,叶孤城没有防备之下,未及反应,唇上已被印上了一个清凉的吻。双唇相触不过一瞬,待叶孤城再抬眼看去时,那人已经反手握住了他的右掌,一向冷峻的面容上,有着浅淡的愉快笑意。
  叶孤城不由得也微笑一下,随着他一同朝前走去。
  临水而望,湖面平静,清风徐来,带起道道波纹。
  对岸垂首恭谨立着数十名宫女内监,侍卫则在远处警戒看护,十二幅红罗销金掌扇半围成一圈,四名少女穿着各色不一的春分时节宫装,在湖边嬉戏。
  几株生在亭外边地的山茶遮住了对岸的视线,叶孤城斜坐在栏杆上,后背微微倚靠着漆柱。一朵碗大的玉白色山茶恰好横在身侧,叶孤城略一抬手,拇指抚过柔滑的花瓣,就听身旁有人淡淡道:“颜色很好。”
  叶孤城收回手,指间便残留下一缕极淡的清香,还有花瓣上细腻润泽的触感。“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抬首看向男人墨潭般的眼眸,“确是极好的颜色。”
  西门吹雪也坐在了阑干上,与叶孤城面对着面,此刻四下日光明媚如水,坐于亭中,远远朝外望去,各色繁花初开,莺飞燕绕,美不胜收。
  目光掠过对岸,叶孤城看着湖畔嬉戏玩耍的几名少女,面上露出淡淡松融,道:“宫中沉闷,她们正值年少,久居其间,确是拘束。”
  西门吹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四名少女中的三个正聚在一处玩闹,另一个身着盈粉的女子则背对着这边,似是在对其他三人说些什么。叶孤城微微一笑,道:“紫衣的是酆熙,碧青的是仙仪,月白的则是苓福……她年纪最小,众人便也未免多纵宠些,我也不曾例外。”
  他眉目间神色温缓,西门吹雪只在他面对叶玄与花玉辰时,才见过与此刻相似的神情。纵使自己心底并不喜旁人与他亲近,但她们是他的家人,是令他能够体会到亲情的所在,而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清楚,面前的男子是怎样珍惜和渴望这样的情感……因此西门吹雪只是握一握男人的手,面上神情虽是淡淡,眼底却蕴着一丝柔和。叶孤城笑一笑,道:“我自记事起,除母亲外便不曾见过其他直系亲眷,前时却忽于一夕之间,有了五个血脉至亲……起初虽觉异样,然而眼下,却已逐渐习惯……”
  西门吹雪虽不曾有过相似的体会,但却仍能够与对方一同分享这样的心情,感受到他眼底淡淡的欣悦……
  面前这个人曾经已失去过太多,而如今这样迟来的一点弥补,却都可以令他,如此满足……
  对面的几名少女仍在嬉戏,隔着几株山茶树和并不临近的距离,对岸的人没能看到这里的情境,而以两人的目力,却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边的景致。叶孤城看一眼天色,起身道:“在此休息一时,便已到了午间……去用饭罢。”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正要起身,目光不经意掠过对岸,却忽顿住了。
  隔水一众的花团锦簇间,方才背对着两人的一抹淡粉色身影,却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
  眉眼毓秀,形容清雅……
  那是……
  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叶孤城微抬了眉,便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待看清到西门吹雪眼光所及处,不禁亦是微微一顿,既而就仿佛明白了什么,收回目光,开口道:“西门?”
  西门吹雪回过头,面上神情仍如往常,可却好似有什么情绪闪过心头,让玄色的眉峰略叠了叠,只一下,又重新恢复如常。
  “昌懿长公主独女,算起来,便是中表之亲。”叶孤城低首看向还坐在阑干上的男人,伸出手,将拇指略略划过对方的眉心,道:“虽是相象,但你自是知道,那,不是她。”
  抬手握住身前男子抚在自己眉上的手,递至唇边。
  不可否认,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向来坚稳无波的心,出现了片刻的怔忪。
  曾经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不介怀,但短暂的停顿过后,便也恢复如常。
  他是西门吹雪,而并非生性小意自困的女子,决不会因为一些早已消散的旧事而耿耿于怀,兀自烦扰。
  因此他只是握着男人微凉的指尖,在上面轻吻了一下,语调缓慢而清晰地道:“我知道。”
  指上所及,是熟悉的温度,叶孤城听了,微微淡笑,然后一字一句地,慢慢道:“以往种种,都已经,过去……”
  西门吹雪抬眼看他,仍是黑如墨渊的眸,并不像叶孤城寒星似的眼睛一般明亮,但却是幽深而不可见底的,表情里,眼神中,有淡淡火焰一样的热度浮现,但他仍只是重复着,缓缓地说:“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无可犹豫,无可质疑。
  叶孤城略略舒眉,既而俯身用丰泽的双唇在那刀削般的薄唇上触了触,微微垂眼,低笑道:“那还是个孩子……我的年纪,已可做她父亲……”
  最后几个字由于嘴唇被忽然封住而变得模糊。抬起右手轻扣住男人的下颏,不让他在一吻之后离开,西门吹雪带点寒意的唇贴住对方润泽的唇瓣,轻轻吮吸着。
  虽然两人之间这样的亲昵已有过无数次,可还是觉得不够,不愿轻易,将他放开。
  即使再过去很久很久,也不可能觉得足够,觉得厌倦……
  叶孤城微微抚摩着男人披在身后的长发,一面轻柔地回应着此刻双方唇齿间的温存。西门吹雪的唇与他一样,向来都是习惯性地微抿,那样弧度冷硬而刚毅的线条,就如同他的剑锋一般寒冽……唇瓣明明是冰凉的菲薄,命书中说这是无情薄性的模样,可眼前这个男子,却比任何人都要执着于彼此之间的羁绊,那样浓烈而炽热的情感,纵使曾经的自己再如何抗拒,也还是被这个人牢牢捕获,终究握住了他再次伸出的手……
  西门,你当然是知道的,人的心很大,可有时也很小,一旦被什么占据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而你,已经驻在这里了。
  ——现在是这样。
  ——以后也是这样。


三十。 天一堂

  月白色绫帷幕后,旋步拔罗大床前挂着素色的轻纱,上面用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银线绣了疏疏的睡莲,层层垂下,将从窗户中透进来的一点晨光遮挡在外。
  “昨日游春之时,你说那山茶颜色很好,既是这般,不如让人植几株在府内……”
  低醇的男子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慵然意味。
  “嗯。”有人简洁地应了一声,音色模糊,似是并不曾开口,只在喉间随意发出一点声音。
  室中仿佛静了片刻,但其中却又分明有隐约的微小轻响自帐内传出,不一时,里面又有人道:“西门,时辰将至……起身罢。”
  于是帐内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是揭开了被子,随即流苏缀饰的床帐便被冰白如石凿的手指缓缓掀开,就见叶孤城坐在床沿,黑发略显微乱地披垂在背后,中衣则松散地挂在身上,里头的亵衣亦敞着怀,露出大半赤 裸的强健胸膛,其中原本淡色的两处突起,此时却泛着明显的殷红,上面兀自残留着润泽的水光。
  叶孤城拢一拢凌乱的上衣,待整理妥当,才起身走至不远处的一面落地双层镶珍珠梨木大镜台前,坐下束发。
  刚拿起搁在一边的梳篦,身后就有人从手中接过,既而替他仔细梳挽长发,戴上冠簪。叶孤城从镜中看着背后那人峻峭沉静的眉眼,不禁微微扯一扯唇,却并不说话,只待对方替他整理完毕,才起身披上一件罩衣。西门吹雪亦束发着衫,不一时,有侍女进来服侍洗漱,片刻之后,叶孤城待一切整办妥当,正要出门时,西门吹雪已将一把玉白的长剑递至面前。
  彼时侍女已尽数退下,叶孤城微微扬眉,未及说些什么,西门吹雪却已将剑挂在他腰畔。“若再有袭,亦可防身。”
  叶孤城垂目看一眼腰际的宝剑,笑一笑,道:“今日虽是去上书房处理政务,但午间却还与父亲有事商议,御前见驾,无旨不可擅带兵器。”
  西门吹雪略叠剑眉,叶孤城知他心意,遂淡淡一笑,道:“我自是无事。况且如今已加派随行人手,西门,你也不必太过虑怀。”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随即解下他腰间的长剑重新搁回架上,既而又从一旁拿起自己随身的乌鞘古剑。两人一同出了门,叶孤城直朝府外走去,西门吹雪则径自前往后厢梅园练功不提。
  叶孤城处理完一批公文后,已是正午,一名红袍管事领头,十余名小内监端着金漆托盘鱼贯而入,一面架设餐案,一面迅速摆好二十四道精致菜肴。
  各色肴馔尽是按照叶孤城喜好所制,用的皆为清淡爽口的烹饪手法,叶孤城随意食用了些,一直在旁边侍立的红袍管事眼看他放下银筷,忙从一名小内监手中端过一盏香片茶奉上。
  直至叶孤城以茶漱过口,那红袍内监才垂手恭谨道:“陛下已吩咐过奴才,待午膳后,传王爷入昭阳殿觐见。”
  叶孤城略略点头,又净过手,便随着这内监往外去了。
  方一进了殿中内屋,就见景帝穿着件明黄常服,并不带冕旒,头顶只绾了一具五爪金龙冠,斜倚在矮榻之上,手中端着只茶碗。三名年老的大臣坐在景帝面前不远处,一色的鹤纹紫服,皆为当朝正一品官员,正与景帝品茗闲话。
  既有旁人在侧,叶孤城进得屋内时,便朝景帝躬身而礼,在座三名大臣见了他,也不起身,盖因叶孤城虽是身份尊隆,但在场三人皆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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