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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天知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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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的,塞也要塞回去,再狠狠填上一枚警告,弃而不忘。
  临走时张佳乐没头没脑地问他,“你听过那首歌吗,小王。”
  青尘为弦,流水鼓瑟。
  花开移时,秋风磋磨。
  有情不可赦,有怨不可舍。
  有心不能刻,有焰不能灼。
  有酒饮鸩求止渴,有丝作茧缚魂魄。
  有刺绵里伏针蛰,有灰以身戏于火。
  哀哉哀哉,如之奈何。
  他笑着问,“这究竟是什么歌子?听着耳熟,可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首葬歌。
  王杰希沉默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张佳乐在哪里听过这歌,可那是首呼鬼唤魂的歌。
  
  楼冠宁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剑,对着面前少年点了点头,“少掌门好。”
  他吃惊地发现高英杰刷地红了脸,另一个高挑利落少年忙抢上来,“家师在里面,楼先生请。”
  小孩子,还会害羞呢,好像很好打啊。
  顾夕夜看钟叶离,钟叶离看邹云海,邹云海看文客北,文客北看楼冠宁。楼冠宁还没想好要不要看大神一眼,背后的大神已然冷笑一声,“都加点儿小心吧。”
  千波湖畔荣耀碑前,两夺天下第一,微草一门是拿来给你们看新鲜的?
  他一说话楼冠宁就忍不住想寒颤,江湖豪客自有一种气势非他这王孙公子所能及,所幸孙哲平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只将风帽压得低了些,大氅裹住腕底重剑,跟在楼冠宁身后,倒也很像义斩门中普通一人。
  楼冠宁一直有点疑心叶修是不是打算摆自己一道,之前被兴欣草台班子打得大败亏输,彻底灭了楼先生满腔傲气,天下第一是不必想了,能挤进天下之盟闹个座次都是好的。过后叶修却鼓动他邀个豪门过过招,孙哲平也并未反对,于是楼先生壮着胆子给几家递了帖子,轮回回得最快,听说是因为副门主有事不在,回帖墨清毫润,横平竖直,端端正正的一个字:
  “不。”
  楼冠宁把帖子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七八遍,还是只有这一个字,等他打算叫邹云海过来施一点雷电光环或者火焰爆弹,看看这信纸究竟有没暗藏玄机时,孙哲平终于看不过眼他折腾,没好气地告诉他,“行了,你还指望周泽楷能说点什么。”
  楼冠宁顿悟。
  霸图与蓝雨的帖子是同时抵达,前者比轮回宗主好点儿,可也只好了那么一点儿,洒金宣上墨迹淋漓两个大字:“没空。”用印青金,韩文清印四个大字让人看了就腿软,颇有跪下山呼万岁谢主隆恩高唱征服之冲动;蓝溪阁主一封回书字迹俊美杀气十足,简直一剑光寒十六州,且笔法隽永文欺春秋,洋洋洒洒一大篇子,词不达意之至。楼冠宁顺手就塞给了顾夕夜,“给你侄子当字帖吧,单别学文法就成。”
  孙哲平拍案狂笑,天知道喻文州怎么就准了黄少天回信。
  唯有中草堂辞了名帖,十分谦逊,回书态度亦很端然,楼冠宁看了半晌,简直不能相信这好运气,醒过神来便大叹方士谦谦谦君子,果然教出来的年轻掌门也温文淡雅可人意,竟允了自家上门切磋。
  孙哲平慢慢斟了一杯茶,眼帘微垂,没说什么。
  
  果然打起来便再不是那么一回事。楼冠宁叫苦不迭。王杰希自己连场子都没下,单命徒弟陪着走几圈,起先义斩的大侠们满心不悦,随后感激不尽,徒弟已是这般勇悍,师父亲自出手,怕不要人仰马翻。高英杰看着秀晰腼腆,打起来一条长鞭明光熠熠,辉如晨露,身法疾似流星;刘小别口齿利落打架更利落,啪啪啪一套剑招连击使将出来,对手还没看清就已趴下了;更不要说连最不像武者的袁柏清竟然也是个能打的,拂尘一挥,汤头歌诀琅琅地一背,以形带意,有张有弛,稍错一点神都招呼不住。
  楼冠宁简直不晓得是该立刻认输还是自己先去输一输再认输,主位上的微草掌门已经看了他半晌,固然左眼上斜斜缚着枚眼罩略显诡异,姿容气度里那份清俊却是掩不住的。一袭天香绢衫色如樱草,倒衬得他面孔神情都青嫩了些,简直比楼冠宁自己更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楼冠宁硬着头皮拱了拱手,“王掌门。”
  王杰希长身而起,理都没理楼冠宁,抬手一揖他身后,“前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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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寂静。
  楼冠宁风中凌乱。
  孙哲平默不作声。
  “前辈。”
  “行了小王。”孙哲平起身抖开风氅,顺势也露出抵地而立的重剑,剑锋浓黯无光,隐有血纹流转其上,习习地像盘踞着些活物。他一身檀色长袍,身形凛冽,发仍黑鬓未白,只是左手上牢牢缚着的绷带,僵硬定格了武林第一狂剑士的当日如今。
  他简单地说:“来打吧。”
  王杰希拱手一礼,衣袂未动,身如流风,陡然向后背面凌空而掠,天外飞仙似的轻飘飘落在场中,长袖一垂,灭绝星尘入手,鞭梢游走身畔,勾出丈余一个圈子,把自己护在当中。
  他起手就是守势,孙哲平却从来没有这样含蓄,一记重击起手,连人带剑劈空而下,十字斩接崩山击,和王杰希战在一处。楼冠宁都看傻了,他自己修行的也是狂剑士,故此死拖硬拽地求来了孙哲平做教头,并非没有择日封神的念想,今天看了两位大神对决,他决定先回去死一死心。原来江湖就是江湖,而世上当真有天才这回事,就算孙哲平伤了一只手,自己要匹敌于他,只怕也得再练上十年八年。
  “世上当然有天才,”锦衣华服的俊美医者抄着手一脸顽劣笑意,“我见过,还教过,据说他也在教着一个。”
  那时楼冠宁并不信他,年纪轻轻的小侯爷自己也好歹算个天才,自认什么没经过见过,天才?切。老子后花园练剑去也,天下第一,唾手可得。
  直到他被钟家大少请来的剑客打成了猪头,才信了那人的话,连滚带爬地上门,“前辈求指教!”
  对方翘着二郎腿,两根象牙般长手指拈着只透影青瓷蝉翼杯,嘿嘿一乐面授机宜,“多出去逛逛,多回来看看。”
  后来楼冠宁才明白过来,多出去逛逛自然是好的,自己拉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杀进江湖,世面的确见了不少;只不过那句多回来看看,倒是对方拿自己当了江湖活邸报——特别是关于微草的消息。
  王杰希当然是天才中的天才,此时也俨然出手认真,楼冠宁一旁看得触目惊心,他完全不晓得这两尊大神有什么旧账目,只不过饶是局外人也看得出来,两个人招数交错,至少都下了八分力气,招招见真章。王杰希步法奇诡,足不沾地身轻如飞,他本就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单论这一手连叶修都让着几分,二丈四尺的长鞭施展开来,很占便宜。而孙哲平极沉极稳,重剑无锋,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气沉丹田,抑住了身边一片杀阵,守得滴水不漏之余,一击而出便有山崩地裂的气势,逼得王杰希也不得不退。
  “前辈,有意思吗?”
  孙哲平手上不停,同样传音入密,口气平淡,“还行吧。”
  王杰希唰地一收鞭子,欺近丈余,“前辈的手这是医好了?”
  孙哲平乐了,“医不好,所以这局你肯定赢。我耗不过你,又从来没甚么节奏,你说呢?”
  “那你这又是何必。”
  “不然这嗑要怎么唠呢?”
  王杰希突然抬手,直上直下疾挥过去,软鞭蕴了气劲,猛然绷直如矛,中途变势,竟想使个圆舞棍出来,孙哲平自然不肯吃这一招,欺身向前,一个冲撞刺击试图破开攻势,近身相搏。鞭子撞中剑锋,一声竟如金石,溅起泼天泼地一片银亮亮星芒。
  孙哲平笑,“好家伙,小王,打得我手痛。”
  两人擦身而过,他又问了句,“乐乐呢?回霸图了?你没把他扎傻了吧。”
  寒星掣电映入王杰希清亮瞳孔,有愤有怒苦入心脾。
  “孙前辈,当初是你求我把他弄成这样的!”
  孙哲平突然大笑,重剑砰然戳在地上,他竟停了招。满场的人料不到这一出,都瞠目而视,笑声虽然爽朗却满满不顾,如竭泽之瀑。
  “是啊,现在我后悔了。”
  他轻声地说,也只有王杰希听得到这一句。
  反正你那也不是医者父母心,小王,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句歉甚。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王杰希紧攥鞭柄,素白手背青筋直迸,“当年阁下应许了什么,可都忘了?”
  ——若阁下医得好张佳乐这心疾,孙哲平有生之年,不入江湖。
  孙哲平耸耸肩,“我食言,违约,背誓,等着老天爷一道雷来劈我。”
  也心甘情愿。
  只要在那之前,还能于这纷纷然红尘俗世千万人之间,再见上他一面。老子后悔了,所以老子回来了,老子要他。不讲道理,没理可讲。
  他直视王杰希,“别说了,小王。你能说的,至多也就是方士谦那一套。”
  “你……”
  “他在京城,做着御医,说话还那么贱。”
  ——“老孙啊,这样吃回头草,怕不太好吧?”
  “闭嘴。”
  ——“真的,你说你这么出尔反尔,折腾得乐官儿半傻不疯,他还肯见你?还认得出你?万一他干脆就忘了你,你怎么办?”
  “我愿意。”
  既为便不悔,既悔便当归。其后万箭穿心,万死不辞,万劫不复,我自己担。这样的一生一路,我便是能,我也是敢,走给你看。
  
  一月后千波湖畔,云影彷徨。
  轮回做东,搭下十里彩棚,颇有点喜气洋洋的味道,活生生把论剑大会的气氛搞成了过年。江波涛一手主持,再细心不过,答对得各派人士里外通透,打从毛孔里漾着舒心。
  然则楼冠宁很悲伤,“前辈。”
  叶修说;“哎,小楼。”
  楼冠宁看看身后的人,神秘兮兮凑近兴欣众人,“叶神啊,问您个事儿。”
  你教我去邀豪门宗派比武,是不是想让我们知道,就算请来了孙哲平前辈,我们义斩也没法比得上豪门一根指头啊。
  叶修看了他半晌,面无表情拍拍肩,“孺子可教。”
  楼冠宁泪流满面。
  魏琛很看不过去,“你别逗他了。小楼啊,这老不修倒是好心,挫挫你们的锐气是真,他事先可跟那几家都打了招呼,说同你关系不错。”
  叶修一摊手,“谁曾想小周老韩文州他们顾虑太多,反倒不理你了。”
  楼冠宁继续泪流满面,留下孙哲平,带着义斩天下迤迤逦逦地回了自家彩棚。叶修叼着烟管瞧着孙哲平,“微草的人呢?”
  孙哲平随手一指,也不吭声。
  “之前小王让你打哭了没?哦,不对,你让小王打哭了没?”
  孙哲平不怒反笑,“你试试?”
  他拍拍葬花剑柄,叶修识趣地闭了嘴,过会儿又叽叽咕咕,“霸图还没来呢。”
  “他们准来。”
  “是啊,”叶修笑,“老韩准来,再不敢也没他的份儿。”
  孙哲平不置可否,随口道:“虚空没来啊。”
  方锐凑过来,“听说吴羽策病了,李轩不准他出来,自己也没来。”
  叶修笑,“小吴啊,摊上个李轩,可辛苦死了。”
  方锐大惊,“啥?他辛苦?吴娘子那死样活气的……”
  孙哲平也笑,两尊远古大神笑得神秘莫测,方锐看了几眼,不明觉厉,不肯吃亏,拔腿溜了,换魏琛凑过来看,“笑什么呢,败类?”
  孙哲平坦言,“笑虚空。”
  “李轩那小子,像个大猫似的,好奇心从耳洞往外溢,又不听讲,看着靠谱,满脑子尽是玄虚,不发疯则已,发起疯来,再看不透压不住的。”
  吴羽策伴着他,才真是辛苦了。
  魏琛也掏出烟管,“江湖上鬼剑看了这么多,没见过聪明成那样还自己去玩阵斩双修的,样样通样样松,就算玩得不错,谈不上精通,也再不能称第一。姓李的小子倒是配得上第一阵鬼。那姓吴的小孩儿为何不去专修个斩鬼?”
  “一阵一斩,如何施双鬼拍阵?”
  “那便不施咯。”
  孙哲平嗤笑,默不作声。叶修拍了拍魏琛,故作深沉,“老魏,这是卡在哪儿没过去啊。”
  “啥?”
  方锐不知几时又溜了回来,指着孙哲平,“过来人。”又指着自个儿,“过来人!”
  魏琛醒悟,黑着脸怒吼一声,抬手就打,方锐转身就跑。叶修看着他们追打,哈哈大笑,孙哲平摇了摇头,“真是执。”
  “你若看着小吴那表情,也便知道,没什么不好。”
  说什么有心不能刻,他早给自己刻了个一生一世。他是第一阵鬼,他便阵斩双修,连斩鬼至尊也懒怠试一试,甘心放弃同那人争夺第一鬼剑的资格。鬼刻吴羽策,以他的骄傲,做到这种地步,已然太过难得。
  “李轩明白吗?”
  “明不明白,他自己开心。”
  乔一帆遥遥地做了个手势,叶修看见,轻声换了语气,“老孙,霸图来了。”
  孙哲平猛地抬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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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豪门,各有各的山明水秀,各有各的风范,一致公认的却是:霸图有军气。韩文清的威势简直镀进了门人魂魄形骸,更兼张新杰的严训调度,勤操苦练,霸图门中子弟一走出来,就把坚凛强毅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当下也正是如此,叶修和魏琛凑在一处跷着脚巴着眼儿看,远远地就见雁翅排开一片霸图众,个个一身赤红苍墨,青天白日下犹似血气入夜,凛然逼人。
  为首四个人却是通身的白,轻装简素,不急不缓地步过来,气势已扫开百万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清冷在他们面前铺开,身后绽放的则是万众瞩目与疑兵乍起众说纷纭,大庭广众之下,天下之盟中央,霸气雄图四主君,活生生清冷成了油锅里的一捧雪。
  叶修一眼瞥见都打个愣怔,然后笑了。
  魏琛若有所思,“韩文清这是转性了啊。”
  韩文清,张新杰,林敬言,张佳乐。
  凛冽之寒,清彻之寒,虔静之寒,灼艳之寒。
  他们从不是这样的人,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一刻他们面无表情,冷到了骨子里,决然之气烧成了血里的冰。
  天下之盟,霸图求胜。
  叶修微笑,轻声念,“四野萧萧兮白衣,天风展展兮王旗。”
  女孩子们都有听见,陈果吃惊地瞧他一眼,比较受不了叶修时而有文化,感觉太分裂。苏沐橙只是抿着嘴笑,唐柔看了会儿,“他们很强。”
  “他们当然很强。”
  女孩若有所思,“是说斗志啊。”
  霸图四主君,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的风采,但此时此刻,他们被那股熊熊斗心拧成了一条沾血浸雪的鞭,长鞭在手,可勒天下回转。
  “他们很强,”叶修说,“但是我们会赢。”
  他毫不意外地瞧见唐柔的眼睛亮了,忍不住又笑了,悄悄开始吐槽,“他们就不能并排走,看老韩这派头,大马金刀中间一站,左边张佳乐,右边张新杰,嘿,简直是狡童美姬都配齐了,就差一声奉天承运老韩诏曰。”
  陈果恨不得揪着他领子狠狠摇到他闭嘴,包荣兴还在起哄,“老大,谁那啥谁那啥啊?!”
  方锐也表示不服,“老林呢?”
  叶修想了半天,“弄臣?弼马温?大内总管?”
  “……滚!”
  魏琛喷着烟若有所思,“老叶啊,你跟老韩到底谁大?”
  叶修横了他一眼,“会唠嗑吗?”
  陈果担心地看了眼孙哲平,打从许久前起,冷淡的狂剑士就不曾有过半点举动,只默然负手,遥望渐行渐近的霸图一众。她忍不住过去轻声问了句,“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孙哲平剑眉一轩,深深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不用,谢了。”
  就算相逢对面,又要如何开这个口,开这个头。
  他是霸气雄图的张佳乐,不是百花谷的张佳乐;他是义斩天下的孙哲平,不是百花谷的孙哲平。
  就算他还是一身赫赤艳烈如当初,他却已不是万人之中一抹触目如血踯躅红。
  从没想象过,张佳乐会穿白;也从没预料过,他穿白会这样好看,鬓挽青发千丝,面孔澄净如瓷。
  然而再不能置信的美,与再不甘自弃的强,也到底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遭又一遭的伤与痛,一程又一程的慧极必伤和强极则辱。
  一程又一程。
  到底红衣成缟素,挫骨扬灰入江湖。*
  而,不伤不死,不败不输,怎是江湖?
  叶修轻飘飘地说:“老孙,第一回合呗?”
  孙哲平耸肩,“都行。”
  陈果正打算去同轮回那边的主持报备,兴欣原是这一回论剑的黑马,拔个头筹抢先登场摆个擂台,倒也不算过分,忽然听见叶修轻轻噫了一声。
  “哟,”他没有半点吃惊的意思,“这事儿闹的。”
  孙哲平环抱着手臂,远处有清冷视线灼来,他微微侧了下头,电光石火间已交换过一簇锋芒。
  微草座前,身段高挑的青年举步而出,玉色长衫淡如天青烟水,广袖高挽,风华脱略,腕上款然绕着几围冰银颜色,却没人敢误当作钏环来嘲他一句女子气。
  那抹银极漫长地拖在他襟底身后,龙蛇兜转,游曳灵动,簌簌洒过一路星尘烟火,齑粉寒冰。
  灭绝星尘,王不留行。
  有人说他才是继叶修之后的天下之盟第一人,为武为人都是,而这么说过的人,似乎正是某个终日叼着烟管笑嘻嘻没正形的家伙。
  微草掌门,中草堂主,王杰希。
  他看也不看孙哲平,径自排众上前,长鞭一挽,直指霸气雄图,嗓音清润,“微草王杰希,愿求霸图主君一战。”
  举座皆惊。
  孙哲平一扬眉,韩文清已冷冷问了句,“找谁?”
  “百花缭乱,张佳乐前辈。”
  他已不再戴眼罩,日色里微微眯着眼,细巧眉弯衬着长睫柔然,而目光如水。
  “敬请赐教。”
  
  张新杰皱了皱眉,看向韩文清,当然没有希望他阻止的意思,也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合适。韩文清没说什么,林敬言似乎想说什么而没说什么,张佳乐已经出了声。
  “打呗。”他笑起来,对王杰希挥挥手,“小王,走,湖边场子大。”
  他走开之后张新杰才淡淡地说,“首战告负,不利士气。”
  他向来客观理智得简直冷酷,最柔情的时候不过是保持沉默,林敬言当然没期望他对张佳乐有这么上心,不过听了还是有点嘬牙花子。
  韩文清说,“也不见得准输给王杰希。”
  张新杰点头,“嗯。”
  林敬言觉得他这么顺从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令人嘬牙花子倒吸凉气,此情此景,流氓猥琐不足,八卦闪眼有余,很希望方锐大大能摸过来与他共同分享。
  
  他看着他。
  左手千波湖水静如洗墨,青黯黯的发冷,右手边是各大门派星罗棋布,嗡嗡的议论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卷成令人心烦的浪。有时张佳乐很想往人堆里丢个霹雳雷火弹,或者更夸张一点,来自唐门却经他亲手改装过的散花天女。
  “那老韩可要气死咯。”他暗自念叨,暗自偷笑。
  王杰希动了动指尖,“前辈。”
  “你不戴眼罩了?”
  “嗯。”他上前一步,灭绝星尘咝咝地跟随着他,洒出一地银色粉末,“前辈感觉如何?”
  “还行吧,”他随口答,“没有在你那儿睡得好。”
  “……张佳乐。”
  “嗯……对不起。”他有口无心地道着歉,轻轻抚摸自己的手指,向后退着,左手短匕,右手猎寻。
  王杰希微微叹了口气,“打过这场,我带你去大逢山。”
  就算要五步一揖十步一叩跪上大逢山虚空鬼域,倾尽平生傲气折尽此身傲骨,也要求得那两只鬼替你解了鬼神盛宴,还来那一魂一魄。掩不住,藏不得,负不起,是对你那一腔歉意和自己这一颗心。
  “然后呢?”
  “……然后?”
  “百花谷,孙哲平,繁花血景。”他轻声笑,“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全忘了呢?”
  你们都太温柔,温柔得过了头,方士谦是,他教出来的你也是。那些站在和曾站在荣耀巅峰的高手,个个都有劈面折人权柄的狠辣,与绝地亦肯比肩的温柔。
  *好处相逢无一言,绝处相逢当执手。
  足够强大,才足够如此温柔。繁花血景震惊整个江湖时你们看在眼里,亲手倾圮百花谷一派王朝气象时你们也丝毫不曾留情,卷土重来时你们亦不阻不挡,哪怕每一个人退而复出的归来,都是在为你们通往天下第一的驿路多植一簇火艳荆棘。
  但你们不在乎。就像轮回肯给年轻暴躁的新科斗神一个天高海阔,雷霆一门尊主之位永为肖时钦虚位以待,而黄少天会递叶修一柄剑,告诉他一定要回来。同样地王杰希许了张佳乐一片澄明安定心海,和一个再不收回的承诺——来微草,我陪你夺天下第一。
  纵然不来微草,你失去的,我依然肯竭力还你。
  不伤不死,不败不输,不是江湖。
  有情有义,有执有苦,才是江湖。
  这就是你我相顾而立的江湖。
  王杰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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